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成鈞聽到穆太太的聲音,冷笑了下,「你是怎麽把你靠山找來的?」


    蘇晨擰緊眉頭,胸前的傷口痛得厲害,「現在可以把我放開了嗎?」


    「你以為媽來了,就能救你?」


    穆成鈞身後的兩個女人連滾帶爬來到門口,劉思覓伸手拍打著門板,「救命啊,救命,要出人命了!」


    穆太太在外麵聽了,心裏大驚,她怒視著門口的兩個男人,「聽見了嗎?還不開門,非要鬧出人命來你們才肯罷休是不是?」


    「穆先生吩咐過的,誰都不許進。」


    「你再敢說一聲,連我都不能進?」


    蘇晨雙手抵在牆壁上,她嗓音破碎,隻剩下微微掙紮的力氣,「穆成鈞……我沒害你,你……放開我。」


    男人將手落到她胸前,用了下力,指尖觸碰到蘇晨的傷口,她痛得輕聲呻吟,穆成鈞心裏的怒火完全沒有消去,「蘇晨,穆家你也進了,該給你的東西,也沒少過你,你想要威脅我?你還想得到什麽?」


    「你既然認定了,打也打了,我不想跟你解釋。」


    「那好,你心裏要有懷疑,我現在就給你解疑……」


    穆成鈞雙手拉著蘇晨的褲沿,稍微用下力,褲子就被他給推下去了。


    蘇晨尖叫起來,「穆成鈞,你別亂來,放開我!」


    隔著門板,她的聲音清晰地傳到外麵,穆太太滿麵緊張,「給我把門打開,快點!」


    「穆太太,我們也沒辦法。」


    穆太太氣得臉色煞白,回頭看向曹管家。「帶打火機了嗎?」


    「帶了。」


    「給我。」


    「是。」


    曹管家從兜內掏出了打火機,穆太太有頸椎病,所以在空調間都習慣披著披風,她出門的時候來不及取下,她伸手摘掉了脖子上的披風,將打火機湊近上前。


    「穆太太,您這是做什麽?」


    穆太太沒有說話,等到將披風點著後,她放到了門口,並且站在那沒動。


    男人見狀,嚇了一跳,趕緊要將她拉到邊上,穆太太伸手將他推開,「你敢拽我?你要萬一把我拽傷了,看看你的穆先生會不會好好治你一頓。」


    火苗迅速地躥了起來,門口鋪了墊子,眼看著也在燒起來。關鍵是穆太太杵在原地不動,衣裙都快被點著,誰也不敢冒這樣的險。


    「穆太太,您先讓開,有話好好說。」


    「把門打開。」


    男人沒有辦法,隻能答應。「好,我這就開門。」


    穆太太伸出手去,「鑰匙給我。」


    蘇晨聽到門外傳來穆太太的聲音,她的腰被男人給箍住了,不能動,「穆成鈞,媽來了,你還要繼續這樣嗎?」


    「我就是對你這樣了,又怎樣?把你的所作所為跟媽說說,你看她會不會還肯護著你!」


    蘇晨扭動著身子,穆成鈞掐住她的腰,將她狠狠推在了牆壁上。


    她渾身痛得不能動,男人傾上身,手裏有了近一步動作……


    門被打開的瞬間,外麵的煙往裏撲,穆太太被人拽住了手臂,有人將門口的毯子掀起來,撲向了那條燃起來的披肩。劉思覓看到門開了,第一個就想衝出來,外麵的男人見狀,毫不客氣地將她推倒在地。


