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遠周的視線抬起來,老白坐在邊上,接不了一句話。


    「以後不過來了?」


    許情深鼻子紅紅的,眼睛更是腫的厲害,沒有歇斯底裏地說話,隻有輕到不能再輕的語氣,「我要是一趟都不過來,我心裏放不下,但是付京笙並不知道我來醫院。他不希望我再和以前的事以前的人有任何接觸,我理解他的感受。他已經接受了我和孩子,卻並不代表了他能接受我再糾纏進從前的生活中去。」


    蔣遠周喉間艱難地滾了好幾下,他腦子裏設想的畫麵,卻遠遠不止這些,他希望許情深能陪他,奢望於他們能一起等著睿睿醒來,更加幻想過以後一家三口在一起生活的畫麵。


    而這些美好的幻想中,他早就把付京笙給剔除出去了。


    「難道,你是要付京笙,不要睿睿這個親生的孩子?」


    蔣遠周有時候執拗起來,也是一種可怕。


    「這不是要不要誰的問題,蔣遠周,一個女人一旦成立了家庭,她是不可能輕易拋棄掉它的。」


    男人抬起了視線,許情深走出去幾步,到了門口,她手落在門把上,背對著蔣遠周說道。「不管睿睿怎樣……可以的話,你到時候都告訴我一聲。」


    說完,她就打開門出去了。


    老白僵硬地坐在蔣遠周身邊,「蔣先生,您別太難受了,許小姐好歹來了醫院。」


    「什麽叫不管好不好,我都告訴她一聲?」


    「她是母親,她也喜歡睿睿能走過這一關。」


    蔣遠周忽然站了起來,老白感覺到一道黑影從眼前掠過,他看著蔣遠周大步出去,「蔣先生。」


    許情深走到電梯前,伸出手按了向下的箭頭,電梯門打開之後走進去,她手指剛按到負一樓,往回收的門忽然被一隻手給擋住了。


    她抬頭看見蔣遠周進來,電梯門隨後合上,許情深眉頭微皺,「你不用送我回去,我自己能打車。」


    「我沒想送你回去。」


    「那……那你幹什麽?」


    「許情深,你真想把以前拋得幹幹淨淨?」蔣遠周下巴輕抬,眼裏的悲傷仍舊存在,隻是眼神犀冷不少,許情深緊緊盯著,看不到一絲絲的溫暖從裏麵流溢出來。


    「也不算拋得幹幹淨淨,就是過好以後的生活吧。」


    「我既然知道了你是我兒子的媽媽,我為什麽要讓你走?」


    許情深一驚,這又是什麽話?


    她的理解能力一向不差,所以不需要重複發問,「蔣遠周,你別瘋了。」


    「瘋了又能怎樣?」


    「你沒權幹涉我別的事。」


    「你敢在我心口上捅刀子,你就應該想過我難受之後,說不定就能做出一些不正常的事。」


    許情深看著數字鍵一直在往下,到了負一樓,電梯門叮地打開,有人快步進來,許情深趕忙要出去,蔣遠周攔在她身前,許情深眼看著對方按了四樓,「等等,我要出去!」


    那人奇怪地回頭朝她看眼,電梯內就他們幾人,她真要出去,幹嘛等到電梯門關了才喊。


    蔣遠周頭也沒回,手臂抬高,按了最上麵的一個數字鍵。許情深一看,急的就要往外沖,「讓我走。」


    蔣遠周健碩的身子攔在她跟前,「今天,我不會讓你踏出這兒一步。」


    許情深最怕的結果還是來了,她杏眸圓睜,「你憑什麽這樣做?」


    「就憑你兒子現在還在重症監護室內躺著!」


    站在門口的人透過電梯鏡朝兩人看了看,許情深抬起雙手往前,想要撞開蔣遠周的身子,可她就算使出全身力道推搡,他也是紋絲不動。許情深急得不行,「蔣遠周,你不能這樣做。」


    「那你告訴我一個理由。」


    「因為……」


    「別跟我說你有了家庭,我他媽聽不進去!」蔣遠周揚高了音調,「有家室又怎樣,你跟我還有了孩子!」


    門口的人一哆嗦,視線不再若方才那樣明目張膽地瞅向兩人了,一方麵是因為蔣遠周身材高大,怕他揮手揍人,另一方麵……這信息量太大了,擺明了是這女人偷食啊,這兩人還在電梯裏吵,真夠厲害的。


