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楚容珍十分守信的又去了古睛的所在處。


    她身後遠遠看著她的非墨一臉寵溺,無奈又縱容的看著她一蹦一跳的模樣,臉上的表情溫柔如三月的暖陽。


    從未見過她這般的歡快,就真的如同少女一般充滿活力。


    全身都充滿著朝氣,是他從未見過的,如此鮮活的存在。


    就好像耀眼的暖陽,刺目的同時又感受到溫暖,是他不曾感受到的,名為太陽般存在的光茫。


    抬起頭,看著手背上那小小的傷口,笑得格外的溫軟。


    昨夜,金蠶幼盅種在了他的身體,趁著身體裏的另外一隻在進食完畢之後沉睡的瞬間,將這幼盅種了下去,利用他的內力將它快速培養成長至能吞噬對方為止。


    珍兒說她有辦法強迫金蠶蠱沉睡,當然這必須是在母蠱無事的情況下。


    另一隻沉睡,這隻幼盅才有成長的空間,一直養在甕中的話需要的時間太長,太長……


    至於她說的純陰之體……


    或許是最快的養蠱之路,可是絕對不可以,那個人的身體本來就弱,如果真的拿他的純陰之體來養蠱的話,不知道會不會對他的身體產生危害。


    純陰之體本就無法正常生老病死,註定命短。


    所以他不可以……


    好在珍兒說過可以讓幼盅在他身體的培養到成蠱,隻要小心一點,就不會有什麽大事。


    看著楚容珍那一蹦一跳消失在暗室的背影,雙眸微微暗沉。


    現在,還是不願意說麽?


    楚容珍哼著小調,再一次推開了暗室暗門,一步一步,走下了地下宮殿。


    熟練又愉悅的來到了古睛所在的房間,慢慢推開門……


    房中,偶爾還會傳來男人的嘶吼與慘叫,不是古睛的房間,而是另一個方向。


    楚容珍準備進去的時候停下腳步,朝著慘叫聲慢慢走去……


    那裏,一個是高台。


    準備來說是一個巨大的牢籠,牢籠中有幾十個男人手拿武器正圍攻著一個女人,瘦小渾身是血的女人如同一道赤紅的閃電,飛快的在遊走在囚籠之中,一陣血花飛舞。


    是舒兒。


    舒兒渾身是血,不知是她自己的還是敵人,全身的鮮血染紅了她的衣衫,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愉悅又嗜血的笑容詭異盛開,盡情的享受這戰鬥的快感,這殺戮的暢快。


    蠻橫的將敵人一一撕裂,蠻橫的將敵人的心髒直接挖出,開膛破肚……


    就如同是一隻野獸的戰鬥方式,在這囚籠之中,無情的暴唳屠殺著那些男人們。


    數十具屍體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留下的卻隻有了了幾人,一個個拿著武器渾身顫抖著,激不起半點反抗之心。


    灰暗,絕望……


    本以為還有活命的機會,因為他們是死囚。


    沒想到唯一可能活命的機會卻是這麽的困難,遙遠到不切實際。


    這如同野獸的女人,他們怎麽從她手下活著走出牢籠?


    直到舒兒毫不留情的撕裂所有人敵人之後,站在一堆屍體之中仰頭的模樣,就如同王狼勝利的怒吼。


    幽沉嗜血的眸子突然敏銳的感覺到了一抹氣息,看著一邊的楚容珍,猛得一腳踢向牢籠,鋼鐵製的牢籠發形,而她則是不停的攻擊著,好像是沒有理智的野獸一般,似要衝出這裏。


    楚容珍無奈搖頭,戰鬥模式的贏儀人都是這麽無腦?


    完全不會思考、


    「舒兒,那裏有門!」


    正在奮力破壞牢籠的舒兒聽到熟悉的聲音才回神,下意外扭頭看向楚容珍所指的方向,停下動作,一手握著大鎖,鎖芯破碎……


    而舒兒,大搖大擺的走了出來……


    回過神智,討好的看向楚容珍,「小姐,有沒有帶吃的來?」


    楚容珍冷冷掃了她一眼,滿臉嫌惡,「髒死了,去洗洗,你的肉早就準備好了,不洗澡不準吃!」


    說完,她才慢慢轉身離開……


    完全肆放了自己的戰鬥*,舒兒現在越來越強了。


    以前那種害怕自己會破壞的心情而壓抑了自己的*,而現在,完全麵對自己那好鬥的本性時,她真的越來越強了。


    是短時間內快速成長,成長到她隻能仰望的地步。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一行也不是她的對手,一對一決鬥,舒兒的對手少之又少。


    所以現在她找的死囚中多數是會旁門左道之輩,讓舒兒習慣被人下黑手的戰鬥,減少她的弱點。


    贏族的未來會如何她不知道,唯獨舒兒不能步贏族人的後塵。


    隻知道戰鬥的瘋子是多麽的可悲?


