第九十章:叱吒風雲


    華子建這個時候,才冷下了臉來,他對冷縣長的憎惡也到了極點,你可以和我鬥,你也可以使出手段,哪怕手段鄙劣一點,無恥一點都可以,我都可以接受,但你不能這樣來鬥,你是拿洋河縣和老百姓的利益來作為賭注,你是一點都沒有顧念到這塊生你,養你的土地,這是絕不能再姑息。


    華子建就後悔起自己當初沒有提早的對冷縣長發動攻勢,自己那一點可笑的柔情注定了今天的危局,誰也不要怪了,要怪就怪自己在這嚴酷的鬥爭中,還在抱著那一點點美好的幻想。


    既然是如此,那就來吧,戰車已經開動,戰鬥就要來臨。


    華子建在冷縣長和喬董事長離開辦公室以後,一直也沒出去,他需要重新的調整一下自己的戰略,對冷縣長他再也不準備忍讓和妥協了,既然你已經挑起了戰爭,那麽戰爭的形勢和發展程度就由不得你來決定了。


    在華子建拿定了這個主意的時候,辦公室的門卻響了起來,新上任的林逸副縣長走了進來,華子建就不得不打住自己的構思,熱情的招呼她:“林縣長最近很辛苦啊,我看你每天都在下麵跑,一個女同誌,也要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身體。”


    林逸坐了下來,她很感激的看了華子建一眼說:“書記既然把我扶上了這個位置,做不出一點成績來,那怎麽對的起書記,累點,苦點沒什麽關係。”


    華子建笑笑說:“不能這樣說,事實上你本身也就適合這個崗位,對了,看你熱的,這才幾月天啊,有那麽熱?”


    林副縣長臉紅紅的,是有些熱,她就說:“我剛才一路走過來真不容易,最近來洋河縣的人很多,有的路都堵得很嚴重了,我下車走路過來的。”


    華子建也知道,最近幾年,洋河縣到了櫻桃花開的時候,城北麵的山上,有幾座山都是櫻桃樹,每當櫻桃花開時,漫山遍野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很美。櫻桃花有淡淡的清新的香味,行走在其中,讓人心曠神怡。


    站在櫻花滿山的最高處,可以俯瞰全部縣城,視野開闊,洋河縣早就因有果中“瑪瑙”之稱的櫻桃而得名,距今已有200多年。


    溝內櫻桃樹以天然形成,經人工種植,逐漸形成規模,麵積約20多公頃,鑒於櫻桃花期、掛果期較長,氣候適宜,是休閑旅遊的最佳時機。


    常言說:“櫻桃好吃樹難栽”。櫻桃溝的櫻桃皮薄、肉厚、個大味甜,主要是由於溝內的土質是櫻桃樹生長的最佳土壤,坡度不大,光照均勻,雨水適中,果實成熟季節,個個晶瑩剔透,猶如一串串瑪瑙掛在枝頭,美不勝收。


    每年的這個時候,老是有外地的遊客前來欣賞櫻花,小小的縣城也就會在這段時間人滿為患,很多小吃也都水漲船高,價格開始攀升起來,前段時間,華子建還專門在工商局開了個會,要求工商局對所有國營和個體經營的服務行業提前下發規定,不得在這個時間段隨意的漲價,所以在這個政策的圈定下,今年還算不錯,於是來的遊客就更多了,除了本市的,連省城和其他市縣也都來了不少。


    華子建就高興的說:“遊客多是好事情啊,辛苦林縣長多走幾步也是值得。”


    林逸就突發奇想說:“書記啊,要是我們縣上專門組織一下,搞個什麽櫻花或者櫻桃節,那一定效果很好,可以順便的把我們本土的茶葉,木耳,天麻等等土產都推廣出去,這就解決了農村銷售難的問題。”


    華子建就一下字定定的看這林逸了,這個提法華子建感到很有新意,也很合時宜,自己本來也是準備在最近讓招商局搞一個招商洽談會的,要是在配上櫻桃節,那豈不是更好。


    櫻花節是趕不上了,但再過一個來月就是櫻桃成熟的季節,抓住這個時機,對洋河的旅遊和招商引資,對洋河擴大全省的知名度都很有作用。


    華子建想想的就不由自主的笑了笑。


    他這幅表情到把林逸搞的有點扭捏起來,這個華書記今天怎麽了,看著自己好像一副色狼的樣子,他是不是最近憋得難受了,聽說他和華悅蓮關係斷了,這樣一個單身壯男,也真難為他了,怎麽抗的住。


