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抬起一腳,狠狠踢向地上的東西,許情深看到畫麵飛速地旋轉,然後啪地一聲巨響傳來。


    畫麵閃動下,瞬間變黑了。


    「遠周,遠周——」


    那邊的人哪裏還能聽得見她的說話聲,男人提著刀子走向蔣遠周,許言眼圈泛紅,知道他們怕是過不了今晚了。


    「不要這樣。」她跑過去,將落下肩頭的衣服拉好,然後站到蔣遠周跟前,「你們要多少贖金,你們盡管說。」


    「怎麽,說的你有多少錢似的。」


    蔣遠周抬下頭,衝著許言說道,「走開!」


    女人站在那一動不動,「你們要的無非就是錢,就算是有人要蔣先生的命,難道他的命,他不能買回來嗎?」


    男人伸出手掌,擒住她的肩膀後將她使勁推開……


    皇鼎龍庭內,許情深握著手機,整個手掌都在顫抖,他不知道對方的那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什麽叫不會給她一個完整無缺的蔣遠周?


    她手掌撐著前額,許情深知道,這件事肯定是瞞不下的。


    蔣東霆很快會知道蔣遠周去了懸崖村,也會知道他失蹤了,可是許情深這個時候真不敢報警。盡管從小就知道,有什麽事要找警察,但是真正到了這一步,她不敢想,一點都不敢想。


    她蜷縮在大床內,許情深咬著自己的手指,指關節處被咬出了一個個牙印,就算痛得那麽厲害,可她卻跟麻木了似的。


    而被關著的許言,至今都想不起來,她當初是為什麽答應蔣東霆的。


    她不為自己辯解,她記得最大的原因,當然是錢。


    家裏需要錢,那時候的許言,最大的夢想是把家裏的危房給換了,讓爸媽過上稍微舒坦點的日子。


    她奢求的沒有更多、最多,她隻想要一點點好。


    他們打了蔣遠周,男人將刀子放了回去,卻是繼續出手了。


    許久後,他們將蔣遠周放下來,許言還是看到男人手裏拔出了刀子……


    他們被關在這,就像是在刀尖上行走似的,生和死都掌握在別人手裏。


    蔣家。


    蔣東霆走到門口,外麵留著蔣遠周的保鏢,他想要出門,卻被攔了下來。


    蔣東霆滿麵怒色藏不住,「你們知不知道你們蔣先生出事了?」


    「老爺,蔣先生讓我們確保您的安全,您還是回去吧。」


    管家見他又要激動,趕緊上前勸慰,「老爺,算了,您也不知道蔣先生在哪,出去了又有什麽用?」


    「我要去問問那個女人……」


    「許小姐要是願意說,她早就說了。」


    保鏢沒有要放行的意思,遠遠的,一輛車開了過來,經過蔣家大院跟前,車門忽然被拉開了,一個身影被推了下來。


    男人的身子在地上翻滾了幾下,路麵有血漬,蔣東霆嚇了一跳,「什麽人!」


    對方趴在那一動不動,保鏢上前幾步,走到男人身旁,這一眼看去,差點魂飛魄散。


    男人昏迷了,臉也被毀了。


    蔣東霆心裏有種不安的感覺升起來,他早就不管外麵的事了,那這個被丟在家門口的人,又是誰?


    管家怕蔣東霆受不了刺激,他上前幾步,仔細一看過後,心瞬間發涼。


    「怎麽樣?」蔣東霆問道。


    「老爺……這……這手錶好像是蔣先生的。」


    蔣東霆倒吸口冷氣,「什麽?」


    管家蹲下身,手掌摸向男人的肩膀,然後輕推了幾下,「蔣先生?」


    這三個字喊出來,蔣東霆的心瞬間被撕成了幾片。


    「遠周!」


    他走出去,沒有保鏢再攔著他,蔣東霆來到男人跟前,他跪下身來,整個人似乎崩潰了,他雙手想要去攙扶男人起來,但是他躺在那已經陷入了昏迷。


    蔣東霆一看,這不就是蔣遠周嗎?


