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多注視著韓娟的身子,說道:“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我後來去找過她一次,聽她朋友說,她跟一個男的跑這邊來開店了。”


    趙長城道:“你去過她店裏沒有?”


    “沒有。不想去。”李多無精打采的說了一句。


    趙長城道:“那你就待在車上吧,我下去看看。”推門下車,緩步往韓娟的店子裏走去,韓娟正跟一個男子在說話,背對著趙長城,並不知道趙長城來了。


    趙長城看了看她店裏的情況,這家店麵很大,有二百多平方,又是臨街旺鋪,各種貨物堆積如山,四五個店員正忙碌的做著生意。心想韓娟這生意做得也挺大啊!光這個地段這個門麵,就值幾十萬呢!難怪她會看不上李多這窮小子,看來是傍上大款了。


    隻聽到韓娟正雙手抱胸,跟那個男子說道:“皮哥,怎麽又收費啊?一號不是剛交完嗎?”


    皮哥搖晃著雙腿,盯著韓娟的碩胸,說道:“老板娘,我們老大說了,現在行情變了,雜誌不都流行半月刊嗎?我們的費用也從月收改為半月收,一號收的是上半個月的錢,現在收的是下半個月的錢。”


    趙長城聽了,心想這人是收什麽費用的?倒是挺會變著兒的收錢啊!半月收?這個名目有些創意啊!瞧他的樣子,肯定是道上的小混混,現在還流行收保護費嗎?西川省有這麽亂?


    韓娟道;“皮哥,你們是市場管理部的,又不是道上的混混,怎麽也整這麽一出啊?這樣子搞,跟那些收保護費的有什麽區別了?”


    “嘿嘿,老板娘,我也沒辦法,這個不是我說了算,我隻是幫人打工的。再說了,你不是不知道吧?要不是我們老大罩著,你們這麽大的商戶,光是工商和稅收,每個月就要交多少?算起來,還是給我們交錢來得劃算吧?”皮哥抹了一把臉…眼神更加放肆了。


    趙長城心想,原來如此,這不是典型的官商勾結嗎?看來這裏的工商稅務部門,管理十分鬆懈啊!


    韓娟爭辯了幾句,也就不敢爭了,拿出皮夾子,掏錢付給皮哥。


    皮哥拿了錢,說道;“老板娘,你放心…隻要你交了這個錢,我們保你在這裏的安全,不管是白道還是黑道,沒有人敢來騷擾你。”


    韓娟又拿了一包香煙來基在皮哥手裏,說道;“麻煩皮哥了。”


    皮哥嘿嘿一笑,掂著手裏的煙,笑道;“老板娘,你要是肯陪我出去喝頓酒,我可以跟老大說說,免你半個月的費用。”


    韓娟還沒來得及回答,一個冷冷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是嗎?你們這般收費,經過相關部門的許可嗎?又納了多少稅?你們這是幫工商稅務代收費呢?還是自立名目強行收費?”


    韓娟愕然回頭,看到長身玉立的趙長城,驚訝得猶似在夢中,問道;“趙縣長?你怎麽來這裏了?”


    她還以為趙長城在黃清縣當副縣長呢!


    皮哥看著趙長城,嘿嘿一笑;“喲,原來是個縣長大人啊!失敬失敬!不知道是哪裏的縣長?我們這裏是山北區…不歸你管吧?”


    趙長城根本無視皮哥的存在,淡淡地對韓娟道;“路過這裏,偶然看到你,就下來看看。唔,聽李多說,你不是在你們鎮上當官了嗎?怎麽跑這裏做生意了?”


    韓娟有些不自然的扭扭頭…拂了一下發際,說道;“當官也沒有我想象中那麽好………………我一個表哥從外麵回來,覺得農副產品買賣大有可為,就帶著我出來做生意了。”


    趙長城從她語焉不詳的話語中,可以看得出來,那個表哥,很可能不是親表哥,而是情哥哥,心裏微微一歎…看來韓娟跟李多,是真的沒有可能了。


    “他來了嗎?”韓娟看向趙長城身後。


    “來了,就在那邊的車子上,不敢下來見你。”趙長城道。


    韓娟道;“他就是這樣子,好像很怕我一樣…我的長相很凶嗎?”