    林逸的臉就更紅了,華子建在這個時候卻哈哈的笑了起來,他走到了林逸身邊,一巴掌就拍到了林逸的將頭上說:“好,很不錯。”


    林逸就更難為情了,她腦海中也開始有點想入非非了,幾乎她就要轉身投入到華子建的懷裏,但華子建又說話了:“林縣長,你這主意不錯,晚上就召開一個工作會議,把這個問題讓大家都討論一下,要是可行,我們就馬上著手做準備。”


    林逸一下子就泄了氣,哥哥的,原來他想的這事情,差一點讓我失態了。


    林逸忙說:“書記,除了櫻桃在5月成熟,還有茶葉也在那個時候上市,要不這兩樣我們可以放在一起,就叫個櫻桃茶葉節,怎麽樣?”


    華子建來回的在辦公室轉著圈,像一隻興奮的公雞一樣,又走了兩圈後,他站定說:“這個提法很不錯,可以試一下,我現在就安排。”


    說完話,他走到辦公室旁,拿起了電話,就給秘書小張說:“你立即通知縣委和政府在家的主要領導,吃完晚飯,全部到縣委來召開一個工作會議,對了,讓縣委的幾個領導一會先到我這麵來一下,對,現在就可以讓他們先過來。”


    林逸一聽他要見其他的一些縣委的領導,就準備走了,她對華子建說:“本來我還想請你一起到鄉上去看看的,你忙起來了,那就算了,我先過去了。”


    華子建搖搖頭說:“你先不要走,一會他們來了我還有事情還提前說。”


    林逸就又坐了下來,她不知道華子建要提前給他們說什麽......。


    吃完了飯,在縣委大會議室裏,所有的常委和非常委的副縣長,以及專門通知過來的財政局,招商局等相關的幾個局長也都到會了,華子建依然是最後一個到場,走在路上他自己都感到很無聊,也不知道是怎麽形成的這種規矩,在這樣的會上最高領導必須最後一個到場。


    實際上他比其他的人還要費勁,他早就收拾好了,準備開會,但別人沒到齊的時候,秘書是不會過來叫自己的,所以他隻能在辦公室無所事事的有一杯沒一杯的喝水,要不是自己腎好,恐怕一會開會的時候又要來回的跑了。


    踏進了會議室,他溫和的先用眼光招呼了每一個在座的領導,大家也都在他眼光掃視過來的那一瞬間,換上了謙虛,恭敬,柔和的笑臉。


    從這種笑容和表情中,你是絕對難以想象一旦這些人離開了這個地方會有多麽囂張的舉止,他們每一個人獨自出現在洋河縣的任何一個地方,都會帶給那裏不小的震動,都會讓很多討好的語言和獻媚的馬屁圍繞,也隻有在這個地方,他們才會乖巧和溫馴的像一支小白兔。


    華子建猶如大老虎一樣坐了下來,看著小白兔們一起望著自己,他就說:“耽誤大家休息的時間了,因為最近很忙,也隻好抽時間開會,請大家理解一下,不過我會讓汪主任做個記錄的,等洋河縣經濟好了,我們可以給大家補發點勞務費嗎,是不是?”.


    所有的人都轟然大笑起來,指望華子建給發勞務費,那你要慢慢的等,把身體保養好,千萬不要提前走了。


    華子建在大家笑完以後,自己也笑了說:“今天有這樣幾個事情要請大家來商量一下,隨著春天的到來,來櫻桃溝旅遊觀光人數越來越多,尤其是在櫻花開放,櫻桃掛果時期,遊人如織,人山人海。今天林縣長有個提議,我看很不錯,那就是“品櫻桃綠茶,觀油菜花海,展洋河美景”,如果我們以此為主題,以後每年都舉辦一個櫻桃和茶文化的旅遊節,大家想想,會不會有力地拉動了我縣茶葉,商貿,第三產業的同步發展?”