    盡管臉被毀了,但身上的穿戴都是一模一樣的。蔣東霆一口氣哽在喉間,覺得天旋地轉,差點暈厥。


    「快,快叫救護車。」


    保鏢上前兩步,想要將蔣東霆拉起身。


    他神色激動,將身側的保鏢推開,「蔣家養你們是做什麽吃的?你們要看著的人不是我,我兒子萬一有了三長兩短,我,我……」


    管家一把攙扶住他,「老爺,別這樣,緩口氣。」


    一名保鏢蹲在男人身側,手掌在他身上的口袋內摸著,兩側的袋子裏都是空的,直到摸向胸口時,才發現了異樣。


    他從男人的兜內掏出來一盒錄影帶,「老爺。」


    蔣東霆接過手,站了起來,「你們在這看著,等救護車過來立馬喊我。」


    管家有些吃驚,「老爺,您這是……」


    他跟著起身,看到保鏢脫下了外套,披在那個男人身上。管家快步跟著蔣東霆往裏走。「老爺,您這是做什麽去?蔣先生還在外麵呢。」


    「我現在必須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蔣東霆也擔心外麵的兒子,但是萬一這盤錄影帶裏麵真有什麽呢?


    兩人走進客廳內,蔣東霆將錄影帶交給管家,他心不在焉地在沙發內坐定,然後拿起遙控器。


    管家放好東西後,幾步回到蔣東霆身旁。


    電視屏幕內出現了蔣遠周的身影,很清楚,五官和身形一點都不存在模糊。蔣東霆差點站起身,接下來,就是毆打,他看到自己的兒子被手銬銬著,每一拳都好像打在自己身上。


    蔣東霆眼圈發紅,手掌也握了起來,「遠周——」


    管家瞪大了雙眼,雙腿發軟,即便跟著蔣東霆也算經歷過了大風大浪,可這件事關係到蔣家的獨子,蔣遠周一出事,蔣家可就完了啊。


    兩人看著蔣遠周被放下來,然後拖向一個角落,冒著寒光的刀身被一個男人用自己的衣服反覆擦拭。


    那人背對著蔣東霆,背對著畫麵,走了過去,是他一刀刀劃開了蔣遠周的臉。


    蔣東霆完全崩潰了,雙手捂住臉,肩膀在發顫,十根手指一點點握起來。滿腔的悲憤被壓在心裏,揮之不去,堵得蔣東霆一口氣上不來。


    他差點暈厥,上半身軟軟地靠著沙發,管家也覺得觸目驚心,不忍再看下去。


    電視內,出現了一道男人的聲音。「我把蔣先生還給你們了……」


    蔣東霆放下手,看到了一張戴著頭套的臉,他眼裏噴射出憤怒,恨不得衝上去撕裂對方的嘴臉。


    「要不是蔣太太籌不出最後的錢,我也不至於這樣對待蔣先生。你們蔣家,家大業大,卻連最後的一千萬都不肯出,既然這樣,我就送一份大禮給你們。早就聽聞蔣先生這張臉,在東城是國寶級別的,哈哈哈——」


    刺耳聲鑽進了蔣東霆的耳中,他站起身來,幾步走到電視跟前。


    「人,已經還給你們了,既然隻給了一個人的錢,我就還你們一個蔣先生。我也不怕你們去報警,等到警方找到這兒來的時候,我們早就撤走了,謝謝蔣太太的第一筆贖金。之所以留著蔣先生的命,沒有撕票,是因為蔣太太也算配合,沒有在那個時候報警……」


