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叱吒風雲


    他們兩人就又聊了一陣子,肖秘書聽到了華書記那麵的門響,趕快站了起來,走出了自己的辦公室,那個匯報工作的縣委書記耷拉著腦袋,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走了過來,肖秘書和他打個招呼,請他來坐坐,這個書記很鬱悶的推辭了,看來一定在裏麵挨刮了。


    肖秘書局進了華書記那寬大的辦公室裏,先給華書記添上了茶水,一麵收拾剛才那個縣委書記的茶杯,一麵小聲的說:“書記,洋河縣的哈縣長在那麵等了一會了,你看是現在見,還是稍微等一會。”


    華書記用手指掐著雙目中的鼻梁,閉上眼睛說:“我先打個電話,過10分鍾你帶他進來。”


    肖秘書點頭,又把兩個煙灰缸拿到衛生間清理了一下,才悄無聲息的關上門,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來。


    哈縣長一見他出來,就趕忙上前問:“肖秘書,怎麽樣,華書記有時間嗎?”


    肖秘書說:“十分鍾之後進去。”


    哈縣長就下意思的看了看手表,也不說什麽,又坐了下來。


    肖秘書也不在招呼他了,知道所有要見華書記的人,在進去錢都會調養一下心緒,考慮一下待會進去後的應答,所以現在不用打擾他們,他就自己拿起了一份報子,隨便的翻看起來。


    兩人默不作聲的幹坐著,這樣過了十分鍾,哈縣長就站了起來,肖秘書也沒看表,估計時間差不多了,也站起來,說:“哈縣長,那我們現在進去。”


    哈縣長點點頭,笑笑說:“麻煩你了。”


    肖秘書就帶上哈縣長一起,到了華書記的門口,他象征性的敲了兩下門,在稍等幾秒種時間,推開門和哈縣長一起走了進去。


    華書記還坐在那雕花的木質辦公椅上,見哈縣長進來,微微的頷首,沒有說話。哈縣長快步上前,對華書記問聲好:“書記你好,最近身體都還好吧?”


    “唔,還好,你坐吧。”華書記隨口的應了一聲。


    哈縣長就退回到對麵那真皮沙發旁邊坐下,接過了肖秘書給泡得茶,小心翼翼的把它放到了那木質高檔的茶幾上,等著華書記發問。


    華書記在自己的辦公椅上靠著,他把頭楊在後麵,眼睛看這辦公室那豪華的吊頂,有這麽一兩分鍾,他們兩人都沒有說話,華書記要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緒,剛剛那個縣委書記的事情讓他沒少動肝火,一個縣委書記,讓別人抓住了尾巴,現在自己還的幫他化解,以便維護他的權威,想想都生氣。


    這個哈縣長的到來,隻怕也沒多少好事情,哎,都說做領導風光,有權,有勢,還有的可以獲得無限的美女和金錢,但誰有知道一個領導的苦惱呢?在這險象環生的權力之場,充滿了危機和陷阱,每天都讓人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生活,這樣的日子何時是一個盡頭。


    長籲了一口氣,華書記又打起了精神,把頭低了下來,看看哈縣長說:“最近洋河沒什麽大事吧?”


    說著話,他也站了起來,緩慢的走到了沙發跟前,輕輕的坐了下來。


    哈縣長抬抬屁股,手伸出來,做出一個想要攙扶的虛勢,嘴裏說:“前些天白龍鄉發生了一點災情,已經處理好了。”


    華書記嗯了聲說:“我看到你們的災情匯報了,在這個事情上你們果斷,迅速的處理很不錯,我還看你上了電視,和電視上相比,你本人可是有點精神不振啊。”華書記也調侃了一句哈縣長。


    哈縣長苦笑了一下說:“最近有些煩心事,我想給書記到一到。”


    華書記無所謂的說:“你說吧,我已經是準備好了,要煩今天就煩個夠。”


    哈縣長聽他這樣一說,到有點惴惴不安了,他吃不準今天是不是一個說話的好時機,他有點坎坷不定的看了看華書記略顯疲乏的臉。


    華書記掃視了一眼哈縣長說:“你講你的,什麽時候還學會看臉色了。”


    哈縣長忙說:“我怕書記累了。”


    說完這話,哈縣長掏出了香煙,站起來,彎腰給華書記遞上一根,在幫他點上,這才坐回了原處說:“到年底了,雜事情也多,但縣上有的同誌就一點不能理解,還天天雞蛋裏麵挑刺,讓人疲於應付。”


