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亂七八糟的牌局就那樣雲裏霧裏地結束了,我也對個中的情況進行了分析,賭桌上風雲突變,如果不能準確知道自己的位置就會被動,甚至敗北。手法自是要精湛,局的布置也要應時而變,計劃要詳細且周詳,更要學會讀懂人心。


    後來據瓜哥的線報,自那一役之後,老何坐上了輪椅,賭是再也不沾了,生意也完全交給他兒子去打理了。我也沒再與他們有過深的接觸,還是按照自己的作息時間表安排著自己的生活。半年時間一晃而過,其間,我也在牌桌上與眾賭徒短兵相接,但是,我始終認為錢夠自己花就沒必要泡在牌桌上,不過對手法的練習,卻一如既往地癡迷。


    從坤哥那裏學的招式,我一直沒有間斷練習,練習其他千術手法時,從未有過這種感覺。進程慢得令人倍受打擊,要將動作變得協調都花了很長時間,還遠沒有坤哥用出來的效果,雖然力道是足夠了,但動作還是太大,尚不能在賭桌上使用。當然我也沒放棄,後來我將其命名為“瞬逝”,意為瞬間消逝的力量。


    算下來挺久沒去小禮那裏了,於是跑去跟他喝酒。


    他女朋友栗子做了一桌子菜,以表示對本人的歡迎,這是因為我近期無暇去蹭飯,平日裏一般都是下館子。


    我問小禮有什麽打算,不能一直在那裏做下去吧。他說等到明年錢就攢夠了,回家開個遊戲場子,溜冰啊,遊戲廳啊什麽的。


    我就說:“要是錢不夠的話,我這裏還有些,可以支援一下。”“不隻是錢沒有到位,我有這個想法還不久,得摸清了情況做好了調查再打算。”他接著說:“方少啊,你也不能一直這麽下去吧?”“哎,你還別說,目前還真就想這麽下去,我當時是那麽跟你說的,現在我就是那麽做的。”


    “你要是退出,我肯定是第一個讚同。”“你說我能去幹點什麽?哥的人生不一定要精彩,但一定要多彩。”


    大家一直斷斷續續地聊著,我很喜歡這種感覺,很溫馨,很幸福,是家的味道。


    吃完了飯,看了會兒電視,我就表示要撤了,小禮要送我。我硬是不讓送,一個人晃晃悠悠地出了門。


    晚上閑來也無事,想著還是找個地方消遣消遣,於是跑到了小洋家裏,看有沒有什麽任務可以做。一進門,正趕上用餐環節,小洋非要我再喝點,於是又喝上了。


    當著他家人的麵,當然是不能問關於牌局的事。吃飽喝足準備往外邊走時,小洋說他要先幹件大事。出了門一人點了一支煙,我問:“什麽樣的局。”他說:“好局,都是土豬啊,放心,走不了眼。”一聽這話我也就懶得問了,每回一問,別人回答得都跟這差不多,反正也沒事,就去消遣一下唄。


    局在一


    個高檔酒店裏,看起來還不錯,在二十五樓。電梯到了二十四樓我們就下了,然後從二十四樓走到一個樓梯口,步行上樓。剛一上去,幾個穿著保安衣服的人就把我們攔下來了,小洋跟他們解釋說是朋友,熟人。想來這局不大,保安也就放行了。


    局設在最裏邊的幾間房裏,整層樓都由組局者租了,為的就是怕有生人摻和進來,一旦有人告密,局黃了不說,搞不好抄了家還得蹲牢房。想來還是個有點檔次的賭局,用的居然不是現金,而是籌碼。


    籌碼的作用是代替現金,這其中也有很大的學問。首先,如果被警察給端了窩,抄走的不過是一些不值錢的籌碼;其次,這能使賭徒更猛地下注,玩現金多少會讓人想到四個包子一元錢(當年市價),但用籌碼賭徒就不會顧慮那麽多。還有就是籌碼方便攜帶,背一蛇皮袋現金在賭場竄來竄去也不是個事啊。