    趙長城笑道;“他隻是太過在乎你嗯,對了,這家夥不知在哪裏受了刺激,回來後天天買彩票,結果讓他中了五百萬的大獎,現在這家夥也是個有錢人了,他還跟我提起過,如果你還沒有嫁人的話…他就用這筆錢做迎親費…把你娶回家。”


    韓娟的臉色連變數變,吃驚道;“真的?他怎麽從來沒跟我說起過?”


    趙長城笑道;“嗯…他膽小,我幫他問問吧,你願不願意嫁給他?”


    “我……………”韓娟咬牙道;“你叫他親自來跟我談吧!如果他連見我的勇氣都沒有,我不以為嫁給他後,他能給我幸福。”


    趙長城說道;“這麽說,你還沒有嫁?”


    韓娟羞道;“我幾時說過我嫁人了?”


    趙長城道;“李多那小子說你不是看中了一個當官的嗎?”


    韓娟道:“是我家裏人相中了那個當官的,我才不喜歡當官的人呢!李多說那個人比他強,我跟著那個當官的,能有幸福,所以他就選擇退出了。我還想要跟他私奔呢,但他怕我父母生氣,又不肯。他這個人,看上去堅強威武,其實就是一個小屁孩子!什麽事情都不懂!”


    趙長城笑道;“你說得很對,他就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這麽說來,你們之間,是存在一點誤會了?那我去喊他下來,你們好好聊聊天吧!”


    趙長城轉身的同時,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走了過來,喊道;“韓娟,怎麽了?”


    韓娟道;“表哥,皮哥來收費用呢!”


    “又收費用?”那男人不高興的嘟囔道;“搶錢也沒有你們那麽快!”


    趙長城聽了他倆的對話,心想這人真是韓娟的表哥?


    趙長城回到車邊,對李多說道;“你這個人啊,叫我說你什麽好!多好的一樁姻緣,差點就被你錯過了。快去跟韓娟談談吧!”長城少,這不妥當吧,她都有男人了……………李多苦著臉道趙長城道;“你連情況都沒弄清楚,就胡亂給她下結論!她為了你,把那個當官的給蹬了,自己官也不當了,跟著表哥出來做生意呢!你以為她是那種水性女人啊?”


    “真的啊?”李多一張黑臉綻開笑容,露出兩行楠楠白的牙齒。


    “比珍珠還真呢!”趙長城笑著遞過去一張銀行卡,說道;“這裏麵有四百萬,我跟她說,這是你中彩票的錢,五百萬納完稅後,也就這麽多錢了。你拿去娶她吧。”


    李多沒有伸手去接,低聲道;“長城少,我………………”


    “是我兄弟就收下!你跟了我這麽久,應該知道我最不缺少的就是錢。但我的好兄弟,卻用手指頭都數得過來!李多,你要記住,你是我趙長城的兄弟,在這世界上,能用錢來擺平的事情,就不叫事。”趙長城把卡塞在他衣服口袋裏;“密碼是你的生日。你再推辭,是不拿我當兄弟看嗎?你可以一瓢飲,一簞食,總不能讓韓娟也跟著你受苦吧?拿這筆錢,去買個房子…好好過生活吧!”


