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震撼、驚駭,在此刻都不足以能形容出付流音的表情。


    她難以置信地盯著穆成鈞,「你……你把話說清楚。」


    「你這麽聰明,應該已經猜到了吧?」


    付流音感覺她最後的希望好像已經被穆成鈞親手打破了,她眼圈微紅,「所有人都認為我死了,是嗎?」


    「是。」


    「不,不可能,沒這麽簡單的。」


    「音音,你也別把這種事想得太困難。」穆成鈞看了眼床頭櫃上的碗筷,他伸出手掌,指尖順著碗沿轉動,「我知道蔣太太重情重義,明知自己被付京笙害得不輕的情況下還能幫你,但是幫忙歸幫忙,幫不了的,又該怎麽辦呢?」


    付流音不肯接受這樣的事實,或者可以說,穆成鈞的那席話將她嚇慘了。


    「你怎麽可能做到讓別人覺得我死了?」


    「音音,你現在不必懷疑我,當有一天,所有人都不再找你的時候,你就知道了。」


    付流音用力地搖著頭,「不,不要!」


    「你頂著付京笙妹妹的頭銜,就算是我放你出去了,你能保證你一輩子平安無事嗎?要找你算帳的不止我一個,而別人呢……他們不會對你手下留情。」


    付流音直起身,她在被麵上跪向前幾步,她伸手拉住穆成鈞的衣袖,「大哥,我今後走怎樣的路,那是我自己的事,我可以為我負責,求你放了我好不好?我被人關起來過,那種感覺生不如死,我真的不想有第二次……」


    穆成鈞心裏莫名一動,他有些狼狽地抽出自己的手臂,他拿了保鏢送進來的飯菜,走到不遠處的沙發前,將飯菜放到一個小茶幾上,「過來,吃飯。」


    「我若乖乖吃了,你能放我走嗎?」


    穆成鈞坐下來,忍不住冷笑出聲,「你覺得可能嗎?」


    「可能。」


    穆成鈞抬頭朝她看去,「你要是吃,你哥哥說不定還有醒來的機會。」


    付流音猶豫下,最終抬起腳步走過去。


    她在穆成鈞對麵坐定下來,穆成鈞將筷子遞到她手裏,付流音哪裏能吃得下去,男人雙手交握,身子微微傾向前看著她。「就算你絕食,除了我之外,也不會有人看到,還有……穆家已經在準備為勁琛相第二門親事,你應該識相,你們之間早就結束了。」


    付流音握緊手裏的筷子,「我想出去,跟穆勁琛又有什麽關係呢?自由是我的,他也幫不了我。」


    「但你要餓死了,死的可就不止你一個人。」


    付流音勉強送了口米飯到嘴裏,咀嚼的時候,滿嘴苦澀味。


    許情深從酒店的大床上爬起來,她看眼時間,趕緊去拿手機。


    男人睡眼惺忪,伸手摟住她的腰,「還早,怎麽不睡會?」


    「音音的手機沒打通,我有點不放心。」


    「又是她。」蔣遠周說著,不悅地鬆開手。


    許情深用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她拿著手機來到窗邊,電話打過去後,始終沒人接聽,許情深又撥通了付流音家裏的座機,可還是沒人接。


