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年代的農村,蓋大平房就已經不得了啦,還是蓋一排六間平房,認識潘兆科的,總忍不住要說上一嘴。<strong></strong>


    “潘兆科,你牛氣呀!”


    “兆科,窯廠一年幹不少錢吧?”


    “兆科,窯廠還缺人不,我去打打臨時工。”


    ......


    潘陽在鄉裏找了兩個大工,六個小工,又在潘士堯開卡車送磚去市裏的時候,順帶從劉鐵柱的施工隊裏挖了兩個建工過來指導。


    鄉裏的幾個大、小工,每天隻要管中午一頓飯外加每人一包煙就成,從市裏來的兩個大工,除了要給雙倍的工錢外,還得管三頓飯和住宿。


    住宿問題好解決,潘陽有的是地方,直接把兩個大工安排在了後崗頭住下。


    潘陽此舉又招來張學蘭的不滿,夜裏在潘陽枕邊嘀咕道,“你怎麽也不跟我商量一下,就把兩個師傅帶去後崗頭了?怎麽說那都是士勳的房子,唉...把兩個師傅安排在家裏,擠一擠就能住下啊。”


    張學蘭還想著找個合適的時候,讓潘恒春做主,喊潘士勳和王家美回來,總在縣城裏跟潘士勳擠宿舍也不是個法子呀,況且潘士勳學了這麽久還沒出師,工資始終不見漲,再養活王家美娘兩個,就有些太吃力了,父子哪有隔夜仇,差不多就得了。


    當然,這個想法一直擱在張學蘭心裏,並沒有跟她男人說,不用想也知道,她男人一準不會讓潘士勳回來。


    張學蘭也都想好了,到時候不管她男人同不同意,怎麽也讓潘士勳住進去,她男人要是鬧架,就把潘恒春抬出來治他。


    這當母親的,倒不是說她有多偏愛她老二,事實上她哪個兒子都疼,就是相較於老大和老三,她的老二實在太沒本事啦,作為母親的張學蘭自然希望能在生活上多照拂他一點,當然,如果她男人日後能多分老二點家當,那就更好啦。


    瞧瞧張學蘭這如意算盤打的,劈裏啪啦響,她這種想法的前提應當是,潘士勳親老子潘兆科在,可惜眼下是潘陽,你當潘陽能把家當分給潘士勳?除非她腦袋給驢踢了,才會把錢分給那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眼下聽張學蘭這麽牢騷,潘陽都快睡著了,又給氣精神了,當即沒好聲道,“注意你的措詞,後崗頭怎麽就是士勳的房子了?是我蓋的,我他媽想給誰住就給誰住,再說,當初是他叫囂著永遠不回這個家,不花他老子一毛錢,既然他都這麽狂了,後崗頭的房子我還給他留著?除非我腦子裏裝了屎。”


    張學蘭呐呐道,“士勳還小,小孩子你指望他能多懂事?氣頭上的話,我們不當真...”


    潘陽給氣笑了,道,“你這句話不說擱十年前了,就擱五年前,你說士勳小,不懂事,那我沒話說,都二十多歲的人了,該是什麽樣的人早成形了,還說他小不懂事?嗬嗬,我看小告都比他懂事!”


    張學蘭被噎住了似的,一時間沒了言語,半響方才道,“我這不也是糟心嘛...親家那頭私底下都尋過我幾回啦,說都教訓過家美了,都是孩子,你看,要不我們就給他們個改過的機會?”


    潘陽歎了口氣道,“你糟心,我比你更糟心,既然都糟心了,那就別提這事,我累了,睡了,明個一準又是忙得腳不沾地。<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聽潘陽這麽說,張學蘭不再提了,眼瞅著她男人近來瘦得顴骨都露出來了,張學蘭又怎麽不心疼,忙道,“睡吧睡吧,我不說這事煩你了。”


    次日張學蘭天不亮就起了,忙活著給老潘家上下做早飯,張學蘭手擀了麵條,在菜園裏砍了一把白菜炸鍋底子,等麵條熟了,又在裏頭攪了兩個雞蛋。


    想到她男人最近瘦了不少,張學蘭又臥了兩個鵝蛋埋在她男人的麵條碗裏。


    潘陽一早吃了飯之後就趕著去市裏了,劉鐵柱讓潘士堯帶話給她,說找她有事,讓她盡快去市裏一趟。


    市一中的工程早就收了尾,劉鐵柱尋潘陽過去,一來是跟潘陽算賬,二來是劉鐵柱摸到了消息,緊挨一中後麵的那片住宅區要改建,劉鐵柱有意拿下來,想跟潘陽商量商量對策。


    因為常年在市區攬工,劉鐵柱年前花一千五百塊錢在一中後麵買了個二手平房,三間臥房一間堂屋,把他老子娘還有媳婦孩子都接了過來。


    潘陽之前去過劉鐵柱家一趟,按著印象中的位置,直奔到了劉鐵柱家,跟劉家人一番客套話之後,二人進了堂屋說話。


    劉鐵柱遞給潘陽一根煙,直言道,“大哥,我們先算了賬再商量事?”


