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出去給我燒了!」沈青桐道,咬牙切齒,簡直頭頂上都在不斷的冒青煙。


    木槿和蒹葭都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氣大,但是聽她這麽氣急敗壞的吐髒字卻是第一次。


    倆人都嚇了一跳。


    木槿趕緊轉身去搶那冊子。


    一回頭,就見們房子的婆子帶著個人高馬大,笑眯眯的藍袍子年輕人走了進來。


    那冊子,被沈青桐甩過了門檻,臥在門外的台階上。


    那婆子奇怪的看過來一眼。


    木槿趕緊彎身撿起來,順手拍掉上麵的灰塵,一邊含笑對那婆子道:「李媽媽,您來了?」


    她也是好奇,目光隨意的將書冊掀開一角看了眼,頓時就也跟著臉一紅,尷尬不已。


    也好在是這會兒天色晚了,光線昏暗,不太容易察覺。


    木槿手裏捏著那冊子,幾乎手足無措,尷尬的連忙不動聲色的把手背到了身後。


    那李婆子卻是諂媚的笑道:「都這個時辰了,老奴哪敢隨便打擾二小姐的?是昭王府來了,昭王殿下有口信傳給二小姐,這不,老奴幫著把人帶來了!」


    「哦!」木槿應了聲,總覺得手裏拿著那冊子就渾身發毛。


    她門後挪了半步,順手把書冊賽到了那裏擺著的一盆水仙花的花盆下麵,這才覺得渾身輕鬆,扭頭沖裏麵通稟道:「小姐,昭王殿下遣人來了。」


    沈青桐這會兒還顧著生悶氣呢,聞言就冷冷的道:「進來吧!」


    人家的私房話,李婆子也不好隨便聽,陪了個笑臉就先走了。


    「小姐叫你進去!」木槿沖雲翼說道,轉身引了他進去。


    雲翼一向都是態度良好,不分場合地點,都是笑眯眯的一張人畜無害的臉。


    「二小姐!」他進門,拱手一揖。


    沈青桐坐回了椅子上,抬頭看見他笑容朗朗的一張臉,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直接麵色就沒緩和的道:「什麽事?」


    「是我家王爺讓屬下過來給您傳個信,他說最近二小姐貴人事忙,可能不記得了,春闈上榜的名單前些天已經出來了,和您府上淵源頗深的那位顧公子入圍殿試了。」雲翼道。


    顧岩澤!


    沈青桐一愣,這才想起來還有這麽回事。


    顧岩澤既然入圍殿試,那麽總算是能撈個一官半職了,這樣一來,他就有資格正式上門提親了,沈青羽的婚事就算是塵埃落定了。


    沈青桐微微的鬆了口氣。


    雲翼就又繼續說道:「殿試就在明天,我們王爺問,二小姐要不要進宮去看?」


    殿試都是皇帝親自主持的,人家一群學子為了博前程去應試的,她去看什麽?又有什麽好看的?


    神經病吧!


    簡直就是沒事找事!


    沈青桐不耐煩的瞪了他一眼,「我不去!祖母讓我最近修心養性,哪裏都不去。替我謝過你家王爺的好意!」


    「哦!」雲翼也不覺得失望,公事公辦的應了聲。


    沈青桐見他不動,就又瞪過去:「還有事?」


    「沒了沒了!」雲翼忙道:「那屬下就回去給王爺回話了!」


    說完,又是拱手一揖,轉身往外走。


    「我送你!」西陵越的這個侍衛不靠譜,木槿可不敢讓他一個人在自家後院亂竄,趕緊追出去。


    沈青桐黑著臉,坐在燈影下,還在自顧的生悶氣。


    蒹葭掐著自己的手指頭,猶豫了半天才鼓足勇氣道:「小姐,您這是怎麽了?再不用膳,飯菜就該涼了。」


    沈青桐是被老夫人噁心的胃口全無,親身就又回了裏間,直接撲在了床上,悶聲道:「不吃了!」


    這些人,簡直就是吃飽了撐得,一天到晚,好像不算計她點兒什麽,就會閑得受不了一樣!


