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的大婚是在晚上。


    雖然這天天還沒亮沈家上下就都忙碌了起來,沈青桐也沒早起。


    和平時一樣的時辰起床,沐浴之後,外麵已經等著的喜娘們就捧著衣物首飾魚貫而入,把她按在了妝檯前麵,開始開臉,上妝的忙開了。


    沈青桐盯著擺了滿滿一桌子的瓶瓶罐罐。


    她平時不用這些東西,雖然沒什麽興趣,倒也覺得有幾分新奇,就用指甲從幾個盛放口脂的小罐子裏挑了一點兒最艷的大紅色出來細看。


    旁邊的喜娘拿了胭脂正要給她塗,一邊笑道:「這個口脂是宮裏的姑姑們最先調製出來的,顏色最正,今兒個王妃大喜,這天底下也就隻有您才趁得起這個顏色了,用上了一定好看!」


    沈青桐的目光定格在自己的指尖上——


    那口脂的色彩妖冶,的確是紅的張揚,艷的跋扈!


    如果用了這樣濃重的色彩掩飾,當是能蓋住這世上許多的血腥和罪惡吧?她見過的,那一天,艷陽高照,北境過來的狂風肆虐,包括她父親在內的三千邊疆將士的血,都沒艷過此時她指尖的這一點紅。


    十年了!死去的那些人,鮮血已幹涸,肉身成白骨,都成了葬在千裏之外的孤魂野鬼,故土難歸。


    她告訴世人說,她忘記了,可是她即使騙過了天下的所有人,也始終騙不到自己的。


    她記得!她都記得!


    那一天,她失去了父親,也失去了母親,天真無邪的整個童年都在那一夕之間被碾壓的粉碎成灰。


    那段往事,在外人看來已經是前塵了,可是於她而言,卻是永遠也不能拋棄和遺忘的,不管時間過得多久,也不管她走得多遠,隻要一回頭。


    一切——


    歷歷在目!


    木槿見她失神,並且臉色也越來越不好,不免擔憂的叫了一句:「小姐?您怎麽了?」


    說著,就拿帕子裹住她的指頭,給她去擦手上的口脂。


    沈青桐猛然一驚,思緒瞬間回籠。


    她的目光一閃,卻是突然起身,一把推開了那個正要給她描眉的喜娘。


    「哎喲!」那喜娘驚呼一聲,摔倒在地。


    「小姐!」木槿也是嚇我了一跳,驚呼。


    沈青桐此時的眼裏卻沒有任何人,她走到屏風前麵,一把抓過上麵的外袍穿上,直接就提著裙子跑出了門。


    「王妃!」


    「小姐!」


    後麵的喜娘和丫頭們都嚇壞了。


    木槿出了一身的冷汗,感激道:「你們都別生張,我去追!」


    說完,就也提著裙子往外跑。


    她家小姐可是不待見昭王殿下的,這麽一跑,可別不是逃婚吧?


    木槿一想,冷汗都出來了,可是一路追過去,卻發現沈青桐居然是跑去了老夫人的紅梅堂。


    她才梳妝到一半,彼時頭髮還都散著,沿路所有的丫鬟婆子都驚訝不已,最後卻見她衝進了紅梅堂,二話不說的直接朝老夫人的屋子跪了下去:「祖母!孫女有事求見!」


    老夫人為了她大婚的事情,忙了一夜沒睡,這會兒才剛眯了會兒,聽見動靜,就心慌意亂的趕緊出來。


    木槿追過來,見她麵容嚴肅的跪在那裏,張了張嘴,最終卻沒敢上前。


    「這個時間,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還沒有梳妝準備?」老夫人匆匆走出來,見到她素麵朝天髮絲披散的樣子,受驚不小。


    即使她再怎麽不待見沈青桐,可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了,今天這樣的日子裏,就絕對不能有任何的差池。


    老夫人彎身,趕緊過來攙扶。


    「祖母!」沈青桐執意的跪著沒動,麵上表情肅然的抬頭看向了她,認真說道:「今日之後,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再回來這裏幾次,有件事情,想要拜託祖母。」


    老夫人和她之間並不親厚,對她這樣情真意切的模樣很有些不適應。


    心裏微微怔愣片刻,老夫人才道:「什麽事你直說就是!」


    「桐桐福薄,父母早逝,無緣承歡膝下,今日我出閣,又不方便去他們靈前拜祭,所以想請祖母抽空替我去沈氏的祠堂,給我父母上炷香,告訴他們,是他們的女兒不孝,不能親自過去給他們辭行了。」