    「混帳東西——」蔣東霆撲過去,屏幕忽然暗了下來。


    管家將他拉起身,「老爺,您別這樣,您要倒下了,這個家可就完了。」


    蔣東霆站立在那,一動不動,伸手指著電視,「把這個放好,放好……」


    「是。」


    救護車很快趕來,管家隨著蔣東霆匆忙出去,到了外麵,救護車已經停到了門口,醫護人員抬了擔架下來。


    蔣東霆沖那兩名保鏢道,「你們留在這,不用過去。」


    「是。」


    救護車開進星港醫院,蔣東霆沒有說那人是蔣遠周。


    兩人坐在空曠的走廊內,管家時不時盯著手術室,「老爺,接下來該怎麽辦?要報警嗎?」


    「報警?」蔣東霆沉下臉,「遠周如今這幅樣子,人都回來了,還報什麽警?這件事隻能私下解決。」


    「但是還有他的助理……」


    蔣東霆沒有說話,這麽一把年紀,如今還要承受這樣的噩耗,要不是心裏吊著一口氣,他早就倒下了。「方才那人的話,你也聽到了,最後的一千萬贖金,是許情深不肯給。」


    「也許,是許小姐拿不出來了。」


    「九龍蒼賣了多少錢?」蔣東霆睇了眼身側的管家,「好,就算她真的拿不出來,我是遠周的父親,她為什麽不跟我說?」


    「還有,她肯定知道遠周被綁架了,她藏得可真好啊,這個女人太可怕了,她究竟有什麽心思,恐怕我們都不知道。」  手術室的門很快被打開,蔣東霆見狀,趕忙上前,「怎麽樣了?」


    「剛做完麵部縫合。」主任的口氣很是凝重,「裏麵的人究竟是誰?怎麽會傷得這樣嚴重?臉上幾乎……縫合是縫合好了,但傷口必須要完完全全處理好。」


    「還有別的傷嗎?」


    「喉嚨被燙傷了,兩個手也有傷,像是被人用鈍器敲打過,醫院這邊應該趕快報警。」


    蔣東霆聽到這,臉色蒼白的就好像是一張白紙。「什麽叫喉嚨被燙傷了?」


    「不知道會不會影響正常說話,現在麵部和手上的傷都處理好了。」醫生也沒遇上過這樣棘手的傷勢,「整張臉都用紗布蒙住,您還是不要看的好,臉上不止有刀傷,總之……下手的人實在是太殘忍了。」


    蔣東霆僅憑著最後的力氣站定在那,他搖了搖頭道。「這件事我需要你保密,對誰都不能講,也不能報警,你隻是星港的醫生,你負責把人救治好就行。」


    「這……是。」他也隻能答應下來。


    醫院這邊,蔣遠周不在,但是蔣東霆出麵安排一個最好的房間,這一點還是能做到的。


    他坐在病房內,一動不動地守在病床跟前。


    管家盯著床上的男人看著,淚水總是忍不住,他背過身擦拭。


    「遠周?」蔣東霆喊了兩聲,但男人還是沒醒。


    雖然沒有生命危險,可以後要怎麽辦呢?