    他這個議題一拋出來,會議室就一下熱鬧起來,華子建美滋滋的看著大家的討論,在等待他們說出看法,一會就有人開始說了:好,這個提議好,我們從今年就搞。


    那個人也說了:是啊是啊,我感覺這個活動有意義,對我縣的擴大知名度和旅遊也是能夠拉動。


    還有人又說:這個節日其實花費並不大,主要就是在管理和組織上要花些功夫,我們全縣的幹部辛苦一下,一定可以辦的很好。


    最後宣傳部的孟思濤說:“華書記,我考慮這個節日既然要辦,我們就要辦的像模像樣的,該花的錢要花,可以請一下專業演員在我們開幕式上高點文藝演出,也可以邀請省報,市報,或者電視台來驚醒現場的轉播,這才能真正的達到效果。”


    大家是七嘴八舌的討論了一會,最後還是統一了思想,向社會公開招評節會開(閉)幕式策劃組織、現場布置、節會氣氛營造及大型演唱會等項目的承辦單位,各項目的組織策劃要充分反映魅力茶鄉、櫻桃遍地的特色,彰顯洋河兒女熱情好客的特征,通過豐富的內容、獨特的藝術表現形式,體現洋河縣濃厚的茶文化,展現洋河縣經濟社會蒸蒸日上大好形勢,打響旅遊品牌,提升洋河縣對外知名度和美譽度。


    冷縣長說:“這個活動我們還是要考慮謹慎一點,在選拔承包單位的時候要把關嚴一點。”


    華子建考慮了一下,說:“這個活動就全權的委托宣傳部來籌辦,要是辦的不好,我們就拿孟部長是問?孟部長,怎麽樣啊?有沒有信心?”


    宣傳部的孟思濤就笑著說:“隻要你們大家支持,這我想也不是太難的一件事情,過去我就提過,那時候.......算了,不說過去的事情了,我表個態吧,盡力完成。”


    華子建就馬上說:“不是盡力完成,是一定要盡善盡美,做不到這點不行。”


    孟思濤就說:“我也就是謙虛一下,好,好,好,我保證做好,讓你滿意,行了吧。”


    大家就笑了起來,後來大家又對參與單位提出了一些要求,必須具備獨立策劃和組織大型活動的經驗與能力;參與單位必須具有獨立法人資格,或由法人出具的委托書;參與單位在報名時需出具公司營業執照、法人代碼證書原件或複印件;大型演唱會為商業演出,由企業自負盈虧,承擔大型演唱會的單位應交一定數額的保證金,演出結束後按合同協定返還。參與單位必須提交策劃方案(含設計3d效果圖、經費預算等,進行現場評審。


    華子建對這個方案也很讚同,這就極大的減少了洋河縣財政的支出,他又對宣傳部提出了要求,讓他們從各種渠道,包括網上,報子等媒體,想全省發布這個招聘主辦單位的信息。


    這說完了第一個問題,華子建就拍拍手,讓大家靜了下來,又說到了第二個問題,他先讓招商局的王局長把最近的情況匯報了一下,王局長說最近因為洋河縣開始修路動靜比較大,來洋河縣考察投資的人數不斷的攀升,還有很多打電話來問情況,問政策的,招商局已經忙的不可開交了。


    華子建後來就提出了一個建議,他說:“鑒於洋河縣目前較好的勢頭,我提議在最近搞一個招商考察洽談會,可以通知所有的客戶來洋河係統的看看,我們也可以在在近期搞一些可以投資的項目給他們參考,大家在議一議,看看這個怎麽樣。”


    這有什麽好議的,雖然冷縣長感覺華子建有點喧賓奪主,搶了縣政府的事情,但他不能在這個上麵和華子建計較,做任何事情都要師出有名,人家是書記,自己再不高興也要忍住,他也就到頭表示了讚同。


    其他的人也都沒有什麽異議,華子建就把這件事情定了下來,準備在月底就舉辦這個招商會。


    等這兩個話題都結束了,華子建就拋出了第三個話題,這就是喬董事長在南郊征地的事情,華子建說:“最近來縣上的人不少啊,冷縣長今天還帶來了一個大客商,一次就要買我們500畝地,這很不錯,冷縣長為洋河縣的經濟開發是立了頭功,現在請冷縣長把情況給大家介紹一下。”


    說完話,華子建就對坐在自己傍邊的冷縣長友好的笑笑,小聲說:“那土地價格也談談,爭取今天都定下來。”


