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固然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雖然一個月內再也不想看見顧襲了,但那是不可能的。在周美娟結婚前一天,顧家提出聚聚。


    蘇言正拿勺子挖西瓜吃,他挖西瓜特別的有技術,能沿著瓜皮刮得幹幹淨淨,而且一溜的平順,連點紅瓤都剩不下。剛剛跟周美娟抱怨完到了這會兒西瓜都不甜了,就聽周美娟說要聚聚這事兒。蘇言把勺子往西瓜皮上一戳:“我不去,這都聚多少回餐了,看見顧先生那一家就心累,不是,就是動物園出去溜猴子也有個休息的時候,怎麽顧先生秀自己孩子沒個夠啊。”


    從內心,蘇言是真的一個月也不想再看見顧襲了。連看見小區裏有人遛狗拉出隻薩摩,他都能想起那一身白絨絨的衣裳來。


    周美娟給他解釋了一下:“我說了半天,你這孩子怎麽聽不懂啊,不是聚餐,是聚聚,就知道吃,是顧家,不是老顧他們一家子。”她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去去拿抹布,把蘇言滴在桌子上西瓜汁給擦幹淨。


    蘇言把西瓜皮扔進垃圾袋裏,去廚房勺子扔進洗碗池,出來說:“哪有什麽區別啊,顧家不就是顧先生那一大家子?”


    周美娟忙給他掰扯開了:“老顧一家就是隻他們四個,顧家就是隻顧家的一大家子,什麽叔叔伯伯,侄子侄女,嫂子嬸子,多了去了。”


    蘇言一聽:“那我更不去了。”話是這麽說,蘇言的心裏也有點擔心,擔心周美娟一個人去,想想顧媛,一個就夠人受得了,萬一是基因問題,老顧家再多倆出來,估計得整出場大鬧天宮來。


    周美娟去扯他耳朵:“說什麽呢,那將來也算是親戚,去見一見能怎麽滴,再說,你媽大喜的日子也得見麵呢,萬一喊錯了你說丟人不。”


    說起來,蘇言也有個事兒說,其實老早就想說了,他琢磨了一下,盡量好言好語:“媽,我跟你說件事兒,你和顧先生結了婚,我就不跟你過去了。”


    周美娟有點不敢相信:“你說什麽,你不跟媽媽住,你在哪兒住,就你這吃個飯連碗不刷,脫完襪子滿地上扔,剛吃了西瓜,勺子還在洗碗池裏呢吧,誰放心你。”蘇言也挺堅決的:“周美娟同誌,我都這麽大人了,我還不能照顧自己了,沒你洗衣機不轉了,外賣不開了,我就不會用刀切西瓜了?”


    周美娟說著就哭:“你長這麽大,離開媽媽身邊的日子十根手指都數的過來,你不跟媽媽過去你去哪兒?”


    蘇言受不了周美娟哭,忙把桌子上衛生紙遞過去:“我守著咱們家房子過,你要是想我了,就過來看看,要不我去看你也行。”


    周美娟就不答應。蘇言勸不過來:“我要是畢業了,也跟你住?”周美娟才不講理呢:“你這不是還沒畢業呢嗎。”


    周美娟隻得退一步:“又不是讓你一輩子跟媽媽住,將來你娶了媳婦跟媳婦住呢,要不,你就跟媽媽住到畢業?”


    他媽越哭越厲害,眼看著蘇言要是不同意,就哭死在家裏。蘇言覺得他媽真不是省心的,忙去安慰:“我說周美娟同誌別哭了,你晚上不是還要去見人。”那眼淚擦不過來,落在蘇言手上,怪燙的,真是服了。蘇言隻得退步:“行了啊,就住到畢業啊,再多就不行了,我怎麽說也是爺們。”周美娟這才又哭又笑起來。


    蘇言心裏不太痛快,他吸了口氣,搖搖頭說:“你就逼我吧你。”其實從心裏講,蘇言也放心不下周美娟,但是想起來要和顧先生一家人住在一個屋簷下又不太舒服。


    顧紳過來接周美娟去化妝做頭發,掃了一圈,沒瞧見蘇言,特意問:“言言呢,怎麽不在?”周美娟換鞋:“跟我生氣呢。”顧紳笑笑:“母子倆有什麽氣可生的,不如叫上言言一起去,順便言言也打理一下。”說完,顧紳又補充:“上次買的筆記本言言用著還可心嗎?”


