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叱吒風雲


    她坐在橡木桌邊,右手又緩緩在半空升起,猶如嫦娥奔月,實在是美極了,而後張開了櫻桃小嘴,菜入了她的口中,她閉合了嘴唇,細細的咀嚼起來,淺粉腮邊一鼓一鼓的,恰如一場柔舞,細嚼慢咽,仿佛在做一件研究,而不是一個人進食,在她手邊的那白瓷碗,孤零零的躺在一旁,仿佛等待主人的憐惜。


    吃了幾口,華悅蓮放下了筷子,有點歉意的說:“子建,原諒我沒有告訴你家裏的事情。”對於那天老爸的態度,華悅蓮還是有點內疚的。


    華子建寬厚的一笑說:“那怎麽能怪你,是你低調的性格決定了你那樣做,我可以理解。”


    華悅蓮像是找到了知己一樣,滿懷情意的說:“謝謝你的理解,不過那天我老爸對你態度不大友好,你一定生氣了吧,我替他給你道個歉。”


    搖搖頭,華子建悠悠的說:“這也正是我今天想說的一個問題,有的事情你還不大了解,在這個權力場中,很多事情有他難以回避的矛盾,我最近幾天一直在擔心著這個問題。”


    華子建不想刻意的回避這個話題,他必須要讓華悅蓮明白自己和華書記具有難以調和的派係之爭,告訴她,也起不到多少作用,但至少可以讓她理解很多她所沒有涉足到的問題,這樣自己才能和華悅蓮更好的交流和溝通。


    華悅蓮對華子建說的這話,似懂非懂,應該說,她真正的進入社會也隻有短短的不到一年的時間,而不管是家裏的人,還是她所認識的那些領導,長輩們,在她麵前都會有所保留,不會把官場的爭鬥給她詳細的說明。


    她帶著疑惑不解問:“你在擔心什麽?我老爸討厭你是不是,你們在工作中有過衝突?”


    華子建斟字酌句的說:“社會很複雜,在很多地方,都會有對立麵,好像我剛好就是華書記不大喜歡的對立麵。”


    華悅蓮想了想,有點不可思議的說:“難道連我也不能化解你們之間的矛盾。”


    華子建歎口氣說:“很多矛盾是難以化解,除非一方可以妥協,退讓。”


    華悅蓮就緊追了一句,說:“那你就不能退讓嗎?為了我退讓一下很難嗎?”


    華子建一時語塞,作為自己,是可以退讓,但自己的退讓又有什麽效果,自己難道可以代表秋紫雲嗎?不能,自己難道可以背離秋紫雲的派係,棄暗投明嗎?去討好華書記嗎?顯然,還是不能。


    他沉吟良久才說:“我無法妥協,因為在整個棋盤中,我隻是一個小卒,而到底是做紅方的小卒,還是做黑方的小卒,那不由我自己來定,而且小卒是沒有後退的能力。”


    華悅蓮毫無疑問,是很難體會華子建他們這種男人間,權利中的角逐,在她的心裏,很多事情是簡單和明了的,沒有那麽複雜,所以她才說:“那我就讓老爸把你收到他的這一方來,怎麽樣?”


    華子建笑了,他不得不笑,假如政治鬥爭的性質真是如此簡單,那該多好啊,可惜,就算是華書記能收自己,自己也沒辦法過去,官場上沒有多少貞潔,但又會在派係劃定上出現必須貞潔的,從一而終的潛規則,沒有人會喜歡一個叛徒,不管是過去的陣營,還是收留你的陣營,對叛徒總是會蔑視的。


    更為重要的一點是,華子建也不會做叛徒,他的人生觀和道德觀也不允許他去背叛秋紫雲,就算這涉及到自己的愛情和幸福,他也無法勉強自己去那樣做。


    華悅蓮見華子建笑了,她知道一定是自己的幼稚讓華子建感到好笑的,她板起臉對華子建說:“華子建同誌,嚴肅一點,我們現在正談論一個相當深奧的問題,你亂笑什麽。”


    華子建看著她這樣子,更忍不住大笑起來說:“好的,那我們就認真的談談,不過是不是先喝一杯,再吃幾口菜,我們再慢慢研究這個問題。”


    華悅蓮才發現兩人光顧說話了,一杯酒都沒有喝呢,她也嘻嘻的笑笑說:“同意你的請求,我們先喝一點,吃一點,在討論。”


