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情深坐直身,「你幹什麽?」


    「看看你是不是真睡著了。」


    「我隻是眯一下而已。」


    蔣遠周特自然地將手裏的奶茶遞過去,「喝點熱的。」


    許情深捧在手心裏,指尖逐漸恢復了暖意,她喝了兩口,體內的寒氣被驅盡,舒服多了。


    很快,老白也回來了,雙手插在兜內,回到副駕駛座上,他砰地帶上車門,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袋東西。


    許情深吃著杯子裏的珍珠,一口一個,目光盯緊了老白,手卻並沒有伸過去。


    老白將東西朝她旁邊的座椅內一丟,「許小姐,這是您要的。」


    「老白,收銀員有多看你兩眼嗎?」


    「沒有。」


    許情深輕笑,「就是,現在都什麽世道了,男人買這些東西很正常。」


    老白麵上的紅還未褪盡,他知道許情深這是故意的,老白坐了會,回頭忽然說道,「蔣先生,找個地方讓許小姐收拾下吧,這樣回去多難看?」


    許情深咬著嘴裏飽滿的珍珠朝他看看,蔣遠周點了頭,「去酒店。」


    她忙咽了下,「我不去,我回家。」


    「許小姐,我不介意替您再去買回衣服。」


    「回到了家就沒什麽難看的了。」


    蔣遠周的麵色卻是有些不好看,「你就不怕這樣被他看見?」


    「被誰?」


    「明知故問。」


    「這樣怎麽了?」許情深擺出一副不解的表情,「夫妻之間沒什麽是不能看的。」


    蔣遠周眉間起了褶皺,視線猛地落向許情深,她眸光對上他,「既然你要送我回家,我肯定是感激的,但其餘的事就算了。」


    許情深朝著司機說了個地址。


    蔣遠周看她麵色發白,肯定是身體不舒服,他讓司機抓緊,然後就靠回了座椅內。


    來到許情深的住處,車子緩緩向前,門口有保安,許情深說道,「在這停車吧。」


    「外麵在下雨,你要走進去?」


    「沒關係,雨下的不大。」


    他們沒有通行證,保安過來,許情深要去開車門,蔣遠周一把拉住她。老白將車窗落下去,保安認識許情深,見到她坐在後麵,便放了行。


    車子繼續往裏開,許情深將肩上的大衣取下來。


    「披著吧。」


    「不用,」許情深朝外麵看看,「待會也別到我家門口。」


    蔣遠周聽著,胸腔內瞬間被什麽東西給塞滿了似的,「你怕他?」


    「不是,隻是不想他心裏不舒服。」許情深朝著男人微笑,「你應該能理解吧,付京笙挺小氣的,不過換做是我,我也小氣。」


    蔣遠周麵色繃緊了,像是一根拉到極點的弓弦,車子還在繼續向前,許情深敲了敲車窗,「停啊。」


    蔣遠周沒開口,司機就隻能往前開,到了付京笙的家門口,老白說道,「停。」


    許情深將大衣還到蔣遠周手裏,「給你。」


    「披著回去。」


    「你想讓我引起家庭矛盾嗎?」


    許情深拿過自己的包,將包帶調整下,斜跨之後擋在後麵,然後一把推開了車門下去。


    剛走到白色的圍欄前,就看到付京笙撐著傘出來了,一手抱著女兒,許情深打開門進去,付京笙將傘遮過她的頭頂。


    「媽媽——」霖霖乖巧地撲向她。


    許情深接在手裏,然後在她臉上親了口,付京笙的視線越過許情深頭頂,看向了停在門口的那輛車。


    「裏麵是誰?」


    許情深朝他看了眼,「蔣遠周。我跟閔總出去,他非要送我回來。」


    付京笙伸手攬住許情深的肩膀,然後擁著她往裏走,「以後別讓他送,我會吃醋。」


    「吃誰的醋?我的嗎?」


    「難道我還能喜歡蔣遠周不成?」


    許情深臉上拉開笑來,「不一定啊,蔣先生也生了一副好皮囊。」


    付京笙朝她肩頭拍了拍,「都跟你說了,我喜歡女人……」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說著,很快就走進了別墅內,蔣遠周目光盯著外麵,老白朝司機使個眼色,司機忙發動車子。