    華書記吐出了一口煙,迷上了眼說:“你也抽根吧,慢慢說。”


    在華書記的心中,他是估計哈縣長一定在洋河縣的吳書記那裏受了委屈,今天想要來給自己告狀的,這他也可以理解,不管在自己這裏,還是基層下麵,矛盾總是無時無刻不在,其實作為一個領導,他很大一部分精力都會消耗在這無窮無盡的人際關係中,而種種危機的根源,也來至於人與人的矛盾,協調,分解,處理各種矛盾,是一個權利享用者必不可少的功課。


    哈縣長沒有點上香煙,在華書記麵前,他永遠是低調和謙遜的,他注重於自己的每一個舉動,甚至在沒進來以前,他都想好了自己該怎麽做,該說那些話。


    他做出一副委屈的樣子說:“華副縣長最近因為一個案件,老是糾纏不清,企業意見很大,我的精力也全耗在上麵了。”


    華書記正了正身子,集中了注意力,哈縣長的話有點出乎他的設想:“華子建?你是縣長還是他在做縣長?我就有點不太明白了。”


    哈縣長很小心的低聲說:“我不是擔心嗎?”


    “你擔心什麽?”華書記奇怪的追問了一句。


    哈縣長囁嚅著說:“華子建和悅蓮.......我總是要給他一些麵子吧。”


    哈縣長很委屈嗎?不,不是的,他果斷的走出他在肖秘書辦公室早就想好的一步棋,他需要用自己的誤解來激怒華書記,隻有在憤怒中的華書記,才能讓自己達到目的。


    果然,一聽哈縣長把華子建和華悅蓮連在了一起,華書記呼的一下就站了起來,那天華子建在自己家裏的情景一幕幕都出現在了華書記的眼前,應該說在華書記的最近這些年裏,他很少受到過那樣的挫折,在自己放下架子,把友誼,把橄欖枝遞到了別人的麵前,又有幾個人能夠拒絕,敢於拒絕呢?


    幾乎沒有,是的,肯定沒有。


    然而華子建卻拒絕了,他連猶豫和婉轉的推辭都沒有用,就那樣斷然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拒絕了。


    為此,華書記的沮喪延續了好多天,而每當看到女兒那幽怨傷心的神情,華書記的心就更為難受,他發過誓的,一定要讓華子建付出代價,付出他一生的代價。


    現在哈縣長還認為華子建和華悅蓮還在談戀愛,他還每天要給他麵子,要忍讓和吹捧華子建,是可忍孰不可忍。


    華書記在辦公室裏疾走了幾步,卻突然的發現自己有點失態了,在一個下屬麵前失態就意味著無能,他放緩了腳步,又慢慢的踱到了沙發旁麵,緩緩的坐下說:“哈縣長,我們工作的原則是實事求是,不是看人下菜,假如華子建真的和悅蓮在談戀愛,你是不是就可以不顧原則的任其所為。”


    哈縣長看到了華書記站起來以後,他就把惶恐和緊張掛在了臉上,他的眼神在躲閃著華書記,似乎因為自己的冒昧之言讓書記不高興是一個天大的失誤,他擺出後悔的樣子,半天才說:“華書記,對不起,我有點口不擇言了,哎,悅蓮是我從小看大的。”


    華書記已經鎮定和沉穩了下來,他需要扭轉哈縣長的這個看法,也需要讓他明白自己也準備對華子建進行打擊的決心,他就說:“哈縣長,我不是一個很容易就隨便更改主意的人,過去我說過的關於對待華子建的問題,現在依然是有效的,隻是你的執行力度讓人大為失望,是不是人一但上歲數了,都會這樣。”


    華書記開始反擊了,他要把哈縣長逼到牆角,他是理解“上歲數”這句話對一個正想更上一層樓的宦海中人意味著什麽。


    哈縣長卻沒有緊張,他明白,他和華書記已經在對待華子建的這件事情上形成了高度的統一了,他就說:“或者我是最近一個階段對這樣事情誤解了,其實華子建的大膽和無所顧忌不止於此,就說我們這次的救災行動吧,為了提高他個人在群眾中的威望,他擅自的從白龍鄉的糧庫裏調出了10萬斤糧食,雖然給災民也無可厚非,但至少要上報縣委和政府研究通過吧。”