    兩人就舉起了酒杯,輕輕的碰了一下,剛才那有點沉悶的話題,沒有影響到他們浪漫的心情,華子建也知道,這樣的討論很難得出結果,對華悅蓮來說,這一切是很肮髒,很沉悶,很無聊的,她稍微的理解一點也就行了,至於以後自己和華書記的問題,那就等以後再說吧。


    兩人都不再提起這個話題了,空曠的包間裏,隻聽見細微的咀嚼聲和盤碗碰撞聲......。


    吃完飯,他們一起又到了第一次相識的那個小河邊,華悅蓮挽著華子建的胳膊,完全投入到一個戀人的角色中去了,而華子建也是這好多年中,第一次有了愛情的幸福,他也有點陶醉了,其實本來今天的酒一大半都市他喝掉的,他已經有點醉了,在加上這幸福的陶醉,他真的就身心俱醉。


    他們在夜色裏行走,不是去那燈火輝煌的聲色之地,也不是去那燈光黯然的孤獨街頭,


    夜幕正降臨,兩排桔黃的路燈倒映在水裏,燈光迷蒙搖曳在水麵,使得整條小河比白日更顯深沉而神秘。河邊綠草茵茵,楊柳依依,草叢中閃爍著碎銀的光芒,亮閃閃的,似有精靈停留在其中。那一整排的柳樹枝條紛紛伸出細細的柔柔的胳膊在水麵上在風中嫵媚的飄揚,河邊還有那些油茶樹,從沒有停過綻放它們美麗的花朵,粉白的,大紅的,粉紅的,大朵大朵地朝著人迎麵開放,真的是大氣又絢麗。


    華子建不由作深深的呼吸了,因為他聞到了那些剛泛青的小草揮發出來的清香了,空氣是如此濕潤,灌木叢中那些花木也時時用若有若無的花香來撩拔他的嗅覺了,細細感受,這身心便被如此的美好無限地漫洇開了。


    不願意打破這寧靜的美麗,華悅蓮也把頭靠在華子建的肩膀,他們都不說話,都在用心感受著這一份心情。


    華子建偏過頭來看著華悅蓮光潔如玉的臉龐,紅若櫻桃的小嘴,不由湧起一股想吻她的衝動,他突然指著天空說,“快看,有流星,好美啊”。


    她忙轉頭去看,左找右找也沒有發現,這才發覺上當了,嬌嗔著轉回頭來說:“你好討厭,哪裏...”


    她的嘴巴突然碰到了什麽東西,仔細一看原來是牢牢的貼在了他等在那裏的嘴巴上。


    他們的身體貼合在一起,臉靠的很近,他甚至可以看到她臉上細致的絨毛,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氣,呼吸變得灼熱,語言已是多餘的東西,唇瓣慢慢貼合在一起,華子建情不自禁地顫了一下,看到她的眼裏霧蒙蒙水潤潤的,臉上泛了紅潮,鼻尖滲出細小的汗珠,嘴唇微微張著,露出鮮嫩水潤的舌尖,清純夾雜著嫵媚,那惹人憐愛的樣子讓他情難自禁地低頭含住她的唇瓣,繼而溫柔地繞住她的舌尖,她輕顫著承受他的愛意,睫毛已不自覺地潮濕……。


    他微冷的舌滑入口中,貪婪地攫取著屬於她的氣息,用力地探索過每一個角落。這一瞬間的悸動,使彼此忘記了周圍的一切。


    華悅蓮的吻很甜,小舌頭也很靈活,猶如在水中遊蕩的小魚,讓華子建很難長久的撲捉到,


    良久,唇分,兩個人呼吸都有點急促,她躲避著他的眼神,低下頭去,小臉微紅。


    她羞澀的說:“你會永遠這樣愛我嗎?”


