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蓉將武家兄弟帶回了李府,李氏出來招待客人,可是看到武家兄弟之後,頓時如遭雷擊,險些昏倒過去。


    精明的黃蓉當然發現了其中有事兒,可她並沒有聲張。而李晉武聽說母親昏迷了,也急急忙忙地趕往了後宅。


    李氏一看到兒子,便大吐苦水,說道:“小武啊,娘今天見到了殺你父親的仇人。”


    “仇人?”他一聽有些奇怪,李莫愁不是被打跑了,娘又是從哪裏見到自己她的呢?


    聞言他將疑惑的目光投向了紫涵,紫涵頓時會意,說道:“公子,今天黃幫主從外麵帶回來兩個十來歲的小孩兒,是兩兄弟,娘親正是在看到那兩個小孩兒之後,才差點暈倒的。”


    黃蓉從外麵帶回來了武家兄弟的事情他是知道的,隻是今天師父把丐幫弟子都派出去尋找李莫愁的下落,他也跟著忙活這件事兒,所以並沒見到那兩個小子。


    隻是,這仇人一說又是從何而來呢?


    李氏止住了眼淚,再次說道:“小武,娘雖然不知道什麽江湖人物,但是十年前,那個女魔頭大鬧陸莊主的婚禮之時,還有一個人也衝進來大打出手,那個人和剛才娘見到的武家兄弟長得一模一樣,那才是打死你爹的真正凶手。”


    “什麽?”武三通和何沅君的事情他當然看過,當初武三娘收養了一個義女,也就是何沅君,沒想到最後武三通竟然愛上了自己的女兒,得知她嫁給了江南的陸展元,便極力反對,說江南人狡猾多詐,十分靠不住。


    之所以說“江南人狡猾多詐,十分靠不住”,除了敵視何沅君的意中人外,也因當年受了黃蓉的欺騙,替郭靖托下壓在肩頭的黃牛、大石,弄得不能脫身,雖然後來與靖蓉二人和解了,但“江南人狡猾多詐”一節,卻是深印腦中。


    陸展元大婚當日,除了李莫愁大鬧婚禮,殺了何老拳師一家老小之外,還有武三通也跟新夫婦為難。喜宴座中有一位大理天龍寺的高僧,出手鎮住李莫愁和武三通,要他們衝著他的麵子,保新夫婦十年平安。武三通與李莫愁當時被迫答應十年內不跟新夫婦為難。


    隻是,他一直以為殺父之仇是李莫愁,何曾想到竟然是武三通,真個是造化弄人。


    當年李晉武的父親正是為了護主,才被發瘋的武三通失手打死,所以李氏見到仇人之子,才被氣得險些暈了過去。


    在場的有紫涵姐妹和無雙都在,而黃蓉早就起了疑心,此時也在窗外偷聽,卻是眾人不知道的。


    陸無雙剛剛失去了父母,感同身受,忍不住問道:“晉武哥哥,你要為李伯伯報仇嗎?”


    “報仇?”他反問了一句,心中也拿不定主意,殺父之仇,奪妻之恨,這可是江湖之人最難忍受的大仇,眼下見到了仇人之子,他卻是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即便是他想報仇,有郭靖夫婦護持,也是不可能做出父債子還的事情。


    而窗外的黃蓉也是一驚,他沒想到其中還有這樣的隱情,實在是天意弄人,聽到小姑娘問起報仇的事情,她也豎起了耳朵,想要探個究竟。


    這時候,隻聽李晉武慢慢說道:“娘,你放心吧,爹的仇我一定會報,但正所謂冤有頭,債有主,既然是武三通造的孽,就該他自己來還,至於他的兒子,我李晉武還不屑於與兩個小子為難。”


    他說這話不完全是給母親聽的,也是為了給窗外之人聽的。


    原來,剛才黃蓉聽到報仇兩字,一緊張便露了行跡,而李晉武長期在深山之中練武,對於聲響極為敏感,所以當時便注意到了,這一番話正是為了打消她的疑慮。


    將母親安慰了幾句,便讓姐妹兩人好好照顧,他還要去忙活陸家莊的事情。


    三天之後,師父告訴他李莫愁或許是知道事不可為,又或許是心願已了,總之方圓百裏都沒有發現她的蹤跡。


    既然此事已了,黃蓉又沒找尋到黃藥師,又考慮到武家兄弟的事情,便提出告辭,帶著郭芙,楊過,武家兄弟並郭靖柯鎮惡一起回返桃花島。


    本來魯有腳還打算讓黃蓉指導一下李晉武的功夫的,隻是一則沒有機會,二則黃蓉心中有了顧忌,即便是答應,沒準最後也會是和楊過一個下場,所以盡管師父有些遺憾,但他自家人知自家事,隻能寬慰著師父。


    陸無雙成了陸家的繼承人,因為年紀小,陸家的所有事情都暫時由李晉武操持,好在王伯還在,與歸雲莊的來往和各路生意都是他在打理,再加上有丐幫照拂著,也不虞有什麽問題。


    這些天,他忙著陸家莊的事情,本想和楊過論點交情的,也沒了機會。現在所有人都散去,隻留下魯有腳住在李府。


    倒是王伯看到自家兩個小子這麽爭氣,對李晉武感恩戴德,做起事來也是腳下生風,也全靠他才穩住了人心。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陸無雙沒有被李莫愁帶走,自然也無法學武功了,眼下她已經快十歲了,要是再不學武,恐怕這個在原著裏筆墨頗重的奇女子就要泯滅在浩瀚的人煙之中了。


    更何況她將來要繼承陸家家業,沒有武功傍身,一個弱女子又如何能夠懾服眾人呢,他就算是能照顧一時,難道還能照顧一輩子嗎?