    周美娟要穿上外套,其實那筆記本還沒拆開呢,覺得說實話挺傷人的:“他說用著好著呢,還讓我謝謝你呢。”


    顧紳拿過周美娟的外套替她穿上:“哪兒用謝我,大家都是親人,除了你,我就算是他最親的人了。”


    周美娟挺感動:“老顧,你真是,哎。”她踩著高跟鞋蹬蹬的又往屋裏跑:“我去叫叫言言。”蘇言在屋裏都聽著呢,一聽周美娟高跟鞋的聲音,忙跑床上,眼睛一閉,裝著睡熟了。周美娟推門進去,搖一搖他:“言言,醒醒,你顧叔叔叫你出去玩,去嗎?”蘇言翻了身,周美娟又搖了他一下,蘇言睜開眼一副沒睡醒的樣子:“不去,媽,我就不做那個燈泡了,你快走。”


    蘇言賴床上不起來,周美娟出去和顧紳說:“睡著了,不想起。”顧紳好脾氣:“那就讓他睡,以後有的是機會。”


    蘇言等他們倆出去了,一翻身坐了起來。剛才顧紳叫他言言,總覺得這個稱呼不太對,什麽時候顧先生和他這麽熟了?“


    聚會時在顧家大宅,周美娟做完頭發畫完妝,就直接和顧紳過去了,來接蘇言的還是程助理。蘇言從窗戶往下一看,程助理有點胖了,似乎臉大了一圈。程助理從後備箱裏拿出一套衣服就上樓,不一會兒就按響了門鈴,蘇言給他開門:“程助理,幾天不見,你胖了。”


    程助理抬抬眼鏡,很是客氣:“臉腫而已。”他伸手將手裏的衣服遞給蘇言:“老板準備的衣服,請務必換上。”


    蘇言接過衣服,這衣服他見過,是顧襲從巴什麽哪兒拿回來的一堆衣服中的一套,他抬頭看程助理。程助理解釋:“英倫紳士風。”程助理的表情是淡定的,內心是糾結,老板居然在一堆衣服裏磨磨唧唧的了半天,天啊,我的老板不是殺伐決斷冷酷無情嗎,這麽大媽風,一定不是我的老板。


    蘇言換上衣服,程助理默默點讚,腰細腿長顏值高,眼大皮白屁股、翹,老板真是好眼光,唔,似乎衣服有點肥了。


    程助理默默的趁著蘇言梳頭發,拍了一張照片發給老板。顧襲正在開會,手機一響,順手劃一下打開,就看見蘇言的照片,有點心不在焉的摸摸下巴,有點瘦,是補補胖起來,還是找basitian另外在設計幾套新的,顧襲最近迷上了毛茸茸係列,覺得bastian設計的那身白絨毛套裝還是不錯,想多了有點想入非非,要不幹脆再設計幾套,毛茸茸噠,黑的,灰的,棕的,花的。然而會議還在繼續。


    下麵的屬下忍不住都抬頭看他,老板訓話怎麽中斷了,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感覺畫風猛然不一樣了。顧襲麵無表情的瞧一瞧桌子:“繼續。”畫風終於,又回來了,剛才一定是錯覺。


    程助理跟著蘇言下車,不離不棄。蘇言問身後的程助理:“你換職業了?”程助理淡定應答:“老板的要求就是一切。”


    蘇言一邊往前走,一邊說:“那你老板現在的要求是?”


    進了大院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跑過來,差點撞蘇言身上,程助理伸出一隻手就將小姑娘按在哪兒,撥到一邊去:“護衛你的安全。”


    說的跟腥風血雨似得,護衛我的安全,又不是去打仗,還得給我找個人肉盾牌,再說,言哥是需要護衛的人嗎?


    蘇言上下一掃程助理的小體格:“還是我護衛您吧。”


    程助理但笑不語。


    還沒進門,就看見顧紳在門外迎接他,上前拉住他的手:“言言來了。快進屋,你媽媽在裏麵等你呢。”顧紳說完,看向程助理:“小程也來了,阿襲還在忙?”


    程助理禮貌回答:“老板還在忙,顧先生應該知道今天一周一次的董事會議,老板不會缺席。”


    顧紳歎了一口氣:“阿襲真是辛勞,我說要幫幫他,他還老說不需要,我知道他是心疼我這個做爸爸的。”他說完,領著蘇言往裏走:“既然小程將人送到了,那就回去替我照顧阿襲把。”


    程助理哪裏好打發,他上一步打開門:“老板能力超群,我也隻不過能做些小事,顧先生請。”順道他自己已經先進去了:“蘇先生,請。”


    蘇言看見了顧家大廳現在的情景。人來的不算少,但是也不多,約莫十來個人,一位穿著唐裝的老者坐在正中央,花白胡須,四方麵膛,眉目與顧紳相似。他身邊左右坐著一名中年人,左邊那個比顧紳年長一些,右邊那個看上去跟顧紳相仿。


    老者見蘇言來了,笑著說:“這就是言言吧,果然是個好相貌的年輕人,怪不得你爸爸經常在我耳邊提及你。”


    蘇言心裏樂,我爸爸,老先生你是去陰間跟我爸爸聊天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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