    華子建凝重的點點頭說:“會的,會的,一定會的。”


    他們又相擁在了一起.........。


    在送華悅蓮回去以後,華子建站在了她的門口,看著她拿出鑰匙打開了房門,他躊躇著不知道是應該離開還是珍惜這美好的時刻,“悅蓮。”華子建在她身後輕聲地叫了一聲。


    這時候,華子建分明看到她的身子猛然地一顫。是的,他看得清清楚楚,她的身子在他叫出她名字的那一瞬間猛然地顫動了一下,她沒有轉身,用顫抖的聲音說:“進來吧,子建,不要離開我”。


    華子建機械的跨前一步,從她的背後輕輕地將她擁住,輕吻她的秀發,一股幽香頓時灌入道他的五髒六腑,“悅蓮,悅蓮。”他輕聲地呼喚她。


    她的身體在他的懷裏再次顫動了一下。她的這種顫動頓時激起了他心中的柔情,她的身體在華子建的懷抱裏向下滑動,她在癱軟。那一刻,她的純潔和激動讓華子建不再懷疑。


    他溫柔地將她橫抱,然後去到臥室。她雙眼已經緊閉,睫毛在微微顫動。他禁不住地去輕吻她的眼,然後是她的鼻,最後到達了她的唇。華子建的憐愛之情頓起,輕輕地除去她的衣裙,然後把自己的也除去了,一床薄被將他們籠罩進去。


    “子建,你輕點。我有些害怕。”她的頭埋進了華子建的胸部,用顫抖的聲音在對他說。


    華悅蓮顫抖的更加厲害,而這種氛圍強烈的衝擊著華子建,一股酥麻感讓身體的每一處都禁不住的顫抖著,讓身體根本就無力承受,興奮和激動席卷而來,即使隻是在外麵徘徊,卻依然勾挑出最深的悸動,那強烈的衝擊,讓華悅蓮的身體根本就無力承受,微微彎曲的雙腿,因那抹酥麻悸動而繃的更緊,曖昧的氛圍把兩個人緊緊的包圍在一起。


    在華子建進入的時候感覺到了明顯的阻力,這種阻力的感覺讓他有了一種興奮,讓他對她的憐愛之情更加熾熱。她把她保留了二十多年的初貞交給了自己,而自己卻早已經嚐過禁果。


    她在皺眉,這是她感受到了疼痛的表現,但是她沒有發出痛苦的聲音,她的上牙咬在她的下唇上,下唇的鮮紅變成了蒼白。她眼中濺出淚花,牙關緊閉,她的指甲抓進了他的後背,他已經不知道疼痛,他現在就知道的是進軍,進軍。


    當一切都平息之後,華子建憐惜的緊緊擁抱著她,華悅蓮也嬌羞地依偎在他的懷裏,兩個人就這樣互相依偎著,說著很久的纏綿情話。


    春曉苦短,天色放亮,華子建已經醒來,他側身轉向她,她無聲地靠過身來,緊緊的依偎到他的懷裏,溫軟馨柔的身子在他的懷中,她,就是將陪伴他度過一生的女人麽?心中的憐意頓時升騰起來,禁不住地去到她清秀的臉龐上,輕輕地、溫柔地一吻,而那床單上的一片血痕,還有著數滴鮮紅,它們像梅花一般地在華子建眼前綻放!


    這也讓華子建知道了自己的責任,在以後的歲月裏,自己會用整個人生和生命來捍衛她。


    看著華子建,她害羞地紅了臉,“你醒啦?”


    “還早,慢慢睡吧。”華子建溫柔地對她說。


    “還是早點起來吧,一會人多了你不方便出去。”她說,隨即起身,忽然,她皺眉發出了一聲輕呼:“哎喲。”


    華子建忙問:“悅蓮,你怎麽啦?”


    “都是你,昨天晚上把我弄得好痛!現在還在痛。”她說,拳頭開始雨點般地輕砸在他的前胸上。


    “那你好好休息吧。”華子建愛憐地去擁住她,她溫順地將頭靠在了華子建的肩上。


    “不,我坐一會兒就起來。”她說,華子建肩上的肌膚感覺到了她唇的顫動。


    “別強了。躺一會兒,你是第一次,肯定會痛的。今後就好了,今後你和喜歡上這個運動的。”華子建得意的說,自己也禁不住地笑了起來。


    她沒有說話。頭,一直靠在他的肩上。


    華子建猛然地發現自己剛才的話出了問題,心裏頓時惶恐起來,不敢再說話,將她的身體挪動成平躺位。她依然很溫順,任憑華子建對她身體的安排。


    華子建默默地起床,穿上衣褲,他的心裏很忐忑,惶恐不安,剛才,自己的那句話裏麵暴露了自己,自己的話她可能已經聽懂了——自己已經不是第一次。


    華子建洗漱好以後,悄悄伸頭往臥室去看,發現她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已經坐在了床頭上。