    雖然傳了她詠春拳法,不過三年了也沒練出個名堂來,或許她就不適合練這個,要不怎麽被李莫愁擒住之後沒有一點還手之力呢?


    所以一想起這些事情,便有些心煩,於是跑出老遠,想一個人靜靜。


    他倒是想靜靜,可有人不讓他如願,隻聽背後一個聲音響起:“小娃娃,你大半夜的一個人在此作甚?”


    這聲音鏗鏘刺耳,似從地底下鑽出來一般。他急忙轉身,不覺吃了一驚,隻見一人用頭支在地上,雙腳井攏,撐向天空。他退開幾步,叫道:“你……你是準?”


    不是說他害怕,而是這大半夜的,再加上此人怪模怪樣,著實把他給嚇了一跳。


    那人雙手在地下一撐,身子忽地拔起,一躍三尺,落在他的麵前,說道:“我……我是誰?我知道我是誰就好啦。”


    聽到這話,他有些莫名其妙,怎有人會不知道自己是誰呢,何況眼前這人功夫極高,想來也是武林中有名有姓的人,怎會不知道自己是誰?


    想到這裏,他頓時覺得有些好笑,可還沒等他笑出來,他腦子裏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莫非……


    那人見他剛才還愁眉深鎖,歎氣不已,眼下又再發笑,不禁奇怪地問道:“小娃娃,你為什麽歎氣?又為什麽發笑?”


    他隱隱猜到了此人的身份,便也不隱瞞,說道:“我歎氣,是因為今天才發現了我真正的殺父仇人,可此人不僅武功不弱,關係更是通天,即便有朝一日碰到,能不能報仇,也是兩說,生為人子,不能為父報仇,所以我才歎氣。”


    可不是嘛,就算他不找武家兄弟報仇,而是找武三通,先不說黃蓉會不會攔住他,即便報了仇,這武家兄弟勢必要和他拚個你死我活,到時候,身為他們的師父,郭靖是插手呢,還是不插手呢,所以這仇,又如何能報?


    歸根到底還是他覺得自己的武功太弱,即便是對上李莫愁也勝負未知,何談與黃蓉郭靖,甚至五絕之一的段皇爺為敵了。不得不說,武三通拿了一手好牌,沒有實力,終究無法做到隨心所欲。


    隻是,他也不想想,如今他才不過十歲啊,隻要堅持,又未嚐不能超過五絕。


    那人聽到這話,尤其是父親兩個字,莫名地有些悲傷,說道:“小娃娃,你爸爸死了,我兒子也死了,你就叫我爸爸吧,我幫你報仇。”


    “什麽?”不是說這歐陽鋒瘋了嗎,可是他這思維邏輯,怎麽完全感受不到他瘋癲的狀態呢。


    可隨後那人的話便讓他又把多餘的心思放回了肚子裏,隻聽那人說道:“不對,不對,你就是我的兒子,兒子,爸爸終於找到你了,爸爸要教你厲害的功夫,快來,學會了這功夫,今後你想去哪裏就去哪裏,想打誰就打誰。”


    說著那人便口述了一段心法口訣,有四肢撐地,做起了示範。


    李晉武還來不及拒絕,變成了人家的兒子,可仔細想想,似乎這個提議也不錯。


    說起來歐陽鋒不過是一個武癡,要真說他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貌似也沒有,相反還是個可憐人,自己的兒子被楊康殺了,眼下他瘋瘋癲癲,無人照顧,一瞬間他心中的柔弱之處便被觸碰到了。


    而且,無雙沒有師父,如果歐陽鋒真的成了她義父,那無雙的未來就有了出路,何況他本身也是一大戰力,將來要是為報父仇真和五絕對上,說不定還大有可為。


    不管是為了私利,還是憐憫對方,他都沒理由推辭這一份機緣,於是說道:“義父,學武的事情咱們不急,不如先回家去,我給您弄點吃的,然後好好休息一番,其它的事情以後再說,怎麽樣?”


    “家?”聽到這個字,歐陽鋒喜笑顏開,呼喊道:“好,好兒子,咱們回家,回家。”


    說著便興衝衝地蹦跳著走在了前麵,一會兒他又回返過來,原來是不認識路。


    看著這個背影,他其實,更多的,則是把對方真的當成了義父,而不隻是為了學他的武功。


    走著走著,他對於未來又充滿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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