    「小姐小姐,我今天有控製自己,有沒有獎勵?」舒兒沒有聽話去洗澡,反而攔住了楚容珍離去的腳步,圓圓的雙眼一片討好的意味。


    全身鮮血如同是從血海之中爬起來的亡靈,可是她卻笑了。


    衝著楚容珍格外開心的一笑,剎那間,猶如血蓮盛開。


    楚容珍停下腳步,毫不留情敲在她的頭上,沒好氣翻了個白眼,「你想要什麽獎勵?受傷了沒?」


    舒兒立馬露出十分誇張的表情看著楚容珍,好像被不信任的那種委屈,拍了拍手臂:「我怎麽可能會受傷?以為像你們一樣脆弱?我可是天天吃肉。」


    在舒兒的眼裏,吃肉就是萬能藥。


    無奈的搖了搖頭,從蓮的手裏接過一個大大的油紙包,舒兒小巧的鼻子微微抽動,口水,十分誇張的流了下來。


    雙手猛得從楚容珍手裏奪過過去,快速打開,也不在意她現在根本就是一個血人模樣,血糊糊的手在油紙包上擦了兩個,打開……


    香氣四溢……


    「哇,肆月酒樓的烤牛肉?」


    也不在乎髒兮兮的手,伸手,就直接抓向肉……


    「去洗手,髒死了!」


    舒兒臉一僵,到這種緊要關頭讓她去洗手?


    要她小命啊……


    看著楚容珍那不妥協的表情,舒兒紅唇緊抿,雙手捧著油紙包,將她的頭就直接埋了進去……


    大口大口的咀嚼著,無辜的看著楚容珍:「小姐,我沒有用手,所以不用去洗。」


    確實沒用用水,將手直接埋在油紙包中,張口就直接啃了起來……


    楚容珍看著她的吃相,頓時所有的話都說不出來,隻剩下一陣陣的無力……


    哎……


    算了算了。


    跟她溝通隻會氣到自己。


    從舒兒那裏離開之後,楚容珍就來到了古睛所在的房間,房間中依舊是難聞的刺鼻之味。


    房間的最中間,古睛全身都是幹透的血躺在地上,一雙手臂隻剩碗口大的傷疤,沒有再流著鮮血,可見藥院正當真的在一夜之間將她的斷臂止血,保下了她的性命。


    楚容珍見狀,微微一笑。


    腳步聲踩在地上,一步一步輕輕響動著,地上的古睛聽到聲響,慢慢扭頭……


    看到來人是楚容珍的時候,她柳眉一豎,「楚容珍,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我要殺了你……」


    扯著嗓子大吼,古睛臉上一片扭曲與怨毒。


    楚容珍她竟敢斷了她的雙臂,她竟然敢這麽做。


    她可是焰國皇後,是高高在上的皇後,她楚容珍竟敢這麽對待她,她做鬼也不會放過她,絕對不會……


    「看來你的精神不錯,今天可以好好繼續了。」楚容珍愉悅的看著地上如一條死狗一樣趴著的古睛,幽幽的笑容,如同看到格外好笑的小醜正在賣力的表演著,在取悅著她。


    可她的眼底,卻一片冰寒。


    笑意並不及眼底……


    「楚容珍,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你是因為非墨?你就這麽嫉妒本宮與非墨的過去?哈哈哈……」


    楚容珍神色不變,反而是十分愉悅的看著她。


    「非墨?你覺得我會嫉妒你這個三年都得不到他一個眼神的女人?古睛,壞事做太多,報應也時候來了。你可以咬唇不說出你背後人是誰,反正我的目標隻是你而己,別的,一切都無所謂……」


    「有本事直接殺了我!」


    古睛的臉十分恐怖的扭曲著,再加上她原本就沒有好透的傷口,隱隱的,好像有著什麽東西在她臉上爛肉中鑽動著,蠕動著……


    楚容珍見狀,勾起她的下巴,細細觀察,最終道:「聽說食腐蛆是治傷的土方法,不知道你臉上的腐肉被吃光之後臉會不會好?古睛,你說宗旭看到你現在這個鬼樣子才會像以前那般寵愛你麽?」


    啊,真想看看,看看自稱深愛著古睛的宗旭麵對現在的她時,會是什麽樣的表情。


    你會來吧?