    “我馬上起來。”她的臉上綻開了笑容,華子建心裏頓時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她起床了,穿上睡衣,腳踏拖鞋“啪啪”地朝洗漱間走去......。


    華子建到了政府辦公室,還沒有上班,他就自己把辦公室打掃了一下,看看報子,小張就來了,小張見華子建又把辦公室打掃了,忙說:“華縣長,以後你多休息一下吧。”


    華子建笑笑沒有說什麽,他現在的心情很愉快,他不希望小張來打擾自己的回味,小張給他泡好茶,就下去幫他打早點去了,華子建想起了一件小事,正要打個電話給辦公室,桌上的電話卻響了。


    華子建接上沒說兩句話,他的臉色就變了,那剛才的好心情在這個電話的交談裏,都蕩然無存了,他低沉的說:“那郭局你過來一趟,我們詳細的分析一下,嗯,現在就過來。”


    華子建放下了電話,他的的眼神變得銳利和寒冷,他使勁的把隻抽了一半的香煙摁熄在煙灰缸裏,冷笑著,自言自語的說:“你們真厲害,了不起,動作夠快。”


    小張端來了早點,剛才還見華子建心情平和,愜意而快樂的,但現在華子建的臉上布滿了烏雲,小張也不敢隨便詢問,捏勾勾的,把稀飯饅頭放在了茶幾上,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華子建看這眼前的早點,卻沒有一絲的食欲,他在等待,等待郭局長的到來。


    小張帶來了郭局長,看得出他有點沮喪的樣子,華子建默默的等小張給郭局長泡好了水說:“小張你暫時不要讓人過來打擾,小事情就拖一下,我和郭局談點事情。”


    小張點頭離開後,華子建又對郭局長說:“先抽支煙,慢慢說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情。”說著話就把手中的一包煙遞了過去。


    郭局長從中抽出一支,點上深吸了一口,等嘴裏的煙霧呼出後才說:“昨天晚上吳海闊翻供了,他說自己和那個女孩是在談朋友,不存在強奸的問題,過去的口供是我們刑訊出來的,他還說要告我們公安局。”


    華子建背對著郭局長,冷冷的看著窗外說:“事情不會就怎麽簡單吧,他的翻供一定是有所準備的。”


    郭局長悶頭又吸了一口煙說:“你判斷的不錯,一大早,還沒上班,那個受害人的父母就過來了,說他們不告了,要求撤案,他們的語氣和吳海闊如出一轍,也說女兒在和他談戀愛。”


    這時候,華子建才真的感到了一點震驚,他剛才也設想過很多種吳海闊翻供的可能性,包括吳書記給檢察院打招呼,讓檢察院找個什麽證據不實等等的理由不予立案。


    他還設想過吳書記會通過公安局他自己的人,把案件攪得撲朔迷離一些,串通吳海闊,來個死不承認,最後立案問題上因為口供的前後矛盾,增加案情的複雜度。


    但他絕沒有想到受害人會做出配合的一情況,顯而易見,吳海闊是和外麵得到了消息串通,而在外麵的人,換句話說,在外麵的吳書記,一點都沒有閑著,他老謀深算的找到了這個案件的關鍵點,那就是受害人。


    隻要受害人也翻供,事情的很難在進行下去了,相反的,公安局,特別是郭局長還會有刑訊逼供的嫌疑,而華子建自己除惡務盡,伸張正義的想法也就化為泡影。


    華子建低沉的問郭局長:“老郭,你對受害人突然提出撤案這一舉動怎麽看?”


    郭局長想都沒有想就說:“這種事情我們遇的多了,隻要吳海闊的家屬去做好了受害人的工作,事情就有可能轉化成現在這個樣子,當然了這期中有金錢,有人情,有威逼。”


    郭局長沒有提吳書記幾個字,但華子建是明白他說說的吳海闊的家屬,其實就是指吳書記,自己是大意了一點,沒有把這一層問題想在前麵,但就算自己想到了,又怎麽能阻止的了,一個縣委書記,他是具有很多的人脈,權利,和金錢的,他隻要運用得當,隻怕很少有受害的家屬可以拒絕。


    華子建說:“那麽受害者本人怎麽說。”


    郭局長搖搖頭說:“受害者本人沒來,據他們家說,她也是這樣認為的,人還在吃藥休養中,不變前來。”