    管家轉過身,看了眼男人的樣子。「老爺……您,您確定這是蔣先生嗎?」


    「為什麽這麽問?」


    「您看他的臉,而且又不能說話,怎麽才能證明他是蔣先生?」


    蔣東霆自然不會忽略這個問題,隻是現在還沉浸在悲傷中,他站起身來,將男人身上的被子掀開。


    他抬起男人的右腳,目光落向他腳踝處,蔣東霆看到了一顆不大的黑痣。「他如果不是遠周,怎麽會在一模一樣的地方,有一顆一模一樣的痣呢?」


    管家跟著他的目光望去,最後的希冀被猛然擊碎,「果然是蔣先生,為什麽會這樣啊,原本多好的一個人……」


    蔣東霆坐回原位,眼眶也忍不住濕潤,「為什麽會這樣?那還不是因為許情深,自從他身邊有了她,幾時有過太平日子?」皇鼎龍庭。


    許情深整個人幾乎處於暴躁的邊緣,她在房間內不住地走來走去,已經走了兩個小時了。


    對方一直沒有再聯繫過她,她也沒有蔣遠周的消息,許情深雙手揪扯著髮絲,走到窗邊的時候,被她丟在床上的手機響了。


    她瘋了似地撲過去,將手機拿起來,「餵?喂!」


    「蔣太太,我們已經把蔣先生送回來了。」


    「在哪?在哪?!」


    「蔣家。」那邊說完後,掛斷了通話。


    蔣家?許情深來不及細想,光著腳大步往外走,她好久都沒下過樓了,她襪子都沒穿,急急忙忙跑下了樓,腳踩在樓梯上,發出砰砰砰的響聲。


    保姆剛要叫她一聲,就見她來到玄關處,腳踩進鞋子內,都沒有來得及穿好,就直接出去了。


    來到蔣家,許情深幾乎是從車上摔下去的,兩名保鏢見到她,也是吃了一驚,「蔣太太。」


    「蔣先生回來了是不是?在哪?他在哪?」


    「蔣先生受了傷,被送去醫院了。」


    許情深心裏猛地一驚,伸手在臉上抹了把,「受了什麽傷?」


    保鏢麵麵相覷,視線落到地上。許情深的目光跟著望去,看到蔣家的門口還殘留著未來得及清理的血漬。「他,他傷得重嗎?」「蔣太太,您快去醫院看看吧。」


    也是,聽別人說,還不如自己去一見。


    許情深轉身上了車,車子一路開出蔣家,直奔星港而去。蔣遠周既然帶了傷回來,去的醫院肯定是星港。


    許情深衝進醫院,來到導醫台前,「蔣先生呢?他在哪?」


    裏頭的護士完全摸不清楚狀況,「蔣太太,蔣先生沒來啊。」


    「不可能!」


    「我真的沒看見他,要不我幫您問問?」


    許情深稍微冷靜些,繼續問道。「那我爸呢?蔣先生的父親!」


    「噢噢,來了,來了,跟著救護車一起來的。」


    「被送進來的人,現在在哪?」


    「您別著急,我這就幫您問。」護士說完,拿起了桌上的電話。


    半晌後,她掛斷通話,拿了紙筆,在上麵寫了個病床號,許情深不等她說完,拿了紙條轉身就走。


    來到病房前,許情深也沒有敲門,直接闖了進去,蔣東霆聽到聲響扭過頭,一眼看到許情深,他眸子裏的怒火迸射出來。「你居然還有臉來!」


    「遠周。」許情深低低喚了句,走上前一看,卻看到男人臉上蒙著紗布,昏迷不醒。


    「遠周!」許情深壓抑的情緒迸發出來,她快步上前,一下撲到病床上,「怎麽會這樣?你這是怎麽了?」


    蔣東霆伸手將她拉開,「遠周是被人綁架了,是不是?」


    她聽不進去蔣東霆的話,許情深目光緊緊盯著那張病床,她看到蔣遠周的手錶和手機放在邊上,許情深淚水忍不住湧出來。「誰把你害成這樣的?」


    「誰?」蔣東霆怒不可遏,「還不是你!」


    他上前將許情深推開,然後護在了病床前,「要不是你不肯付那最後一千萬的贖金,遠周至於這樣嗎?」


    「什麽?」許情深下意識搖頭,「不,沒有這種事。」


    「現在說什麽都晚了。」蔣東霆看向病床上的兒子,不給許情深接近他的機會。「你給我滾!」


    「我不走。」許情深態度也是堅定,「你讓我看看遠周。」


    蔣東霆雙肩微顫,手掌摸向男人的手腕,「兒子,醒醒,你醒醒。」


    許情深走到床尾,目光盯著床上的人,這就是那些綁匪說的要把蔣遠周還給她嗎?她淚水忍不住滾落,伸手捂著嘴,不想哭出來,出去的時候還是那樣好的一個人,為什麽……他回來的時候會是這樣的呢?