    星港醫院。


    夜幕早就在時鍾掃向不到六點的時候降臨了,如今,星港不遠處的鍾樓上,時間掃過了晚上十許。


    醫院裏麵燈火通明,可是醫院的門口,隻偶爾有幾個人經過,路燈昏暗,仿佛也是昏昏欲睡。


    忽然,一輛金杯車駛進黑暗,隻是在夜色中若隱若現地出沒,司機一腳剎車猛地踩住,黑色的門被拉開,一個黑影被推了出去。


    有撲通的沉悶聲傳出去,裏頭的人快速拉上車門,「開車!」


    司機加速,車子發來一陣聲響,隨後很快消失在夜色中。星港的保安還未來得及反應,他從值班室出來,他幾步走到那個黑影跟前,低頭仔細一看,嚇得差點一屁股坐地上。


    翌日。


    蔣遠周剛走進星港的辦公室,老白就推門進來了,「蔣先生!」


    男人頭也沒抬,「做什麽,火急火燎的!」


    「昨晚醫院門口撿到一個病人,是個年輕的女孩,傷得非常重,目前還在搶救當中。」


    「怎麽傷的?」


    老白上前兩步,「被人毆打,臉都腫了,已經看不清本來的模樣,脾髒和腎髒都有一定程度的損傷,胸骨還被打斷了幾根……」


    蔣遠周聽到這,臉色微變,老白繼續說道,「目前聯繫不到她的家人,但是需要手術,而且後期的費用……」


    男人一挑眉,「我不差錢,是條人命當然要救,讓手術室那邊竭盡全力。」


    「是。」


    「報警了嗎?」


    「報了。」


    蔣遠周坐回辦公椅內,既然有了警方的介入,相信事情很快能明朗。


    事發後的第二天。


    許情深剛接完診,許旺的電話就來了。


    「喂,爸?」


    「情深,丁月最近有跟你聯繫過嗎?」


    許情深轉動著手裏的簽字筆,「沒有啊,怎麽了?」


    「她兩天沒回學校了,你小嬸嬸打電話來,你們以前關係很好,想看看她有沒有找你。」


    「沒有,學校方麵沒消息嗎?」


    「沒,打她手機是關機。」


    許情深心裏一急,「報警了嗎?不會出事吧?」


    「你嬸嬸她們現在去派出所了,那等有了消息再說吧……」


    掛上電話後,許情深不由出神,丁月今年也就十**歲吧,她們兩家算是很遠的親戚,也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血緣關係,隻是家裏離得比較近,從小她和許情深關係就不錯。


    到了下午時分,許旺的電話又來了。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許情深快步走出醫院,她在外麵攔了輛計程車,一坐進去,她就迫不及待沖司機說道,「星港醫院!」