    電梯停在了四樓,門剛打開一半,那個人就抬腿跳了出去,還不忘丟下句話,「美女,自己生的孩子自己就要負責啊,孩子是無辜的!」


    「聽見了嗎?聽見了嗎?」蔣遠周朝著身後一指,「連路人甲都會這樣說。」


    「她不明真相!」


    「什麽叫真相?」


    許情深眼看著電梯門又要合上,她推開蔣遠周就要出去,「那好,我們追上去問問。」


    蔣遠周哪裏會給她這樣的機會,他長臂一撈,頓時就將許情深給勾了回來,他將她按在堅硬的電梯牆上,甚至將她按在了裏頭的角落內,他往她跟前一站,形成了另外一堵牆。


    許情深頭頂一片灰暗,「就算你真把我關在這,那也沒用,蔣遠周,我知道你難受,但是我的難受,你也應該明白。」


    蔣遠周雙手撐在許情深的頰側,不讓她再有往前跨一步的可能性。「現在開始,我應該隻管我自己好受,怎麽樣能夠讓自己好受,那我就怎麽做。」


    許情深想要推開他,可是推了幾次都沒成功,蔣遠周見她還能有活動的範圍,幹脆腳步往前,腳尖已經貼住了許情深的腳,她縮在那裏,一步都不敢動了。


    電梯很快來到蔣遠周按得那一個樓層,電梯門打開時,外麵傳來說話聲。


    蔣遠周伸手扣住許情深的手腕。「你不是要走嗎?走!」


    她視線望出去,看到幾名醫生站在外麵,正神色冷峻地說著什麽,冷不丁瞅見兩人這樣,表情全部都凝固在臉上。


    「蔣、蔣先生好。」


    蔣遠周鐵青著臉,將許情深往外拖,她看到別人的視線全部定格在自己臉上,許情深身子往後,「我不走。」


    「女人真是善變。」


    蔣遠周手臂一使勁,她就被拽出去好幾步,站在電梯外的人自動分站成兩排,許情深被蔣遠周帶出電梯,經過走廊後,來到天橋,這兒和另一棟樓是相通的。


    來到蔣遠周的辦公室前,男人開門進去,許情深掙紮不了,進了屋後,蔣遠周才鬆開手。


    許情深痛得彎下腰,手掌握住右手的腕部,蔣遠周手臂撐住門板,許情深表情冷下去,「你打算接下來怎樣對我?」


    「在睿睿醒來之前,你不許離開這。」


    許情深抖了抖自己的手腕,然後慢慢直起身,「你要把我關在這?」


    蔣遠周冷眼望向她,許情深倒是坦然不少,「那等睿睿醒來後呢?」


    男人不語,許情深轉身來到窗邊,她打開窗戶,朝著下麵看了眼,兩年了吧,後麵這個小院倒是沒什麽變化。她好像看到了當年的許情深窩在窗戶底下,淒涼無比地縮成一團,後來,就跟天上掉下來餡餅似的。蔣遠周扔了大衣給她,還給她扔了吃的,許情深抬高視線,還在下雪,隻是天空很亮,那種亮度灼痛了許情深的眼睛,她痛得厲害,隻能趕緊閉起了眼睛。