    冷縣長漫不經心的點點頭,對他來說,這個事情已經沒有太大的意義了,本來是拿這喬董事長來對付華子建的,現在華子建卻同意了,那這件事情就完全的失去了它的利用價值,不過不管怎麽說吧,喬董事長他啞巴吃饅頭,心裏記數,自己幫他了這麽大的一個忙,就不相信他能裝悶吃相的,一點好處都不給自己留,要真是這樣,那以後自己也能找點機會讓他知道一下什麽叫縣官不如現管。


    冷縣長就淡淡的把喬董事長征地的事情給大家做了通保,大家聽的也很高興,這一下就進來了一個這樣大的企業,那真是開了個好頭。


    但當冷縣長說到征地價格的時候,所有人都吃了一驚,組織部長馬德森 政法委書記張永濤,宣傳部長孟思濤,縣委辦公室主任汪真,紀檢委曲書記 ,還有郭副縣長和黃副縣長,再加上林副縣長等人都提出了質疑,感覺這樣的價格是不能同意的。


    冷縣長這才發現了問題的複雜性,他從這些人整齊劃一的反對聲中旋即就明白了,這個華子建自己還是一點都沒有看錯的,白天在他的辦公室他的答應不過是個緩兵之計,他不敢直接麵對喬董事長和秋書記,所以他把戰場擺在了這裏,讓這些人幫他推翻喬董事長這個想法。


    冷縣長也就不再指望華子建來幫他說話了,他知道華子建一定會裝出無所適從的樣子,因為這些人本來就是他提前布置好來阻擊自己的,所以他心裏冷笑一下想:你華子建用不著來著一套,你尾巴一抬,我就知道你要拉什麽屎。


    一點都不錯,華子建在所有人都表示了反對以後,很無奈的看看冷縣長說:“旭輝同誌,你看這事情怎麽辦?我現在也沒主意了。”


    冷縣長就淡然的說:“我也就是說一說喬董事長的想法,到底最後怎麽定,那還是聽書記的,你說怎麽就怎麽吧。”


    冷旭輝一點都不傻,他把這球完好無損的依然踢給了華子建。


    華子建就對大家說:“既然你們都不同意這個價格,那就說明確實差距太大,這事情先緩一緩,請冷縣長繼續給喬董事長做做工作,相信我們的誠意是可以打動他的。”


    華子建並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和冷縣長玩什麽把戲,他今天在白天的時候,叫來這些人,很巧妙的對他們流露了自己的這個反對的意思,希望他們在會上幫自己頂住,其他人都以為他是在和冷縣長鬥法,所以毫無異議的都在會上對冷縣長這提議進行了抨擊,但他們都想錯了。


    華子建用他們對付的是秋紫雲,他這次學乖了一點,他要把自己的意圖轉化成洋河縣所有領導的意思,這樣自己才能避免讓秋紫雲對自己更大的誤會和防範,他不敢再用自己過去和秋紫雲那一段感情來冒險了,一旦秋紫雲對自己有了排斥,那後果將會很嚴重。


    冷縣長見華子建真的和自己設想的一樣說出了結束這個項目的話來,他就又一次看到了希望,雖然華子建這次做的很巧妙,沒有完全的置身其中,像一個局外人一樣,但不要緊,他還是跑不掉的,因為有自己的存在,自己一定會讓無法擺脫危機。


    會議就在冷縣長淡定的微笑中結束了。


    喬董事長在聽到了這個消息以後,自然是很氣憤,他再一次來到了華子建的辦公室,這次他是一個人來的,他沒有帶上冷縣長,他想質問一下華子建,為什麽上次答應的土地價格現在不做數了。


    華子建很客氣的請他坐下,給他泡上了茶,給他發上了煙,然後說:“董事長啊,看來這個問題還有點麻煩,我和冷縣長已經是統一思想了,但縣上的領導很多,我們不能勉強大家每一個人同意,所以這件事情隻能先放一放了,等我和冷縣長慢慢的給他們做做思想工作,你也不要心急,常言道:好事多磨嗎。”


    喬董事長憤懣的彈了一下煙灰,他決定要給這個年輕的縣委書記施加一點壓力:“華書記,這件事情我是充滿了信心的,同時我也希望華書記有這個信心,縣上其他領導有一點看法或者不同意見很正常,就看書記你是怎麽引導他們了。”


    華子建走過來,坐在了他的身旁說:“我和冷縣長在會上也都明確表態了,但這次的價格和正常價格差的太大,我還是請董事長再琢磨一下,要麽把價格漲上來,要麽就換個地方,可以在遠離縣城的一些位置給你調劑一塊地,怎麽樣?”