    來到星港,許情深已經顧不得星港和蔣遠周的關係,她快速來到住院部,剛走進病房,就聽到裏麵傳來哭聲,「月月,是誰啊,誰把你打成這樣?」


    許情深走了進去,看到一個女孩躺在床上,臉上有傷口的地方貼著紗布,鼻樑青腫不堪,兩側的顴骨也是不正常地高聳著。站在床邊的醫生看到她,吃驚地輕喊一句,「許醫生?」


    她朝對方點下頭,然後走了過去,「這是我妹妹,傷得怎麽樣?」


    「很重,如果不是搶救及時的話……」


    許情深麵色嚴肅,醫生壓低聲音道,「當時蔣先生吩咐了不惜一切代價要救,連個家人都沒有啊,就被丟在了醫院門口。」


    許情深一驚,看向旁邊的婦人,「小嬸嬸,這是怎麽回事啊?」


    丁媽媽哭著搖頭,「我也不知道啊,問她,她一句話不肯說。」


    「月月,」許情深彎腰湊到女孩麵前,「誰把你打成這樣的?」


    丁月雙眼腫成一條隙縫,「我,我不知道。」


    「你怎麽會不知道呢?」許情深擰眉,「誰打你的,你難道沒看見?」


    「我真不知道,別問了……」


    「許醫生,這是你的親戚吧?」


    「是。」


    「先去把費用結算下吧。」


    許情深點下頭,知道這也是醫院的規矩,小嬸嬸聽到這,站起身來,從包裏將醫保卡掏出來。


    病房內很快就隻剩下兩人,許情深看向病床上的丁月,她印象中的女孩開朗活潑,可如今再一看,她好似受到了巨大的驚嚇,即便被救回了一條命,可全身都在發抖。


    沒過多久,丁媽媽回來了,一臉的愁容,「情深,你看月月這樣,能轉院嗎?」


    「怎麽了?」


    丁媽媽有些為難,「醫藥費太貴了,而且都要自費,我卡上沒那麽多錢,她爸在送過來了,但是後期的費用……這樣下去肯定吃不消。」


    「小嬸嬸,月月傷得這樣重,別折騰來折騰去了,再說在東城,哪家醫院也比不過星港啊。」


    丁媽媽沒說話,坐回了床沿,伸手抹著眼淚,「月月,你總要告訴媽媽一聲,為什麽傷得這樣重吧?」


    丁月痛得全身都不能動彈,隻是閉起了雙眼不再說話。


    許情深表情凝重,她心思敏感,有些事不得不弄清楚,她走到床頭,彎腰盯著丁月,「月月,你老實告訴我,你沒有被侵犯吧?」


    丁月一聽到這,忽然發瘋了似的,「沒有,沒有,沒有——」


    丁媽媽聽到這,臉色也唰的變了,她之前根本沒想到這點。


    許情深快步走了出去,找到丁月的主治醫生,她說明來意後,主治醫生輕搖下頭。「我們當時隻負責搶救,都生命垂危了,好幾個科室聯合搶救了一整晚呢。」


    「那現在還能查吧?」


    「但這也要患者肯配合才行。」


    「那孩子是我妹妹,現在問她,她什麽都不肯說,我怕真有那種事的話……會錯過最佳的取證時間。」


    主治醫生輕點下頭,「我理解,你好好勸勸她吧,就算真的有,也不是多丟臉的事,畢竟她是受害者。」


    「能不能想個辦法,比如假借清理傷口……」


    「許醫生,這責任誰也擔不起啊,到時候病患鬧起來的話,傳出去也不好。」


    許情深聞言,隻能輕點下頭,「好吧,謝謝。」


    回到病房,丁月誰都不想見,讓丁媽媽關緊了病房的門。丁媽媽站在門口不住啜泣,「情深,聽了你的話後,我提心弔膽到現在了,一個女孩怎麽會無緣無故被人打成這樣呢,肯定有問題。我們雖然報了警,可月月不肯配合,你說怎麽辦啊?」


    「小嬸嬸,你先別急,我想想辦法。」


    屋內,傳來丁月的叫喚聲,丁媽媽見狀,隻得先進去。「情深啊,你先回家吧,也不早了。」


    許情深是醫生,知道有些檢查做得越早越好,丁媽媽隻以為今天和明天都是一樣的,也不好意思拉著許情深在這陪著。


    星港的辦公室內,蔣遠周拿起掛在椅背上的大衣,準備出去。


    老白接了個電話,然後衝著男人的背影說道,「蔣先生,那個女孩跟許小姐是親戚。」


    蔣遠周來到門口,門已經被他打開了,他忽然頓住腳步,「你說那個差點被打死的女孩?」


    「是。」


    「怎麽哪都有她的事。」


    「東城就這麽大,是個人都要和醫院掛鉤,許小姐是醫生,家裏的親戚朋友有事,肯定都會第一時間麻煩她。」


    蔣遠周將門輕推上,「她來了嗎?」


    「來了,那女孩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許小姐想給她做個檢查,但這種事患者本身不肯的話,醫院不能強求。」