    李多道;“長城少,我就算結婚了,還當你的司機。”


    “當然啊,不然,我上哪裏找這麽好的司機去?”趙長城笑著拍拍他的肩膀。他此束的目的,就是為了幫李多解開這個心結,現在看來,效果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好。


    兩人正往那邊走,忽然聽到韓娟一聲驚叫。


    韓娟的表哥跟那個皮哥三言不和,就扭打在了一起。韓娟順手抱起一個南瓜,用力砸在那個皮哥的頭上。但她的力道實在太弱,那南瓜對皮哥並沒有造成什麽傷害。


    皮哥是道上混慣了的,打架的把式比較厲害,幾招下來,就把韓娟的表哥放倒在地,然後一腳踢向韓娟。


    韓娟驚呼一聲,往後便退,猛然一隻強有力的胳膊伸過來,抱住了她的腰,一股熟悉的男人氣息鑽入鼻端。


    皮哥的腿堪堪踢到韓娟身前,忽然一陣劇痛,被半空裏橫踢出來的一條腿踢中了小腿骨,痛得他當即摔倒在地,抱著腿叫癰。


    李多黑黑的臉膛出現在皮哥的眼前。


    李多逼近皮哥,冷冷的道;“人渣!連我女人都敢打?”


    皮哥倒吸了一口冷氣,看這個黑炭頭剛才出腿的速度和力道,十個自己也不是他的對手啊!


    “你想做什麽?”皮哥在地上爬著往後退。


    “我廢了你的雙腳!叫你以後永遠隻能爬著做人!”李多冷笑道。


    韓娟麵容失色,拉住李多道;“別!李多,算了,一點小事情,我又沒受什麽傷。”


    “你要是受了傷,我就一腳踢爆他的腦袋!”李多惡狠狠的道。


    韓娟嗔道;“你從來都不肯聽我的話,是嗎?”


    李多愣了一下,嘿嘿笑道;“我當然聽你的話了。”對那個皮哥道;“滾!”


    皮哥如蒙大赦,趕緊跛著腳走了。


    韓娟去扶起表哥,問道;“怎麽樣?沒傷著哪吧?”


    她表哥揉著肩膀處,說道;“這幫家夥實在欺人太甚!半個月收一次費用,虧他們想得出來啊!”


    韓娟道;“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你租了人家的門麵,就得服人家管啊。你得罪他們又有什麽好處?白白挨一頓打,回頭叫姨媽知道了,非罵你不!”


    她表哥看著李多問;“這個是誰啊?是不是當過兵,好俊的身手。”


    韓娟道;“他就是我常跟你提起過的李多,我男朋友。”


    李多聽到話,再堅強的眼皮,也抵擋不住淚水的衝擊,眼眶有些濕潤了。心想若不是趙長城幫了自己的忙,那自己和韓娟,就要勞燕分飛了!他這榆木疙瘩也開了一次竅,伸出雙手,把韓娟緊緊抱在懷裏。韓娟略微掙紮了一下,罵道;“你還知道回來找我啊?我幾時嫌棄過你沒錢了?你現在有錢了…怎麽不去找更漂亮的女人?”


    李多嘿嘿笑道;“你就是我的這輩子的女人,不管有錢沒錢,我們都要在一起過一輩子!”


    趙長城走過來,遞了一支煙給韓娟表哥,問道;“怎麽稱呼?”


    “高興!”


    “我也高興,我問你怎麽稱呼?”


    “高興!”


    趙長城心想這人也太有趣了吧?


    韓娟回頭笑道;“我表哥的名字,就叫高興!他姓高,名興!”


    “唔?”趙長城哈哈大笑,瞥眼間,看到那個皮哥領著一大幫子人馬,往這邊指指點點的走了過來!


    皮哥領著一群人走了過來,指了指趙長城和李多,說道:“就是兩個小子!敢欺負我!”


    他帶來的幾個人都有些凶神惡煞,其中一個高大的胖子,走過來,伸手要來推趙長城,口裏嚷道:“哪裏來的龜兒子,敢打我們小皮哥?”