    喬董事長感到很好笑,自己就是看那個位置有升值的空間,放到其他地方,自己還買那麽多地做什麽,他搖著頭說:“華書記,為什麽我要換地方?”


    華子建說:“一個你這個價格太低,再一個,作為以後一個化工廠來說,在那個地方汙染,環保都有問題。”


    喬董事長一點都不客氣的說:“地我是不會換的,錢我也是不會加的,我還是請華書記繼續的幫著運作一下。”


    他的口氣很硬,讓華子建心頭升起了一種氣憤。


    華子建有點冷淡的站了起來,他在辦公室來回走了幾步,讓自己平靜了一些,他站定以後說:“董事長,這件事情我有點無能為力,洋河縣的領導班子是一個民主班子,我不能把自己的意誌強加給別的領導,我還是想請你考慮一下我提出的那兩種方法。”


    華子建針鋒相對的,但還是很客氣的語氣讓喬董事長有點驚訝,對於中國的領導體製,他是很清楚的,一個縣長和一個書記都認可的事情,如果會因為其他領導的反對而失效,那有點滑稽可笑了。


    他開始對華子建有了認識,這個人一點都沒有變,他和上次自己想要溫泉之時的態度是一樣的強硬,他前幾天的同意,應該隻是一種策略,就像冷縣長今天告訴自己的一樣,這個華子建控製著縣上大部分主要領導,他和自己開了一個玩笑,給自己了一場美夢,然後他有毫不留情的把這個猛給砸碎了,他徹徹底底的涮了自己一把。


    怪不得冷縣長不斷的告誡自己,說這個人很難對付,不動真神,難以降服他。


    喬董事長的臉色就陰沉了下來,他用他那灰暗的眼光看著華子建,華子建也看著他了,他們的眼光就猶如閃電般的撞擊在了一起,華子建那年輕英俊,冷漠高傲的麵孔顯得很淡定,很漠然和高深莫測,這讓喬董事長感到了心悸, 他閃開了眼光,他知道,隻要這個華子建在洋河縣一天,自己這塊地就永遠不會到手,自己構思中的幾千萬,上億元的利潤,也永遠都是鏡中花,水中月了。


    喬董事長就不再說什麽,他冷淡的站了起來,連一點基本的禮貌都沒有使用,就那樣離開了華子建的辦公室,離開了洋河縣。


    華子建看著他有點佝僂的背景,沒有絲毫的輕鬆,他也明白,在接下來的時間裏,自己將要為保衛洋河縣的這塊土地準備戰鬥了,但這次的對手不是別人,或者會是自己最不想為敵的那個人。


    這是一種讓華子建更為傷感的選擇,他不想這樣,他希望可以躲避,但責任和理想又讓他不能不捍衛,他也曾今試圖可以讓自己置身事外,不過從剛才喬董事長的眼光中,華子建看到了後麵將要發生的事情,他也實在是不能回避和退讓,在洋河縣,如果自己不上來頂住,不來堵這個搶眼,自己先妥協了,那麽不會再有其他人能都頂得住這狂風暴雨了。


    華子建設想的情況按部就班的來到了,喬董事長離開了洋河縣以後,他沒有回柳林市,他直接回到了省城,約到了省委的樂書記,他和樂書記早就認識,他們有著很深的淵源。


    他們的見麵是在一個飯廳裏,喬董事長一個人訂了一桌菜,他沒有帶秘書,也沒有帶司機,他一個人就在那裏等著樂書記。


    喬董事長靜靜地坐在包間的窗戶旁邊,太陽落下,月亮開始升起,這座美麗的城市最終將變得更加美麗,這種發展生生不息,而那些顯赫一時,如天空繁星、荒漠塵沙的人和事,都將被時間抹去,消失無蹤,包括自己。


