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倚鸞微微一笑道:“大人或許知道的不多,我這師父雖然看起來挺沒譜的,還害得我們在這裏枯坐等他,但實際上,他真的是一位有著宗師風範的良師啊。”


    霜夜說:“願聞公主詳說。”


    “師父從未教過我修煉,但教我自幼讀書識字,給我講過許多立身的道理,教我做一個勇敢、正直、知大義的人。這些年我一路走來經曆了許多事,發現師父說得都沒有錯。”


    霜夜點頭道:“十五年間,雖不教公主修煉,隻教你立身為人之道,但也可謂賢師了。”


    “是啊。此外,我如今方覺得,一個經曆過大悲苦與血海深仇的人,這些年卻始終能有灑脫的心境,不把恨意流露在外,並能善待身邊之人,甚至能念及天下蒼生,這樣的胸懷是普通人很難達到的,能得這樣的人做我的師父,不是很幸運的一件事情麽?”


    霜夜點頭:“公主日後可封墨師父為帝師,位享尊榮。”


    “我也正有此意,但隻怕,他看不上那些虛無的榮華。”


    ……


    風倚鸞和霜夜在客棧的屋頂上呆坐了一個上午加一個下午,風倚鸞再不敢在眾人麵前露麵,不是她不想親近這些故人,隻是怕再被熱情的街坊們拉住“表演雜耍”……所以,給他們悄悄留下黃金,並遠遠地看著他們歡樂就好了。


    墨平意又與鎮子裏麵的人歡鬧了一天,與每一個人都舉杯對飲,直到夜深方歇。


    楫離則給全鎮子的人都治了病,開了藥方,還抽空煉製了幾爐普通人能服用的小枚丹藥,分發給所有人。


    因此直到第三天早上,他們才離開。


    墨平意本來還想再多留幾日,就這樣每天喝酒,無思無慮的最好,但戰王仙尊他們還暫居在皇宮中,他得回去陪伴招呼這些上仙友人。


    最重要的是,風倚鸞得盡早回去準備繼位的許多事情,再不走,隻怕聖帝會派人來催,並且會嚴厲責罰霜夜大人了。


    ……


    隔天。


    四人終於回到了皇都。


    回到皇宮後,聖帝曜徵沒有責備遲歸之誤,隻問了盈椎等人目前的情況,隨後便對風倚鸞說:“如今諸事已定,這幾日,本尊已經定下了回歸魔界的歸期,二十一天後,正好是一個大吉之日,本尊將於那天舉辦禪位大典,禪讓帝位與你,扶你登上寶座。”


    如今曜徵已經改了自稱,在親近之人麵前不再自稱朕了,而是改稱本尊。


    風倚鸞聽到這話之後深吸了一口氣:“我怕我治理不好這天下。”


    曜徵笑道:“再不好,還能比本尊更差嗎?本尊對諸侯以及天下修士施行暴虐之政一千年,這長河大陸的黎民眾生們都依然好好活著,耕田織布、繁衍生息,到你手中難道還會連飯都吃不飽?”


    風倚鸞說:“這肯定不至於。”


    曜徵問:“那麽你擔心什麽?謀反?有安枕閣在,誰敢動半點心思?而且你和你娘的境界比朝中所有大臣都高,誰能打得過你們?更何況本尊早就已經替你安排好了朝中的事情、選好了可靠的朝臣,並且會讓他們立誓效忠於你、盡心輔佐你,倘若你再不放心,本尊可以命這朝中所有的大臣都飲下毒誓酒,以表示忠心。”


    風倚鸞擺手道:“毒誓酒就免了,我知道他們都打不過我。”


    聖帝曜徵又問一遍:“那你還擔心什麽?”


    風倚鸞說:“我是擔心我自己,我就是怕自己當不了一個稱職的好帝王。”


    曜徵一笑,帶著風倚鸞來到了皇宮的正殿,拉著她並肩坐在了正殿內寬大的帝尊寶座上。


    正殿內此時空蕩蕩的,隻有他們兩人。


    曜徵說:“你看,這就隻是一間很大的屋子,無數人也許都幻想過坐在這寶座上的感覺,但其實並沒有什麽特殊的,本尊早已經坐膩味了。”


    風倚鸞把右胳膊搭在扶手上,上下左右看看,說:“但這樣的屋子,天下隻此一個,而且如此奢華,明晃晃得閃眼睛,這椅子坐著也並不怎麽舒服。”


    曜徵再次一笑,站起身,留風倚鸞獨自在寶座上坐著,他站在風倚鸞身邊,麵朝著大殿正中,說:“在本尊看來,治理天下其實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麽難。”


    風倚鸞輕輕點了一下頭,沒有說話。


    聖帝曜徵說:“據史書載,在上古開蒙之初的時代,這大陸上還沒有幾人能修得仙道時,那時候治理天下所需憂患的事情很多,比如春夏之旱,夏秋洪水,整個大陸的萬民都得靠天吃飯,若某地遭了天災,便會全年顆粒無收,黎民多餓死,進而引發瘟疫與盜匪人禍,無數災民為逃難而流離失所,或結為山賊流寇四處侵擾奪食求生,更使得民不聊生,且經年難以平息恢複,因而治世之事便會繁難重重。”


    風倚鸞輕聲說:“是的,我也看史書中講過,在古時候,隻要一個地方遭了天災,整個王朝都得盡全力去賑災救助,即便那樣也不一定能在短時間內救得過來,倘若遇到連年大旱之類,甚至會引發民間的暴動。”


    “那樣的時代,為帝王者一定很難很累。”曜徵說:“但後來,到了修真時代,一切便漸漸不同了。從先古宗師時代之後,天下的修真者越來越多,隨著時間推移,集眾人之智,修士們不斷創出各種大大小小的術法,其中有一些便是可以轉用於農耕方麵的利農之術,比如趕雲施雨,驅雲見睛等等,慢慢的,國之大司農以及各級司農官也開始修煉,開始修習這類利農術法,在這過程中又不斷新創或者改良,應用於農田水利,畜牧蠶桑。”


    “嗯嗯。”風倚鸞靜靜地聽聖帝舅舅說著,在她心中,再一次刷新了對這位“魔君”的認識,沒想到,這“魔君”講起政史來,也是頭頭是道的呢。


    曜徵繼續說:“如今這姬氏王朝統治大陸上萬年,亦從未有過天災水旱,王朝和各諸侯國的司農官都會驅雲行雨之術,掌控天氣變化,能確保整個大陸每一處都風調雨順,不旱不澇,保證莊稼豐收,萬民飽腹。因此在修真之世治理白身百姓並不難,百姓隻要有吃有穿,天下便能太平大半,百姓各過各的日子,隻要賦稅不重,民怨便不生,此外就是市鎮、商賈、治安、訴訟等事,這些事情,各地的地方官自會管理,王朝的製度在各方麵亦早已十分成熟,條條款款有章可依循,因此帝王並不需要額外費心。”


    風倚鸞聽著,輕輕點頭,若有所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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