    她心裏湧起不安,在床前徘徊著。蔣遠周原本還想睡會,看到她這幅樣子,他不由再度睜開眼,「下次麻煩你這樣走來走去的時候,先把衣服穿上。」


    許情深看了看他,拿起旁邊的睡袍披上,她幾步走到床邊坐下來,「音音家裏的電話和我給她的手機,都沒人接聽,會不會出事了?」


    「這個時間,她可能是去吃晚飯了。」


    「吃晚飯也不可能不帶手機吧?」


    蔣遠周並不關心付流音的事,所以不會將一點點多餘的心思花在這種所謂的蹊蹺上。「兩邊有時差,你就別多心了。」


    「我問一聲司機吧。」


    許情深說完,將電話打給了司機。


    那邊倒是很快接通了,司機在另一頭恭恭敬敬喊了聲蔣太太。


    「你今天見到付流音了嗎?」


    司機站在車外,月色皎潔,照得人臉色發白,他忙不迭點頭,「見到了,見到了。」


    「放學後是你接她回來的吧?」


    「是。」


    許情深心裏一鬆,「那就好,她情緒看上去都好吧?」


    司機其實壓根沒見過付流音,自從許情深出國後,他就沒去接過付流音。況且那也是付流音自己提出來的,她總不至於會跟許情深去告狀,「挺好的,看不出不對勁。」


    「我打她電話沒人接,以為出什麽事了呢。」


    「蔣太太放心,可能是付小姐沒看到。」


    許情深聽完司機的話,安心不少,畢竟放學的時候都沒事,那肯定是她多心了。


    掛了電話,許情深輕揉下脖子,蔣遠周拉過她的手,「這下放心了?」


    「我還是覺得有點不對勁,就算音音當時沒接到我的電話,她看到未接來電,應該會給我回個電話才是。」


    「也許她看到的時候,你這邊已經是深夜了。付流音心思敏感,再說你這趟出來是為了工作,她不會想要來打擾你的。」


    「也是。」許情深聞言,鎖緊的眉頭總算舒展開。


    蔣遠周將手機從她手裏拿過去,「再睡會。」


    時間確實還早,許情深躺回了蔣遠周身側。


    付流音勉強吃過晚飯,穆成鈞坐在原地沒動,她滿目戒備地盯著他,「我和穆勁琛畢竟有過夫妻關係,你就不怕被他知道了之後,引起你們兄弟反目嗎?」


    「他怎麽可能知道?」穆成鈞反問,問得理所當然。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那真是要讓你失望了,我這兒的牆,它永遠透不了風。」


    付流音唇瓣輕抖,「穆成鈞,我不會讓你得逞的,我要是想死,我也會拉著你一起去死。」


    她轉過身走到床邊,穆成鈞盯著她的背影,似乎有些失控,他快步上前,付流音猛地回頭,右手臂使勁朝他麵門打過來。穆成鈞這才注意到她手裏捏著一根筷子,他頗有些狼狽地避開,筷子擦著他的麵頰過去了。付流音欲要再度攻擊,但由於穆成鈞離她太近,她根本沒有第二次下手的機會。


    穆成鈞圈住她的肩膀,將她推到大床上,他麵目透出憤怒,他還未對她下手,她卻一次次都恨不得讓他去死。


    說到底,難道不是他們付家欠著他的嗎?