    趙長城站在原地沒有動,兩隻清冷的眸子盯著他的雙眼。


    大胖子的手快要觸到趙長城身體時,李多一腳抬起來,高過人頭,奮力一擊,打在大胖子的肩膀上。大胖子哎喲一聲,巨大的身軀居然站立不穩,雙腿一軟,跪在了趙長城麵前。


    趙長城冷笑道:“初次見麵,不用如此多禮。”


    其它人都不信李多的厲害,發一聲喊,就撲了過來。


    李多冷哼一聲,身子原地不動,但右腳抬起來,飛快的在空中點了幾點,那腿速快得令人看不清影子!啊啊幾聲亂喊亂叫過後,那幾個家夥全部倒在了地上,一個個抱著腦袋直叫痛。


    那個皮哥這下嚇懵了,哪裏料到這個黑炭頭居然如此厲害啊!他後退了幾步,指著李多道:“有種就別走!”


    趙長城森然道:“不等你使完招數,我們絕不離開!”


    皮哥陰狠狠的瞪了趙長城一眼,扶起那幾個家夥,互相攙扶著離開。


    高興和韓娟都有些擔心,勸趙長城和李多先離開。


    趙長城道:“怕什麽!多來幾個,也不是李多的對手。”


    李多嘿嘿笑道:“我也就有兩把子力氣。”


    高興道:“兩位,那幫人雖然是市場管理處的,但都是市場管理處請來的混子,而且,這幫人除了有道上的兄弟外,還有很多官場上的朋友。好漢不吃眼前虧,你們還是先走吧。就算他們喊了幫手來,見不到你們,也不會太過為難我們的。”


    李多道:“如果是報官,那就更不用怕了,我們也是官麵上的人物。”


    韓娟道:“表哥,這位是趙長城,他是副縣長呢!”


    高興倒有些詫異的打量了趙長城兩眼,他也是常在外麵跑的人,和體製內的人接觸也蠻多的,這麽年輕的副縣長,他還是頭一回見到,說道:“我雖然不太明白你們官場中的關係,但你一個外地的小縣長,隻怕也鬥不過這裏的地頭蛇啊!”


    李多道:“趙處長現在又升職了,不再是副縣長了。”


    趙長城擺擺手,道:“好啦,不要為這些事情煩憂了,韓娟,我有幾件事情,想問問你,你是本地人,又曾經在體製內待過一段時間,你知不知道水利工程款的事情?”


    韓娟一時沒明白過來,反問道:“水利工程款?”


    趙長城道:“你們那邊的市縣裏,有沒有大型的水利工程?這幾年有沒有大修過或是興建過大的水利工程?”


    韓娟道:“沒有。我們那的江堤,還是解放初期建的,幾十年了,都沒有修補過。河堤也是一樣,兩側堤壩上的石塊都破損很嚴重,有的地方還漏水呢!我們鎮裏每年都會反映上去,但上麵一直都沒有重視過。怎麽了?”


    趙長城道:“我隨便問問。”


    高興道:“哪裏興建過什麽水利工程啊!前年,我和幾個同學到長江邊去遊玩,看到那邊的江堤鬆鬆垮垮,有些地方的裂縫,都能鑽進人去呢!我當時還跟同學們說,幸虧沒發什麽大水,不然,咱們這錦城,非得被淹了不可!”


    趙長城哦了一聲,問他是哪一段的江堤。高興想了想,說出一個地名,趙長城記在心裏,又跟他們聊起見聞來。


    李多心想,長城少真是厲害,就連幫我撮合韓娟這麽私人的事情,也能做到公私兼顧呢!


    韓娟跟趙長城也有一段時間沒見,也有些話要跟趙長城聊,尤其是在大棚種植和生態混合種養方麵,她把生產實踐中遇到的問題都向趙長城提出來,請趙長城做出解答。


    原來,韓娟在家鄉的做法跟趙長城在柳林的做法並不相同,她是自己出資,包下村裏的大片田地,成立了一個綠色農產品種植基地,請當地的村民做員工,生產出來的東西,全部由自己銷售。