    沈競夫婦去世已經十年了,而且那時候沈青桐又小,再加上後來出了意外大病一場……


    一直以來,她其實是鮮有提及自己的父母的。


    畢竟當年她也就隻有五歲,一個不懂事的孩子而已,這麽多年了,即使血濃於水,想必印象裏對自己父母的記憶也都不會有多少了。


    老夫人也早就不計較了。


    可是此刻,她突然跑過來……


    老夫人的心頭劇震,甚至連臉色都跟著僵硬的凝固了片刻。


    然後,她再度彎身下去,把沈青桐拉起來:「我知道了,你先起來,這樣大喜的日子裏還這樣冒冒失失的,成何體統?」


    沈青桐抿抿唇。


    她低頭又抬頭,仍是正色看著老夫人道:「祖母,替我在父母的靈前說聲對不起!」


    好在這些年,老夫人一直忌諱,不到族裏大的祭典,一般不會叫她去祠堂,而事實上,縱然那裏供奉著她父母的牌位,沈青桐其實也不願意去看的。


    如此清清靜靜,一過就是十年。


    「嗯!」今天對沈家而言,雖然是個榮光無限大日子,可是驟然提到沈競,老夫人的心頭就也跟著瞬間籠罩上一層陰雲。


    隻是此刻,這院子裏人多眼雜,老夫人也不敢叫情緒外露,拉著沈青桐的手道:「你有這份心就好了,今兒個府裏要宴客,明天一早我會去祠堂給你父親上香,將此事告知的!」


    「嗯!謝過祖母!」沈青桐感激的連忙又要行禮。


    老夫人給攔下了:「你快回去準備吧,別耽誤了上轎的吉時。」


    「好!」沈青桐點頭。


    木槿這才敢走過來,從老夫人手裏接了她的手,扶著她出了紅梅堂往回走。


    從老夫人那裏出來之後,沈青桐的情緒馬上就已經冷靜了下來,麵容沉靜的沉默著慢慢往回走。


    可是木槿感覺的到——


    她今天的心情其實很糟!


    「小姐你是想起老爺和夫人了嗎?」忍了又忍,最後,木槿還是開口問道。


    沈青桐的容色不改,仍是目不斜視的往回走,語氣平靜的道:「已經很多年都不想了。」


    她其實是一直對和自己父母有關的事情諱莫如深的,今天本來也沒準備多言,可是話都已經咽下去一半了,最後還是苦笑出聲,諷刺的道:「可是自欺欺人沒有用啊!」


    那年二夫人帶著沈青桐北上的時候,木槿和蒹葭,一個七歲,一個四歲,說是沈青桐的丫頭,其實不如說是玩伴,因為路途遙遠,路上又不確定會不會有危險,二夫人沒辦法帶著三個孩子一起上路,就把兩個小丫頭留在京城了。


    後來兩個月之後,沈青桐被北疆軍中信使順道捎回來的時候,沈競夫婦已經罹難,都不在了。


    那曾經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木槿也是提到此事就心情恍惚,那麽小的孩子,真的很難理解也很難接受,她都還記得很清楚,兩個月前二夫人帶沈青桐離京的時候,蒹葭太小,捨不得,兩個人追出去在大門口拉著二夫人的裙裾又哭又求的,那時候二夫人還溫和的笑著蹲下來摸了摸她的頭髮,又拿帕子親自把蒹葭臉上的淚痕擦幹淨了。那個女人,有一副素雅又端莊的麵孔,雖然平時話不怎麽多,但是真的給過她和蒹葭太多過於深刻美好的記憶。


    而那突然之間,那個英偉不俗的年輕將軍和那個溫和端莊的女人,和他們有關的一切就突然空白,成了永遠都無法補上的缺失。


    她和蒹葭都姑且耿耿於懷了許多年,更何況是沈青桐這個做人家女兒的。


    回想起往事種種,木槿忍不住的鼻子一酸。


    「小姐,您一定不要難過,老爺和夫人雖然走得早,沒能看著您嫁人生子,可是他們在天有靈,都會知道的。這一世,也許隻是彼此之間的緣分淺了些,下輩子……」這樣的好日子,木槿知道不能哭,可是臉上掛著笑,聲音卻忍不住的帶了幾分哽咽,勉強的安撫道:「下輩子有緣,還能再續上的!」