    顏如玉的邀請信己經送了過去,宗旭,你一定會過來的,對吧?


    拿起一邊的鏡子放在古睛的眼前,古睛瞪大眼看著鏡子中那張恐怖的臉,臉上一道又一道傷痕,燒傷,燙傷,彎彎曲曲的傷口似乎因為沒有得到及時的救治和處理,導致傷口像是一條條鼓著膿包的毛毛蟲,十分噁心。


    更為恐怖的是,黃黃的爛肉中似有什麽白色的東西在動,一點一點在爛肉上蠕動。


    「啊……鬼啊……」


    古睛頓時發出一陣慘叫,在地上不停蠕動著,因為雙臂被斬而無法保持平衡,隻能在地上不停翻滾著,尖叫著,痛苦到恨不得昏過去。


    鏡中的那個鬼是誰?


    不會是她,絕對不可能是她,她是誰?


    古睛,美麗的焰國皇後。


    絕對不可能會是那種模樣,那種噁心不成人樣的模樣……


    逃避著現實,不願意承認,現在她變成了這種噁心模樣。


    楚容珍慢悠悠的收回了鏡子,笑道:「雙臂被斬,容貌被毀,第三步是什麽?我想想……」


    她說完還真的想了起來,久久的在思考著……


    突然,她雙眼一亮,雙眼一拍,「啊,我想起來了!」


    古睛因為她的話而渾身一顫,害怕的顫抖了起來……


    「蓮,去找幾個男人過來,嗯,我想想,十倍是多少呢?啊,三十個,分批帶進來……」


    此時的楚容珍雙眼空洞,如同沒有靈魂的人偶一樣,臉上卻是發自內心的愉悅。


    真的很愉悅喲!


    能看到古睛那個模樣,之前之所以一直留著她就是為了在適合的時機把宗旭引過來,這不,現在就是最適合的時機。


    宗旭一定會來楚國,而她古睛,自然沒有再放在眼皮底下蹦噠的必要了。


    啊,果然,隻有這種時刻才是最愉悅的,那缺失了一塊的心,終於要拚齊了。


    疼痛到麻木的心,終於感受到了開心。


    古睛瞪大了眼,總覺得這一幕太過熟悉,熟悉卻又想不起來……


    手,臉,最後男人……


    該不會……


    猛得抬頭,盯著麵前的楚容珍,古睛臉上一片不敢置信。


    「你是誰?你跟顏如玉什麽關係?」


    楚容珍愉悅的笑容微僵,隨即,是更加愉悅的加大了笑容,目光深幽的看著她,「你終於想起來了?對呢,十倍的滋味,如何?顏如玉受過什麽,我就給我十倍的償還,這滋味,是不是格外*?」


    古睛聞言,完全不敢置信。


    「你是誰?」


    楚容珍伸手摸著自己的臉,幽幽道:「是呢!我是誰?我到底是誰?」


    蓮從外麵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三個男人,她才慢慢放下手,「或許,過一段時間之後你就會知道我是誰,古睛,慢慢享受。」


    楚容珍衝著看守古睛的龍九一隊人淡淡吩咐:「龍九,仔細盯著她,每天給她三個男人,直到十天之後就可以停下。別讓她死了,千萬千萬別讓她死了,明白嗎?」


    「是,屬下明白,不會給她任何自殺的機會!」


    是的,古睛跟她前世不一樣,前世她無法自殺因為還有燁兒存在,可是古睛沒有。


    真嫉妒她啊,可以不用承受精神上的折磨。


    *上的折磨,她會承受不住而自殺麽……


    楚容珍看了古睛一眼,退到門口,就靜靜看著,看著古睛被三個男人壓在身下,無論她怎麽掙紮都無法脫逃,無論她怎麽叫罵她都無法令男人們停下……


    直到男人們扯了她身上的衣服蒙住她有臉,直到男人們十分粗魯的動作時,直到古睛大聲的求饒著,叫罵著,詛咒著……


    楚容珍都靜靜看著,雙眼,淚水不受控製的流了下來……


    臉上涼涼的觸感,楚容珍回過神來,伸手摸著臉上的淚水,神情一片疑惑。


    為什麽會哭?