    “奧,有這回事,那你和老吳都聽之任之,糧食是國家的,不是用來做人情的,就算要救災,也一定要體現出黨和政府對人民群眾的關懷,怎麽可以用作私人的恩賜呢?這個問題你們要好好的反省總結,對於華子建同誌的這種無組織,無紀律的行為也要嚴肅查處。”華書記很快的就為這件事情找到了一個極其可靠的理論依據。


    哈縣長抬頭看看華書記,有點吃驚的說:“書記的意思要嚴肅處理這件事情啊,但就怕我們吳書記會袒護華子建,他們最近走的很近的,我在洋河縣也快孤掌難鳴了。”


    哈縣長必須要把這最後的一個難關交給華書記來破的,華子建這件事期,整個環節中,吳書記會起到關鍵作用,如果他實事求是的說出了這件事情是經過哈縣長和自己同意的,那麽這一切的謊言都將被揭穿,但怎麽讓吳書記轉變口吻呢?自己是做不到的,唯有讓華書記出馬了。


    華書記眯起了眼睛,沉默了一下說:“你管好基層糧站的思想統一,老吳那裏我來說。”


    說完話,華書記就走到了辦公桌前,拿起了電話,但他猶豫了一下,有把電話筒放下了說:“等你回洋河縣以後,我在給他打電話吧。”


    他不希望讓吳書記對哈縣長到自己這裏來過於擔心,不必要的猜疑,那就盡量的避免。


    哈縣長回到了洋河縣以後,他一個電話打倒了白龍糧站的趙主任那裏,對於一個小小的糧站主任來說,他幾乎都算不上在冊在幹部,接到了哈縣長的電話,趙主任是驚奇,詫異,也是幸福的,在他得知了哈縣長想要和他談談,問他能不能晚上趕回縣城晚上到歌廳見麵的時候,他的激動是可想而知,幸福包圍了趙主任,也沁入了他所有的細胞,他連聲說:“趕的回來,趕的回來,我馬上就出發。”


    哈縣長就笑著叮囑了兩句,不要急啊,注意安全之類的話。


    夜幕低垂,華燈璀璨。洋河縣城白天的車水馬龍景象已經結束了,現在換成了鶯歌燕舞地喧嘩,用地溝油做夜宵的小販們,伴隨著乒乒乓乓的碗碟磕碰聲,手腳不閑地忙著支開桌椅。


    在那些透著粉紅、橘紅光線的街邊房子裏,那些掛著洗頭、理發招牌的小店前,間或還有些賊頭賊腦的男人們晃來晃去,探著頭時不時地向裏麵窺視,覬覦著那些濃妝豔抹翹首弄姿的女人們。


    他們一家家地進去出來、出來進去,伴隨著討價還價聲,最終男人警惕地回過頭來四麵望了望,走進去不再出來。很快,這家店裏響起了關門的咣當聲或者是鐵拉門的嘩啦聲。


    一家便利小超市,門口邊的收銀台裏,一位瘦瘦的,半禿著頭的黑臉小老頭正仰起頭來,張著大大的,露出黃板牙的野獸般大口,打出一個深長的哈欠。


    白龍糧站的趙主任在這個時候趕回了縣城,他很快的就找了電話中和哈縣長約好的歌廳,


    一走進去,就看到大廳左邊長長的拐角沙發上坐滿了濃妝豔抹的小姐,由於天氣冷了起來,小姐們的身後都橫七豎八堆放著五顏六色的各式外衣。


    在一個服務員的引導下,他小心的敲響了包間的門,門打開了,他看到了哈縣長,這個包間很大,硬件還不錯,啤酒果品霎時就擺滿了桌子。


    哈縣長溫和的笑著招呼他說:“趙主任,怎麽快就回來了,坐坐。”


    趙主任討好的先給哈縣長發了一根煙說:“領導叫,那一刻都是不能耽誤的。”


    哈縣長嗬嗬的笑笑,就坐了下來,落座後,十餘個小姐由一年長女子引著魚貫而入站成一排。


    這時,趙主任才真正感覺到了作為小姐的職業感,她們有一種淺淺的、焦灼的眼神,等待著客戶的選擇,其實,在平時的工作中麵對客戶,大家同樣有這樣的眼神,這說穿了就是一種職業精神。所以,他並不把她們看得那麽卑賤。