    趙長城問及她的生意情況,韓娟說剛剛起步,隻能算是一般,主要是經驗還不足,還不能達到最高的產量,跟柳林鎮那邊的產量不能相提並論。


    趙長城聽了,想了想,回答道:“每個省每個市,甚至是每個鎮的土地都不相同,你們那裏的土壤最適合生產什麽,你們就種什麽,而不是一味的套用模式。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葉徒相似,其實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異也。農作物也是如此……”


    趙長城當官日久,談話的凝聚力和吸引力越來越強,每到一地,隻要他肯說話,肯定都能成為談話的中心。他正侃侃而談,幾輛警車開過來,徑直停在了韓娟店鋪的門口。幾個民警跳下車,向店裏走進來。


    韓娟起身道:“幾位警官,有什麽好關照?”


    “有人告你們這裏有人蓄意傷人!”一個看看趙長城和李多,說:“就是你們兩個吧?”


    趙長城端坐不動,淡然道:“請問是何人告我?告我何罪?可否請他過來對質?”


    道:“告你無故打人!”


    趙長城道:“我剛到這裏不久,一直坐在這店子裏沒動,什麽人會跑到這店子裏來送給我打呢?”


    道:“囉嗦什麽,有人告你,你就得配合我們的調查,走吧,到局裏去一趟!是非黑白,我們自會審出個公道來。”


    趙長城道:“那就好笑了,你們僅憑一個匿名的報警電話,就能請我去局裏審訊?那我現在打110,說你們無故抓人,你們會不會另外派人來,不分青紅皂白,也會把你們請到局裏去審訊一番?”


    老臉久經考驗,不是一般的厚,嘿嘿冷笑道:“小子,舌尖嘴利,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還敢跟我靠嘴?來人,銬回局裏審問!”


    高興和韓娟兩個人,顯然很怕這些人,往每個同誌手裏又是塞煙又是塞檳榔,替趙長城和李多說好話:“同誌,誤會,完全是一場誤會。根本就沒發生過什麽打架鬥毆事件啊!”


    這裏還在理論呢,又陸續來了幾輛執法車,一輛是市工商管理局的,還有兩輛是市稅務局的,連衛生和消防都派了執法車子過來。


    趙長城一瞧這架式,心想今天這事情鬧大了。心念電轉之後,端坐不動,冷眼看著執法大隊伍走進店裏。


    這些人一進門就嚷嚷著,要檢查工商稅務證記證明和繳費證明,衛生和消防的執法人員則四處查看,指著店裏的各處,都說不合格,要停業整改。


    高興和韓娟看到這一幕,立時就傻眼了!他們雖然擔心皮哥他們會喊人過來為難自己,但怎麽也沒有想到,他們居然拉來了這麽多的執法隊伍!這一來,就連送禮都不好送了,當著這麽多其它同誌的麵,誰都不會公開收禮。而求情的話說了一籮筐,也沒有人答理。


    店裏一時熱鬧無比,這幾撥人,彼此間有熟悉的,相互打招呼問候。各種聲音此起彼伏,反而暫時把趙長城和李多冷落在了一邊。


    皮哥就在外麵看著,看看自己叫來的助手都來齊全了,便帶著幾個人走了過來,掏煙散了一圈,賠著笑臉,跟這些執法者稱兄道弟,談笑風生,然後指著趙長城和李多,再次跟局的民警們訴說趙長城和李多的暴行。


    先前說話的那個,嘴裏叼著煙,指著李多道:“是你打的人?”


    李多向來爽快,開口就要承認,但被趙長城伸手製止。


    趙長城指著那幾個假裝很受傷的混混,問道:“同誌,他們有六個人,卻告我的朋友一個人把他們六個人打成重傷?這樣的問題,你們也不想想合理性和可能性,就盲目的相信他們的話?你們這麽做,也未免太過武斷了吧?”


    愣了一下,看看那六個高大威猛的大漢,又看看斯文的趙長城和清瘦的李多,抽了抽嘴角。


    皮哥尖聲道:“我們都沒有還手啊!他雖然瘦小,但十分凶狠!”