    蔣遠周頎長的身子抵著門板,視線穿過寬敞的辦公室落向前,然後定格在許情深的背上。


    許情深回過神,深深吸了口氣,絲絲縷縷的疼痛透過五髒六腑滲進去,「睿睿醒後,你不知道應該怎麽辦是嗎?蔣遠周,你做的出來強行拆散我家庭的事情嗎?」


    「做得出來。」


    許情深嘴角不著痕跡僵硬了,「但你要不管不顧我的感受嗎?」


    「你的感受?」蔣遠周上前兩步,「你的感受,就是你跟著付京笙不會開心。」


    許情深雙手撐著窗沿,「如果這樣說能讓你心裏好受點的話,我無所謂,日子是我過的,要是不開心,我就不會選擇跟他在一起生活。」


    蔣遠周來到她身後,雙手忽然圈住她的腰,許情深往前沖了下,上半身下意識開始扭動,「放開!」


    「許情深,從你開始見到我至今,為什麽都不肯告訴我孩子的事?如果不是我無意間得知,你是不是打算瞞我一輩子?」


    「是。」


    蔣遠周的手更加用力地抱緊,許情深想將他的手拉開,蔣遠周將下巴抵著她的頭頂,不讓她亂動,「你總要給我個理由。」


    「理由?」許情深縮起了雙肩,「你放開我,我就告訴你。」


    「那我不用你告訴,我猜都能猜得出來,你是怕我知道後,糾纏你?」


    許情深冷笑了下,「還有個最大的原因,你想知道嗎?」


    「什麽?」


    「你鬆開我,你這樣抱著我,我會不自在。」許情深拉開蔣遠周的手,從他懷裏掙脫出來,她轉身麵對男人。「蔣遠周,你說我應該怎樣稱呼你的父親?」


    蔣遠周麵露疑惑,「為什麽這樣問?」


    「我還是喊他蔣東霆吧,他雖是長輩,做的事情卻讓我不齒,我無法做到對他尊重,所以我直呼其名,你不會介意吧?」


    蔣遠周輕點下頭,「不介意。」


    「那好。」許情深身子往後輕靠,「兩年前,我是先得知了淩時吟懷孕,而最諷刺的是,我跟淩時吟幾乎是同時懷孕的,而這個消息,卻是我從蔣東霆嘴裏得知的。」


    「小姨死後,你恨我,我知道,我也不再抱著跟你一起的幻想過活了。蔣東霆找到我的時候,開門見山,說我懷孕了,他要這個孩子。」


    蔣遠周神色還算是比較平靜的,看不出別的端倪來。


    「我當時很震驚,不相信會有這麽巧合的事,但有些事不得不信,不是嗎?」許情深回憶起那個時間段來,心還是承受不住有劇痛感,她不知道她那段日子是怎麽撐過來的。「蔣遠周,還有個問題你沒問過我,我們當時已經分手了,分的幹幹淨淨,而且你還有自己的孩子,你就不問問我,我為什麽要生下睿睿嗎?」


    蔣遠周眼神間閃了下,他預感到許情深不會說出讓他心情舒暢的話來。「我不管,我隻管現在孩子已經生下了。」


    「你可真會逃避,我挺羨慕你這樣的,真的,可關鍵是那時候我沒法逃避。蔣東霆跟我說,如果這個孩子我放棄,他會讓許家再無安寧之日。」


    蔣遠周視線落到許情深的麵上。


    「不過我當時最佩服蔣東霆的一點,卻並不在這。」許情深直視著蔣遠周說道,「我跟他說要我生下孩子,可以,但孩子必須我跟著我,他同意了。」


    「你們就這樣背著我,把一切都談妥了?」


    「很諷刺吧?」許情深冷笑下,「我也覺得你這樣很可憐,但是有什麽用呢?他聰明就聰明在沒有非要跟我搶孩子,而且我還答應了他的條件,孩子跟著我,我卻一輩子不能讓你知道,你才是孩子的親生父親。」


    蔣遠周太陽穴處輕跳兩下,許情深繼續開口說道,「為了躲避你們,我不得不離開家,可就算是這樣,原來我還是沒有躲過蔣東霆的監控。我想我每一次的產檢,他也都是清楚的吧?包括在哪家醫院生、哪個醫生給我動手術……還有,剖腹產需要全麻嗎?不需要吧,但蔣東霆是誰啊,他是神嘛,我忽然覺得我應該慶幸,如果他當時說一句隻要孩子,不要我的命,我會不會就此醒不過來呢?」


    蔣遠周聽到這,不寒而慄,許情深抬起手掌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我被全麻以後,我也懷疑過,我還給霖霖做過親子鑑定,可蔣東霆連醫生都能收買,一張報告書而已,對他來說是輕而易舉。」


    蔣遠周的臉色幾近慘白,就像一張白紙。


    「你別問我當時為什麽不找你,蔣遠周,很多事情都在那個點同時發生了,就算你那時候知道我懷孕,你也隻會要睿睿。」許情深麵對著他,語氣倒是越來越平靜,「兩年時間,這裏麵能改變很多事,有的人一個擦肩而過,就錯過了一輩子,我們呢?」


    「但至少你現在在我身邊,不用我到處去找你。」


    「是啊,我們沒有擦肩而過,我們是直接變成了兩條平行線。」許情深覺得她已經將話說得夠清楚了,「遠周,我生下睿睿,我不後悔,這是我對我們那段感情最好的交代,但是我後來結婚,我也不後悔。」


    蔣遠周不敢去正視她的臉,他將目光投到窗外。


    許情深兜裏的電話響起來,她掏出來一看,是醫院那邊打來的。「我得回去了。」


    男人劈手將她的手機奪過去,然後關機。


    「你幹什麽?」


    「我說了,睿睿要醒不過來,你就別想離開這。」


    許情深握緊雙手,知道他不會這樣放過她,幹脆轉身麵向了窗外。


    這兩日,蔣遠周早已是精疲力盡,屋內開著暖氣,他坐到沙發內,整個人頭重腳輕,坐在那一動不動。


    許情深稍稍轉過身,餘光睇著蔣遠周的身影,他雙肩微垮下去,原本應該是意氣風發的,可整個人散發出來的萎靡令人心疼。蔣遠周左手落向頸後,許情深看到他的手指修長幹淨,他應該是累的不行了吧。


    她想,如果她告訴他霖霖才是他的親生女兒,他會不會好受一些?