    哈縣長很熱情也很自然地讓趙主任挑選小姐,這種陣勢真的把趙主任嚇到了,除了使勁地擺手,話也變得急促和語無倫次。


    推辭半天後,他見哈縣長臉上稍有不悅,就趕忙的指了一個小姐說:“那就她吧”。


    趙主任從那群小姐中,選了—個他要的那種豐乳肥臀,剩下的小姐們把眼神都轉向了哈縣長,希望自己可以被挑上。


    哈縣長這才笑笑,說:“好,趙主任眼觀不錯嗎。”


    哈縣長又對那個領班說:“派在最後的那個留下。”


    領班就恭敬的點了下頭,讓那個小姐也留下了,其餘的小姐她都撤了出去。


    於是哈縣長和趙主任身邊都坐下了一個小姐。小姐們很殷勤,不停地向他們口中塞水果和灌啤酒,這是在加快他們消費果品和啤酒的速度,職業小伎倆。


    有小姐坐在身邊,趙主任顯得很局促,其實也不是小姐讓他緊張,主要是有個哈縣長在旁邊,他歌唱得很不自然,酒喝得也很不自然,總之一切都變得很不自然。小姐們不管他這些,隻是一直職業性的粘著他。


    避雷針的原理告訴我們,突出的地方最容易觸電,所以,男人看女人時都是先看胸部。不過,對於趙主任這位高尚的、脫離了低級趣味的色狼來說,他看女人時,都是先從手看起。


    陪她的這位小姐,細高挑的身材,有點偏瘦。長而直的一頭黑發,驕傲地灑滿肩膀,臉側的幾綹頭發有些微卷,挑染著黃色和紅色,頭發上別著兩枚閃閃發光發夾,和發夾相輝映的是那對流光溢彩的大眼睛,鑲在一對如黛如煙的柳眉下,遠遠看去,就像一個古色古香的充滿國畫意味的中國版風塵味道的芭比娃娃。


    那小手就更不用手了,纖細,白皙,嬌嫩,讓趙主任滿心歡喜,要不是因為他知道今天哈縣長一定是有事情找自己,他此刻一定會開始想入非非的通過大腦,把那手放在自己下麵揉搓起來了。


    但現在他不敢走神,哈縣長不會就是因為他工作表現好才叫他來的,一定有什麽事情,但到底是什麽事情,趙主任還一時猜不出來。


    哈縣長一直也沒有提起正事,隻是連續的表揚了趙主任很多次,還說讓他好好幹,以後會很有前途。


    一直等到趙主任的情緒穩定,哈縣長才笑笑對身邊的兩個小姐說:“你們先過去點歌,我和他談幾句話。”


    小姐都是很乖巧,她們就像一首歌中唱到的那樣:什麽時候該給你關懷,什麽時候應該悄悄走開,奧....奧....。


    好像這個歌就是為她們寫的一樣。


    趙主任也收斂起剛剛放鬆了一點的心情,趕忙朝哈縣長這麵挪動了一下問:“哈縣長,你有什麽指示盡管說,我一定照辦。”


    在包間變換閃爍的燈光下,哈縣長的眼睛在閃閃的發光,他嚴肅起來了,說:“我想問一下你們這次糧站調糧給災民的事情,聽說是華副縣長決定的,你們怎麽沒有給縣委和政府匯報呢?”


    趙主任就一下子愣住了,沒回報,不是縣上讓撥付的嗎,他有點緊張的說:“是華縣長指示撥付的,我那還有華縣長親筆寫的條子哩。”


    哈縣長帶著疑問說:“華副縣長同意的,但為什麽上麵說是你自作主張,擅自啟動國家儲備糧呢。”


    趙主任一下就瓜了,他頭上的汗水一顆顆的掉了下來,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要是給自己擱頭上,那不得了,他忙說:“不是啊,哈縣長,真的是華副縣長指示的,我是有證據的。”


    哈縣長沉默了,他淡淡的看了一會趙主任才說:“那這樣吧,你明天就給縣政府打一個報告,說清你當時也不同意在沒有縣政府和縣委文件的情況下動用儲備糧,是華縣長以權相逼,你不得不開倉放糧,現在你感到事情嚴重,特意給組織匯報。”


    趙主任囁嚅這說:“那不是國家儲備糧,是我們今年收的商品糧。”


    哈縣長的眼中就露出了一絲陰冷的光來,他盯著趙主任說:“是儲備糧,你記錯了吧。”


    趙主任一下子都明白了,原來如此,當他明白了這個情況以後,他剛才那惶恐和緊張也隨之消退了,他抬頭看看哈縣長,意味深長的說:“我明白了,是我記錯了。”