    眉毛略微一皺,又舒展開來,說道:“喂,起來吧,跟我們回局裏接受調查,如果你們再拒不執行我們的命令,我們會考慮用強製措施把你們帶走!”


    趙長城道:“同誌,你有沒有問過他們,為什麽會到這店裏來?”


    沒想到趙長城如此淡定,還能適時的加以反駁,難免有些驚詫。事情的原委,他當然明白,此來不過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罷了!


    那些工商稅務衛生消防的執法隊員們也完成了例行任務的檢查工作,多部門聯合對高興和韓娟的店子發出限期整改令。工商稅務部門更要求高興把開店以來未交的稅款補齊全。


    高興和韓娟早被這種大陣式給嚇唬住了,一時之間,除了說好話求情,不知道該做什麽了。


    趙長城卻冷笑道:“你們怎麽不查查,不問問,這家店為什麽沒有繳納這些費用?是真的沒有繳納,還是另外被別的人收走了?”


    “喲……小子,管得蠻寬啊!我們怎麽執法,用不著你來管,現在有人告你故意傷人,先跟我們回去調查清楚吧!”公安說道。


    “雙方當事人都在這裏,你們執法者也在,這裏又是事發現場,就在這裏調查吧!”趙長城說道:“高興表哥,你去把周圍商鋪的老板們都喊過來,難得有這麽多父母官在場,正好可以趁這個機會把事情弄清楚!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麽人在背後給這些收黑錢的人撐腰!一個小小的混混,幾個電話,就可以把這麽多為人民服務的公務員調集起來,為他服務,你們各個部門辦事效率平常也有這麽高嗎?”


    高興還站著沒有動,李多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什麽話,高興這才出去喊人來。


    商鋪老板們彼此之間都熟絡,對市場這種行為早就不滿意了。一聽到高興的號召,馬上就跑了過來,真把那些公務員當成了救苦救難、


    為人民服務的國家公務員,拉著他們就是一通苦訴。


    這下變故突起,打了各路執法人員們一個措手不及,民意洶湧,這要是處理得不妥,事情鬧大了,不好收場。有些不能做主的,就去打電話給上級,請示處理辦法。


    皮哥等人待在一旁,眼見形勢朝著對自己不利的方麵發展,有些發急,跟幾個部門的頭頭商量,要他們盡快把其它人弄走。他們的目的隻想針對趙長城等人,並不想把事態擴大。他們以後還要靠收取這些商戶的保護費生活呢!


    幾個部門的人開始行動,把其它商戶都趕出去,然後要對韓娟的店鋪進行強製執法。


    幾個公安上前來,想把趙長城和李多強行帶回局裏。


    李多護在趙長城身前,沉靜得有如一頭欲擇人而噬的獵貓!他厲聲喝道:“哪個敢動!”


    “嗬!你還敢抗拒執法啊!好大的膽子!”一個公安冷笑一聲,伸手就來抓李多的胳膊。


    李多用力一掙,擺膁了他的手,反手一扭。就將那個公安的胳膊給扭住了,森然道:“警告你,怕死的就不要亂動!”用力一推,就把他推了出去,那人重心不穩,摔倒在地。


    這一來就亂了套了,幾個公安看見同事被打,都紅了眼睛,撲上來要毆打李多。那個領頭的公安大聲喊道:“抓住這黑小子,敢毆打國家公職人員,活得不耐煩了吧!”


    趙長城知道李多的脾氣,怕他犯起渾來,把這些公安全部放倒在地上都有可能。便拍拍李多的肩膀,說道:“玩夠了。”


    李多點頭會意,掏出他的證件來,亮在那些抓過來的手前。


    這些公安一看到他亮出這本紅色的本本,那些爪子都停留在半空。不敢再伸向李多。


    李多冷冷地道:“哪個活得不耐煩的,盡管上來。”


    “哎喲!同誌,誤會,誤會!”領頭的公安上前來說道:“都是一家人嘛,大水衝了龍王廟。”


    李多道:“誰跟你是一家人?你們知道這位是誰嗎?說出來嚇暈你們!就敢在這裏瞎咋呼!得罪了他,我告訴你,你再多兩個腦袋,也保不住你的小命!”


