遷移整個皇都以及皇宮,共用去了七個月的時間。


    這樣的速度並不算快,甚至有些拖遝,但工部的大人們遵奉風倚鸞的聖命,都很尊重百姓的私產,不想為了追求速度蠻力遷移,所以才進展得略為緩慢。


    好在天下太平,四海之內皆無人敢對皇都以及王朝有任何非份之想,才能容得王朝如此有條不紊地遷都。


    若是放在古時候、或者前朝亂世的時候,這樣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根本不可能有哪位帝王敢拆了城牆和宮城,再分批挪到另一個地方去的……


    整個皇都上萬座大小民宅全部遷完,總共隻打碎了三個普通花瓶、十一個碗碟、和一個砂鍋,收到了皇都居民的一致好評。


    而且被打碎了東西的人家對此都表示十分理解,並沒有找工部的大人要求賠償花瓶和鍋碗錢,但工部的大人還是主動堅持按市價賠償了。


    錢是小事,但這代表得是朝庭的顏麵和信譽啊。


    ……


    時間很快便到了天風四年。


    最後一步,是要把北麵的城牆拆下來挪過去。


    之所以要把北城牆留在最後再挪,有兩個原因。


    其一,是工部的大人們為了幹活方便。如果先把四麵城牆都挪過去了,把四牆合圍得嚴嚴實實,再把城門也安好的話,那些規模較大的宅院以及樓層較高的閣樓高塔就會被卡在城門洞外麵,沒辦法運進新城中。


    所以要先把北邊這一麵完全敞開,方便搬運屋宅,一百輛移宅大板車都可以同時動起來,而且互相都不擋路。


    其二,從前姬氏王朝的舊皇都以及皇宮乃是緊緊依靠著桐樹山而建的,皇宮並不在鄱埫城的正中間,而是在偏北的位置,皇宮坐北朝南,正門朝南開,北麵則背靠著桐樹山,桐樹山即為皇宮的禁苑。


    如今既然遷建新都,風倚鸞便另有想法,她與諸位大臣商議之後,打算按照古式的格局,在新皇都的北邊再擴出一部分城坊,如此一來便可使新皇宮位於新皇都的正中間,形成四平八穩、四通八達的格局。


    於是工部又開始在新皇都的北麵擴建新的城坊,延長了東西兩麵的城牆,把舊皇都近郊的所有百姓們也都搬遷到新皇都內,給他們修蓋新的屋宅,使桐樹山周邊七十裏之內都無人居住。


    如此又用了小半年的時間。


    楫離的草廬丹房離舊皇都較近,也在搬遷的範圍內。


    風倚鸞順便又勸他,幹脆搬到皇宮中定居好了,皇宮這麽大,後宮又不納妃嬪,所以有很多空出來的院落,隨他選一兩個宮院改成丹廬居住嘛,就算不一定每天都有空閑見麵,但想找他說話的時候也能方便些。


    然而楫離卻再次婉拒了,並且說,他想趁著這段時間去獨自遊曆天下,看看四處的風光,順便以遊醫的身份給普通白身治病,以便踐行藥道。


    這一次,風倚鸞生氣了,甚至還覺得有一些委屈。


    她屏退了左右侍從,揮袖關上了殿門,問道:“你如今為何對我越來越冷漠了?這幾年,自從我接過這帝位之後,我們單獨在一起的時間少之又少,早已不像從前那樣親近,更不像從前,我有任何話都可以和你說,無論是重要的事情還是不重要的事情,當年我們在一起烹一壺茶便能絮叨一下午……如今,我心中有事,都是與朝中的大人,和師父他們商議的……你說,你是不是故意躲著我?”


    楫離眼簾微垂,輕聲說道:“治理天下之事我不懂,也不感興趣,所以退而不問是最合適的。”


    風倚鸞跺腳道:“誰與你說治理天下之事了!你就是在轉移話題!你就是想故意躲著我!當年我們曾說過,要一起去看盡這天下的風光,而如今,你卻說要一個人獨自去?你說話還算不算數了?!”


    楫離說:“那就當我~~,此行隻是為了醫治萬人之病吧,這也是藥師修道的一種途徑。”


    “你騙我,我從未聽說過這樣的藥道修行。”


    楫離用柔和的聲音說:“我所修的是藥道,而不僅僅是丹道。因此,若每救治一千生靈的性命,我在藥道上便離天道更近一分;若能救治萬人的性命,便離天道更近十分。此次我打算借著遷都紛亂的機會,去四方治病救人,以履行藥師之道。”


    風倚鸞不高興道:“誰知道你所說得這是真是假,但你心中是不是除了修煉和藥道以外就沒有別的了?!”


    楫離一笑道:“鸞兒,很久沒有見你如此鬧小脾氣了呢。”


    風倚鸞說:“沒錯,看見你就生氣,而且是憋著一肚子的氣!”


    楫離說:“那我走,現在就走,立即消失。”他口中這樣說著,腳下卻一動未動。


    隻聽風倚鸞脫口喊道:“你回來!不許走!”


    楫離微笑道:“我還沒走呢。”


    “你!”風倚鸞抱著胳膊氣道:“你說,你是不是因為我接過了這帝位,所以便故意與我疏遠了?”


    楫離說:“真的沒有,鸞兒不必多心啊,而且你登上帝位已經好幾年了,怎麽今日才忽然問我這樣的話?”


    “你真的沒有故意疏遠我?”


    “真的沒有,我敢發誓。”


    “誰要你發誓!”風倚鸞直視著楫離:“那你說,你如今見到我,為何不願意再牽我的手,不再抱我?”


    楫離:“……你坐得那麽高,我胳膊短,夠不著。再說若讓人看到了多不好。”


    “借口,這裏此時又沒有外人。”


    楫離也抱著胳膊,微微一笑道:“那你下來,別總坐在寶座上。”


    風倚鸞賭氣道:“你上來,憑什麽你說讓我下去我就下去。”


    “你下來。”


    “你上來!”


    “好~,我上去我上去,但不許治我什麽衝犯聖威之類的罪哦。”楫離說著,飄然一步步踏上了金階,站在了風倚鸞麵前。


    風倚鸞站起身,仰頭看著他。


    楫離輕聲說:“其實你依然還是當年的樣子,沒有變。尤其是你此時賭氣發脾氣的模樣,還是那麽可愛,和很久以前一模一樣呢。”


    風倚鸞說:“當然了,難道我當了天下聖主,我就不是我了麽?我依然是當年那個想和你一起看遍天下風光的姑娘,隻不過……現在各種事情纏身,走不開罷了。你卻偏偏那麽氣人,竟然要一個人出去逍遙?”


    “不是,我是想去治病救人,修行藥師之道。”


    “你這就是借口,是胡扯,你就是想一個人出去逍遙,不帶我一起……”


    楫離卻伸出手臂把風倚鸞輕輕攬在懷中,說:“嗯,這幾年宮中飲食豐足,鸞兒你竟略胖了一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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