    錢佳捂著鼻子沒敢動,男人將毯子拖開,另一人打了水過來,將一盆水潑過去。


    穆太太走進屋內,曹管家看到了裏麵的幾人,屋子裏頭跑進了嗆人的煙味,他伸手將門關上。


    穆成鈞聽到動靜,回頭看去,他身子退開,蘇晨的背後沒了抵住她的力氣,她整個人往下滑去,穆太太大步上前,穆成鈞朝她看了眼,「媽……」


    穆太太用力將他推開,她蹲下身,手掌握住蘇晨的肩膀,「晨晨,你沒事吧?」


    她看了眼蘇晨的樣子,穆太太一張臉色氣得發白,她甚至親自想要替蘇晨整理,蘇晨沖她搖下頭,「我沒事。」


    穆太太攙扶著她起身,蘇晨埋下頭整理著,整個人看上去是狼狽不堪的。穆太太很快看到了蘇晨脖子裏的傷,還有不遠處的鞭子,穆太太幾乎要昏厥過去。


    「媽,這件事您別管。」穆成鈞口氣仍舊很強硬。


    「你打了蘇晨?」


    穆成鈞不由看向蘇晨,他的手掌垂在身側,一點點握了起來,「您不知道她做了什麽事。」


    「她做了什麽事?」穆太太問道。她看到了屋內蜷縮著的另外兩個女人,相比蘇晨,她們渾身是傷,隻是一點都不值得別人同情。穆太太冷笑下,「這就是打算敲詐你的兩個女人吧?」


    穆成鈞聞言,臉色微變,「您怎麽知道?」


    「這就是你自己造的孽,惹了這麽多蛇蠍心腸的女人,你現在沖蘇晨發什麽火?」


    穆成鈞隱約感覺到了不對勁,「媽,這件事您是怎麽得知的?」


    「她們威脅蘇晨,晨晨顧忌著你的感受,問我能不能偷偷把這件事解決了,說這畢竟是你的傷疤,能不揭開就別再去揭一次了。我心裏自然替你著急,都怕傷了你的自尊心,可一轉眼的功夫,你就把蘇晨帶到了這兒,我問你,你是為什麽打得她?」


    穆成鈞怔怔地看向蘇晨,手掌緊握了下。


    穆太太冷笑一聲,「我早跟你說過,女人不能太多,可你就是不聽,現在被人威脅的感覺好嗎?」


    男人沒有說話,穆太太拉過蘇晨的手,「走,我們回家。」


    穆成鈞情急之下攔住了兩人的去路,「你是說蘇晨在家的時候,都跟你說了?」


    「若不是她跟我說了,我怎麽能知道這件事?」穆太太怒目盯著跟前的穆成鈞,「那你現在告訴我,你為什麽打了蘇晨?」


    穆成鈞說不出來,房內冷氣很足,可他卻覺得渾身都在冒汗。


    穆太太搖下頭,「有什麽回家再說。」


    屋內還有兩個外人,穆太太冷眼掃過去,「不成氣候的東西!敢把主意打到穆家的頭上。」


    她拉住蘇晨的手就要走,穆成鈞站在原地沒動,被穆太太又是一把推開,「你現在不用回家,把這爛攤子收拾好了再回去。」


    穆成鈞站在邊上,餘光裏看到蘇晨往外走,她背有些彎,應該是胸前受了傷,不敢直起身走路。


    到了外麵,曹管家看眼蘇晨的樣子,有些吃驚。


    「回家吧。」穆太太說道。


    穆成鈞手掌捏得不能再緊了,門被帶上之際,劉思覓撲向了門板,但顯然晚了一步。她嗓音布滿了驚恐,雙手用力拍打,「救命啊,救命——」


    穆成鈞上前幾步,錢佳靠著牆壁,已經說不出話來。她看見穆成鈞一步步逼上前,就好像死神來了,在這個房間內,她們猶如被關在了籠子裏頭,誰也出不去。


    穆成鈞的心裏很亂,莫名地又傳來一陣陣鑽心的痛,他的手掌一點點握緊,然後一點點鬆開,掌心內滲出了汗,心裏卻覺得荒涼、難受。


    回到車上,穆太太吩咐司機趕緊開車。


    她看眼身側的蘇晨,「晨晨,要不要緊啊?我們先去醫院吧?」


    蘇晨按著自己的胸前,每一秒都能感受到這種火辣辣的痛,她勉強勾勒下嘴角。「不用了,麻煩。」


    「但這麽熱的天,萬一傷口感染了……」


    「這一看就知道是被鞭子抽傷的,就算找了熟悉的醫生,人家也會懷疑,再加上又是您送我去醫院的,恐怕別人不用猜就能知道我是被誰打的。」穆太太聽到這,心裏更加難受了些。「晨晨,對不起,都是成鈞的錯。」