    是回憶起了前世?還是太過愉快?


    應該,是喜極而泣吧?


    嗯,是時候要讓燁兒也要參觀一下,讓燁兒也看看,讓他們母子落得這種下場的女人最終下場。


    一把抹掉臉上的淚水,楚容珍轉身離開……


    剛走出地下宮殿,非墨一襲墨龍王袍站在不遠處,看著她走出來的模樣,微微一笑:「忙完了?」


    「嗯,有事?」


    非墨敏銳的發現她臉上的淚痕,什麽也沒有說,隻是微微眯起了眼。


    「今日是楚沉大壽,國宴,你忘了?」


    楚容珍微微挑眉,別說,她還真忘了。


    「噢,那我去換件裙子,對了,楚辰玉那邊有沒有什麽動作?」


    非墨與她並肩,一起朝著寢宮而去,聽到她的問話時,微微搖頭:「目前沒有任何的動作,不過,戰王那邊倒是有動作了,聽說戰王在不停的聚集著兵力,估計,不久之後就要動手了。」


    楚容珍點走到衣櫃,隨便拿起一件裙子套到身上,「嗯,現在楚辰玉手中沒有半分勢力,能依靠的估計隻有羅家與榮親王了,最好的辦法就是與遠在邊疆的戰王一起行動,也難怪戰王要開始動作了。楚辰玉失勢,他也急了吧?」


    十分自然的當著非墨的麵就換起了衣衫,慢慢回頭……


    一張白皙的麵容靜靜地浮現在空氣裏,膚光如玉,昏暗中仿佛都帶著淡淡光芒,秀逸修長的眉染了青黛斜斜地揚起,一雙修長的眸子半闔著,就像是丹青聖手用最細緻的筆和硃砂細細地勾繪而出,線條深邃又柔和,眼尾極長,向上挑起。


    她那雙眼睛似乎閃過一絲極輕的笑意,那一瞬間,仿佛所有的幽暗與遠離人間的冰冷全部都退卻,一團血色深紅綻放開——魅相入魔,風華絕代。


    紅衣墨發,妖艷如佛前怒蓮,地獄之花,幽森滲人,卻惑人瘋魔。


    非墨癡癡的看著她,在他不知不覺之間珍兒越來越美麗了,好像從設計了楚辰玉開始,珍兒給人的感覺也越發的妖魅起來。


    以前為了生存不得不擁有著兩張臉,現在,有了權勢與靠山的她露出了真正的本性。


    她現在足以承擔起一個名詞——傾城傾國。


    是驚艷動魄,也是陰怖驚人。


    極度矛盾又極度契合的詭譎在她身上完美的結合,形成一種極度震懾人心的效果。


    輕輕抬起眼簾,非墨緩緩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紅唇畫出陰唳的弧度。


    啊,他的珍兒果然是最特別的存在,好想,好想就把她這麽關在後院,讓任何人都無法見到她。


    可惜,他做不到……


    「蓮,今天該準備的事情,準備好了嗎?」伸手,彈了彈身上的紅衣,楚容珍秀眉微挑,極輕的笑意帶著嗜血的狠唳。


    她等了多久?