    但是許情深最終還是硬下心腸,睿睿以蔣遠周親生兒子的身份在他身邊生活了一年多,即便他知道真相,他的難受應該也不會有絲毫減少吧?許情深隻能這樣安慰自己。


    在這個屋內的每一秒都變成了煎熬,許情深心痛著,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被這樣的窒息給揉碎了。


    蔣遠周也不說話了,既然出口就是傷害,還不如這樣沉默。


    半晌後,許情深才聽到蔣遠周開口,「站著不累嗎?坐下來休息會。」


    許情深沒有回答他的話,她轉身看向窗外,這雪要下到什麽時候?院子內有些角落曬不到陽光,雪堆積起來得那麽厚,看得人心裏發冷。


    蔣遠周忽然起身,來到窗邊,他將許情深的身子拉開,許情深趕忙躲避。「幹什麽?」


    男人伸手將窗戶關上,他視線拋向身側的女人,她站在窗邊這麽久,都凍得嘴唇發紫了,難道她自己感覺不到?


    蔣遠周來到辦公桌前,拿起他的水杯,他過去倒了一杯開水後回到許情深身前。「拿著。」


    「我不渴。」


    「捂著。」


    許情深不肯伸手,「蔣遠周,你明知道你把我關在這隻是在耗費時間,什麽都改變不了。」


    蔣遠周強行拉過她的手,然後將水杯給她,他回到沙發前坐定,然後從大衣口袋內掏出支煙。許情深走到他身側,「你自己也注意休息,你看看你的樣子……」


    男人抬起手臂看了看,老白讓他過來洗漱,他都沒有聽進去,蔣遠周將那盒煙丟到桌上,然後起身走向跟辦公室連著的休息間。


    許情深彎腰,杯子還未放下去,就聽到男人說道,「門已經被我反鎖了,沒有鑰匙你走不掉。」


    許情深聞言,挪步坐向了旁邊的沙發。  很快就有水聲衝進許情深的耳朵裏,她雙手捧住水杯,牙關在顫抖,關了窗,屋內的暖氣很快聚攏過來。


    許久後,蔣遠周走出來,衣服都換過了,身上也是清清爽爽的,就連鬍子都修理過了。他坐到許情深對麵,拿過先前丟下的煙盒,然後掏出了一支煙。


    鉑金打火機點出火來,許情深很快就聞到了煙味,蔣遠周身子往前傾,雙臂支在兩條腿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許情深抬頭,卻看到他兩個肩膀濕了。「你洗了頭,都不知道要吹幹嗎?」


