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把大白菜外麵的那層老幫摘去不要,就一層層的剝,剝到最後隻剩一個菜心。這白菜長得好,每一片葉子上一半是圓弧形的,手起刀落,蘇言就把下一半的白菜幫子給切了下去。


    然後,蒸上了一鍋米飯。


    取出冰箱裏的新鮮的裏脊肉剁成肉糜,加入蔥花,白胡椒,各種調料,再撒上少許荸薺碎,輕翻快炒,炒出一小碟來放到一邊。然後要取出一根火腿,切丁放在一邊。將剩下的白菜心切成細絲,調味,炒的軟爛放置一邊。


    顧襲喝了幾口牛奶,聽著廚房裏一片叮叮咚咚,仍舊麵無表情。


    顧俞倒是看出了他大哥是想進去看一看,他看見顧襲的小眼神往廚房飄了一下,然後又極快的移了回來,幾乎要被顧襲蒙混過去,讓人以為他一直麵無表情的坐在那裏。


    顧俞很好的給他大哥找了個台階下:“大哥,我今天胃不太舒服,要不你進廚房看看做的是什麽?”


    顧襲腿上的餐巾放到桌子,說:“出息。”


    然後慢條斯理的走向廚房。他並不進去,而是站在了門口。


    蘇言正將豆腐搗爛,加入雞蛋,鹽,炒了一盤豆腐鬆,臨出鍋,又加了大量的蔥花。剛好米飯也熟了,掀開鍋,蘇言拿筷子試了試,不硬不軟,粒粒晶瑩剔透,泛發著濃重的米香。


    蘇言拿出一個小碗用蒜汁拌了一小碗醬。然後拿出一個小盆,將裏脊肉糜,白菜絲,火腿丁,豆腐雞蛋鬆拌在熱飯裏麵,攪拌均勻。將蒜汁醬抹在白菜葉子裏麵,用抹了醬的白菜葉子將拌好的米飯包了起來。蘇言想了想大早晨起的來,自己也吃不多,外麵顧俞跟顧襲應該也吃完了,就包了五個菜包。還剩下小半盆拌好的米飯。


    蘇言端著盤子剛轉身,就看見顧襲,有點嚇一跳。


    顧襲都站了有一會兒了,愣是一句話沒說過。見蘇言過來,就伸出手,要接蘇言手裏的盤子。


    蘇言發現這大哥也許是外冷內熱,笑著說:“我自己來就好,大哥你客氣了。”


    顧襲還是伸著手:“不客氣。”


    蘇言隻得將手裏的盤子遞到顧襲的手裏,不遞過去沒辦法,顧襲那大個,堵住門了。顧襲接到手裏,轉身就走。蘇言跟在他身後,還沒到餐桌就看見顧襲坐上自己的位置,將手裏的盤子放到自己的跟前,然後拿起一個菜包咬了一口。他居然吃了,吃了,現在蘇言滿腦子都是顧襲的那句不客氣,怪不得不客氣。


    顧襲三兩口幹掉一個菜包,又拿起第二個。


    蘇言忍不住問:“大哥,好吃嗎?”


    顧襲沒有正麵回答:“少。”


    蘇言心裏想,少你個頭啊,少你別吃啊,我剛才產生的那一點好感絕對是幻覺,顧襲還是除了這張臉一無是處。


    蘇言笑道:“大哥喜歡就好。”


    他利索的轉身回到廚房,去給自己包菜包了。這才他幹脆將小盆裏的拌好的米飯全包了。等他端著一大盤子菜包出去,顧襲已經吃完了,將吃完的空盤子推到了蘇言的麵前,看著蘇言,意思十分明顯。


    蘇言隻得拿起筷子給他夾了幾個過去。


    顧俞眼巴巴的看著蘇言。在顧襲吃第三個的時候,他就想跟顧襲要一個嚐嚐了,但是不敢開口,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最後一個菜包消失在顧襲的唇間。


    現在機會來了。他不敢跟顧襲開口,但是他敢跟蘇言開口啊,雖然並不知道怎麽稱呼,怕錯了挨揍,於是把稱呼省了:“給我幾個唄,看上去挺好吃的。”


    蘇言拿出個盤子挑了幾個最小的遞給顧俞,顧俞全看見了,他知道這是故意報複他呢,於是跟顧紳有幾分相似的眉眼全耷拉下來了,像一隻腫著臉蔫頭耷腦的哈士奇。蘇言一看顧俞用跟顧紳相似的臉做出這幅表情,就忍著不住笑了,又給顧俞撿了兩個大的。


    立馬顧俞就被安慰了,眉開眼笑。


    盤子一拿到手裏,顧俞就拿起一個來咬了一大口,差點把自己的舌頭吞下去。獻,爽,脆,嫩,菜包裏有軟爛的白菜滲出新鮮的湯汁,裏脊肉的嫩和火腿的鮮混在一起,再加上豆腐的爽滑,真是絕了,不幹不膩,湯汁滿滿,真是的,顧俞心想我自己都能吃這麽一盤子。


    顧襲的臉有點冰,周圍的氣溫突然低了下來。


    顧襲吃完了自己的那盤,坐在椅子上不說話,掃了桌子一眼。蘇言和顧俞似乎覺得自己被冰針刺破了皮膚,顧俞加快速度,如此情況下,他實在是沒有勇氣細嚼慢咽慢慢品味了,隻得狼吞虎咽的吃完,一抹嘴說:“大哥,我回屋養傷了。”


    然後麻溜的回去養傷去了。


    等蘇言吃完,傭人收拾著桌子,他拿出電話撥給了徐鵬鵬,那邊一通馬上就被接了起來,徐鵬鵬說話跟連珠炮似得:“蘇言,你沒事吧,他們打你了嗎,疼嗎,林超他二舅不讓我們跟著過去啊,我真後悔啊,要知道這是見你的最後一麵我死也得過去啊,我正跟林超商量怎麽二次營救呢,你現在在哪兒呢,用我去接你嗎?”