    今天,必須要將楚辰玉拉下馬,將羅家拉下馬,也不枉她等了這麽久。


    燁兒,很快,很快咱們母子就能相認了。


    伸手,摸著非墨的臉:墨,很快,很快我就對你說出一切……


    琉璃宮離宴會的大殿沒有多遠,隻需要多走幾步就可到達。


    非墨不再坐在輪椅上,自從與楚皇決裂之後就不再有隱瞞,雖沒有光明正大的在外麵走動,可是也沒有刻意隱瞞。


    楚皇從軟禁中被放出來之後,也十分奇怪的沒有找非墨的麻煩,也沒有計較他為什麽能走路,更沒有計較暗衛一行的背叛……


    一開始她不知道,後來,墨中她說,楚皇想要知道納蘭清的下落,所以才不會有任何動作。


    一是想知道她在哪,二是不敢行動。


    別人不了解華國,楚沉卻是最了解楚國的一個,年少之時,他可是在華國住了好幾年,聽說與納蘭清和龍澤曾經還是朋友關係。


    後來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結果就不得而知。


    對於納蘭清與龍澤的了解,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所以根本不敢有任何動作。


    因為如果納蘭清在楚國的話,如果他們母子相認了的話,那麽勢必會引起她的暴怒。


    所以根本不敢計較非墨的事情,再說了,他心心念的人兒就在他的國都,對於非墨自然也沒有過多的在意。


    他的視線全被納蘭清給吸引了過去……


    大殿中,楚皇的視線一直放在華國使臣的身上,一一細細打量著,仔細猜著到底誰才是納蘭清。


    她極為喜歡易容,如果她真的來了這裏,那麽華國人中,她絕對在。


    楚皇的心思全在華國使臣的身上,對於別的事情完全沒有任何的在意。


    當楚容珍與非墨走進來的時候,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非墨一身墨龍黑色王袍,優雅又從容的慢慢走了進來,墨發墨袍墨眸……


    如同暗夜的王者,踏著幽暗的虛空而來。


    他的身邊,一襲紅衣的楚容珍被他緊緊牽在手中,紅衣墨發,張揚艷烈的妖艷如佛前怒蓮。


    一瞬間,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紅與黑就仿佛是地獄的雙生花,幽森滲人,卻惑人瘋魔。


    兩人的出場驚艷的所有人,包括楚沉。


    一群人中,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受控製的投到兩人的身上,怎麽也移不開,太過震憾,太過驚艷,瞬間就奪走了他們的呼吸。


    大殿中一片死寂……


    「微臣參見陛下!」


    非墨微微彎腰,清脆如珠玉的聲音打破了大殿的沉寂,拉回了所有人的視線。


    楚沉回過神來,深深看了非墨一眼,揮手:「賜座!」


    拉著楚容珍走到一邊的坐下,雙眼平視,十分占有欲的將楚容珍拉到了自己的身邊,寒眸漫不經心的掃向投來的視線方向,警告意味很濃。


    沒辦法,脫去一切偽裝的珍兒就是這麽招蟲子。


    不小心保護的話,那些噁心蟲子就像不要命一樣緊粘過來……


    被非墨那霸道又濃厚的警告目光一掃,不少人頭皮一陣發麻,紛紛低頭不語。


    唯有贏儀,玩味又驚艷看著現在的她。


    一襲紅衣好像鮮血的顏色,當真是驚艷。


    這樣,才是最真實的她麽?


    非墨的目光陰寒冰冷,直勾勾的盯著與他對視的贏儀,突然,對準贏儀紅唇輕勾露出十分燦爛的笑容,就好像雪山盛開的雪蓮。


    雖冷卻極美,當真舉世無雙!


    唯獨贏儀卻從中看出了挑釁,看到非墨雙唇挪動無聲的話,雙眼頓時陰沉了起來,手中的酒杯在他手中化為了粉塵……


    隨即,也朝非墨勾起幽幽的冷笑……


    視線的無聲廝殺讓大殿的氣氛頓時就冷清了下來,所有人都為之一顫有些頭皮發麻之時,最上首的清妃見狀,雙眼微沉,笑道:「陛下,臣妾敬您一杯,祝您長壽萬歲,祝楚國國運昌隆……」


    清妃一襲白衣,姿容清麗秀雅,嫣然一笑,真如異花初胎,美玉生暈,明艷無倫。


    仿佛不食人間煙火,實在是美極清極冷極,雖生於凡塵,但一瞥一笑,一舉一動,甚至是一個回眸,無一不流露出仙子氣息。


    與非墨,不,不對,是夜清。


    與夜清的感覺十分相似……


    隨著清妃活躍了氣氛,不習慣這種窒息宴會的權貴們紛紛起身,朝著上首的楚沉敬著酒,恭賀著……


    由他們開頭之後,接下來是使臣的獻禮。


    除了焰國,對外是全數離開回了焰國,不過是全被鳳魅刺殺,魂斷他國。


    楚沉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直到華國送上賀禮時,他的臉色立馬就僵硬了起來……


    那是一幅裝裱精美的畫,那熟悉的畫功與題的小字讓楚沉立馬就沉下了臉,不是生氣,而是擔心。


    這是納蘭清的警告,因為這畫是納蘭清與他一起合畫完成的,如同送回了楚國,意思很明白。


    恩斷義絕,生死不相往來。


    雙手緊緊握著龍椅,手指灰白髮青,身體也微微抖動……


    下方,納蘭清含笑看著上首的楚沉,眼中一片冰冷。


    從三十年前就生死不相往來,他楚沉本是一個陌生人,可是現在對她來說,楚沉是敵人。


    哪怕年少相交再親密,對於她來說,敢動她兒子的都是敵人。


    更何況做出了這麽過份的事情?