    蘇晨沒有說話,曹管家在前麵說道,「太太不用擔心,我這就讓家庭醫生過來趟。」


    「好,你趕緊安排吧。」


    回到穆家後,蘇晨逕自上了樓,穆太太心頭很不是滋味,蘇晨出去了這麽久,漲奶漲得難受,她回了房間後先忍痛給小薯片餵了奶。


    穆太太上樓的時候,看到蘇晨抱著小薯片正在房間裏走來走去。


    「小薯片睡了嗎?」


    「嗯,剛睡了。」蘇晨看眼懷裏的孩子。


    穆太太看了眼她頸間的傷。「家庭醫生在來的路上了,你的傷口必須處理下。」


    「好。」


    「晨晨,今天的事真是成鈞糊塗,也太荒唐……」


    「他認定了是我要敲詐她,是我聯繫了另外兩個女人。」


    穆太太也猜到了是這樣的原因,「有些事也是不得已之下瞞著你,自從那時候起,成鈞變得越來越多疑,這次又是涉及到他的身體原因,所以……他才會這樣失控。」


    蘇晨抱著小薯片坐向床沿,「我跟他解釋過,隻是他一個字都聽不進去,倒是聽了別人的話,第一鞭子就抽了我。」


    「晨晨,我知道……是成鈞錯了。」


    「是啊,他錯了,」蘇晨手指輕撫著小薯片的臉,然後抬頭看向穆太太,「媽,我們兩個這樣,肯定是沒必要在一起的。您也知道他動手是錯的,可即便這樣……您會讓我帶著小薯片離開嗎?」


    穆太太微驚,「蘇晨,你說什麽?」


    「我現在特別特別想回家,跟我的爸爸媽媽哪怕是說上幾句話都好,但我捨不得小薯片,我想把他帶走,您會答應嗎?」


    穆太太沒有說話,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看到蘇晨這副模樣,她也說不出這樣絕情的話來。


    蘇晨眼圈泛紅,抱緊懷裏的兒子,「我知道這不現實,我也總算明白了,小薯片的到來是多麽來之不易,對不起三個字對我來說,沒有多大意義,真的。穆成鈞不相信我也是正常的,我也不奢望他的信任。」


    「晨晨……」


    「媽,我好累,我想睡會。」


    穆太太心有不忍,「那你睡會,等家庭醫生過來後,我再喊你。」


    「好。」


    穆成鈞離開弘陽上湖的時候,整個人看上去很頹廢,他坐進車內,司機替他關上車門。


    「穆先生,是要回家嗎?」


    穆成鈞靠坐著,一動不動,也不開口。


    司機嚐試著再問了一遍,「穆先生?」


    「煩。」


    司機不敢再問,逕自開了車出去,穆成鈞不說話,那就先把他送回家吧。


    男人點了一支煙,卻連抽一口的興致都沒有,他覺得心煩氣躁,見誰都想打一頓。


    穆成鈞手掌遮在俊臉上,「你看到我媽過來了吧?」


    「看到了,穆太太來勢洶洶,我下車跟她打了聲招呼,但她帶著曹管家直接進屋了,穆先生,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穆成鈞吸了口煙,覺得今天的舌尖異常苦澀,他皺下眉頭,「你……你平時要是打了人,你會跟對方道歉嗎?」