    潘陽笑道,“成,聽你的。”


    磚錢潘陽已經拿到了手,除卻這些以外,潘陽又分到了二成紅利,劉鐵柱的施工隊仍舊占大頭,拿下八分。


    劉鐵柱這人腦子好使,唯一的缺陷是識字不多,算盤不會用,算起賬來有些差勁,潘陽少不得要手把手教他,讓他看著,她算給他聽。


    等算好賬單,確認無誤之後,劉鐵柱這才對潘陽道,“兆科大哥,我讓大侄子給你帶話,想必你也知道我找你來的意思,眼下一中後邊那片地被政府規劃改建,我想把這活攔下來,那可是個大工程,要是成了,你我都能大進一筆賬啊。”


    這幾年是房地產開發起步期,市場混亂,很多方麵都還不完善,像樣的建築公司還沒有,政府規劃改建區,內部有關係的房地產開發商拿下改建任務,下一步交給攬工建築隊,其實潘陽跟劉鐵柱目前幹的,也就是早期建築公司幹的活了。


    眼下劉鐵柱想攬活,那就得找到開發商主要負責人。人劉鐵柱已經早就打聽到了,劉鐵柱歎了口氣道,“程久傑,具體什麽來頭我摸不清楚,才三十出頭,是個精明人,想從他嘴裏撕下一塊肉,不容易呀。”


    聞言,潘陽掏了掏耳朵,確定自己沒聽錯,方才道,“程久傑?”


    這不是程思遠他爸的名字嗎,以前潘陽沒少跟程久傑那小老頭打交道,那可是她準公公啊,潘陽印象中的程久傑是個風趣幽默的老頭,因為三十多歲才有程思遠這個獨子,很黏兒子,成天催程思遠趕緊跟她辦事,給他生幾個小娃娃玩...


    幾天之後,劉鐵柱托人打聽到了程久傑的住處,等見到程久傑這人時,潘陽才確信此程久傑就是她認識的那個,這眉眼鼻子,可不就程思遠她爸麽!


    潘陽認識程久傑時,他已經是個快六十歲的老頭子了,眼下見到年輕時候的他,潘陽心裏有些發酸,不為別的,就因為程思遠跟年輕時候的程久傑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打從看到程久傑起,潘陽腦子裏就全是程思遠。


    也不知道她男票,不對,已經不是她男票了,程思遠在那邊估計已經結婚生子了吧,畢竟他爸他媽這麽想抱孫子,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啊...


    盡管潘陽心裏清楚,貿然登門是件很不禮貌的事,但眼下他們也隻能碰碰運氣了。若是拉不下臉,等著機會來尋你,隻怕是要一事無成了。


    正如潘陽顧慮的那樣,這兩人冷不丁登門,還都是程久傑不認識的人,他能給好臉色嗎,差點沒直接摔門把他兩關在門外頭。


    潘陽忙不迭抵了門,直接說明來意,賠笑道,“程先生,耽誤您幾分鍾,我們為改建區的事而來。”


    程久傑不耐煩,直接回道,“這事已經有人接手了,你們回去吧。”


    話音剛落,屋裏穿來了哇哇大哭聲,程久傑頓時頭疼不已,罵了聲娘,也不管門外這兩人了,立馬掉頭就往屋裏走,他好容易休息一下,保姆媳婦生孩子請假回老家,他媳婦去上班,把兒子丟家裏給他帶,可把他忙活得夠嗆,剛哄兒子睡著,這下好,又給吵醒了!


    程久傑前腳進屋,潘陽就攛掇劉鐵柱,兩人一塊跟了進去,沒法辦,潘陽太想見見程思遠了,她敢斷定,程久傑懷裏抱的那個大胖小子,一定是程思遠!