    哈縣長收回了自己咄咄逼人的目光,又變得寬厚和隨和的笑笑說:“趙主任人年輕,看問題也準,嗬嗬,好好幹,一定能在洋河縣幹出一番事業的。”


    趙主任討好的說:“跟著哈縣長幹工作,不想進步都難。”


    哈縣長哈哈哈的笑了起來,心裏暗道:就你一個小小的糧庫主任,也敢對我暗示未來,哼,不知道天高地厚。


    哈縣長就打開了自己的皮夾,從裏麵掏出了好幾張大票來,放在桌上,對趙主任說:“我還有點事情先走了,這兩個丫頭就歸你,小費在這,台帳我結過了,記得,明天我要看到報告。”


    趙主任連忙站起來,想要挽留哈縣長一起玩,但想想也是不妥,哈縣長怎麽可能和自己一起泡妞呢?


    哈縣長按住了他的肩頭說:“你玩你的,不要出來送了。”說完就轉身離開了包間。


    兩個小姐就一下子看到了茶幾上的那好幾張百元大票,她們的眼睛也像狼一樣發出了幽光,其中—個一進門就撲到趙主任的懷裏......


    夜色無聲無息地彌漫了大街小巷,城市的燈光不失時機地開始炫耀美麗的舞姿。白天看著灰暗、死氣沉沉的街道,象是受到夜神的點化,在閃爍霓虹燈的裝扮下搔首弄姿顯得分外妖嬈。華子建在辦公室窗前駐足,窗外漫散的光線,照耀著深秋的蕭索和憂愁,他的心裏一陣空落,


    他實在不知道該做些什麽的時候,便隻能這樣站著,感到寂寞已經開始有點讓自己發瘋,它一點一點地侵蝕著自己的神經和大腦,使自己根本無法入睡。站在這熟悉的地方,也是孤單的。


    心裏堆了很多糾纏不休的亂事,不想它們,它們卻自已蹦了出來,擺在眼前。很想給什麽人打個電話,這個時候他沒想起秋紫雲和華悅蓮,很想給她們打個電話過去,哪怕什麽都不說,就聽聽他們聲音也好。


    和華悅蓮認識這段時間,彼此真正地走近過,自己和她都是個有點多愁善感的人,彼此欣賞,彼此愛惜,相處的輕鬆欲開,也許正是因為這一點,這段時間來,才使自己沒有徹底地讓她從自己的心裏消失。


    華子建又一次的鼓起了勇氣,再一次的撥了華悅蓮的電話,結果依然是停機,他悵然不已。


    不知道華悅蓮現在在做什麽,她有沒有想過自己,有沒有像自己一樣上牽掛和憂傷啊。


    有的,一定有的,在柳林市的市委家屬樓中,華悅蓮已經不能在繼續的痛苦流淚了,她平淡的坐在自己臥室床前,手裏捧著一本書,心神恍惚的看著。


    心裏卻在想,佛曰: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滔滔江河,茫茫人海,相識是不是也可以用前世的回眸來換回,以前曾天真的以為真情會很長久,但是他卻像燒紅的鐵杆一樣,一放到現實之中,就迅速的冷卻,不再發光發熱,散發出來的隻是冰冷。


    很多事情隻能無奈的默默去接受,去接受那堅毅的眼神和遊離的借口。也許很多的事情一開始就注定是個錯誤,當初的自作多情換來了今天的不可預測。


    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總是睡不著,總是習慣的拿起手機按來按去,多少次她都忍不住想要給自己一個借口把那個號碼撥出去,但每一次她有在痛苦中收回了發即將發射的手指。


    就在這個時候,華悅蓮的耳膜裏卻突然的傳來了華子建這三個字,這個名字一下就讓她呆住了,多久沒有聽到過這個名字了,但此時此刻,盡然在自己的家裏聽到了,華悅蓮的心停止了跳動,她屏氣凝神的走到了臥室的門口,想要聽聽那個名字。


    是老爸正在打電話:“吳書記,關於華子建擅自調撥儲備糧的事情,市委很重視,這樣的個人主義我們是堅決要杜絕的,希望你站穩立場,不要被個人的感情影響到對這件事情的處理上,嗯,對,對的,這是一次嚴重的事件,你理解就好。”


    華悅蓮一直在那裏聽著,她不得不對這個名字留戀和懷念,但現在她也從老爸的話中聽出了味道,這個華子建即將要倒黴,他會為自己親率的行為付出慘重的代價,這對自己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嗎?