    「不會。」


    「為什麽?」


    「穆先生,我從不惹事,要真打人的話,也是被惹毛了,那就說明不用道歉,那是對方自找的。」


    穆成鈞再度狠狠吸了口煙,「如果是你打錯了人呢?」


    「穆先生,真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我都說了是如果,你廢話怎麽這麽多?」


    司機不由縮下脖子,「那我肯定道歉,還有醫療費、誤工費……」


    穆成鈞火氣更加上來幾分,他將剩下的煙掐熄,「行了行了,閉嘴,消停會,煩!」


    他的性子向來令人捉摸不透,司機也習慣了,既然說了讓他閉嘴,那他還是好好開車吧。回到穆家,司機將車停好。


    穆成鈞看眼窗外,沒有立即下去,一會肯定要碰到蘇晨,他竟然有些害怕,不知道應該怎麽去麵對。


    「穆先生,到了。」


    穆成鈞坐在車內沒動,司機隻好陪著他,反正他平日裏在車裏也坐習慣了。


    約莫半個小時過去,曹管家從屋內撐了傘出來,外頭陽光毒辣,他走到車旁,在車窗上輕敲下。


    司機落下了車窗玻璃,曹管家看向坐著的穆成鈞,「穆先生,進屋吧,外頭熱。」


    「媽呢?」


    「在客廳等您。」


    穆成鈞輕嘆口氣,將車門推開,走了下去。曹管家替他撐著傘,穆成鈞將他的手推開,「不用。」


    進了屋,穆成鈞換好鞋子往裏走,客廳內靜謐無聲,穆太太坐在沙發上,也沒開電視,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走進來的男人身上。


    穆成鈞來到沙發跟前,輕喚一聲,「媽。」


    「坐。」


    客廳內沒有其他人,也沒見到一個傭人,穆成鈞坐定下來。


    穆太太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隻是嘆了一聲,「蘇晨的傷處理過了,家庭醫生放了藥在這邊。」


    「噢。」


    「她想帶著小薯片回蘇家。」


    「什麽?」穆成鈞雙手交握,麵上露出緊張,「不行。」


    「你現在知道緊張了?」


    「不能把小薯片帶走。」


    穆太太端詳著對麵的兒子,「是,你吃準了蘇晨沒有背景,不能把你的兒子帶走,那她如果自己要走呢?」


    穆成鈞嘴唇蠕動下,眼裏露出些許的迷茫,「她……她說要走是嗎?」


    「被你打成了這樣,不走做什麽?難道留在家繼續挨打?」


    穆成鈞麵上明顯有了緊張,目光不由看向樓梯口,「蘇晨是不是已經回家了?」


    穆太太冷笑聲,沒有回話。


    他著急要起身,穆太太輕斥聲,「給我坐下。」


    男人坐定在沙發內,忍不住又追問了一句,「她走了嗎?」


    「你在乎嗎?」


    一句話似乎問到了穆成鈞的心裏去,他沉默半晌,穆太太頭痛欲裂,盯著對麵的兒子,恨不得起來抽他一頓。可是兩個兒子都已經長大成人,各自都能獨當一麵,再加上穆成鈞要不是因為之前的經歷,他也不會這樣……


    穆太太喉間滑動了下,「那邊的事情處理好了嗎?」


    穆成鈞有些魂不守舍地點下頭,「處理好了。」


    「確定那兩個女人再也不會跳出來了?」


    「確定。」


    「其中一個是不是還有你的照片?拿到了嗎?」


    穆成鈞目光定定盯著一處,「手機、電腦全砸了、毀了,家也毀了,我讓人把她家人丟在了大街上,兩個臥室裏麵點了一把火……」


    「你——」穆太太話說到這,搖了搖頭,「你的事情,我管不住,隨你便吧。」


    「媽,如果不是我先一步查到了劉思覓的頭上,您是不是也打算瞞著我?」


    「當然,」穆太太抬眼看向兒子,「我不會允許別人以這樣的方式傷害我的兒子,但我更不允許你自己傷害自己,成鈞,媽知道你如果親自解決的話……你肯定會瘋,所以我情願你自始至終都不知道,這件事,我能幫你解決好。」


    穆成鈞身子往下壓,雙手捂住自己的臉,「是蘇晨跟你說的,對嗎?」


    「是,今天早上你出去後,蘇晨說有話想跟我說,她說她被人威脅,可是事情緊急,她想不出別的法子,她隻能找我。」穆太太想著今早的一幕,蘇晨的話猶在她耳邊,每一個字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我起初以為是她自己的事情,我萬萬沒想到是因為你……成鈞,這件事我們對誰都是瞞著的,蘇晨跟我講的時候,我震驚、憤怒,我覺得你的秘密被人就這樣揭開了,再加上知道這個秘密的人還是蘇晨……我當時想要否認,但蘇晨的態度很坦然。」