    若不是珍兒他們要自己處理,她早就派兵踏平楚國。


    「陛下,本王聽聞沉王之妾棋力驚人,琴藝也格外出眾,心有欽慕,可否懇求夫人表現一技?」


    這時,榮親王直接站了起來,唇角勾起了冰寒的弧度。


    冰情的臉上一片陰寒,看著她的目光也格外的狠唳,好像她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情一樣,有一種被盯上的感覺。


    楚容珍微微抬眸,對上榮親王的雙眼,隨即微微一笑。


    起身,行禮:「王爺過贊,妾身的技藝不算什麽,琴藝當屬謝大小姐為絕,至於棋力,有棋聖老人家……」


    說白了,她不想表演。


    說起謝煙,榮親王的神情不變,隻是視線直勾勾盯著她,陰寒冷笑:「夫人何必過謙,能對棋聖弟子下指導棋,棋力又怎麽會弱?正好,本王這裏有一副上好的淮玉所製的棋,可否邀請夫人試下一局?」


    沒事找事,絕對有問題。


    楚容珍微微垂眸,不動聲色掃了他一眼,再看向四周,莫名覺得榮親王對她的意見可不小。


    「榮親王一定要下,妾身自然也不好推脫。」


    「夫人真是痛快,來人啊,擺棋!」


    榮親王大笑一聲,兩個侍衛手裏抱著兩個大壇走了過來,還有兩人抬來了棋盤。


    如此大動作,引得不少人紛紛好奇打探。


    榮親王雙眼直勾勾盯著她,一步一步,漫不經心走到棋盤前坐下,衝著楚容珍伸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一個男人找女人下棋,而且是在這種莊嚴的宴會,榮親王的舉動實在讓人深思……


    可是,無人提出異議。


    沉王沒有出聲,陛下沒有阻止,就連楚王府那邊也沒有阻止……


    而他們,更加沒有資格指責這件事情。


    楚容珍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衝著非墨投出一個放心的眼神,從容不迫的朝著榮親王走去。


    「妾身覺得很奇怪,在場棋力出眾的人少之又少,榮親王爺為何一定要找我這個小女子?」


    「夫人何意在意這麽多,在場人中也隻有夫人有這個膽識敢與本王對弈一局,算是為陛下的大壽增加額外的表演,不是很好麽?」


    榮親王衝著上首的楚皇拱手,彎腰:「陛下,微臣將這對弈規矩更改了一下,博大家一觀。」


    隨手找開裝著棋子的甕,及人膝蓋高度的甕,裏麵立馬發出一陣沙沙的聲音。


    聽得人頭皮發麻,又忍不住好奇站起了身體查看……


    看到裏麵蠕動的東西時,膽小的立馬發出一陣尖叫……


    「啊,那些是什麽?毒蟲?」


    「天吶,那些都是毒物,會出人命的。」


    「就是……」


    榮親王聽著場外傳來的聲音,陰寒的盯著楚容珍,「夫人不必擔心,這些毒物咬人雖痛,卻不會致命,所以不會有任何的問題。這次對弈的規則是從甕中拿出棋子之後一個呼吸間就要落子,不允許有思考或遲疑的瞬間。夫人要是贏了,本王永不入京城,如何?」


    楚容珍淡淡看了一眼甕中毒物,抿著唇,沉默不語。


    「這樣又有什麽意思?還不如黑白棋混一起,於同一甕中取棋,這樣豈不是更加有趣?」


    榮親王的臉瞬間沉了下來,陰沉盯著她那含笑的雙眼。


    「貞寧縣主好勇氣,小王對於這局棋蠻興有趣,大家要不要來賭賭?我賭貞寧縣主贏,賭注嘛就是贏族無償使用權,如何?」


    一邊,贏儀大搖大擺的站了起來,從桌子邊一躍,就來到了榮親王與楚容珍的中間,狂野的伸手探入甕中,再收回來時,他的手一片黑紫……


    這可不是什麽無毒,而是劇毒的毒物。


    贏儀漫不經心一笑,扛起榮親王身邊的甕就全數倒向楚容珍身邊的甕,黑白棋子混一起,當然,還有毒物,也混一起。


    砰的一聲,將大甕扔地上,贏儀一手靠在甕邊,充滿殺意的雙眼就盯著榮親王。


    珍兒可是他看上的女人,弱不禁風的男人,竟敢覬覦她?