    她想不明白,但她還要想,想到了最後,她隻能是昏昏欲睡了,那種煎熬太讓她難受,她不再去想了。


    早上睜開眼,華悅蓮就是無邊無際的失落,她失落自己不再有華子建,曾經她總是抱怨華子建會在天剛亮的時候就捉狹的給她來個電話,不論自己還沒睡醒被他擾醒的美夢有多難受。


    她總是接通他的第一個電話,華子建說他最喜歡早上給自己打電話,無論是自己頗為不滿的抱怨“煩死了,煩死了,我不想說話。”


    還是含糊不清的說“我再睡五分鍾!”


    但現在沒有了電話,自己再也接不到那個煩人的電話了。


    華悅蓮很失落,昨晚居然連夢裏,都毫無他身影,她都無法再觸及他,告訴他離開後我過的有多麽不好,多麽的傷心。


    華悅蓮頹廢的刷牙洗臉,老爸和老媽早就出門了,他們總是在單位去的最早,一種領導的責任讓他們睡不著覺嗎?


    估計也未必,領導總是亢奮的,他們把單位當成了自己行使權力的場地,換句話說,那個地方就是他們的地盤,他們會像狼一樣,時刻的巡視和觀察地盤中的每一點變化,他們要早早的到那裏去,宣誓自己的主權。


    而一個在單位混的很背的人是不會有這樣的心態的,他會感到那個地方是自己失敗的賽場,他會膽怯的盡可能的去遲一點,走早一點,遠遠的離開那個不讓自己得意的地方,所以,對一些遲到早退的同誌們,我們要同情他們,他們都是不得意的傷心人。


    收拾好了,華悅蓮離開家門,出門上班,在這個時候,她有一種渴望,她多麽的期待華子建會突然的從哪個角落出現,自己一定毫不矜持的衝上去抱住他,告訴他:我要你,我隻需要你,我不在乎你對我那麽的無情,我不再抱怨你,我不再和你冷戰,所有的錯我都改,所有的傷害我都不計較,我隻要你。我知道於13億人口,遇見你已然是我最大的幸運,我不要那些比你帥、比你有錢、比你體貼、比你溫柔的,我全世界隻要你。


    華悅蓮四周看看,又苦笑了一下,懊惱的轉念一想也許華子建根本不想甚至討厭聽到諸如此類的話吧。等她慢慢拖著沉重的步伐到市公安處的大樓門口時,正好撞見單位小劉和男友在你儂我儂的依依惜別。


    華悅蓮加快步伐衝進大樓,不想她在自己身上找強烈對比,電梯剛剛上去,華悅蓮吸著豆漿,假裝意外看見迎麵走來春風得意的小劉。


    華悅蓮對著她招招手,她立馬小跑過來“早!”她對華悅蓮說道。


    電梯還在呈上升狀態,而此時華悅蓮才發現我在調到公安局(公安處)與小劉的對話來來去去就那麽幾個字,早、好、嗯、再見!氣氛尷尬的讓華悅蓮又開始自怨自艾的反省自己的交際能力。


    華悅蓮說:“電梯真慢!”


    小劉說:“天氣變冷了!”她們兩人同聲說道,想結束這尷尬,可卻又劃上一道明顯的錯亂,揭露著她們彼此都在掩飾的難堪,又是一陣沉默。


    叮咚,電梯門開了,打斷華悅蓮思緒,她走進了電梯,一會就到了辦公室,她們這個辦公室很大,好幾個人都在一起辦公,華悅蓮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桌麵已經被內勤擦拭過,顯的很幹淨,桌上放了一份今天的柳林日報。


    華悅蓮漫不經心的打開了報子,很快的瀏覽了一下,一個並不起眼的消息引起了華悅蓮的關注,那是說柳林市一個國企的領導,擅自的把一塊土地轉租給了別人,租價很低,現在市裏組織了人員對此事展開了調查,有可能這個領導要下課了。


    華悅蓮看著看著她就走神了,這個報道讓她一下子就想到昨天在家裏聽到老爹的電話,而那個讓自己傷心欲絕的華子建,也會像這報子上的人一樣,被調查,被幹掉的,從那個電話裏,已經毫無疑問的宣判了這個結果。


    華悅蓮呆呆的發著愣,好半天都沒有緩過神來,她的思緒已經飄的很遠了,飄出了窗外,飄出了柳林市區,飄到了洋河縣那個並不豪華,也不溫馨的縣政府華副縣長的辦公室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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