    「她說對方逼她逼得很緊,現在是比誰快的時候,讓我趕緊找出那個女人,她還說參與這件事的,還有一個女人,是你之前談過的女友……」


    這些話,蘇晨都跟穆成鈞說過,可他沒有相信。


    「成鈞,蘇晨說了一句話,讓我挺感動的。」


    穆成鈞吃力地抬了下眼簾,「什麽話?」


    「她說,身體的傷可以治癒,但是心靈的傷,有可能是一輩子的。最好的解決方式是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讓那兩個女人從此閉嘴。你照樣還是穆成鈞,是個再正常不過的人,這世上也沒有多餘的人來知道你的秘密。有些秘密……是可以藏起來一輩子的。」


    穆成鈞聽著這話,心猶如被刀子一刀刀剜割似的,痛得徹骨,痛得他滿腔悲憤無處發泄,像是要被自己憋悶死。


    「我當時聽著……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我問蘇晨,還會待在這個家嗎?她說小薯片在哪,哪裏就是她的家。你聽懂了嗎?即便知道了你那樣不堪的過去,蘇晨也沒起身就走,你怎麽就那麽糊塗啊?」


    穆成鈞身子往後靠,整個人有些無力。


    「你這一鞭子抽下去,現在好了,把什麽都抽沒了。」


    「她在房間嗎?」


    穆太太點頭,「不然的話,她還能去哪?放不下孩子,卻活生生在這受委屈,成鈞,她沒欠你什麽。」


    「媽……」


    「如果換成我是蘇晨,我可能會覺得這是個絕好的機會,她要以此威脅你的話,你肯不肯放小薯片和她走?」


    穆成鈞聽不下去這麽多如果,他心裏亂的很,穆太太繼續接了自己的話,「你肯定是不放的,你會變本加厲地用暴力對她,當然,這隻是如果……事實是蘇晨沒做什麽,還念及你的感受,請我出麵。」


    「媽,別往我傷口撒鹽了。」


    「你還有傷口?在哪呢?」


    穆成鈞疲憊至極,「我錯了。」


    「是,大錯特錯。」穆太太揪著不放,她平時也不是這樣的性子,但這次實在是氣得不行了,「不過,錯了又怎樣呢?你向來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的,蘇晨挨了打,頂多就是自己想著委屈,哭幾聲罷了,日子還是照樣過,你也不必覺得內疚。」穆成鈞站起身來,「我不跟您說了。」


    「我也不想跟你說,」穆太太睨了他一眼,「越說越來氣,我去睡會。」


    穆太太站了起來,很快又上了樓,穆成鈞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走上樓梯,經過二樓後來到了三樓。


    遠遠望去,主臥的房門關起來了,穆成鈞放輕腳步走過去。


    來到門口,穆成鈞屏息,屋內沒有絲毫的動靜,他伸手落向門把,想要開門。


    「穆先生。」身後,忽然傳來月嫂的聲音,穆成鈞驚了一跳,下意識將手收回來。月嫂沖他笑了笑,「穆先生,大少奶奶可能在休息,您要進去嗎?」


    「不,不用了。」穆成鈞往後退了兩步,「算了,你也別進去打擾她。」


    「好的。」


    蘇晨躺在床上,聽到說話聲,她朝門口看了眼,但是並未起身。


    穆成鈞的腳步聲逐漸走遠,蘇晨翻個身,她不由嘶了聲,拉開胸口一看,胸前的傷痕觸目驚心,也沒有絲毫要褪下去的痕跡。


    晚上,蘇媽媽打了電話過來,蘇晨在穆家自然是報喜不報憂的,她什麽話都沒說,就當這件事情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翌日。