    華子建凝神想了想說:“那你公安局可以不可以拒絕撤案。”


    郭局長搖下頭說:“很難的,現在的口供都推翻了,以此口供是無法立案,就算我們勉強立了,送到檢察院,還是會駁回來,現在的問題是嫌疑人和受害人的口供已經一致了,我們能做的隻有暫時放人了。”


    華子建一拳就擂到了辦公桌上,把郭局長都嚇了一跳,就見華子建說:“連法律也沒有辦法和權利抗衡嗎?這樣,我們去看望一下受害人,告訴他們我們會為他們伸張正義,讓他們大起膽子來。”


    郭局長有點猶豫,遲疑了一下說:“隻怕作用不大,在老百姓的思維中,官官相護是根深蒂固的,而在洋河縣,你我並不是權利最高者。”


    是的,華子建也明白這個道理,郭局長的話裏暗示了受害人的心理,一個局長和一個副縣長是沒有辦法和書記相提並論的,但華子建還是決定要去看看,盡人事,聽天命,自己不努力一下,就這樣讓此事輕描淡寫的解決,他心裏不安。


    他就說:“郭局,不管怎麽說,我還是要去一趟,你如果不方便,你就先回吧。”


    郭局長見華子建的心意已絕,就說:“我陪你去。”


    兩人都堅定的看了一眼對方,點點頭一起離開了縣政府,華子建沒有帶秘書,也沒有要政府的車,他做了一個謹慎的防範,今天的行為是不能傳入吳書記耳朵裏去的。


    華子建就坐上了郭局長來的時候帶的一部公安局的車,司機在車裏正打盹,見華縣長和局長一起下來,趕忙打開車門。


    這個叫張好的受害女孩,家住文官鄉,離城區到也不是很遠,坐上車,華子建看著窗外那秋天的景色,一直默默無語,公路兩旁,夏日裏為人們遮蔭的樹葉就變成了光彩奪目的金黃色,然後又變成紅褐色,現在呢,它們最終飄落在道路上,生機勃勃綠茵茵的樹葉令人心曠神怡,然而落葉就如同徘徊在生死線上的殘骸般,令人更加憐惜動容。


    路上車倒是不少,大貨車、小轎車、公共汽車都呼嘯著從他們身邊疾馳而過,看著這寫,一種久違的寧靜和安逸似乎又回到了他的身邊,華子建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氣憤,他平靜了許多。車外舒爽的空氣撲麵而來,華子建深深的呼吸著,狠狠地將肺裏那股沉澱的憋悶吐幹淨.......。


    他看看天空,天空是那麽藍,就像一整塊純淨無暇疵的藍寶石,看起來讓人那麽舒服和愜意。就這樣跑了幾十分鍾的時間,陽光穿過車窗的玻璃,悄悄的溜到華子建的臉上,似乎想用一種最溫柔的方式將他從沉思中拉回到現實中來。他要準備一下,一會見了對方怎麽說,說什麽。


    車子離開了國道,拐入了一個縣級公路,路越來越不好走了,顛簸的厲害,那桑塔納小心的躲閃著大大小小的坑,但有時候根本就無法躲閃,還好,時間不長,他們就看到了一個村落,郭局長說:“應該就是這裏。”


    司機回過頭來說:“我昨天送他們過來的,我知道地方。”


    華子建“奧”了一聲說:“那還好,不然又要打聽好久。”看看那遠處百十戶冒著嫋嫋炊煙的青色瓦房被披掛著褚黃褚褐已是上了濃彩的樹木履蓋著,隻是這兒一角飛翼那兒一襲脊脈時隱時現,讓你感覺到家的溫存。


    他們的小車停在了村口的外麵,司機有點不理解為什麽不直接開到那家人的門口,他是自然沒有辦法來理解華子建的心思,看著這似曾相識的村落,華子建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家,他不希望打破這寧靜和安詳。


    這裏才是真實的秋意,每戶廊前簷下園中的樹叉上掛得琳琅滿目的是金黃飽滿的玉米,它們葵花般交錯著盤旋直上藍天,衝天空一個豐碩的笑臉!又象舞台上重重厚厚得帷幔,但它們不裝點劇情而是裝飾農家的夢!