    夕陽如水一樣,它洗過了黃昏,喬董事長心中往事泛濫如潮。從他坐下沉思,這段時間是一個小時,樂書記還是沒有來。


    喬董事長理解他,因為一個省委的書記,他總是會有各種各樣的事情牽絆著他,他經常留給自己的時間也很少,也好,這個時間獨自一人思考和回憶一下也很不錯。


    在這一個小時,首先出現在他的腦中的,是幾個人的名字。他無法阻擋這幾個名字在他的大腦中出現,他無法不去想象:如果自己在這一生中沒有遇到這幾個人,自己該是怎樣的另外一個人生,或者,如果從此以後,這幾個人的世界裏不再有他,他們又將是如何的一個人生?


    應該說,樂書記是他一身中遇到的一個貴人,一個最最重要的貴人,自己從小到大,從無到有的事業和人生發展,都離不開樂書記的影響,自己也給這個社會和樂書記貢獻過很多了,當然,這種貢獻不是錢,是自己驕人的業績和那一些不錯的項目。


    但自己現在需要為自己做些打算了,路已經鋪了很多年,也該到自己坐享其成,用自己的影響和靠近的權利,來獲得一些份外的收入了。


    樂世祥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甚至對他的影響超過了他的妻子,但並不是說這個人足以讓他為他做出某種犧牲,而是因為這個人已經是他整個人生,過去的曆史和今後的生活,或者說是整個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猶如飲食男女。


    但喬董事長還是一點都沒有摸透過樂世祥,因為他太深奧,太難測,樂書記沒有拿過自己的一分錢,他在很多時候可以幫自己解決很多棘手的問題,但卻又在很多時候對自己采取限製,製約。


    自己也想離開他,另辟一片天地,但往往在很多時候,又離不開他的影響。


    在夕陽金黃的沐浴中,他的心情慢慢變得安寧,後來,他開始享受這種情緒。享受這種孤獨的情緒。


    當霞光消失在黯淡裏的時候,樂世祥已經上樓來了,他沒有那種大人物咄咄逼人的威勢和傲慢自信的冷漠,稍嫌生硬的五官,在歲月的磨蝕下,變得柔和而顯得慈祥,頭發已有零星的花白,很整齊的向後梳著,額角圓潤飽滿,顯示出他的智慧,明澈如水的眼神,仿佛含著洞察一切地明悟和寬容,一切都象一個普通慈祥的老人,隻有當你想到他的身份時,才會肅然起敬,油然而生敬畏。


    聽到包間的門響,喬董事長親自開了門,兩個男人在門口對視一眼,無言地進門,選擇沙發坐下,望著電視上的新聞聯播,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又是全神貫注。


    最終是喬董事長開了口:“是不是很久沒有這樣悠閑地看電視了?”


    樂世祥把電視的聲音關小了一些:“我們也有很久沒有這樣單獨在一起了。”


    喬董事長沒有接話,自顧自地輕輕感歎:“電視是個好東西。一切機器都是好東西。”


    “機器隻會接受命令,執行行動,完成任務,雖然顯得冷酷而又愚鈍,但機器卻是忠實的,值得信任的。它們的這種純粹性常常讓我感動不已。”


    樂世祥轉過臉,看著喬董事長那雙含笑的眼,他曾經威嚴凶猛的相貌被歲月磨去了棱角,變得溫和而慈祥,跟一個普通的老人毫無差別,這時候帶著學究式的深思。而這些充滿哲思的語言,誰又能夠想象得出這個人曾有過的崢嶸曆史。


    想當年自己父母被打成右派,下方到西北邊遠的山區農場,自己也以一個黑五類子女的麵目被發配到了山村,住在了老喬的家裏,如果沒有老喬他們一家人,如果沒有他們的淳樸和關心,自己能不能撐下去,能不能活過來?


