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遠周有些懵,重複著霖霖的話語,「睿睿,你的?」


    霖霖站在睿睿的身邊,小男孩長得快,她個子稍矮些,卻是霸氣十足的樣子,「嗯,睿睿,我的。」


    蔣遠周皺了皺眉頭,「睿睿是我的兒子。」


    小男孩也看了他一眼,可明顯卻是朝著霖霖走近些,霖霖完全把睿睿當成自己的所有物,她再度重申,這次的話說的更清楚了,表達也是越發明確了,「睿睿是我的。」


    這中間加了一個是字,蔣遠周單手撐在腿上,上半身直起身,他看了看許情深道。「聽到了嗎?這很不正常,這裏麵是不是有事?」


    許情深頭痛地厲害,她可看不出什麽不對勁來,「哪裏?」


    「你看你女兒」


    許情深看了眼霖霖,還在她頭上摸了把,「霖霖怎麽了?挺好的。」


    蔣遠周難以置信地盯向許情深,他知道她的心思不在這,但是這麽明顯的端倪,她不可能看不到。


    霖霖伸手摸了摸睿睿的小臉,又湊到他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麽,睿睿點了點頭,然後走到許情深的另一側,這下,離蔣遠周越發遠了。


    蔣遠周看著越發不對了,他起身走到睿睿跟前,伸手要抱他,霖霖又一下站到他麵前。


    「寶貝,爸爸是男的,睿睿也是男的。」蔣遠周解釋著。


    但在霖霖的意識裏,恐怕還不知道男人跟女人的分別。她轉過身,看了眼睿睿,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小男孩比她高,她一側肩膀抬起來,睿睿見狀,稍稍蹲下身來。


    這算什麽?


    蔣遠周順手將霖霖抱到懷裏,他蹲在那裏,讓霖霖坐到自己腿上,「小寶貝,你走哪裏去?」


    霖霖有些不樂意,蔣遠周心裏酸酸的,毛毛的,很不舒服,他強行抱過霖霖,在她麵上狠狠親了幾口。


    「都說女兒跟爸爸最親,霖霖,我是你親爸。」


    霖霖摸了摸自己的臉,似乎覺得一下不夠,又連續擦了幾次。她要從蔣遠周的腿上下去,蔣遠周偏偏不放開她。霖霖急得用手去推男人的臉,蔣遠周出生至今還是第一次碰上這樣的情況。當他靠近一個女性生物的時候,居然被推開了?


    就算那時候的許情深,也沒這樣誇張,許情深當年可也是被他的美色給迷倒過的。


    蔣遠周幹脆將霖霖抱起身,霖霖滿臉的不樂意,那表情就好像遭遇了人販子似的。


    要換在平時,許情深早插手了,可她現在沒有這個心思,她整個人還沉浸在悲傷中,身邊有蔣遠周和孩子們在,她盡管覺得安慰,但心裏到底還是有付流音的影子。


    蔣遠周坐回位子上,霖霖想要下去,他箍住她的腰不放。


    「寶貝,爸爸跟你說話呢。」


    霖霖很是沒有耐心,掙紮著就想下去,蔣遠周沒法子了。「這樣吧,你親我一下,我就放你走。」


    霖霖無奈地朝他看看,睿睿也走上前來,蔣遠周將俊臉湊到霖霖麵前,她隻好敷衍地親了下,剛親完,就去拉蔣遠周的手。


    他倒是沒有食言,手一鬆,霖霖趕緊擦了把自己的臉,回頭對著蔣遠周的大腿打了一下。


    睿睿衝上去,抓起他的手咬了口,隻是不重,沾了滿手的口水。


    蔣遠周指著兩個孩子,「你們反了,上天了是不是?」


    睿睿好像有些不好意思,睜著一雙黑亮的眸子盯著蔣遠周,霖霖一把拉起他的手跑到許情深跟前,「媽媽。」


    許情深摸了摸她的腦袋,抬頭看眼蔣遠周。「你跟孩子鬧什麽?」


    她完全不站他這一邊,還批評他,蔣遠周向來也是個經不得批評的人。


    許情深拍下霖霖的肩頭,「跟睿睿去玩吧。」


    兩個孩子拉著手去了不遠處,蔣遠周看了眼,一雙眉頭始終緊擰著,他知道許情深心裏難受,也想趁此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情深,我們把睿睿帶在身邊的時候,可沒想過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許情深收回些神,有氣無力說道。「是不是怕哪天睿睿的親生父母找上門?」