    沈青桐側目看她。


    木槿對上她的視線,就更是賣力的擠出一個笑容,堅定而更加用力的點點頭,仿佛是要把這種信念通過這一眼對視時候的目光傳遞給她。


    沈青桐看著她眼底誠摯的情感,心裏卻是一陣一陣的漫上一層比一層更加荒涼的感覺。


    於是最後,她笑了笑,淡淡的開口道:「可是木槿,如果還有來生的話,我不會再做他們的女兒了!」


    說完,情緒看上去仍是沒有任何起伏變化的,又移開了視線,繼續往前走去。


    木槿腳下的步子卻是下意識的遲緩,落後了兩步。


    抬頭,盯著她踽踽獨行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木槿才趕緊快跑兩步跟上了她——


    沈競夫婦遇難的時候,沈青桐才隻有五歲,在一個孩子的心裏,應該隻會覺得是自己被拋棄了吧,何況,這些年在沈家,沈青桐還是被大房和三房的兩位嫡出小姐擠兌,她會心存怨懟,也是順理成章的。


    木槿什麽也沒說,隻是在心裏安慰自己——


    今天總算是可以從這座烏煙瘴氣的沈家後院裏脫身了,雖然那位昭王殿下的架子和脾氣都大了點兒,好歹應付他一個也強過要應付沈家的這一家子啊。


    權衡比較一下,木槿倒是不覺得沈青桐今天嫁人是件什麽壞事了。


    主僕兩個回到錦瀾院,蒹葭和喜娘早就急瘋了,要不就在門口扯著脖子張望,要不就是在院子裏團團轉。


    「小姐!您可是回來了,跑哪兒去了!」見到兩人回來,蒹葭隔著老遠就跑過去,嗔道。


    「沒什麽,突然想到一點事情,就去了祖母那裏一趟!」沈青桐道,給她一個笑容,「回去吧,別耽誤了吉時!」


    蒹葭沒敢說,看到沈青桐突然衝出去,她的第一反應是自家小姐要逃婚,簡直嚇尿了。


    嗯!沒事了!人回來了就沒事了,他們的小命都保住了。


    「王妃!」沈青桐進了院子,那十幾個喜娘也是一股腦兒的全部衝上來,擁簇著她又進了屋子,在妝鏡前坐下。


    這麽一耽擱,時間就有點緊了,喜娘們七手八腳的開始繼續給她整理上妝。


    沈青桐坐在鏡子前,由著他們折騰。


    銅鏡裏,她能看到自己那張有點模糊的臉孔上麵緩慢的變化,披散肩頭的青絲被束起,挽成造型別致的髮髻,紅寶石鑲金的全套頭麵,配上大紅喜服上振翅欲飛的金線鳳凰,習慣了素麵朝天的沈青桐也會覺得這種裝大尾巴狼的變化很神奇啊……


    一瞬間,心情就跟著好了那麽幾分——


    雖然西陵越其人,並不是叫人覺得十分值得期待的,好歹這種高高在上,能借勢耀武揚威的感覺還不錯,比起在沈家,人前人後都要夾起尾巴做人,畢竟去了昭王府,以後大約也許可能就隻需要在西陵越一個人跟前夾起尾巴了吧?


    忍辱負重啊!


    細算下來,其實也不算虧的。


    這邊沈青桐的思緒飛揚,倒是逐漸找到點兒作為新嫁娘的喜悅的心情來了,正在失神的時候,就見喜娘沾了紅艷艷的胭脂正要往她臉上蹭。


    沈青桐皺眉,當機立斷的側頭躲開了,道:「別給我用這個,這顏色,我不喜歡!」


    「啊?」喜娘的手擎在半空,一愣,然後還是扯出笑容來,解釋:「這口脂和胭脂才襯王妃您身上的這一身啊……」


    「我不用!」沈青桐沒理,轉而盯著她的眼睛,打斷她的話,語氣冷硬強勢的又重複了一遍。


    這位準王妃,跑出去一趟,回來之後的氣勢就有點嚇人了。


    那喜娘被她盯著,忍不住就心裏發毛,心裏就趕緊安慰自己——


    不用就不用吧,反正一會兒蓋頭一蓋,她這張臉也隻有等晚上洞房昭王殿下拆包的時候才能看見,應該也不會惹什麽麻煩。


    「是!奴婢知道了!」定了定神,那喜娘趕緊答應著,讓帶了人繼續給沈青桐上妝。


    太艷的口脂和胭脂這些沈青桐都不讓用,可就算再怎麽天生麗質的,新娘也沒膽子讓她就這麽素麵朝天的上轎的。雖然從這位準王妃平時的裝扮上來看,極有可能是昭王殿下好的就是清湯寡水的這一口,幾個喜娘也不敢馬虎,一層一層,給她擦了好些粉。