    而點綴中間的或是串串火紅的辣椒或是已失去水分卻留有青春的各色蔬菜,鞭炮般掛滿牆壁欲待“爆炸”在雪花紛飛的冬日農家小灶裏。屋頂上嗬嗬,更是秋意濃濃!偶有幾聲犬吠不過是讓你聽到一點山村的心聲。在這山村裏似乎格外地清瘦孤涼,沒有那讓心沸騰的喧嘩,這裏的秋天是殷實的真切。


    在司機的帶領下,他們找到了受害人張紅的住所,小小的一個院落,到還收拾的幹淨,院子裏種的有幾株叫不上名字的花卉,也在秋風中脫掉了過去應該很繁冒的綠葉。


    剛剛走近農舍,就見一個有點蒼桑的男子從房中走了出來,他枯黑、幹瘦的臉上布滿了象溝壑,又如車轍似的皺紋,深陷的眼睛露出了淒楚、迷茫又帶著懇切的目光,象是在緬懷過去,又象是在期待未來。


    郭局長認識他,就上前一步,招呼說:“你在家啊,我公安局老郭。”


    男子用混濁的眼光看看郭局長,認出了他,他有點木訥的說:“是局長來了,請進來坐。”


    華子建看看院子很清爽,就說:“我們不如就坐外麵聊聊吧。”


    郭局長也忙說:“對對,做外麵敞亮。”


    這男人就說:“那我搬幾個凳子過來。”


    司機也給他搭上手,很快的小院裏就擺上了一張小小的,但看起來很笨拙的桌子,還有幾把結實的小方凳,華子建就沒有客氣的縣坐了下來。


    郭局長對這男子介紹說:“這是我們縣管公安局的華縣長,今天想來看望一下你,也了解一下你今天為什麽要求撤案的情況。”


    轉過頭,郭局長對華子建說:“這就是女孩的父親。”


    這男人聽到郭局長說了解撤案的情況,他的眼中就有了一絲驚慌,和愧意。


    這樣的眼光,華子建就感受到那牛羊般的善良目光的“通視”。


    男人幹裂、焦灼的嘴唇似乎已被封幹許久,那哆嗦的嘴裏不知飽嚐過多少的酸、甜、苦、辣,猶如耙犁一般的破傷的大手捧著一個粗瓷碗給華子建他們到著水。


    華子建很溫和的說:“我今天特意過來,就想告訴你一件事情,如果你有什麽為難,或者有什麽不得已,你可以告訴我,我一定為你做主,沒有什麽好怕的。”


    男子默默的給他們到好了水說:“謝謝領導的關懷,你們費心了,那個事情真的就是我今天去說的那樣,他們在談朋友,兩人可能吵架了,就鬧了這一出。”


    華子建分明看到這男子有一不定,來回躲閃自己的目光,華子建說:“我可以看看你女兒嗎?”


    這男子呆了一下說:“可以,她在裏屋呢。”


    華子建看一眼郭局長,就站了起來,郭局長也陪著華子建一起走進了光線不是太好的農舍中,他們在這男子的帶領下,穿過堂屋,到了旁邊的一間小房子裏,就見靠牆的床上正斜靠著那位受害的姑娘,此時的她臉色很蒼白,好像還有很多淚痕,但依然難掩美麗的容顏,她有點吃驚的看著華子建他們走進來。


    在他父親給女孩做了介紹以後,女孩逐漸的安定了下來,她滿麵憂傷的說:“謝謝縣上領導的關心,你們為我這事還跑一趟,真是不值。”


    華子建看著她說:“沒有值不值的說法,隻要你有委屈,你說出來,我們一定可以幫你。”


    女孩抬起眼,看著華子建,欲言又止,默默的低下了頭,搖搖頭說:“沒有委屈。”


    華子建看著這柔弱的女孩堅定的說:“我知道一定是有人找過你們,給你們說了什麽,不然你們怎麽會自相矛盾的說出不同的情況,不要怕,說出來,我保證為你們做主。”


    女孩再也不說話了,他們就這樣僵持住,華子建有點惋惜的又給她說了好多自己可以幫她的話,最後女孩終於說:“華縣長,我謝謝你,真的感謝你,但這件事情你不要管了,吳書記是洋河縣的書記,我們怕他,你難道不怕,我們這種窮苦人家,不值得你們費心。”


    說完話,女孩就掩麵痛哭起來,不管華子建怎麽說,她都是搖頭,直到最後,女孩的父親才說了一句話:“縣長,局長,就這樣吧?不要讓我們為難了,等小好養好了病,吳書記答應給他安排個正式工作,她也就是這樣的命,我們認了。”