    趙長城輕輕搖頭,李多這家夥,唬人的本事越發長進了。


    “這是哪位首長?”有人便問道。


    趙長城怕李多說出什麽過分的話來,說道:“我跟你們一樣,也是一個國家公務員。”


    國家公務員?這個定義可太寬泛了,上至國首元首,下至最低級的科員,都可以算是國家公務員呢!


    “同誌,你在哪個衙門當官呢?”那個領頭的公安問道。


    趙長城看他一眼,說道:“我在。”


    “嘩!”的一聲,全場頓時安靜了。


    這個來頭太嚇人了!


    市裏的某個小科長,下到鎮裏,那就是領導。省裏的某個小處長,下到縣裏,也那是領導!某個人物,甭管他級別高低,來到下麵,那也都是領導!何況是這種牛皮哄哄的部門?


    哪個當官的敢隨便去開罪他們?


    這些人都是體製裏廝混久了的人,眼力價還是有的。別看趙長城雖然年紀不大,但他身邊那個警衛卻不簡單啊!時下不是有一部片子正流行嘛,中南海保鏢!演的就是這種人!


    由此可見,這個年輕官員絕對簡單不了!


    戲劇性的一幕出現了,剛才還雄赳赳氣昂昂要整倒趙長城等人的各部門官員,此刻都偃旗息鼓,有的人甚至趁人不注意,腳底抹油,準備開溜了。


    正在這時,幾輛小車開了過來,停在門口。小車上下來十幾個人,這些人的氣勢和派頭那就完全不一樣了,一看就知道是官場裏的上層階級。


    一個戴眼鏡的三十多歲男人,徑直走到趙長城麵前,含笑問道:“請問是趙處長嗎?”


    趙長城打量了他兩眼,點頭道:“我是趙長城,你是哪位?”


    “趙處長,您好,我是趙強剛,奉命令,來請趙處長前往一敘。”趙強剛語氣十分恭敬的說道。


    “哦?沈省長?”趙長城略感詫異。


    沈天濤,是小叔李元逍妻子沈奕岑的父親,上次沈奕岑通過李元逍,向趙長城借了三千萬的款子,應該是用來給沈天濤補一筆什麽款子的。這份恩情,相信沈天濤一直銘記在心吧?


    趙長城詫異的是,第一撥來找自己的人,居然會是沈天濤的人馬!


    趙長城當然明白,自己這些人雖然是悄悄的來,但當地政府不可能得不到風聲。官場就是這樣,你做得再隱蔽,也總會有人比你更精明。更何況,自己還故意在小組成員內部留下了一個內奸!剛才自己和李多離開小酒店時,就有人跟蹤。卻不知道那個內奸是沈天濤的人呢?還是那個騎摩托車跟蹤的人是沈天濤的人?還是兩者都是他的人?


    趙長城忖思之際,趙強剛熱情的伸出手來,跟趙長城握手。趙長城跟他握了握手,說道:“趙秘書消息真靈通啊!我來看望一個老朋友,也能被你知道。”


    趙強剛聽出趙長城話外之音,嗬嗬笑道:“事情也湊巧了,辦公廳有一個同誌跟趙處長坐同一趟航班回來,他認出了你。我也是聽他說起,這才向沈省長請示,沈省長說趙處長曾經對他有過大恩,趙處長既然來到了,不管是於公於私,都應該請趙處長前去喝上兩杯酒,好好相謝才行。沈省長原本想親自前來相請,但實在是工作繁忙,脫不開身,所以才叫我代勞。我們費了很大力氣,這才查到趙處長的住處,問酒店服務員,他們說趙處長往這邊來了,我們就一路上尋找了過來,嗬嗬,皇天不負有心人,居然在這裏碰上了趙處長。”


    趙長城暗道,這個趙強剛好手段,這個解釋很得體,基本上無懈可擊啊!什麽尋找!分明就是跟蹤嘛!見我惹出事來了,怕事態擴大難以收場,這才跳出來做和事佬吧?