    蘇言笑著打斷他:“別瞎說了,我沒事,我不是跟你說我媽給我找了一爹嗎,就是顧襲的父親顧先生。”


    徐鵬鵬昨晚剛被林超普及了顧襲是誰,現在忍不住罵道:“我靠,你媽這不是給你找了一爹,這是給你找了一金山啊。”


    蘇言說:“這話題跳過啊,昨晚你怎麽跟我媽說的?”


    徐鵬鵬說:“還說呢,我跟林超在路上遇見你媽,你媽問你在哪兒呢,可嚇死我們了,就怕你媽擔心,就撒了個謊說你去跟人出去玩兩天,手機沒電了,讓我們告訴阿姨一聲。”


    蘇言:“謝謝你給我扯這謊,我先回去還來得及嗎?”


    徐鵬鵬猶豫一下:“要不你就真出去玩幾天吧,我們怕你一兩天回不來,說你們是坐火車去的,一晚上火車啊,哥們,給你一個筋鬥雲你才能翻回來呀,沒準一會兒你媽就給你去電話了。”


    果然,掛了徐鵬鵬電話沒一會兒,周美娟的電話就過來了,蘇言一接電話,周美娟的大分貝的聲音就傳過來:“你個死孩子,出去玩,也不告訴媽媽一聲,我還能攔著不讓你出去怎麽著,去哪兒玩了,帶的錢夠不夠,你也沒找媽媽要錢,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不對,我剛想起來,你身上就帶著一百來塊,身份證都沒帶,行禮沒收拾,連條褲衩都沒有,你去哪兒坐的火車,鵬鵬和林二子不是騙我的吧?”


    蘇言覺得這謊沒法圓了。他將手機離耳朵遠了點,想先冷靜冷靜,想點折。總不能實話實說,昨晚他跟顧先生的二兒子打了一架,被顧先生的大兒子給救回家了。


    顧襲把蘇言手裏的手機接了過去,他清清喉嚨:“你好。”


    周美娟還記得顧襲的聲音,那聲音實在是太冷了。她回道:“你好,言言,現在在你那兒?”


    顧襲說道:“在我這兒,昨天晚上見他心情不好,就帶他回來了,也許是跟人吵架了,就讓他在這兒住幾天放鬆一下。”


    顧襲的聲音堅定冷冽,具有說服力。


    以至於周美娟連反對的方法都沒有生出來,條件反射的回答:“那就謝謝你照顧言言了。”


    那邊就嗯了一聲掛斷電話。


    拿著手機想了一會兒,周美娟才反應過來,她這就把兒子放未來老公家了?


    在三五句話之間,蘇言就發現自己的未來幾天的生活被決定了。他拿著手機看著顧襲的背影,滿腦子都是一句whatareyou弄啥嘞?


    顧襲回過頭:“我要去上班。”


    跟顧襲相處了幾次,蘇言明顯發現顧襲這裏沒有疑問句,隻有陳述句。我要去上班的意思就是問,我要去上班,你要去幹什麽?


    蘇言人生地不熟:“大哥,我能跟你去嗎?”


    顧襲沒有回答,轉頭走了。


    蘇言知道這就是跟著的意思了。


    他跟在顧襲身後。蘇言發現跟顧襲得用腦電波交流,語言是沒有用的。


    但,蘇言沒有發現他們的腦電波居然在一條直線上了。


    程助理的車停在門口,等他看見顧襲跟蘇言一前一後出來。他一臉平靜給蘇言和顧襲打開車門,內心卻像一顆在油鍋上的荷包蛋般在翻滾:難道已經一夜、春、宵了嗎,難道這是未來老板娘嗎,經鑒定,姿色尚可,可是為什麽還是覺得老板真絕色。


    顧襲的車開出去沒多久,顧媛就風風火火的衝了回來,她一進門,氣喘籲籲的溜了一圈,大聲叫:“瑪麗,瑪麗,那個小賤人在那兒,你怎麽早上起來才給我打電話,瑪麗。”一個黑皮膚的菲傭正在擦欄杆,這時走到顧媛跟前說:“小姐,昨晚我並不在,今天早上才過來。”


    顧媛從包裏拿出幾張錢扔到瑪麗麵前:“我大哥真的帶了人回來,還是抱著上去的?”


    瑪麗撿起那幾張錢:“是的,我是聽艾米說的。”


    顧媛心裏要發瘋了,顧襲沒有往家裏帶過人,他一向冷冰冰的對誰都是那個態度,唯獨對萬棕親近一點,連顧紳都沒有給過一個好臉色。如果顧襲一直是這幅生人勿進,半米之內都是殺氣的模樣,那麽顧媛的心裏是很平衡的,可以顯擺給別人看,更顯擺給自己看,看見沒,他對誰都這樣,那麽這樣對自己也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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