    蒹葭見她這個樣子,也不敢再問那個冊子的事了,等木槿回來,兩人就把飯菜重新收拾了下去。


    對那本冊子,沈青桐和木槿主僕兩個都排斥的很,沈青桐生著悶氣,後麵就直接不再提這茬兒了,而木槿,則是真的徹徹底底的忘掉了。


    這邊雲翼回了昭王府,大致的把沈青桐的話回了西陵越。


    西陵越也沒當回事。


    他了解那個丫頭,說是叫她一起進宮去偷窺人家殿試,就隻是那麽隨口一說,至於為什麽要隨口這麽一說——


    仔細想了想,其實好像就是為了告訴她一聲,顧岩澤那事兒沒什麽差池了。


    然後再更仔細的想想——


    他這是吃飽了撐得的吧?屁大點事兒,她都跑到九霄雲外不問了,自己還閑著無聊?這麽上趕著的?


    這麽一想,昭王殿下的心情就突然又不怎麽好了。


    再一抬頭,就見雲翼還站在屋子裏,捏著衣角,一副扭扭捏捏的樣子。


    「還有別事?」西陵越問道。


    雲翼齜牙咧嘴,調整了半天的表情,然後仍是扭扭捏捏的上前,從袖子裏掏出一本封皮老舊發黃的冊子放在他的書案上。


    西陵越對還這麽本破書全無興趣,挑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雲翼不好意思的道:「二小姐說不要了的,屬下順手撿回來的!」


    讓他去沈家傳個信,他卻去撿回來了沈青桐不要的破書?


    一想到下午那會兒沈青桐跟他要馬車時候的神氣,昭王殿下的心窩裏就猛的又竄上來一團火,整張臉都綠了。


    「哼!」他冷笑,卻是手賤的去撿起那冊子在手,再一翻,就直接氣笑了。


    雲翼的眼睛賊亮,趕在他把書摜自己臉上之前,一扭頭已經飛快的躥了。


    次日的殿試,據說一切順利。


    西陵鈺雖然和沈青桐還有西陵越之間不對付,但是沈青羽和顧岩澤在他的眼裏完全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他都懶得費心使絆子。


    晚間,皇帝忙完了,回後宮就直接去了常貴妃那裏。


    彼時天色已晚,常貴妃本來是已經準備睡下了,聽說他來,趕緊的就帶人出來接駕。


    「臣妾恭迎皇上!」


    「起來吧!」皇帝逕自走過去,親自彎身把她扶起來。


    本來昨天西陵徽的事情發生之後,常貴妃的心裏就有幾分忐忑的,這時候起身的時候仔細觀察著皇帝的臉色,又見他紆尊降貴親自來攙扶自己,和往常無異,心裏才稍稍的踏實了些,親自扶著她的手往殿內走去。


    「這麽晚了,臣妾還以為陛下不會過來了!」常貴妃道:「小廚房裏有溫著雞湯,皇上要不要用一點?」


    「嗯!」大越的這個皇帝,還算勤政,所以批閱奏章,處理公務經常都會忙到半夜。


    不管他來不來,常貴妃這裏總會備著夜宵的,這麽多年,已經養成了習慣。


    見她首肯,常貴妃忙給婢女使了個眼色。


    婢女應聲下去。


    常貴妃和皇帝相攜進了內殿。


    皇帝看一眼她放在美人榻上的繡了一半的腰帶,倒是頗有些興趣的彎身去撿起來,拿在手裏看了看道:「又是給衛兒做的?朕說過多少次了,這些活兒就交給下頭的繡娘去做,尤其是晚上,做針線,傷眼睛的!」


    「橫豎臣妾閑著也是閑著,就當打發時間了,別的我也不會!」常貴妃道,笑得十分謙遜得體。


    她出身不好,這件事在後宮裏不是秘密,但是寒磣到目不識丁這回事,知道的人卻是不多的,也好在是她還算頗有些毅力,跟了皇帝之後就跟自己宮裏讀過書的掌事姑姑認了一些字,平時在外才沒鬧出什麽笑話來。