    「它自己也會幹。」


    蔣遠周吐出個煙圈,單手撐住下巴,眯起一雙深邃的眸子看向她,團團白霧在他麵前散開,「你擔心我?」


    「我是醫生,我看不得別人作,真要作出病來,還不得去醫院?」


    蔣遠周胸腔輕顫,笑出聲來,「我吃醫院的藥,不用錢。」


    許情深白了眼,往後輕靠,過了會,外麵傳來敲門聲,蔣遠周揚聲。「誰?」


    「蔣先生,是我。」


    許情深坐直身,麵上露出擔憂,老白一直守在重症監護室外,不會是睿睿……


    蔣遠周同樣緊張地問道,「什麽事?」


    「蔣先生,付京笙來了,說是要見許小姐。」


    許情深放下杯子起身,蔣遠周將菸頭掐熄掉。他目光望向門口,「他在哪?」


    「找到了重症監護室。」


    蔣遠周麵無表情地抬頭,「你要見嗎?」


    「蔣遠周,付京笙肯定是來接我的。」


    「那好,讓他過來。」蔣遠周朝著對麵一指,「坐下來。」


    許情深乖乖照做,蔣遠周幾步來到門口,將門打開,「你去把付京笙帶過來。」


    「好。」


    辦公室的門敞開著,沒過多久,老白就帶著付京笙走了進來,許情深聽見腳步聲望去,付京笙滿麵的焦急,「你果然在這。」


    許情深忙起身,「你怎麽來了?」


    「瑞新醫院那邊聯繫不到你,還以為你出了什麽事,電話打到了家裏,我才知道你沒去上班。」


    許情深朝他走近步,「是,我正準備要走的。」


    「走吧。」


    蔣遠周坐在沙發內沒動,「就想這樣走了?」


    付京笙目光落下去,「蔣先生是什麽意思?」


    「這是我和許情深之間的事,不用你來橫插一腳。」


    「但情深現在是我妻子。」


    蔣遠周嘴角冷冷勾起來,「那又怎麽樣呢?」


    付京笙接到瑞新醫院的電話後,就已經猜到許情深肯定來了星港。他轉過身看向許情深,「情深,是你自己要來的嗎?」


    她喉間輕滾了兩下,有些話她和付京笙事先沒有溝通過,但她明白付京笙特意找來的目的。許情深臉上露出為難,「我……我也想看看睿睿怎麽樣了,畢竟那也是我的兒子。」


    「那既然看過了,我們走吧。」


    蔣遠周不肯就此罷休,「付京笙,你似乎弄錯了,許情深的心裏是有睿睿的。」


    付京笙聞言,沒有看他一眼,卻是盯著跟前的許情深看。「是這樣嗎?」


    她似乎被推到了一個兩難的境界,付京笙知道,這時候隻有他做這個惡人,才能讓這場戲完滿地落幕。「情深,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從來沒在乎過你帶著別人的孩子,我也一直把霖霖視如己出。」「我知道。」


    「我現在隻有一個要求,我已經把霖霖當成了我的女兒,我們一家好好過行不行?」


    許情深聽著,嘴角微搐,蔣遠周手掌慢慢緊握起來,付京笙輕攬住她的肩膀,「我知道你放不下睿睿,我也希望他平安沒事,但是等他好轉之後,你別忘了我和霖霖。」


    「我,我知道。」


    什麽叫她知道?


    蔣遠周蹭地站起身來,「許情深!」


    付京笙如今以一個丈夫的身份在這,他的要求在老白聽來,其實真不算過分。


    男人站到許情深跟前,視線對上蔣遠周。「不管怎樣,有些事還是交給情深自己來決定。」


    蔣遠周垂在褲沿處的手掌握了握,交給她決定?她之前說的那些話還不夠清楚嗎?「她既然生下了睿睿,有些事,就不是她自己能決定的。」


    許情深眉頭微皺,蔣遠周就是這樣,他不想跟你講理的時候,那絕對是霸道不留情麵的。


    「情深,這個孩子對你重要嗎?」


    許情深對上付京笙的目光,點了點頭。


    蔣遠周心裏略微一鬆。


    「那我和霖霖呢?」


    「也重要。」


    付京笙麵有動容,目光裏似乎隻有許情深,「對不起,讓你這樣兩難,但有些事情我們都沒辦法。情深,你要這個孩子的話,你可以回到蔣遠周身邊去,但是你要我和霖霖的話,我不希望有人借著這個孩子總是來打擾我們的生活。」


    付京笙明顯是不願意許情深和睿睿有過多糾纏。


    許情深的眼神閃爍了幾下,蔣遠周一顆心也懸了起來。他甚至不理智了,他走到許情深身後說道。「聽見了嗎?許情深,你往後退一步也是一樣的,我和睿睿還在你後麵。」


    老白站在邊上,安靜的就像是一抹空氣,在他看來,這樣的蔣先生有些卑微,卑微到讓人心疼。


    但許情深沒有回頭啊,這個女人冷靜到令人發狂,她太清楚心裏的底線了,也太清楚一時的允諾不能代替安逸的生活。


    蔣遠周見她不說話,似在猶豫。「我們就像剛才那樣不好嗎?我們一起等著睿睿醒來。」


    付京笙端詳著許情深的臉,忽然有些害怕,如果許情深心意不夠堅定,他又該怎麽辦?


    「情深,你慢慢想,沒關係,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我都能接受。」


    蔣遠周聽完付京笙的話,他伸手去拽許情深的手腕,「情深……」


    這一聲,含滿了繾綣,許情深卻把手抽回去了。她伸手握住付京笙的胳膊,「我們回家吧。」


    「好。」付京笙神色一鬆。


    兩人抬起腳步往外走,許情深不需要多考慮,蔣遠周就這麽看著她到了門口。


    「許情深,你敢走!」


    許情深的腳步倒是頓住了,隻是頭也不回地說道,「蔣先生,最好的尊重是放手。」


    蔣遠周抄起桌上的菸灰缸砸在了地上。「許情深,好,你夠絕情!從此以後我不會讓你們有好日子過,你不是要你的太平生活嗎?我讓你從此不得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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