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知良到底還是被攆了出來。


    回府後,管家不敢隱瞞,將世子在靖安侯府的言行,一字一句地重複了一遍。


    「也就是說,這個孽障,不僅沒有見到安瀟瀟,反倒是還將人給得罪了個徹底?」


    管家低頭,不敢言語,畢竟,誰能想到上門求人,還能有世子爺這副作派的?


    定遠侯大怒,衣袖一甩,直接就將桌上的東西一掃而空了。


    嘩啦啦!


    管家嚇得退了一步,看著那一個茶碗蓋兒在地上打著轉,卻不敢上前去收拾。


    「我就不該讓這個孽子去,簡直就是丟盡了我侯府的顏麵。」


    定遠侯氣得在屋子裏來回地轉了幾個圈,「來人,再去備厚禮,我與夫人親自上門拜訪。」


    「是,侯爺。」


    定遠侯出馬,自然是不同的。


    他直接說是來給安老夫人請安的,底下的哪個下人敢不放行?


    七月將這些稟明給安瀟瀟的時候,定遠侯夫婦,最多也不過就是才進了二門。


    「小姐,您要不要避出去?」


    安瀟瀟淡淡一笑,「不必。這種事情,他們既然認定了我安瀟瀟能救,必然不肯就此罷休的。且等等吧,正好也讓我看看,我的好祖母,是如何幫我安排的。」


    七月的眸光一閃,小姐的意思,她瞬間就懂了。


    大意不過就是想要看看這位安老夫人和定遠侯府,到底有多深的牽扯了。


    上次馮知秋暗中遞了條子一事,隻怕安老夫人也是知道的。


    甚至於,上次帶著安美華過去,就是安老夫人故意安排兩人一次見麵的機會呢。


    果然,不多時,福嬤嬤便親自過來請人了。


    安瀟瀟唇角上掛著淡淡的笑,隻不過,那笑裏卻沒有半分的溫度,整個人看上去,比平時更為清冷了三分。


    「你去回了祖母,我一會兒便到。」


    「是,小姐。」


    福嬤嬤轉身出來,心裏頭還是有些得意的。


    便是這位小姐再厲害,在老夫人麵前,也是不得不低頭的。


    同樣的,福嬤嬤回了話之後,老夫人也是這樣的心思。


    不多時,安瀟瀟果然裊裊婷婷地來了。


    她一出現,定遠侯的眼睛裏便有一抹未知的光茫閃過,放在腿上的手,微微蜷了蜷。


    「給祖母請安,給侯爺請安,給夫人請安。」


    「侄女快快免禮,聽聞雲鶴兄有一個驚為天人的女兒,今日一見,老夫算是服氣了。」


    「多謝侯爺誇獎。」


    馮夫人的嘴角微微一撇,對安瀟瀟竟然應下這樣的誇獎,而絲毫沒有自謙是有著極大的意見的。


    在她看來,還有誰能比得上自己的女兒出色?


    「都是我的疏忽,侄女回京也有些日子了,我一直不曾空出時間來見一見你。」


    「侯爺不必自責。是瀟瀟這丫頭不懂規矩,未能上門拜訪。」


    老夫人這話,讓馮夫人聽得很是舒坦,不自覺地,這身子又挺了挺。


    對於這種小把戲,安瀟瀟直接就選擇了無視。


    繞了幾個圈子之後,馮夫人在侯爺的暗示之下,才不得不將話題引到了知秋的身上。


    安老夫人嗬嗬一笑,「馮夫人真是多慮了。瀟瀟既然有這個本事,怎麽會見死不救?」話落,轉頭看向孫女,「瀟瀟,一會兒你就隨他們走一趟,都是多年的交情了,莫要生分了。」


    安瀟瀟的唇角微微揚了揚,「回祖母,這件事情,隻怕孫女不能從命了。」


    安老夫人正笑著的臉,倏地一僵,有些尷尬地看了一眼定遠侯夫婦,語氣不免淩厲了幾分,「為何?」


    「回祖母,自從馮小姐身染惡疾之後,也不知是何人開始流傳的,說馮小姐是中了毒,而非疾,而且,這矛頭還直指向了孫女。若是孫女去了,將這病醫好了,人家自然隻是以為是我手裏有解藥,幫她解了毒。若是我醫不好,人家又會說,是我肚量小,容不得人。隻因著馮小姐的一點兒小過失,便想要害人性命。所以,孫女思前想後,這定遠侯府,還是去不得的。」


    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饒是見多識廣的定遠侯,一時也不知道當如何來接話了。


    馮夫人的心念轉了轉,將心頭的怒氣一壓再壓。


    「安小姐,當初知秋也不過是因為遺失了首飾,所以才希望江大人嚴查,防止有人將東西給竊出城去,你又何必因著這一點點小事,便耿耿於懷呢?」


    安瀟瀟一臉無辜地眨眨眼,麵上之驚奇,實在是有些誇張了。


    「馮夫人是說,我上次被人堵在了城門口,是馮小姐的授意?原來竟還有此事?」


    馮夫人一怔,「安小姐,那次隻是……」


    話沒說完,又被安瀟瀟給搶白了,「我就說嘛,難怪那日尋常百姓都能過的城門,為何偏我靖安侯府的馬車卻過不得。原來,竟有此事?」


    七月站在她身後,如何不曉得小姐的心思?


    「小姐,您忘了,當時那位江大人多次提到了定遠侯府,人家的底氣,可是足得很呢。」


    「放肆!主子們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兒。」


    老夫人立馬沉下臉來,不能嗬斥安瀟瀟,總能責備她的丫環幾句吧?


    安瀟瀟的眼神陡然轉冷,「想不到,今日倒是讓我知曉了那次的真相。其實,我剛剛說小小的過失,隻是指在宮裏,她無意中將茶杯打翻在我身上之事。卻不想,還能引出馮夫人的這句大實話。」


    馮夫人當真是氣得有話說不出來。


    明明自己就不是那個意思,怎麽到了安瀟瀟的嘴裏,事情的主謀就是她親口說的,是馮知秋所為?


    定遠侯的臉色也跟著沉了下來,「瀟瀟侄女,上次的事情,究竟如何,我的確不知。隻是這一次,小女身患頑疾,諸多的太醫皆束手無策,聽聞你醫術高明,還請你能移步定遠侯,為知秋診治。」


    定遠侯說地很是誠懇,安瀟瀟也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在乎這個女兒。


    不然,不會親自來,更不會在自己麵前,自降身分。


    安瀟瀟蹙了蹙眉,「也罷,看在侯爺的麵子上,我便走這一遭,隻是醜話說在前麵,我不保證一定有辦法治好她,所以,萬一我沒法子,你們兩位長輩,也莫要怨懟我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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