    沈青桐雖然喜慶不好,卻也知道她們都為難,所以倒是也算配合。


    前後折騰了差不多有兩個時辰,她這一身行頭才算拾掇完畢。


    彼時天色已暮,無內無外卻都是一片燈火輝煌,紅燭高照,燈籠高高的,前院宴客的喜慶聲音也偶能傳過來。


    待到夜幕初臨,外麵突然一片七彩斑斕的煙火齊齊竄上天空,轟然炸開,綻滿了天幕。


    院子裏奔走忙碌的丫頭們齊齊被這一瞬間鋪天蓋地瑰美的天宇給鎮住了,也忘了手裏的活計,紛紛駐足觀望。


    彼時沈青桐正端端正正的坐在正對門口的大床上。


    眼前的房門大開,她聽聞了動靜,直直的抬眼看過去,就看到正個天地變色,恍如不是在人間的這一幕。


    太子和其他皇子大婚的排場都是不一樣的,而西陵越和西陵鈺處處爭鋒,在規製上,他肯定是不能逾矩的,但是今天這天幕一炸,這麽驚天動地的一幕,想必足以叫滿城的百姓記憶猶新的記上一輩子了。


    沈青桐是沒什麽意見的,雖然她就是個撿漏的——


    凡事都是白來的,不撿白不撿嗎?


    煙花乍起,所有人都斂聲屏氣的仰望蒼穹,直至隨後驚天動地的炮竹聲和鑼鼓聲響起,才有喜娘如夢初醒,一拍大腿,高呼道:「是昭王殿下迎親來了!吉時已到!快,蓋頭!扶王妃上轎!」


    接下來人仰馬翻。


    反正沈青桐被蓋頭一蒙,就事不關己了,被人推攮著,木偶一樣的聽擺布。


    從錦瀾院出來,先要去當著觀禮賓客的麵拜別雙親,她這要拜的自然是老夫人了,行了禮,又走了幾個過場,木槿和蒹葭就左右攙扶著她出門。


    彼時那大門外,昭王府迎親的隊伍已經等著了。


    西陵越也是穿一身大紅的喜服,金冠束髮,整個人金光燦燦的高坐在馬背上。


    沈青桐雖然看不見,但是想也能想到此人此刻的那種神氣,在蓋頭低下冷嗤一聲。


    因為觀禮的客人多,裙裾和袍子的拖尾都很長,她走路其實是很小心的,很仔細的盯著腳下,眼見著就要跨過門檻,卻發現正扶著她手的木槿腳步突然頓住,緩了一下。


    沈青桐詫異,但是看不見,周圍的人群又吵鬧的利害,她就用力捏了下木槿反對手指。


    木槿不經意落在巷子口那邊的目光便趕緊收回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扶著她,過門檻,下台階,但是莫名的,心裏卻有幾分不安——


    自從那次的「私奔」鬧劇不了了之之後,聽說陳康梁是回了任上去了,整一年都沒再聽他的消息,木槿幾乎都忘了這個人和之前的那件事了,可是今天,他會突然出現在這種場合,木槿就忍不住的不安,心煩意亂。


    西陵越接了自己的王妃,一路上又是敲敲打打,聲勢浩大的往宮裏去。


    在宮裏,百官和後妃觀禮,一對新人按部就班的行了禮,然後拜見帝後,聽帝後訓話之後,陳皇後就親手把昭王妃的印鑑等物都交給了沈青桐。


    忙忙碌碌的來回折騰了又是一個多時辰,總算禮畢,西陵越就又帶著沈青桐打道回府。


    跨過王府門口的火盆,沈青桐被送去了洞房,西陵越卻直接去了前院那邊宴客。


    朝中昭王的風頭鼎盛,就是太子一黨的官員也不得不給麵子,前來道賀,府裏宴客的排場也是驚人。


    外麵鑼鼓喧天,吹吹打打的半夜都不消停。


    沈青桐端端正正的坐在寬大的喜床上,低頭看著自己描龍繡鳳的裙裾和衣擺,心情很有幾分忐忑和糾結——


    也不知道她怎麽會是這樣運氣,前後兩世,成個婚都是趕鴨子上架。


    雖然她這個人隨遇而安,從來就不過分的矯情和挑剔,可是這感覺也總是怪怪的。


    喜娘和丫頭們分立兩邊,一屋子裏的人,卻都莫無聲息的等著,隻能偶爾聽到蠟燭爆裂的燈芯爆裂的細微聲響。


    就這麽枯坐,一直過了三更,西陵越才過來。


    彼時前麵的宴會似乎還沒散,隱約的還能聽到絲竹之音和人們的談笑聲。


    西陵越喝了酒,麵色較之往常多了幾分紅潤,但是目光清明,人還是十分清醒的,以至於連平時那種高高在上的冷傲氣場都沒變,一進門就把一眾的喜娘震得不輕。


    大家屏息斂氣,謹小慎微的,按部就班的引他掀了蓋頭又伺候新人喝了交杯酒,因為喜娘們兢兢業業,一絲不苟,所以一切的過程都已經不能隻用順利來形容了,簡直——


    堪稱完美啊!