    華子建失望了,他就感到了一種悲哀,一種說不清是因為什麽,也說不清是為誰,而產生的悲哀。


    他靜靜的走了出來,好久都沒說話,他不時的感覺到自己的心裏在疼,他一直在咬著牙齒,暗暗的說:等著吧,正義不會消失。


    帶著無奈和失望,華子建回到了縣政府,在和郭局長分手的時候,華子建說:“把吳海闊放了吧。”


    郭局長也黯然的點點頭,說:“現在隻能如此了。”


    華子建這個時候,眼中就閃過一絲冷厲,他對郭局長說:“證據和口供保存好,我不會讓他逍遙法外的。”


    郭局長就深深的看了一眼華子建,點下頭,上車離開了。


    在辦公室坐了沒多長時間,華子建就接到吳書記的電話,吳書記說:“子建啊,我家吳海闊的事情你一定聽到匯報了吧,這個事情我剛聽說,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


    華子建沒有出聲的冷笑一下說:“我昨天剛聽到郭局長的匯報,我想先了解一下事情的經過在給你匯報的。”


    吳書記就在電話那頭平淡的問:“那你現在了解的情況怎麽樣啊,我過去聽海闊說他正和一個女孩在談朋友,該不會就是這女孩吧?”


    華子建不帶絲毫情緒的說:“書記,就我聽到的匯報,這女孩還就是海闊的女朋友,所以剛才我已經給公安局打招呼了,立即放人,要是書記感覺有必要的話,讓公安局給海闊兄弟恢複名譽,當眾道歉,連事情都沒弄明白,怎麽可以就把海闊兄弟找去問話呢?”


    華子建這話到有點出乎吳書記所預料,在這件事情上,吳書記是很仔細的盤算過,政法委和公安係統的他都不在乎,唯獨就是這華子建,自己一直有點看不透他,生怕他在這個事情上犯厥,那就有點麻煩了,所以在自己親自出麵把一切都擺平了以後,這才和華子建攤牌,你華子建要想在這事情上發傻,我一定讓你铩羽而歸。


    沒想到華子建的態度比自己想象的要好的多,不僅放了人,還一定斥責了公安局,已經做好給海闊道歉的準備了,嗬嗬,不錯,這才叫識時務者為俊傑嘛,吳書記就嗬嗬的一笑說:“子建啊,那謝謝你了,道歉我看就不用了,事情過了就過了,公安局也是依法辦理,你也不要過多的批評他們,這事情到此為止了”。


    隻有傻瓜才會讓公安局給自己道歉,本來知道的人還不多,你要道歉一下,那全縣就都知道了,誰曉得會有什麽麻煩出來,所以華子建賭他吳書記是不敢讓道歉的。


    華子建就很恭順的說:“行,書記說了那就這樣辦,不過公安局我還是要批評的。”


    那麵吳書記就笑著說:“算了,算了,子建啊,什麽時候你閑一點,我好好請你吃個飯,好像我們單獨還沒有在一起坐過吧,哈哈哈。”


    華子建也有點高興的說:“謝謝書記,這讓我有點受寵若驚了,吃飯就算了,以後隻要有什麽事情,書記多開導我幾句,那比什麽都強。”


    吳書記就哈哈哈的笑著,掛斷了電話........。


    華子建也冷冷的掛上了電話,他的眉頭又皺了起來,華子建對吳書記已經早就失望,在前幾次的事情上,吳書記的冷酷已經讓華子建心中反感,現在吳書記又做出了這樣玩弄法律於鼓掌間的事情,更增加了華子建對他的憤恨,這樣一個領導,他除了維護自身的利益,對洋河縣能有什麽貢獻?假如給自己一個機會,自己一定會剝奪他手中的強權。


    看起來華子建最適合的職業應該是警察,因為他天生具有敏銳的感覺,經常可以洞悉別人心思,這對他來講未必是好事,他看到了本來不用看到的很多言行不一,虛偽和欺騙,也就有了比別人更多的失望和歎息。


    許許多多的謊言,許許多多的人情冷暖,讓他變的更有心計,城府更深,他知道了怎麽來最好的隱藏自己,也懂得了心疼的時候未必要流淚,喜悅的時候未必要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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