    許情深腦子裏混亂不堪,管家忽然說了聲,「蔣先生是不是醒了?」


    她趕緊擦掉眼淚,順著床的另一側走向蔣遠周。


    「遠周,遠周,你醒醒。」蔣東霆難掩話裏的激動,「你看看,你到家了。」


    男人眼皮抬了下,許情深俯下身,「遠周。」


    他嘴裏似乎想說話,但又說不出來,許情深焦急地問道,「這是怎麽了?」


    管家在旁嘆了口氣,「蔣先生的嗓子也受傷了,現在還不能說話。」


    「什麽?」  許情深淚流滿麵,心痛到幾乎要令她昏厥過去。她伸手想要去握蔣遠周的手,一把卻摸到了粗糙感,男人被碰觸到傷口,手臂猛地一縮。


    蔣東霆見狀,厲聲說道,「別碰他!」


    許情深掀開被子,看到男人的手上也纏著紗布。「手也受傷了?」


    「是啊,」管家接過話,一邊擦拭著老淚說道,「蔣先生回來的時候,都是傷……怎麽能傷成這樣呢?」


    許情深視線盯著男人的臉,「遠周?」


    男人張張嘴,似乎很痛苦的樣子,蔣東霆滿目心疼,「我沒想到你隻是出趟門而已,會傷成這樣,遠周……」


    「爸,他真的是遠周嗎?」許情深盯著男人垂下的眼簾,忽然問道。


    蔣東霆兀自沉浸在悲傷中,管家替許情深解開了疑惑。「我們看過了,腳踝旁的痣是一模一樣的,這總不會是巧合吧?」


    「是嗎?」許情深聞言,心裏卻總有種怪異感。


    「你當然不希望是他,你最好他死了,是不是?」蔣東霆毫不留情將話丟到許情深的臉上,「遠周被綁架這麽大的事,你都能瞞著,你存心要害死他!」


    許情深傷心之餘,卻不想被悲傷矇混了頭腦。


    她伸手想要按向男人的肩膀,蔣東霆見狀,一把將她的手揮開,「別碰他!」


    男人極力想要說話,可這個時候,他沒法開口,也不能寫字。


    許情深見狀,趕忙問道,「你是不是蔣遠周?」


    男人沒有搖頭,許情深繼續發問。「你知道我是誰嗎?」


    她從兜內掏出了手機,將手機放到男人麵前,她點開打字的頁麵,然後抬起他的手。


    他的手指被紗布包著,但男人看了眼,還是一下下艱難地打出了她的名字。


    蔣東霆看向手機,見到上麵寫著許情深三字。


    他悲從中來,心裏的難受越發加重了,他咬著牙,狠狠瞪向對麵的許情深。「說到底,遠周沒有死在外麵,就沒有如你的願是嗎?」


    「爸,您為什麽非要這麽說?」許情深也難過,她都不知道她這些天是怎麽過來的,就好比行屍走肉一樣。


    男人嘴裏發出含糊的聲音,明顯有話要說,許情深見狀,將手機再次放回他麵前。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移動著,很慢,很吃力,最終打下幾字。「讓她走。」


    許情深掩不住吃驚,「遠周,你要我走?」


    男人吃力地閉上眼,蔣東霆唇角顫抖,猛地將她的手臂推開,「管家,把她轟出去,給我走!」


    蔣遠周肯定是知道了什麽,要不然的話,他不會這樣。管家站到許情深跟前,讓她離開,她不走,他隻能將她推出去。另一處。


    老白被推進房間的時候,看到蔣遠周躺在床上,許言坐在旁邊,正在給他處理傷口。


    老白快步上前,看到蔣遠周傷成這樣,心裏既難受又憤怒,「蔣先生,您沒事吧?」


    蔣遠周推開了許言的手,「不用處理。」


    「那怎麽行?」許言看他這幅樣子,心裏更加慌,萬一要是連蔣遠周都倒下了,他們該怎麽辦?