    哪怕是殺心也不行!


    懶懶斜靠在甕邊,衝著一襲黑袍的非墨挑眉,「沉王又拿什麽賭注賭貞寧縣主贏?」


    充滿挑釁的意味,非墨不動聲色勾唇。


    慢慢的,站了起來,微眯的雙眼滿是一片陰唳,與平時那清冷如月的模樣有著天差地別。


    「珍兒對弈,本王自然要支持她,身為她的夫君我們本就是同心同體,又何須無聊的賭局?」


    贏儀表情一僵,呼吸突然一滯……


    重重的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怒氣。


    冷冷的瞪了非墨一眼,扭頭,接過阿布遞過的毒物解藥,一口就直接吞了下去……


    楚容珍摸了摸手腕,不動聲色的微微一笑。


    當著所有人的麵將伸進大甕之中,小手緊握,放在了榮親王的麵前,愉悅勾唇。


    「謝謝大家的支持,榮親王爺,雙或單?」


    榮親王陰沉著的臉一直盯著她的手,咬牙,「單!」


    楚容珍張開手,手中兩個棋子呈在手心,偏了偏頭,「真可惜,是雙呢?」


    無視榮親王的臉色,她笑開了懷。


    或許她明白了榮親王想要做什麽,光明正大的要除掉她。


    這就是榮親王的目的。


    如此光明正大的行動,手段令人佩服,要是發生了什麽意外,這不過是一場比試,到時丟了性命也不關他榮親王的事,因為,她明知有危險卻同意了。


    單純直白到令人發笑的手段。


    卻又是十分好用的手段……


    楚容珍挑了黑子,她習慣性用黑子。


    漫不經心的將棋子握在手心,視線,正好對上楚辰寧那擔憂的目光,微微一笑。


    毒物,於她來說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榮親王哪來的膽子敢在大展光明正大的動作,僅僅認為她不會拒絕?


    還是說……


    僅僅隻需要除掉她,別的一切都無關緊要?


    「王爺,白子先!」


    榮親王陰寒的盯著她,一直沒有任何動作。


    倒是一邊,不少人在細細討論著。


    「看起來是劇毒之物,要是被咬了怎麽辦?會不會死了?」


    「不會,榮親王不是說了麽?不致命!」


    「說了不致命就真的不致命?萬一出了意外怎麽辦?」


    「就是就是……」


    議論紛紛,對於楚容珍來說,沒有半點的動容。


    她專門玩毒之人,會怕毒物?


    榮親王死死的盯著她,隨即冰冷一笑,大手直接插進甕中,找出一枚白子放在了棋盤。


    他的手上沒有半點的被毒物咬過的痕跡,有些奇怪……


    「該你了!」榮親王冷笑看著她。


    楚容珍伸手,突然,手指一痛,黑子拿起的同時放在了棋子,再定睛看著咬住她的某個小東西。


    伸手,將手背上咬住她不放的小毒物拿下,細細觀察了一眼,無趣的直接扔掉。


    沒有半動彈,那毒物被扔在地上一點反應都沒有。


    楚容珍微微閃神,冷哼。


    毒性連她身體的毒都鬥不過,一介凡物!


    咬她手背的同時被她的毒給毒死,這東西不過是平凡毒蟲,激不起她半分興趣,更別說激起小小的興趣。


    靜靜睡在她手腕上了小小盤成一圈,根本沒有清醒的痕跡。


    這代表什麽?


    這甕中沒有劇毒之物,至少,對於她來說是劇毒的東西沒有,否則早就會引起小小的興趣。


    對毒性,蠱蟲可是天生有著一種執念。


    那就是吞噬。


    吞噬對方來增強自己的毒性,這是蠱蟲的天性。


    引不起小小的興趣,就代表這甕一切不過是凡物,而她又有何懼?


    伸手,摸著手腕上的銀環,食指不動聲色的勾出一顆藥丸藏在手心,輪到她落子之時,飛快的將手中的藥丸扔到甕中,白子落下……


    頓時,甕中毒物發出的沙沙聲更大了,絲毫不知情的榮親王伸手,突然眉頭緊皺,提手時,手背上,手腕上纏繞著鮮艷的毒蛇,啃咬著他的手背,流出絲絲鮮血……


    憤恨的一把甩開手背上的毒物,榮親王心中一震。


    明明他手上有毒物最不喜歡的藥水,為何還會咬上他的手?


