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三鬥趁熱打鐵,對冽蕊說道:“不管怎麽說,對你而言都是不動為妙,聖帝在明處,我們在暗處,主動權便一直在我們手裏。退一步說,等你什麽時候真的決定好了要見聖帝,到那時,讓鸞兒傳個話就行,又何必急於一時呢?”


    這句話說得極巧妙,既中肯,又有回轉的餘地。


    冽蕊說:“三鬥這話有道理,好,那就先聽三鬥的,我先不動為上。”


    風倚鸞在旁邊隻看不插話,她心想,反正該說的話自己都說過了,前輩無論怎樣決定,她不該幹涉,那就暫且先如此吧,塵前輩有句話也對,反正聖帝找冽蕊都找了一千年,也不再急這一時半會的……


    她靜等著兩位前輩說完了話,便把冽蕊和塵三鬥收回儲物玉鐲內。


    在收起冽蕊畫卷的時候,風倚鸞看到冽蕊在畫中對她眨了眨眼睛。


    於是過了一小會兒,風倚鸞慢慢喝完了一盞茶之後,又悄悄地,隻把冽蕊畫卷從玉鐲內取了出來。


    “前輩剛才眨眼,是有悄悄話想說?”


    冽蕊笑道:“你這小機靈鬼,嘻嘻。”


    風倚鸞也笑:“前輩還是想去見一見聖帝麽?”


    沒想到冽蕊卻問:“他真是你舅舅?”


    風倚鸞認真地回答道:“我想他應該不會騙我,因為沒有理由騙我吧,而且在這一兩年中,聖帝一直有心派人在暗中護著我;還有,這一次我本犯了死罪,但聖帝最後卻並沒有追責,就那樣把我放走了,好像召我見麵更像是為了向塵前輩詢問你的下落呢。”


    “哦。”冽蕊若有所思。


    風倚鸞又問:“前輩,你若真的沒有見過聖帝,但為何我們在你的傳承中的時候,會掉進那一段幻境中?我記得你說過,那段幻境是你做過的一個夢?”


    冽蕊點頭:“有一段時間,我總是反複夢到同一個夢,大約共有十幾次吧,在夢裏,每次說過的話都一模一樣,醒來之後也記得清清楚楚,但是,在現實中,我真的從未遇到過少年時候的聖帝或者任何一位少年皇子。”


    風倚鸞說出了她心中的一個想法:“前輩,你說會不會是有人洗去了你的一段記憶,但你其實並不想忘掉這段記憶,所以你的夢就會拚命提醒你、反複提醒你不要忘不要忘,會不會是這樣呢?”


    冽蕊說:“唔,也有可能。”她停頓了片刻又說:“我剛才本想讓你帶著我去見見聖帝,但是塵三鬥極力反對,我不想當麵駁他的麵子,所以並未十分堅持,不過塵三鬥最後說的那兩句話也有道理,所以我想不如就等到重塑身軀之後,再去見一見這位聖帝吧。”


    風倚鸞心想,這不是和剛才商量的結果一樣麽,說來說去又說回來了?


    “也行,全憑前輩的意思。”風倚鸞調皮地笑道:“塵前輩很喜歡你呢,所以醋勁好大的。”


    冽蕊並未否認,隻輕輕搖頭:“他人還不錯,但是……”


    風倚鸞說:“前輩若不喜歡他,這種事情沒法勉強的。”


    “你一個小孩子懂什麽?”


    風倚鸞不滿道:“我才不是小孩子。”她又說:“對了,如果聖帝真的一千年都對你念念不忘,但是,我又聽說,聖帝後宮中的女人極多,僅子女就生了好幾十個,前輩能接受這種事實麽?”


    冽蕊竟半嗔假怒道:“你這小丫頭,又瞎說什麽?聖帝也許隻想報恩吧,而且三鬥說,聖帝也是魔道……而於後宮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你都是聽誰說的?”


    風倚鸞吐舌頭道:“哼,我還是把前輩您收起來吧,又凶巴巴的,時候也不早了,我得休息了,今天一天都在操心前輩的事情,明天我得去跟著百裏師父修習了,早睡早起,精神才好!”


    說著,風倚鸞不由分說地伸手將冽蕊畫軸卷了起來,冽蕊在畫中,居然沒有抗議,更沒有掙紮。


    風倚鸞收了畫,自歎道:人生不易啊,自己明明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卻要替這些老魔們操碎了心,若是再來個愛恨糾葛什麽的,就像晏太傅猜測的那樣……唉,為什麽一個個的全都是千年老魔呢?魔修若愛起來恨起來,會不會比正道修士更執念深種,更加要死要活呢?萬一塵前輩和聖帝成了情敵,萬一他們打起來,自己這個小丫頭該幫誰?


    ……


    第二天一早,風倚鸞吃過早飯,早早地就來到了煉器坊。


    百裏燃山已經端坐在煉器坊的廳堂正中,看到風倚鸞來,一臉喜滋滋的模樣,甚至有摩拳擦掌的趨勢。


    風倚鸞笑道:“師父,看你滿麵紅光,好像有多大的喜事似的。”


    百裏燃山說:“鸞兒啊,灑家可算是把你盼來了,來來來,灑家現在就開始教你煉器。”


    “不先得磕個頭見禮麽?”


    “哦,那你想磕就磕吧,今天第一天,以後就都免了啊,灑家這裏不需要那些繁瑣累贅的規矩,你隻需好好跟著灑家認真學就好。”


    風倚鸞認真磕頭行了師徒大禮,隨後又說:“徒兒還要感謝師父,用計策幫我打敗了寇重五,又臨陣飛送來攬意劍,助我在萬分緊要的關頭打敗了卜肅趨,請再受徒兒一拜。”


    百裏燃山扶起了風倚鸞,哈哈笑道:“鸞兒快起來,自己人,客氣這些虛套做什麽?你這幾個月的戰績為師都聽說了,為師高興得很,打心底替你高興!”


    說完,百裏燃山從桌案上拿過一張碧紋紙,以及兩本秘籍,一起交給風倚鸞:“這是為師給你安排的功課,還有一部身法和一部防禦術法,都是從太學的藏書庫中精心挑選出來的。你跟著為師學煉器,這身法和防禦術法嘛你拿回去自己修習,若有不明白的地方,再來問為師,為師若也不明白,就幫你去請教左丘大人;至於還有那些零零碎碎的小術法,你想學什麽,隨時問為師,為師隻要會的就都教給你。好了,就這樣,我們這就去鑄劍堂吧!”


    百裏燃山還真是個性子很急的急性子……


    風倚鸞隻好跟在百裏燃山身後,一邊走,一邊看手中的兩部秘籍和碧紋紙上的內容。


    隻見一本是身法秘籍,名為《飛步莫及》;另一本是防禦術法,更確切地說,這是一種很曆害的防禦反傷術法,名為《逆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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