    沈青桐是看到他的臉就不怎麽高興的,可是為了配合氣氛,臉上還是恰如其分的全程都帶了幾分小嬌羞的笑容。


    她的容貌清麗,模樣本來就生得不差的,如今大紅的嫁衣映襯之下,略帶幾分嬌羞的略一垂眸,小模樣是真有幾分撩人的。


    西陵越看在眼裏,卻意外的發現自己估計是酒喝多了,根本就帶入不了腸鏡,腦中不自覺的就跳出她冷著臉,憋屈不已盯著自己的那一副表情。


    這是太了解了,搞的現在連自欺欺人都不能啊!


    「喝了交杯酒,王爺和王妃娘娘長長久久……」喜娘說著吉祥話,把酒杯給收了。


    沒曾想,本來還溫吞有禮的昭王殿下突然甩出一張臭臉來,倒是沒發怒,隻是很過來那一眼的目光冷颼颼的道:「行了都下去領賞去!」


    喜娘的話到一半,整個人都怔住了。


    西陵越見他們不動,又一眼掃過去,一群人立刻做鳥獸裝散,頃刻之間,就連木槿和蒹葭這兩個沒膽的陪嫁丫頭也一溜煙的跑了。


    洞房裏的視野開闊,入目都是一片叫人眼花繚亂的紅。


    沈青桐瞪眼看了半天,等到反應過來身邊的西陵越正在盯著她看的時候,頓時就的緊張的麵皮一僵。


    她用了好大的力氣,讓自己緩緩地迴轉頭去對上他的視線:「王爺……」


    話音未落,西陵越突然就伸手來撈她。


    沈青桐一驚,出於本能的反應,馬上就跳起來,閃身躲開了。


    西陵越手下落空,一愣。


    誠然沈青桐方才也隻是出於本能的反應,再一回過神來,就瞬間尷尬了。


    兩個人,四目相對,她糾結的咬了咬嘴唇,正想要解釋點兒什麽,沒想到才剛張了張嘴,那邊西陵越居然沒計較?


    他起身,轉身走到外間的盆架旁邊,洗了兩把臉,然後再轉身回來的時候就開始寬衣解帶。


    沈青桐眼睜睜的看著,臉上在慢慢的燒紅,「你——」


    「怎麽?」西陵越挑眉。


    沈青桐皺眉,最後還是忍不住的試著開口商量道:「我記得之前我們有約法三章的!」


    西陵越側目看她,順手把扯下來的腰帶扔了,挑眉,淡淡的道:「哦?裏麵有約定這一條?」


    這個話題拿出來這麽說,沈青桐著實有點尷尬,下意識的稍微別開了視線,繼續爭取和他講道理:「說好了約法三章的,我記得我當時隻提了兩條?現在補一條?」


    心裏卻知道,西陵越這種人,會跟她講什麽君子協定才怪。


    果不其然,說話間西陵越手下的動作也沒閑著,已經是把外袍都一併脫下來,隨手扔了。


    他走過來。


    已經行過禮了,此時兩人就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了。


    雖然沈青桐想躲,到底也還是沒敢,硬著頭皮站在那裏,身體有點僵硬。


    西陵越走到她麵前站定。


    他的身形頎長,把她整個人都籠罩在陰影之下。


    ------題外話------


    混合雙打四人組的小劇場(獨家):


    越越(傲嬌臉):嗯本王終於順利大婚娶上媳婦了,舉國同慶,勒令作者評論區發紅包……


    麻將四人組(斜眼,赤果果的嫉妒):是大婚又不是開葷,高興個毛!


    彭渣渣和蘇晉陽表示:老子人生贏家啊!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嚶嚶嚶!」一輩子都沒開上船的火火哥和端木美人兒,抱團哭暈在廁所~o(>_<)o~


    嵐寶說:邊關告急,國庫空虛,紅包我堅決不發噠!


    越越(強行搶麥插播):尼瑪,老子褲子都脫一半了,作者你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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