    記得每當自己作為批鬥對象被抓上村裏的會場上,揪出!打倒!鬥臭!火燒!等口號聲一浪高過一浪響徹山村的夜晚,人們瘋狂著躁動著,夜色裏的小村似乎都在顫抖。


    就是這位坐在自己麵前的喬董事長,他總是敞著破爛的衣服,帶著幾個村裏的小混混,站在會場土台子的旁邊,虎視眈眈的看著批鬥自己的那些村民,讓他們不敢輕易的對自己拳腳相加,讓自己每次都能有驚無險的度過那本來可以打殘,甚至是打死人的批鬥會。


    還有好多次,自己被關在公社的反省室裏,也是他,給自己從窗口遞進來那熱乎乎的玉米餅,現在想想,那玉米餅真的很香。


    後來,好在自己的父母最終回到了京城,恢複的職位,又重新的回到了中南海,自己也就離開那個小山村,進了大學,進了政府,再後來自己就一馬平川的走入了仕途,當多年以後,自己再一次回到那個小山村,想要緬懷一下過去的往事的時候,他一定要跟自己出來,要闖一片天地。


    自己給他了這個機會,把他帶到了紛繁多變的花花世界,他也真的不錯,僅僅是讓自己稍微的扶了一下,就打出了一片的基業,他就用他的企業,用他的資金為自己也曾今創造過幾次輝煌。


    現在的他,早已經脫離了那個在鄉下無賴廝混的模樣,他變得謙虛,變得客套,變得有模有樣了,但一點都不能大意,這個人的身上還是流淌著一種年輕時的張揚和氣勢,每每還是會在不經意間的言行舉止中,露出咄咄逼人和驕狂的本性 ,自己要牢牢的盯著他,不能讓他走的太遠,走的太快。


    喬董事長看一眼樂世祥,說:“吃一點?”


    樂世祥沒有說話,他拿起筷子,夾起了一片素菜,放在自己的嘴裏慢慢的咀嚼起來,喬董事長也拿起筷子,兩人默默無言的吃了一會。


    當樂世祥放下筷子的時候才說:“你這樣急著找我有什麽事情?”


    喬董事長用餐巾紙擦了一下嘴唇,說:“我在柳林市洋河縣的那個投資可能要黃。”


    樂世祥沒有一點驚訝的神情,他淡淡的問:“為什麽?”


    喬董事長就笑著說:“我遇上了一個很無知的縣委書記,他把我的投資看成是簡單的工廠,沒有想到我以後會給洋河帶去多少的就業機會,帶去多少的稅收,所以他把我拒之門外了。”


    樂世祥毫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的,說:“他應該一點都不無知,我聽說個這個人,他是柳林市秋書記過去的秘書,他拒絕你總是有一定的道理,說說,為什麽拒絕你。”


    喬董事長有點驚訝,一個小小的縣委書記,竟然可以讓樂世祥知道,他猶豫了一下說:“是地價的問題。”


    樂世祥“奧”了一聲,問:“相差很懸殊嗎?”


    喬董事長想都沒想的說:“沒有啊,每畝也就是一兩萬元的差距,但好像這個縣委的書記在和縣長鬥氣,我很不幸啊,攪在了他們中間了,這應該叫著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吧。”


    樂世祥的眼中依然平靜如水,但對他太過了解的喬董事長已經看出了他隱隱的怒氣,這是喬董事長在今天和樂世祥見麵前早就想好的一套策略,他不能把地價作為一個突破口來說,那樣,樂世祥未必會插手此事,隻有把地價作為輔助,把華子建和冷縣長的鬥爭作為主題,這樣才能打動樂世祥,因為他是搞政治的,他很快就能進入這個領域。


    樂世祥又拿起了筷子,他默默無聲的繼續吃了起來,直到吃完飯兩人分手的時候,樂世祥才說了一句:“你去找柳林市的秋市長,請她出麵協調一下。”


    喬董事長沒有在多問什麽了,他明白樂世祥已經決定插手了。


    樂世祥早就對幹部中的派係鬥爭恨之入骨,但又無可奈何,在很多時候,自己也要遵守這個權利規則和遊戲,自己也要遊離在相互的派係中來穩固自己的權利。


    但他自己對於那種因為派係鬥爭,而不顧大局,甚至是損傷國家和人民利益的幹部,往往會更大的激發他的憤慨,在這件事情上,樂世祥之所以很快的相信了喬董事長的話,那也是有根據的,因為上次華子建在哈縣長的事件中,已經讓他看到了華子建作為鬥爭所采取的手段,但當時自己為了安撫和招攬秋紫雲,就沒有對華子建表露任何的不滿,相反還暗示秋紫雲可以使用一下華子建,在自己的想象中,一個縣委書記對於整個江北省的格局是不會產生太大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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