    「確實,一個女孩深夜被丟在醫院門口,還被打成了那樣,許情深的擔憂很正常。」


    老白跟在蔣遠周身後,「話雖這樣說,但那女孩情緒很不穩定。」


    「這種事不難,動動腦筋很容易完成。」


    老白有些吃驚,又有些不確定,「蔣先生,您已經救了她一命,這種事就別摻和了。」


    「萬一那女孩真遭遇了什麽事呢?給許情深一個心安吧。」


    「蔣先生……」


    蔣遠周走了出去,老白帶上辦公室的門,在許情深麵前,蔣先生好像並無多少原則可言,以前是這樣,如今還是這樣。


    車子開出星港,蔣遠周視線望出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就站在門口。


    許情深和醫院的保安正在說著什麽,依稀能看到她走來走去的樣子,應該是在詢問丁月當時被扔下車的情況。


    男人示意司機停車,許情深站在丁月被丟下的地方怔怔出神,地上忽然出現一個長長的影子,他站定到了自己身側,就不再動了。


    保安率先打過招呼,「蔣先生。」


    許情深扭頭朝他看看,兩人相對無言,保安繼續方才的話。「當時正好是我值班,我還以為什麽東西呢,跑出去走近一看才發現是個人,當時就快不行了……」


    許情深聽著,不由一個哆嗦,想起那樣的場麵,整個人都在發寒。


    蔣遠周朝著保安掃了眼,保安立馬噤聲,不說話了。


    老白坐在副駕駛座內,後麵有人按響了喇叭,老白朝著司機說道,「找個地方停車,看來還得有一會。」


    「是。」


    蔣遠周站了會,風颳在臉上,就跟匕首劃過去似的。「怎麽還不回家?」


    許情深張下嘴,但還是將想要說的話吞咽回去了,「嗯,馬上就走。」


    他知道她想做什麽,可這是在他的醫院,許情深明知道隻要他一句話,就能給丁月爭取到最後的檢查機會,可她就是不說。


    蔣遠周的目光落到她臉上,她小臉被凍得通紅,鼻子也是紅紅的。


    「現在還不算太晚,你要不放心,你就回醫院,我已經讓人安排了醫生過去。」


    「安排醫生做什麽?」許情深問道。


    「你不是擔心她有沒有被侵犯嗎?」


    許情深視線定格在男人英俊且立體感十足的臉上,「所以……」


    蔣遠周朝著醫院看去,「她渾身上下都是傷,清理傷口時先做個最基本的檢查,如果真有不好的情況發生過……我也會幫你。」


    她斂起了眼中的防備,許情深穿著單薄,如今又是大晚上的,那麽瘦,站在寒風裏感覺都能被風吹跑。


    蔣遠周皺起眉頭,眼裏的不悅很明顯,「為什麽總是不肯多穿衣服?」


    「在醫院有暖氣……」她下意識就回了他的話。


    蔣遠周嘴角不經意勾勒下,「進去吧,裏麵暖和。」


    「好。」許情深雙手插在兜裏,走出去兩步,她回頭又朝著蔣遠周看看,男人輕挑下眉頭,「怎麽了?」


    她搖搖頭,然後快步往裏走。


    要換了別人,許情深肯定毫不猶豫說聲謝謝,可麵對蔣遠周時,那話卻卡在了喉嚨裏,就是出不來。


    她大步往裏走,來到丁月的病房前,許情深沒有敲門進去。


    沒過多久,醫生出來了,還有丁媽媽。


    許情深上前步,對方看到她,笑了笑道,「許醫生,別擔心,處女膜完整。」


    這話已經是最有分量的了,丁媽媽長長呼出口氣,伸手拍著胸口,「太好了,太好了。」


    許情深神色一鬆,「謝謝啊。」


    「這孩子傷得很重,看來還要在醫院住很長一段時間,不過醫院已經接到通知了,她的醫保卡雖然不能報銷,但還是按著報銷的費用走。」醫生朝著丁媽媽說道,「你們今天不是交了一筆錢嗎?醫院後來承擔了一大半,還有幾萬塊錢就放在裏頭吧,作為後期的費用,到時候出院再結算。」


    「真的嗎?」丁媽媽臉上總算有了笑意,「真是太謝謝了,你們救了我女兒的命,還這麽照顧我們……」


    醫生走後,許情深看眼時間,「小嬸嬸,你照顧好月月吧,她現在情緒還未恢復穩定,我也不進去了,明天再過來。」


    「情深,麻煩你了啊。」


    「您別客氣。」


    許情深走出星港的時候,蔣遠周的車還在門口停著,她剛要裝作沒看見,司機就按響了喇叭。


    老白落下車窗,「許小姐。」


    許情深站定在原地,「嗯。」


    她這樣的反應,老白倒是難接口了,他輕咳聲,「上車吧,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打車就好。」