    「不是,這個問題我倒不怕,你難道不擔心他哪天把你女兒拐走了嗎?」


    許情深正眼看向蔣遠周,可那眼神明顯不對勁,眼裏麵有點嫌棄,好像覺得他很齷齪似的。「霖霖和睿睿才多大?」


    「但他們遲早會長大,這樣天天黏在一起,我總覺得將來會出事。」


    許情深覺得蔣遠周真是想太多了,「孩子的世界是最純潔的,你看看他們兩個。」


    蔣遠周順著許情深的視線望去,看到霖霖背對他們站著,睿睿湊近她嘴邊說話,眼神一下下盯著跟前的小美女,這下正好被蔣遠周給抓住。「你看,都快親到嘴上去了。」


    「遠周,」許情深有時候覺得蔣遠周真會小題大做,「你也別忘了,睿睿是我們的兒子,從小他就是以這個身份跟在我們身邊的,在外人看來,霖霖和睿睿都是我們親生的。你你怎麽能想到他們兩個」


    對於這樣的想像力,許情深也隻有服了。


    「那這樣吧,我們趕緊再生一個,我從他出生起我就帶著他,我讓他跟我最親。」


    許情深裹緊身上的薄毯,蔣遠周猛地意識過來,也許是他對付流音沒有感覺,所以即便她死了,他除了覺得惋惜、可憐之外,並不覺得能夠影響自己的生活,但是許情深不一樣。


    他站起身來,抱了抱許情深。「這個事情不急,以後再說。」


    「遠周,我想去案發地再去看看。」


    「不行。」蔣遠周拒絕得很幹脆,「見一次想一次,哭一次,你再這樣,我也受不了。」


    「我想知道那邊的情況。」


    蔣遠周伸手握住許情深的肩頭。「那邊一旦有情況,隨時會打電話過來,情深,你別再讓我擔心了。你別忘了,你不止認了音音這個妹妹,你家裏還有你的親人。就算是霖霖那麽小的孩子,她都會為你擔心,情深,你讓我們也好受一些。」


    許情深聞言,不由看了眼蔣遠周,她伸手摸向男人的俊臉,「我告訴過你的,放心,我好好的,不會撐不住。」


    「那就好好地給我看。」


    許情深還想說什麽,蔣遠周捂住了她的嘴,「我隻知道你今天中午幾乎沒吃東西,我讓廚房現包了小餛飩,不是大的那種,是你喜歡的泡泡餛飩。」


    許情深將他的手拉下去。「我真的不餓。」


    「那種餛飩特別這樣吧,吃十五個。」


    許情深搖頭。


    蔣遠周前額對上她,「十個,不能再少了。」


    她勉強答應下來。「好吧。」


    蔣遠周為了調動她的胃口,真是花費了不少心思,餛飩的湯是烏骨雞湯,燉了大半個上午的,不油不膩剛剛好,別說是十個小餛飩了,她就算是吃一口,他都能覺得欣慰不少。


    穆勁琛一直站在江邊,他的車子已經被穆家的人想法子撈起來了,現場除了一些擦碰的痕跡之外,再也沒有別的了。


    那些瑤台玉鳳早就漂到了江水的下遊,隻是有偶爾的幾株掛在江岸兩邊,白色的花朵被打得七零八落。穆勁琛緊張地在江邊走來走去,搜救隊的人還在繼續,盡管知道希望渺茫,可蔣家和穆勁琛斥了巨資,他們必定要全力以赴。


    男人目光緊緊地盯著,手掌內的疼痛完全復甦了,他嘴唇發白,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裏去。他也不知道他為什麽非要執著於將付流音的屍體找到,是因為想要讓她入土為安嗎?還是覺得她還有倖存的希望,可以麻痹自己,告訴自己說隻要找不到她,她就還活著?