    他還沒想著要她的命,付流音卻先下手為強了。


    穆成鈞脾氣向來不是好的,他將付流音翻過身,雙手按緊了她的肩頭,「我警告過你的話,為什麽不聽?為什麽不聽?」


    他伸出手,手掌掐住付流音的脖子,但他還有理智,所以沒有用力。


    付流音覺得有些難受,她瞪大雙眼看向穆成鈞,「你要不直接殺了我吧。」


    「以為我不敢是不是?」


    穆成鈞盯著身下的這張臉,臉上有一道紅痕,是被那支筷子擦出來的,他伸手摸了下,痛得挺厲害。


    他抬起手臂,恨不得一巴掌抽過去。


    付流音看到他的這個動作,她下意識別過臉,眼裏的驚慌滿滿溢了出來,她嗓音顫抖喊道,「別打我,別打我!」


    穆成鈞收住手掌,手臂還頓在空中,他驚愕地看著付流音。


    她雙手捂住臉,整個人都在發抖,「別打我。」


    男人的手臂一點點落回去,他咬牙看著她,「我沒想打你。」


    付流音雙臂遮著小臉,甚至哭出了聲,「你別打我……」


    她反反覆覆都是這幾句話,穆成鈞看得出來,她是真怕了。他反而有些不知所措,穆成鈞拉住她的手臂,「別哭。」


    「我不會跑,我不會鬧,你別打我。」


    穆成鈞心裏難受極了,他陡然揚聲,「我說了,我不打你!」


    付流音嚇了跳,穆成鈞將她的手臂扯開,看到她梨花帶淚,他心裏瞬間軟了,他坐到旁邊,「你怎麽了?」


    她胡亂擦著眼淚,摸了摸自己的臉,付流音坐起身,心咚咚直跳,好像回到了幾年前。


    她閉了閉眼簾,不想說話。


    穆成鈞也是個聰明人,光看一眼就猜透了。


    「淩慎是不是對你動過手?」


    付流音睜開眼,視線仍舊有些模糊,「我第一次被關起來的時候,幾乎是拚了命在反抗,也是拚了命地想要逃。他打過我,最嚴重的一次,我以為自己要被打死了。」


    付流音看向穆成鈞,猛地想起幾年前,自己用裝瘋這一招騙過了淩慎。


    男人眉頭緊鎖,「他打你?」


    「是,就像你打淩時吟那樣。」


    穆成鈞的視線迎上付流音,卻很快避開,他沉了沉嗓音。「你跟她不一樣。」


    付流音抱住自己的腿,「穆成鈞,你放了我吧,我想回去上學,我好不容易做回一個正常人,我不想再死一次。」


    男人沒有答應,看到付流音的樣子,他心裏越來越不是滋味,他坐向床沿,「你想要什麽盡管可以跟我說。」


    「我想要自由。」


    「你還是想一點切合實際的吧。」


    付流音抿緊了唇瓣,除了自由,她不想要別的東西。


    穆成鈞在房間內坐著,淩時吟一遍遍打著他的電話,他都沒有接。


    過了九點,男人準備回去,就算他說他在外麵有了新歡,那也不能每天都晚歸,再說……等到許情深回來後,他還有一場硬仗要打。成敗在此一舉,穆成鈞需要將更多的精力抽出來,他準備要做的事情必須萬無一失。


    穆成鈞站起身來,「我走了。」


    付流音覺得有些好笑,她巴不得他快走,最好他永遠都消失掉才最好,她轉過身,拉起被子蓋住自己的腦袋。


    男人走到外麵,很快下了樓,司機在院子裏等他,接了他之後就回去了。


    回到穆家,穆成鈞下車之前看了下自己的臉,確定沒有異樣後,他這才抬起腳步往裏走。


    來到三樓,淩時吟聽到動靜聲,她推著輪椅上前,「成鈞,怎麽這麽晚回來?」


    「有事。」


    「我打你電話你也不接。」


    穆成鈞脫下外套,將它隨意丟到沙發上,他想要去浴室洗個澡,淩時吟卻推著輪椅攔在他跟前,「成鈞,我們談談好嗎?」


    「談什麽?」穆成鈞彎下腰,雙手撐在淩時吟的輪椅上,「我問你一件事,以前你哥哥關著付流音的時候,是不是經常對她動手?」


    淩時吟麵露不解,「你為什麽這樣問?」


    「是,還是不是?」


    「我不清楚……我們一直都不知道我哥和付流音的事情,直到付流音逃出去後,我哥砸了閣樓,這才……」


    穆成鈞站起身,淩時吟拉住他的手掌,「成鈞,我……」


    男人將她的手甩開,「我累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淩時吟怔怔盯著他的背影,男人進了浴室洗澡,洗完澡出來後也沒理睬她,更沒將她抱到床上,而是逕自睡下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穆成鈞睡得很沉。淩時吟推著輪椅來到衣帽間,她看向衣櫥內的衣物,大多數都是穆成鈞的,這個男人講究的很,奢侈品牌每一季的新品都不會放過。


    淩時吟從兜內掏出一支微型的錄音筆,這是她讓淩母帶來的。


    她手掌握緊,目光在衣櫥內找著穆成鈞的西服。


    她必須將這錄音筆藏在他身上,藏在一個他不能隨意找到的地方,她倒要看看他每天都去找了什麽人,又跟對方講了什麽話,做了什麽事!


    ------題外話------


    捂臉,這兩天更得有點少,要明天才能開始寫到我想寫的情節,霍霍~有點激動~


    木法子,家裏寶貝放假了,天氣又好,其實帶娃比碼字還累,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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