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用過晚膳,風倚鸞正準備屏退兩位侍女,好與楫離說話,院外卻有人叩門。


    是榆盧國的含嬌公主。


    楫離隻好閃身躲在屏風後麵,風倚鸞很客套地將含嬌公主迎至堂屋內坐下。


    含嬌公主帶著兩名侍女,侍女手中提著兩隻食盒,含嬌命侍女將食盒打開,裏麵是各類精致的小點心。


    “妹妹剛來此地,怕妹妹吃不慣這裏的吃食,正好我昨天才差人去城裏買了許多小點心,便帶一些來,與妹妹一同享用。”


    風倚鸞說:“多謝小嬌姐姐,不過我覺得今天的晚膳很可口,吃得很飽,內務主事陳大人知道我食量大,似乎特意給他手底下的人交待過了,讓每頓都給我送五人份的餐食,侍從們的另算,所以我們全都吃撐了。”


    “……”含嬌一愣,她還從來沒有見過哪位公主說話如此大咧咧的,一般情況下,若換作旁人,都會首先客氣稱謝,並很高興地收下點心,沒想到風倚鸞卻拍著肚皮,直說自己吃撐了。


    含嬌略尷尬地笑道:“那就留給妹妹當宵夜或零食吃吧,我原本怕妹妹會覺得這裏的膳食不可口……”


    風倚鸞說:“那裏那裏,我不怎麽挑食,隻要有肉就最好。”


    這時,侍女采桑來給兩人奉上茶水,含嬌瞥了采桑一眼,吃驚地問風倚鸞:“這是你的貼身丫頭?”


    風倚鸞說:“對呀。”


    含嬌不解地問:“莫非……你們玥闔國的女子,都長得如此麵容粗放,高大生猛嗎?”


    風倚鸞也愣了一下,隨即笑起來,說:“並非,我玥闔國的女子多靈秀美貌。”


    含嬌問:“那這個丫頭是……?”


    “她名叫采桑,她很好的。”風倚鸞說。


    采桑聽出了含嬌公主言語中的譏諷之意,斜眼瞪了含嬌一眼才退下。


    含嬌自然看在眼中,卻不好動怒,又問:“……妹妹一共帶了多少從人來呢?”意思是想勸風倚鸞換一名貼身侍女。


    風倚鸞說:“不多,一名書僮,兩名侍女,就隻有這三人。”


    含嬌一聽就替她急了,說:“妹妹為何不多帶些從人呢?你看這太學中,哪一位王族子弟不是前呼後擁,帶著許多人來的?有些公子公主帶來的下人太多,一個院子都住不下,經常鬧著,要再分一套院落才夠住呢。你倒好,才隻帶三個人來,難怪我方才一進來,就覺得這裏無比冷清,像沒有人似的,那些空房你留著準備派什麽用場?”


    風倚鸞心想,這含嬌真是囉嗦啊,年齡不大,說起話來絮絮叨叨的勁卻與從前包子鋪的大娘差不多,她覺得煩,於是隻隨口說:“每個人的習慣和癖好不同,我喜歡清靜,不喜歡人多吵鬧,而且這兩名侍女就足夠了。”


    含嬌再次無話可說。


    兩人對坐了片刻,風倚鸞主動開口說:“小嬌姐姐,我倒有件事想請教姐姐。”


    含嬌嫣然一笑道:“妹妹但說無妨。”


    風倚鸞問:“姐姐,方才我收到督學劉大人傳來的一條消息,說明天一早讓我去演武場,測什麽根基,姐姐能略微給我透露些情況嗎,這測根基難不難?”


    含嬌神色放鬆下來,說:“我當是什麽呢,此事不難,妹妹不必擔心哦,每年春季新學童們入學後,都會擇日對新學童們統一進行根基測試,以此了解每位學童從前都修習過什麽功法,修習到了何種程度等;妹妹入學時間晚,所以會給妹妹單獨安排一場測試,妹妹不必擔心緊張,稍後早點兒歇息,明天一早隻管去就行。”


    風倚鸞點點頭,又問:“可為什麽說是比試呢?”


    含嬌笑道:“測試功力高低最直觀的方式,自然是通過比試咯。每年測試時,都會讓新學童們抽取號牌,輪流比試幾場,如此便能看出高下,也能看出天賦、優勢或者不足,之後督學大人們會以此為依據,給每位學童安排不同的課程組合。”


    “哦。”


    “但妹妹入學時間比較特殊,年齡也略長了些,又是單獨一個人,因此演武場的主事大人可能會隨便指派幾人,陪妹妹比試,這也不必擔心,大家都是用木劍點到為止,很少出現受傷的情況。”


    風倚鸞說:“如此便明白了,多謝姐姐。”


    兩人又說了些閑話,含嬌公主款款起身告辭,再著她的侍女離開。


    含嬌公主走後,過了片刻,楫離從屏風後麵轉出來,他隨手在堂屋內布下一道隔音結界,以免侍女無心聽到他們說話。


    風倚鸞開口便說:“說不出為什麽,我不喜歡這位含嬌公主,楫離,你覺得她有什麽問題嗎?”


    楫離說:“暫時還不能確定,她無事登門示好,想與你結交,也許真是出於好心,但也許……總之,無論她有心無心,你都要先防著她為好。”


    一邊說著話,他打開食盒,拿起幾塊小點心,仔細辨別了一番,才說:“這點心倒沒有什麽問題,可以放心食用,想來那些人也不至於在你剛來第一天時,便要給你下毒,這未免太過於急躁了。”


    風倚鸞說:“嗯,他們肯定會靜待時機,等我鬆懈大意之時,突然下黑手,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我弄死,而且還不能留下把柄,不能讓人看出破綻,這其實並不容易呢。”


    說這話的時候,她一臉輕鬆。


    楫離歎道說:“你還樂,性命攸關之事,讓你說得像玩笑一般。”


    風倚鸞坐在木椅上,翹起雙腳說:“愁也是一天,樂也是一天,難道你想看著我整日愁眉苦臉的樣子?我師父說過,人越不怕死,就越不容易死,這話很有道理的。”


    說著,風倚鸞想起了什麽,她把冽蕊卷軸和屯雲劍從儲物玉鐲中取出來,兩位前輩似乎都憋悶得久了,冽蕊剛被取出來,就脫出她的手掌,自己飄到空中,舒展開來;塵三鬥也一樣,剛被取出來就從重劍中現身,說:“可把人憋悶壞了,有兩三天時間了吧!”


    風倚鸞被塵三鬥的語氣逗樂,噗嗤笑了出來,又連說:“抱歉抱歉,讓兩位前輩受委屈了。”


    冽蕊卻很關切地問:“我看你已經安頓下來了,如何,這裏的情況如何,可有什麽危險?”


    風倚鸞便對楫離和兩位前輩講述了她下午在博師院中的經曆,並且說:“那位劉大人果然沒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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