    穆勁琛不敢往下想,越想,心裏就越痛,痛得難以抑製。


    搜救隊的船很快靠岸,其中一人快步走到穆勁琛跟前,「穆帥,真是找不到啊。」


    「找不到也要找,繼續找。」


    「我們派了另外兩艘船去下遊找,但是那人不是說了嗎,屍體綁上了石塊,那肯定是沉到江底去了,這條江最深的地方有好幾十米,那肯定是找不到的啊」


    穆勁琛攥緊拳頭,「你再說一遍?」


    對方看他眼神駭人,似乎要將他吃掉似的,他趕忙噤聲,算了,不就是找嗎?反正穆勁琛是照樣出錢的,他既然不肯接受事實,對他們這些搜救的人來說也沒有什麽壞處。


    他搖下頭,改口說道,「穆帥,您別著急,我們這就去繼續找。」


    穆勁琛心裏湧起一股說不明的悲哀,現在是打撈的第二天,他還能堅持住,如果到了第十天,第二十天呢?他明知救起付流音無望,卻還要這麽堅持嗎?


    穆勁琛坐了下來,毫無形象,


    下巴上冒出的鬍鬚帶著幾分頹靡之色,身後,有車子趕了過來,對方在穆勁琛身後踩停了剎車,很快,一陣關門聲傳到穆勁琛的耳朵裏。


    「師哥。」


    穆勁琛頭也沒回,阮暖走到他身邊,她蹲下身來,看了他一眼,「你怎麽變成這副模樣了?」


    男人盯著前麵出神,阮暖知道他心裏不好受,「師哥,你還沒吃飯吧,我買了些吃的,你先墊墊肚子。」


    「誰讓你到這來的?」穆勁琛忽然開口。


    「我去了你家裏,伯母說您不在,應該又是來了江邊。師哥,伯母很擔心你,飯也吃不好,精神很差」


    「不用你管,你走吧。」


    阮暖沒想到他態度這樣差,她幹脆坐到穆勁琛身側,「不管能否找到,這邊的人都會通知你,你待在這兒又有什麽用呢?」


    「你跟我說這麽多,又有什麽用呢?」穆勁琛睨了她一眼,「我想怎麽做,那是我的事,用不著別人管。」


    阮暖心裏存著一口氣,從小到大也沒幾個人敢跟她這樣說話。


    她視線望出去,看到汙濁的江水在她眼跟前流淌,她想到付流音就在這條江底下躺著,她心裏瞬間覺得好受多了,她強忍著嘴角欲要勾起來的笑,「師哥,我理解你的做法,畢竟她是穆家的人,你肯定想要把她找到,好好安葬。」


    穆勁琛太陽穴處的青筋繃起,盡管這是事實,但他並不想從別人的口中聽到。


    他還是接受不了,特別是付流音的死訊被人一遍遍提起。


    阮暖盯著跟前的人,她對穆勁琛芳心暗許,卻從未想過他會瞞天過海地結婚,現在他身邊的女人好不容易徹底離開了,阮暖想,該爭取的她還是應該爭取到才行。


    「師哥,待會我送你回去,別讓伯母替你太操心,這邊,我替你看著好嗎?」


    穆勁琛沒有說話,擺明了不想搭理任何人。阮暖不甘心,她想了想後繼續說道,「師哥,您想看開點吧,付流音是被她哥哥牽累的,就算沒有這次,可能也會有下次。有件事我一直沒同你說,不久前的一天晚上,我還看到她了,她」


    「她怎麽了?」穆勁琛迫不及待問道。


    「她衣衫不整地從草叢裏跑出來,當時特別狼狽,後麵還跟著兩個男人,上身都沒穿衣服皮,皮帶都解開了我的車當時正好停在路邊,她應該也沒認出我來,拉開車門就上來了,還向我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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