    這話傳進了車內,蔣遠周也將車窗落下去了,「大晚上的,你難道也想遇上跟你妹妹一樣的事?」


    許情深一聽,心裏倒真有些害怕起來,蔣遠周見她還在猶豫,「把你送到保麗居上的正門口,車子不開進去。」


    她聽在耳中,然後走了過去。


    坐上車後,蔣遠周問道,「晚飯吃了嗎?」


    「不餓,家裏有阿姨,已經做好了。」


    蔣遠周聞言,也是說話算話,將許情深一路送到保麗居上後,就讓她下車了。


    回到家,月嫂帶著霖霖正在玩,許情深進去,沒看到付京笙的身影。「付先生出去了?」


    「沒有,他在樓上。」


    許情深先去廚房洗了手,「我上去喊他,準備開飯吧。」


    「好的。」


    許情深來到付京笙的臥室,門是開著的,裏麵並沒有人。她又來到書房跟前,輕敲兩聲。


    「誰?」


    「是我,吃晚飯了。」


    「好。」男人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


    許情深手落到門把上,卻發現門是反鎖著的。沒過多久,有腳步聲傳來,付京笙打開門走出來,許情深輕笑,「做什麽呢,搞得神神秘秘的。」


    「我隻是不想工作的時候分心。」付京笙隨手將門帶上。


    到了樓下,付京笙甚至沒問一句許情深為什麽回來的這麽晚,倒不是不關心,而是他在書房坐了一天,已經沒了時間概念。


    晚飯過後,霖霖鬧著要和付京笙玩,男人陪了她一會,等到許情深收拾好後,他又上了樓。


    第二天,許情深去醫院探望丁月,她白天要上班,也隻能傍晚過去。


    警察來過了,可還是一句話問不出來,女孩傷勢嚴重,隻好先讓她把傷養好再說。


    走出醫院的時候,許情深飢腸轆轆,一抬頭,就看到老白坐在車內,朝她招了招手。


    這下好了,家裏有個人住在星港,真是抬頭不見低頭見啊。


    蔣遠周打開車門,「過來。」


    許情深搖頭,「不用送我了,我自己打車。」


    「去吃晚飯。」


    「我不吃。」


    男人幹脆下了車,「許情深,我好歹幫了你不少忙吧,至今為止沒聽你說一句謝謝就算了,你這人情世故還能不懂嗎?是不是要請我吃頓飯?」


    「蔣先生,你這是在跟我要飯嗎?」


    「我一直在等你主動請我,可你這麽小氣。」


    許情深擰了擰眉頭,「行吧,請你吃頓飯,我心裏也好受些,免得總欠了你什麽似的。」


    兩人坐到車上,許情深放下包,「吃什麽?」


    「滿江宴。」


    司機聽聞,朝著那個地方開去,許情深反正聽都沒聽過。


    來到滿江宴後,許情深跟著蔣遠周下去,原來就在湖畔,一眼望去,玻璃的長廊遠遠延伸出去,裏麵燈火通明,一座座玻璃房搭建出來,裏麵幾乎沒什麽人。蔣遠周帶著許情深往裏走,「這兒的夜宵生意特別好,所以這個時間點人少。」


    許情深噢了聲,跟蔣遠周選了個位子坐下來。


    不遠處的桌子跟前,圍坐了五六名年輕的小夥子,桌上擺滿了酒瓶,看來喝了不少。


    許情深讓蔣遠周點菜,男人也不客氣,拿過菜單仔細研究起來。


    「我跟你們說,爺天不怕地不怕,什麽事不敢做?人我都敢殺了,以後別有人惹到我頭上,不然的話……我,我見一個殺一個。」


    許情深皺起眉頭,這些小屁孩,一看就是被家裏人寵壞了的,吹個牛皮也不怕天給吹破掉。


    「行了行了,」旁邊的同伴按住他的肩膀,「這可是在公共場合。」


    「公共場合怎麽了?」年輕的男人揮開對方的手,「那個蘇暢,裝什麽裝啊?爺追她,那是看得起她,還給我擺麵子,最後還不是被我給辦了嗎?她給我下跪求饒都沒用了,哈哈哈哈,我用一個塑膠袋罩在她頭上,沒想到就這麽死了……」


    許情深拿了茶杯在喝水,聽到這,手猛地一抖,蔣遠周的視線也抬了起來。


    旁邊的幾人伸手要去捂那人的嘴,「你真喝醉了,胡說八道什麽啊?」


    「走開,鬼才他媽胡說呢!」男人說得起勁,將旁邊的人一把推開,「還有那個跟著蘇暢的女生,也是華富高中的吧?笑死我了,當時都要嚇尿了,被我一頓好打,真可惜啊,最後沒給她也套個塑膠袋。」


    許情深手裏的茶杯砰地落到桌上,大半杯茶水灑了出來。


    蔣遠周一把握住她的手掌,發現她手是冰冷的。


    許情深嘴唇有些哆嗦,衝著他說道,「丁月就是華富高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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