    蘇晨一晚上沒睡好,早上也睡不著了,她起了個大早。


    穆成鈞走出房間,正好看到穆太太走向蘇晨的臥室,蘇晨已經起床了,所以臥室門開著,穆成鈞見狀,趕緊大步跟上前。


    穆太太往房間裏走,聽到腳步聲,回頭看眼穆成鈞,但她什麽都沒說,兩人一前一後進去,小薯片醒了,蘇晨正好在給他餵奶。


    他躺在蘇晨的旁邊,她穿了件胸前帶有扣子的睡衣,穆成鈞看到女人的胸脯上,一道紅色的鞭痕十分鮮艷,他有些看不下去,將視線別開了。


    穆太太同樣也看到了,蘇晨抬頭看向兩人,沒有遮遮掩掩,繼續給小薯片餵著奶。


    「晨晨,你傷口用了藥,給小薯片餵奶沒事吧?」


    蘇晨盯著懷裏的孩子看眼,「沒事,那藥我沒在用了。」


    「這是為什麽?」穆太太吃驚,上前兩步坐向床沿,「你的傷口肯定要處理好,你看,現在還紅得這麽厲害。」


    「媽,我奶水好,總不能這樣浪費了,用了藥其實也沒多大的用處,穿著衣服總要擦碰到,無非就是好得慢些,今天已經比昨天好多了。」


    穆太太心有擔憂,「可也不能這樣啊……」


    「沒事,小薯片也不是很習慣喝奶粉,我這兩天不穿胸衣,馬上就能好的。」穆成鈞站在旁邊,不知道能說什麽,那條鞭痕看在眼裏觸目驚心。


    半晌後,小薯片被餵飽了,滿意地鬆開小嘴。


    蘇晨艱難地撐起身,小心翼翼將衣服扣起來,隻是純棉的睡衣難免會碰到胸前的傷,她小臉微白,小薯片踢動著雙腿,穆太太朝穆成鈞使個眼色。


    男人見狀,忙彎腰將兒子抱在手裏,「寶貝,想爸爸了吧?」


    蘇晨朝他睨了眼,沒說話。


    她起身收拾著床頭櫃上的東西,穆成鈞逗弄著孩子,穆太太看在眼裏,如果不是發生了一些事,這看著多像一家人?


    「晨晨,下樓吃早飯吧。」


    「好。」


    蘇晨想要這樣出去,但是想想不方便,「我再披件衣服吧。」


    「可以。」


    穆成鈞在樓上待了會,月嫂過來接過了小薯片,他這才下樓。


    餐桌前,幾人安靜地坐著,穆太太讓蘇晨多吃,穆成鈞見她胃口似乎不怎麽好,也不知道是否是因為胸前有傷。男人看了眼手邊的點心,他平日裏見蘇晨喜歡吃一些蒸餃或者小籠包,穆成鈞拿起筷子,夾了個小籠包放到蘇晨碗裏。