    轉了一圈後,我將小洋拉到了一邊,告訴他我這趟來是出來吃飯的,沒帶幾個錢,他晃了晃口袋,隻聽到籌碼在響。來這之前我還以為是個私人局,這明明就是個地下賭場。


    我說有沒有單獨的房間啊,這吵死人了,怎麽玩。他說有,然後指著那些隔開的房間,可房間上都掛著VIP,閑人免入。


    那都是為一些老板級的人物準備的房間,我雖有心能打下那些局,卻無力得到批準進入房間。


    小洋抓了一把籌碼給我,叫我隨便玩玩。這是叫我試探虛實的信號,反正來都來了,那就玩玩吧。


    我仔細地盯著眼前的籌碼,五顏六色的很好看,上邊還印著××娛樂城,最小的是五十元,最大的是五百元,後來我知道這場子裏最大的籌碼是一萬。


    我就想混進貴賓房,但據說那不是一個是人都能進的地方,一般去那玩的人都跟賭場的管理者認識。要我在小台麵上撈錢,還不如回家睡覺來得踏實。自打上回去賭檔出千被打之後,我就一直在想,究竟是怎麽被識破的,可一直沒解開,我也就一直沒敢去賭場裏出千。


    賭場大致是這樣,最熱鬧的永遠是玩骰子的,錢最多的是撲克台子,最少人玩的是自動機器,我最愛的是最美的荷官。


    在賭場裏閑逛,沒事就這兒押一個那兒押一個,碰碰手氣,玩累了就到旁邊歇會兒,然後被憋無奈去了趟洗手間。


    洗手間在步行梯的正前方,門是側著開的,差不多也就是賭場的入口處。沒進門就看到一妙齡女子拿個手機站在那裏踱來踱去。那年頭手機是很搶眼的風景,何況還是一位美女拿著,隻是本人內急,也就沒有了欣賞的心情。


    雖然是很急,卻也沒衝進女廁所。廁所雖然豪華,但始終是廁所,就不描寫了。剛一出廁所門,看見那女的還站


    在那裏,反正沒事,欣賞一下美麗的風景也不錯。於是點了支煙,找了個服務員,要了杯飲料,還是有點小愜意的。


    賭場的前台就開在了這邊,兩間房連著的,主要是負責出售食品與兌換籌碼,前麵有幾張空桌是供賭徒們用餐的。那女子慢步走向一張桌子坐了下來,我也貌似無意地坐在了她旁邊的桌前。


    看得出來,她的臉上寫滿了焦慮。我打了個響指,叫了杯薄荷酒,跟服務員說:“幫我送給旁邊那位女士。”酒送到她的桌上,服務員跟她講了幾句,而後她看了過來,沒說話,她又回過臉去,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差不多了,這表示她沒有拒絕。我拿著飲料坐在了她的邊上。兩人都沒說話,我突然發現自己做的是一個很神經質的舉動。她從包裏拿出一包煙,遞了支給我,我手裏的煙還沒滅,跟她示意自己在抽。都到這個環節了,突然發現自己沒話了。我做了個深呼吸之後,準備打個招呼。她卻先說話了:“能借我點錢嗎?”


    哥啊,借錢之錢能不能先問我姓什麽啊,你改天也好還呐。算了吧,反正錢也不是我的,剛從那溜了幾圈也贏了點,一把掏了出來,把籌碼散亂地放在桌上。她將籌碼一下子全劃拉過去,走向了服務台。我看著桌上的空酒杯,心想這酒精的作用還真大,殺傷力比千術要猛啊。


    一會兒她從服務台走了過來,手上的籌碼變少了,也變色了。從桌邊走了過去,她丟給我一個莫名其妙的眼神。我吸了一口煙,發現都燒到過濾嘴了。


    她從我身邊走了過去,我也沒轉身去看她,一口氣解決完飲料,又若無其事地去找小洋了。那小子在一個骰子局裏喊著,我好不容易擠了進去,他一看我在邊上就問我贏了嗎,我說沒有,都輸光了。他又要給我籌碼,我說不用了,讓他自己玩,我上邊上轉轉去,待會兒走的時候叫我。


    我無所事事地在賭場裏閑逛,就想去找找剛才那女的。或許是清醒了不少,我想著那個人借我錢沒個交代就閃人了,這算個什麽事嘛。


    邪門得很,逛了兩圈下來沒看到她的影,可能是已經走了吧,於是心裏也釋然了。人家又沒搶你的,是你自願把東西掏給別人,別說沒憑據,就算有,那也是賭場裏借的,這種錢賴掉也很正常。


    我走到窗戶邊上,看著這座美麗城市的夜景,燈火輝煌的景色隱藏了多少令人痛心的過往?站了一會兒,身後莫名地出現了兩個保安,這個我懂,他們是怕我跳樓。


    奶奶的,今天撞上了什麽鬼啊?我本來想衝他倆發一頓火,一想,那樣做更像個要跳樓的,於是淡定地退了幾步,又擠進小洋那裏,對他說了句不舒服,想先閃。他忙得不亦樂乎,簡單交代了幾句,我就下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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