    如果蔣遠周出了事,她肯定是活不成的。


    跟在身後進來的男人冷笑聲,「確實不用再處理傷口了,也用不著。」


    許言聞言,扭頭看去,卻看到男人手裏提著一把槍,他動作嫻熟地將槍上膛,然後將槍口對上蔣遠周。


    最擔心的事情,果然還是來了。


    老白想也不想地擋在蔣遠周跟前,「你要做什麽?」


    「蔣先生,您從小到大,恐怕沒有受過這樣的苦吧?沒關係,馬上就要解脫了。」


    老白額角處滑下了冷汗,蔣遠周坐起身,將老白拉開,老白急的要去抱住他,「蔣先生!」


    「你這是做什麽?」蔣遠周麵上沒有絲毫的驚慌,「你這幅樣子要被情深看見,她又得說我們。」


    老白的心情沒有絲毫的放鬆,蔣遠周站了起來,目光直視向前,「你要殺我們?」


    「不用害怕,一人一顆子彈,我保準不浪費。」


    許言嚇得眼圈通紅,一句話不敢說。


    蔣遠周盯著跟前的男人,從進來到現在,他沒有過一句求饒,平靜的就好像是在看著別人經歷那些事。「八千萬,我的命原來就值這麽點錢?還是說,拿了這些錢,你滿足了?」


    「那蔣先生是幾個意思?」


    「放我們出去,是不是不可能的事?」


    「您說呢?」


    老白站在蔣遠周身後,看到這個男人正在同最窮凶極惡的人進行一場生死談判。「那我用錢買一點時間,可以嗎?」


    「怎麽個買法?」


    「我有個私人助理,我交代過他一件事,隻要我給他打電話,我每個月可以動一筆五千萬的資金。」


    男人聞言,眼皮明顯閃動下。「什麽意思?」


    蔣遠周聳了聳肩膀,「你不覺得這比搶銀行還要賺錢嗎?每個月都能固定進帳五千萬,隻要我不死,我身後的人不死。」


    「我怎麽知道你會不會跟他說些別的?」


    「你多慮了,我若打電話,你不可能不看著,我每次隻需跟他說,我要用錢就行,他從不過問我要錢做什麽……」


    男人手裏的槍漸漸往下壓,「你的助理在哪?」


    「這個,我不能告訴你。」


    「實話告訴你吧蔣先生,你是出不去的,而且我不能讓人知道你現在好好的。」


    「什麽意思?」


    蔣遠周套了他幾句話,對方也不在乎,「你能保證這個助理接了你的電話後,不跟你的家人聯繫嗎?不能吧?」


    現在東城有了一個不能說話、奄奄一息的蔣遠周,那麽這個蔣先生,就必須要永遠藏到地底下去。


    「我能。」蔣遠周堅定說道,「我跟他從未見過麵,他又在國外,更加沒有我家裏的聯繫方式,他隻是受僱於我,為我處理一些經濟上的事。我要用錢,從他那兒拿最方便,最不會引人懷疑,而且他已經習慣了我這樣,最重要的是,他無權幹涉我把錢花在什麽上麵。所以……你想想。或者,你可以試一次。」


    男人明顯被說動了,蔣遠周眼底有穩穩的篤定。


    他說的是真的,他一直就有這麽個助理在外麵,人心都是貪婪的,他就不信這些人會不為錢所動,現在,他需要為自己爭取每一個能讓自己活下去的機會。


    他必須活著,活著去和他的蔣太太團聚。


    「你可以把我們繼續關在這,」蔣遠周一步步將誘餌拋出去。「每天給我們一口飯吃就行,我現在隻要活著,錢多錢少無所謂,如果你是受僱於人,那也沒關係,隻要我一天不露麵,你的僱主就一天不知道我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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