    那些個部門執法者們,看到堂堂省長秘書,居然也對趙長城這麽畢恭畢敬,聽說連省長都曾經受過趙長城的恩惠,一個個頓時都呆若木雞,暗叫僥幸啊!剛才若是把這號人物抓進局子裏了,那可怎麽辦?真若那般做了,隻怕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呢!


    更多的人開始悄悄的溜走,生怕被趙強剛認出來一般。


    但站在趙長城麵前的那幾個部門頭頭們,卻不敢擅自溜走,隻是拉長了臉,苦歎連連,暗道自己真是背時啊,出門沒看黃曆,居然碰到這麽一個硬茬子!


    趙強剛請趙長城走,趙長城笑道:“趙秘書,且慢!我朋友遇到一點麻煩,我還得在這裏看看事情的處理結果。


    嗯,趙秘書要是有急事要忙的話,就請先行一步,我忙完這邊的事情,再專誠去拜訪沈省長。”


    趙強剛當然不會一走了之,問道:“趙處長,不知道貴朋友遇到了什麽麻煩?”


    趙長城道:“這家店子是我朋友開的,但市場管理處的人,假借各種名義亂收費,他們收費之時,表明工商稅收等款子,全都包含在這筆費用之中,但現在工商局和稅務局等同誌一股腦的跑了來,要問我朋友征收相關的稅款。管理處的人更是囂張不講理,來了一大群人,想要砸店。我一直以為沈省長治理下的西川,肯定是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呢,沒想到也會出現這種影響極其惡劣的事情!”


    趙強剛聽了趙長城的訴說,當即沉下臉,問那些執法隊員:“怎麽回事情?你們這裏誰是負責人?站出來給我把情況說清楚。”


    幾個奐責人麵麵相覷。


    李多一指公安局的幾個人,說道:“這些人還想抓趙處長進局子裏呢!真不知道他們是何居心?不會是聽了什麽人的驅使,故意前來為難我們的吧?”


    “誤會!誤會啊!兩位同誌,實在一場誤會!”公安局那個副科長頭冒冷汗,使勁的解釋。


    趙長城道!”誤會?怎麽可能啊?如果你一家部門跑進來說要抓人,我還能相信你們走錯了店,進錯了門。但是,你們現在是公安、工商、稅務、衛生、消防五部門聯合執勤,這麽多人,難道也能找錯地方進錯房門?那就未免太過兒戲了吧?剛才你們聚在一起商量,說要把這店鋪封了,把人拉走,限期整改啊!”


    趙強剛冷冷的注視著這幾個部門的負責人,這些家夥,真是不長眼睛啊,別說趙長城跟沈省長的這層關係,便是沒有這層關係,單憑趙長城的身份和職務,他往哪裏一站,各地官員避之唯恐不及,這幫小兔崽子倒好,紮成堆的往趙長城跟前湊熱鬧,唯恐趙長城看不到陰暗麵!


    沈天濤得知趙長城率人來的消息後,還是有些擔心的,因為他抹不準趙長城這次下來,是要查什麽。按理說,李家和沈家現在是姻親,趙長城既然是工作人員,又要來錦城,於公於私,怎麽說也要跟自己打聲招呼吧?但趙長城居然悄悄的帶隊來到了錦城!這其中的意味就非常深刻了!難道有什麽事情,是要瞞著自己動作的?這麽一想,


    他就坐不住了,馬上安排自己的秘書前來找趙長城。


    一切不穩定因素,隻有放在自己的視野裏,才能讓人覺得安心!


    趙強剛沉聲道:“你們這許多人,到底在搞什麽鬼?跑到這裏來開大會嗎?”


    幾個人都不敢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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