    她抬頭朝他看看,什麽話都沒說,穆成鈞有些擔心她會不會直接把小籠包丟出來。


    但蘇晨埋下了頭,夾給她吃的東西,也吃掉了。


    「你……」穆成鈞似乎是鼓足了勇氣在開口,「你晚上想吃什麽?」


    蘇晨喝了口粥,「你問我嗎?」


    「嗯,是。」


    「家裏做的飯菜一直都很好吃,我吃什麽都行。」


    穆成鈞握緊下筷子,「有沒有什麽特別想吃的?」


    「沒有。」


    穆成鈞找不到話接了,其實他應該慶幸,至少蘇晨還肯跟他說話。


    席間,穆太太朝穆成鈞看了眼,並示意了下,但穆成鈞好像沒看懂,他沒有絲毫的表示。穆太太踢了他一腳,他還是沒懂。


    蘇晨吃過早飯後上樓,穆太太坐著沒動,穆成鈞準備去上班。


    穆太太將碗放回桌上,「你沒懂我的意思?」


    「懂了。」


    「既然懂了,怎麽沒表示?」


    「我知道我應該道一聲歉,但我開不了口。」


    「出息吧你!」


    穆成鈞不得不承認,但是又有什麽辦法呢,「我總不能跟她說,對不起,我不該動手。」


    「難道你應該動手?」


    「不是。」


    「走走走,」穆太太鬧心地揮下手,「去公司吧,別在這礙我的眼。」


    穆成鈞推開椅子,走出去兩步,他卻又頓住了,「媽,您看蘇晨的樣子,她是不是太安靜了?」


    穆太太睨了眼穆成鈞,「什麽意思?」


    「她不會又在動別的心思吧?」


    「你這疑神疑鬼的苦頭,還沒吃夠是不是?」


    穆成鈞是真的放心不下,「不是,您說她會不會想離開這?」


    「你趕緊走吧,我現在才是不想見到你。」


    穆成鈞隻好離開,隻是憂心忡忡,一顆心放不下去。


    中午時分,原本下午的會被他提前了一個小時,不少人剛吃好中飯,還未來得及休息就被逮去了會議室。


    穆成鈞匆忙開完了會,時間還早,他在辦公室簽了兩份文件,然後離開。


    坐上車,司機下意識問道。「穆先生,去哪?」


    「商場。」


    「是。」


    穆成鈞若有所思地盯著窗外,他不能就這樣空著手回去,女人都喜歡收禮物,蘇晨肯定也不例外。


    隻是,他應該買什麽呢?


    珠寶首飾?手錶?包?衣服?


    穆成鈞很是頭疼,他都是習慣給錢的,真沒給人買過什麽東西,最出乎自己意料的一次,是給許流音送了個禮物,可人家也不待見啊。


    男人盯向前麵的司機,「你平時會給你老婆送什麽東西?」


    「穆先生,我工資卡都給她了。」


    「那就沒有送禮物的時候?」


    「有是有,生日的時候送個包,情人節的時候送束花,婦女節的時候送套化妝品。」


    穆成鈞知道從他身上也得不出什麽有價值的東西來,還不如自己安靜會。


    來到商場,穆成鈞從一樓來到了二樓,再從二樓來到了三樓,他經過一家內衣店,看到了門口展示櫃內掛出來的一套睡衣。


    穆成鈞走了進去,服務員熱情地迎上前,「先生,您好,請問有什麽需要看看的?」


    「我想買套睡衣,要穿脫方便,最好是月子裏能穿的。」


    「是能方便哺乳是吧?」


    穆成鈞點下頭,「差不多這個意思吧。」


    服務員折身來到櫃檯前,拿了其中一套出來,「先生,您看看這套,寬鬆舒適的手感,而且前麵帶有胸墊,避免了月子裏餵奶的尷尬。穿了這套睡衣,就算是有親朋好友過來拜訪,也不用怕麻煩……」