    楚容珍伸手食指摸著自己的唇瓣,視線,卻投向了別一個方向,露出一抹妖異的微笑。


    無聲的說出了幾個字,那個人雙眸快速劃過一抹嫉恨。


    眾人無聲又緊張的看著楚容珍與榮親王的對弈,原本的不安全數消散,原來她真的無畏這些毒物。


    特別是看著她麵無表情的看著啃咬她的毒物一一扯下來的模樣,一個個頭皮發麻又佩服不已。


    一局對奕不知道過了很久,榮親王的手被咬得血肉模糊,而楚容珍的手上毒物卻越來越少,最後完全沒有毒物接近……


    「王爺,雖然很想就與您再多下一會,不過看在您的手差不多要費了地步,妾身要加快攻勢了,請小心!」


    衝著榮親王微微一笑,楚容珍心中一片冷凝。


    榮親王做這種事情的目的是為了殺她,而想出這種方法的肯定是別的人,那人,或許是在考慮她的醫術,毒術,蠱術……


    利用一個又一個的棋子來針對她,隻是為了一個男人?


    還真是無趣的啊……


    就像楚容珍的說的,加快攻速之後,她便不再手下留情,將榮親王殺了個片甲不留……


    「你輸了!」


    榮親王抿唇,神色陰晴不定,沒有楚容珍想像的那樣不甘與暴怒,也更加讓她確定。


    榮親王這無聊的動作,隻是試探。


    別人的試探……


    嗬嗬,榮親王在替別人在試探,或者,榮親王他從一開始就沒認為能這麽順利的殺她,原來,他們聯手了麽?


    也是,聯手是正常不過的事情。


    「夫人棋力高超,本王心服口服!」榮親王十分大方的承認輸了,沒有半點想像中的不甘。


    「哪裏,榮親王爺的心本就不在這裏,自然沒有認真與妾身對弈,以後有時間,還請王爺不吝賜教!」


    這件事可沒有完,不過一次試探而己,咱們的對決,才剛剛開始……


    是吧,公儀雪!


    回頭,衝著公儀雪露出一抹絕美又挑釁的微笑,像是在嘲諷她一般,這抹張揚的笑容看在公儀雪的眼裏卻是格外的生氣。


    這是對她的挑釁,是戰書。


    深深吸了一口氣,公儀雪雙眼微眯,眼底一片殺意。


    兩個女人,隔著人群相望,眼底,是無盡的殺意。


    她們,還真是像呢?


    都隱在暗處利用棋子自殺殘殺,或者如傀儡般直接操控,果然她的猜測沒錯,公儀雪是她的同類。


    最像她的同類!


    都是陰在暗夜如同亡靈一樣存在感薄弱的人,什麽事情都與她扯不上關係,可是什麽事情都有她。


    比如寧國公主,她以公儀族的身份為寧國公主治過傷,所以寧國公主使用的那些特殊的藥哪來的?


    隻有是她公儀雪提供的。


    比如古睛為何會這般憎恨她?她公儀雪也以公儀族的身份為古睛治病,所以古睛為何突然對她這般憤怒?


    因為是她公儀雪在古睛麵前挑唆,比如說造訴古睛是她楚容珍給她下的蠱。


    她會蠱一事不難查,公儀初同樣知道。


    比如錢夫人為何一口咬定是自己殺了楚容琴?


    因為是她公儀雪為了掩飾與楚容琴一起化為屍水的蠱蟲,所以才控製錢夫人做了替死鬼。


    所有的事情與公儀雪都無關,可是說到底,一切都有她存在的痕跡……


    瞧,她們是多麽的相似?


    公儀雪會對下毒手,估計就是為是贏儀吧?


    從一開始,她公儀雪喜歡的就是贏儀。


    看吧,無聊!


    為了一個男人而憎恨到下毒手什麽的,果然無聊透頂!


    冷冷的掃了一眼公儀雪,直接轉移了視線。


    現在,她才沒時間與她糾纏,這一切的一切,稍後再算。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衝著舒兒使了一個眼色,舒兒點頭,走到無人之處將她的意思告訴了蓮,而蓮則點頭之後就快速離去……


    計劃己經開始了。


    徹底剷除太子的計劃!


    ------題外話------


    國慶快樂,中午還有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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