    程久傑初為人父,在帶孩子方麵顯然是個生手,孩子都哭鬧一天了,他就隻會換尿布,要不然就是哄他睡覺,也不想著給孩子喂點吃的,小東西餓急了,能不大哭麽!


    潘陽眼巴巴的瞅著程久傑笨手笨腳的給他兒子換尿布,忍不住提醒道,“我看他是餓了,該喂飯了。”


    程久傑這才注意到潘陽和劉鐵柱他二人進來了,不過眼下他也管不了這麽多了,他兒子哭鬧不止,急得他滿頭是汗,聽潘陽這麽提醒,程久傑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一直沒給兒子喂奶,想去衝奶粉,可又放心不下他兒子。


    潘陽朝父子二人走近了些,對程久傑道,“我來幫你抱孩子,你去衝奶粉。”


    怕他不放心,潘陽忙又道,“我都有兩個孫子一個孫女了”


    言下之意,我有經驗。


    程久傑這才把他兒子遞給了潘陽,說來也是奇怪,原本哭鬧不止的小東西,到了潘陽懷裏之後,竟然漸漸安靜了下來,不哭也不鬧,乖乖的窩在潘陽胸前,程久傑看著還挺不是滋味,不過此時他也沒心情亂吃醋了,手忙腳亂的去找奶瓶奶粉,開水還得現燒...


    潘陽把五六個月大的程思遠抱在懷裏,瞅著程思遠濕漉漉的大眼睛,幾欲想哭,如果不是礙著有人在,潘陽一定逮著他狠狠親幾口,她實在是太想程思遠了!


    沒幾時,程久傑把衝好的奶粉拿了過來,從潘陽懷裏接過他兒子就要給他兒子喂奶。


    潘陽看得一陣無語,忙攔住他,提醒道,“有沒有冷一會兒?太燙了會燙著他的。”


    程久傑忍不住瞪了潘陽一眼,默不作聲的把奶壺蓋擰開,放在茶幾上冷著。


    “能給他喝了嗎?”臨著喂之前,程久傑有些不確定,又問了潘陽一聲。


    潘陽很自然的接過奶壺,在手腕上試了試溫度,這才還給程久傑,道,“可以了,喂吧。”


    有這麽個缺心眼的老子,程思遠這小東西是真被餓壞了,平時他媽喂他,他還矯情的閃躲兩下,這回他爸剛把奶嘴遞到他跟前,他忙就張嘴咬了住,大口大口的吸著奶嘴,咕咕喝個不停。


    瞧見他兒子吃得這麽好,程久傑這才對潘陽露了些好臉色,忍不住道,“看把我兒子餓的。”


    潘陽一陣無語,心道,那還不是您老人家給他餓成了這樣...


    程久傑衝了滿滿一奶壺的奶粉,眼見程思遠喝掉大半了,潘陽忙攬道,“別給他一次性喝太多,小孩子消化功能脆弱,吃太飽了容易吐。”


    這回程久傑也不瞪眼了,直接選擇相信潘陽,把奶嘴抽了出來,哪怕他兒子還眼巴巴盯著奶壺瞧,他也不給喝。


    潘陽又道,“拍拍他的背,給他順順氣,防止吐奶。”


    程久傑又照做...


    等孩子喂好了,又哄睡著了,程久傑開始有翻臉不認人的意思了,很是不客氣的,張口就逐客。


    潘陽以前跟程久傑打交道的次數多,對程久傑這人的脾性還是能摸得清的,她也不廢話,直接對程久傑道,“程先生,不管對方開價多少,我們都比他再低百分之五。”


    ......


    從程久傑家出來,劉鐵柱喜得直拍手,道,“兆科大哥,還是你有主意呀,剛才我真攆了把汗...說起來,今天得虧了他兒子,不然我們一準吃個閉門羹!”


    潘陽心裏也高興,一來談成了這樁交易,二來見著程思遠了,她可算是過足了眼癮,潘陽當即笑道,“走,喝點酒慶祝去!”


    劉鐵柱道,“要喝酒,那得去我家,我讓我家那口子燒幾個菜,我們兄弟兩好好喝一個!”


    潘陽在劉鐵柱家歇了一夜,第二天才回了潘家村,她前腳剛踏進家門,秀英聽見動靜,從屋裏出來了,見潘陽回來了,忙道,“阿噠,你可算回來了,阿爺不知道怎麽回事,鬧肚子疼,躺床上都起不來了,昨天在鄉裏給他拿了藥吃也沒用,可怎麽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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