    穆成鈞將衣服接過去,摸了下手感。


    「這是真絲的,夏天穿最是舒服。」


    穆成鈞把衣服遞還給服務員,「就拿這套吧。」


    蘇晨身上受了傷,穿這個應該是最舒服的。


    回家穆家,時間還早,穆成鈞上了三樓。遠遠看見蘇晨的房間開著門,穆成鈞走過去幾步,蘇晨剛陪完小薯片,她走到門口,準備關門,門即將掩上之際,穆成鈞推住了門板。


    蘇晨朝外麵看眼,待看清楚了來人後,她雙手使勁去推,穆成鈞忙將半邊身子擠進去,「我一會就走。」


    蘇晨不敵他的力氣,再加上自己用力的時候牽動了傷口,她收回雙手,下意識用手按在胸前。


    穆成鈞見狀,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臂,「怎麽了?」


    蘇晨將他的手推開,「小薯片已經睡了。」


    「我給你買了樣東西。」


    蘇晨轉身往屋內走著,「我在這什麽都不缺,你還浪費這個錢做什麽?」


    「買給你的東西……不是浪費。」


    蘇晨頭也沒回,「那你放在這吧。」


    「我看你身上有傷,買了套寬鬆的睡衣給你,應該能舒適不少。」


    「噢,」蘇晨坐向床沿,「那就放衣帽間吧。」


    「你……你不看看嗎?」


    蘇晨抬起視線看向穆成鈞,「衣帽間裏那麽多好衣服呢,我看不過來。」


    「這是我特意給你買的。」


    「那真是謝謝了。」


    穆成鈞不知道他還能說些什麽,「傷口容易感染,你還是用藥吧。」


    「那兩個女人,沒死吧?」


    「什麽?」


    「落在你手裏,不知道還有沒有命。」


    穆成鈞將手裏的紙袋放到床上,他坐了下來,「在你眼裏,我就這麽暴力血腥嗎?」


    「一言不合就用鞭子打人,你難道還不暴力嗎?」


    穆成鈞無話可說,「蘇晨,媽都跟我說了。」


    「我知道,要不然的話,我能安然無恙坐在這嗎?」


    穆成鈞劍眉微蹙,「你應該看得出來,我昨天雖然對你動手了,但打了你之後,我……」穆成鈞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就算媽不過來,我也不會再……」


    「不會再打我?」


    穆成鈞點頭,「是,絕不會再打你一下。」


    「你少來吧,媽進來的時候,你把我按在牆壁上想要做什麽?」


    穆成鈞啞口無言,蘇晨拿起旁邊的紙袋,「我當時求饒的時候,你恐怕都沒聽進去,你那時候怎麽沒有顧及我的傷?」


    蘇晨沒有歇斯底裏地質問,麵上也沒有明顯的悲憤,穆成鈞有些招架不住,他不由別開了視線。


    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震動了下,蘇晨怕吵著小薯片,趕緊起身。


    她看眼來電顯示,然後接通電話。


    穆成鈞聽到蘇晨喊了聲,「媽。」


    電話那頭隱約傳來蘇媽媽的聲音,「晨晨,在休息嗎?」


    「嗯,是,準備睡覺。」


    「我跟你爸爸晚上過來趟,給你帶點吃的……」


    蘇晨聽到這,忙開了口,「媽,這邊什麽都有,您別帶東西了,還有……大晚上的也別跑來跑去的,爸白天還要工作,多累。」


    「我們想看看外孫嘛,我這一兩天不見他啊,就想的厲害。」


    蘇晨最怕的就是他們過來,她脖子上的傷幾乎蔓延到下巴處,就算穿了高領的衣服都遮擋不住。蘇晨不想他們看到自己這幅模樣,「媽,您別來了。」


    「晨晨,怎麽了?」蘇媽媽隱約聽出不對勁。


    蘇晨隻能撒了個謊,「晚上有成鈞那頭的親戚過來,人挺多的,到時候我怕不方便。」


    「原來是這樣,那明天吧。」


    蘇晨不由將手落向頸間,「明天……明天成鈞說要帶我們出去,還是改天吧。」


    蘇媽媽知道蘇晨進了穆家,事情肯定多,畢竟穆家的規矩也大,很多時候身不由己,「那好吧。」


    「媽,你們照顧好自己的身體,等過段時間,我就能帶小薯片回來看你們了。」


    「好,好的。」


    蘇晨掛了通話,眼見男人還坐在這,她將身邊的紙袋子推開,「我想睡會。」


    「你睡吧。」


    「你不走?」


    穆成鈞看向跟前的小床,「我想陪陪小薯片。」


    「隨你便吧。」蘇晨說完,掀開薄被上了床。


    她側身睡著,盡量不讓自己碰到傷口,蘇晨閉起眼簾,穆成鈞朝她看了眼,他這算是在示好了吧,可是他送的東西,她卻連看都不看一眼。


    「蘇晨,要不我去拿條鞭子過來,我還你一鞭子?」


    「不用,」蘇晨淡淡說道,「是我先打你的,我抽過你,隻是力道沒你大,但我好歹抽過你兩鞭子,算是抵清了吧。」


    穆成鈞那點小傷,在他自己眼裏都是微不足道的。「那不算……」


    「誰敢打穆先生啊,我怕我鞭子還沒抽下去,我的小命就沒了。」


    穆成鈞往她跟前挪動些,「這樣吧,你告訴我你喜歡什麽,我都滿足你。」


    「我想讓你出去,希望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一片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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