    她這樣的出身,按理說怎麽都會覺得自卑的,但是她的神情語氣之間卻十分坦然,並沒有任何自怨自艾的意思,更沒有拿這個來博寵的打算。


    「你啊!」皇帝笑了笑,也沒說什麽,逕自彎身在榻上坐下。


    他握著常貴妃的手,常貴妃就也跟著彎身坐在了他旁邊。


    她沒再去看皇帝的表情,而是心終思慮良久,最後一咬牙,抬頭看向了皇帝的側臉道:「皇上,昨天七皇子的事……是衛兒疏忽了!也是臣妾平時沒有注意,早知道,是應該讓他多看著七殿下一些的,也不至於像昨天那樣,險些釀成大禍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沒有心虛,麵上表情卻明顯的透出些不安來。


    皇帝手中把玩著她柔若無骨的手指,扭頭看向了她。


    兩個人,四目交接。


    常貴妃咬咬唇,卻沒有再解釋什麽。


    她沒解釋,隻是因為知道皇帝心明如鏡,十有八九是不會真的把這筆帳算在西陵衛的身上。


    而同樣,她也沒借題發揮的要皇帝給她什麽公道。


    半晌,皇帝果然是說道:「又讓你受委屈了!」


    說著,悵惘的一聲嘆息。


    「陛下這說得是哪裏的話,有陛下護著臣妾和衛兒,我們能受什麽委屈!」常貴妃道。


    說話間,宮女就端了雞湯進來。


    常貴妃起身親自接了,回來遞給皇帝。


    該是真的餓了,皇帝一直吃了兩碗才放下了湯碗。


    常貴妃又服侍他漱口,又遞了濕毛巾給他淨手淨臉。


    等到都打點好了,皇帝一邊遞了毛巾給她,一邊道:「昨天朕考校了衛兒的功課,他還算用功刻苦,這也是你這個做娘的功勞。」


    常貴妃笑了笑,沒多說什麽,親自服侍更衣。


    皇帝似乎是有些疲憊,閉著眼在養精神,後麵卻突然說道:「老三的婚事定了,你應該也聽到消息了吧?」


    常貴妃手下動作一頓,倒是沒想到他會主動和自己提這個,然後又把脫下來的龍袍掛在了旁邊的屏風上,一邊隨口回道:「宮裏早就傳遍了,臣妾也聽說了!」


    皇帝一直沒睜眼,眼底的神色看不清楚,又在嘆了口氣道:「朕本來也是不想促成這門婚事的,可是老三堅持,太子做的事情又太不像話了,想起來也是叫朕頗為頭疼的。」


    「兩位殿下都知道分寸的,陛下您也別太憂心了!」常貴妃道,此時心裏卻有一根弦慢慢的緊繃了起來。


    隨著西陵衛慢慢地長大,也不知道是她自己多想了還是怎麽的,她便會時常會覺得在皇帝麵前如履薄冰,不得不小心著,唯恐皇帝會多想了,哪一句話裏就給她設了陷阱。


    皇帝卻是根本就沒去看她的反應,換好了衣裳就坐在了床邊道:「前陣子得閑,朕選了兩片封地,衛兒一天天的大了,再過兩年,叫他挑一塊去,也是時候叫他出去自立門戶了。」


    常貴妃聞言,就是心頭猛地一跳。


    她用力的掐了掐掌心,麵色如常的走過去挨著皇帝坐下,滿麵感激道:「陛下一心為我們母子打算,臣妾感激!」


    皇帝說這話的意思,無非就是旁敲側擊的告訴她,他沒有扶持西陵衛上位的打算。


    常貴妃又不傻,這麽多年,西陵鈺和西陵越兩兄弟爭鋒,這朝堂之中的格局本來就是不容易打破 的,而她和西陵衛,毫無根基,有的就隻是皇帝的寵愛而已。


    皇帝不會有讓西陵越染指皇位的打算,她一早就知道的。


    可是現在,當麵這麽明明白白的說出來,常貴妃的心裏也總是有點不是滋味的。


    宮裏殿試的結果,前三甲皇帝當庭欽點了,而剩下的則是要幾位老資格的文臣拿下去再傳閱之後,商量著定奪。


    顧岩澤的學識雖然不錯,卻還沒到真正出類拔萃的地步,自然無緣三甲。


    沈青桐叫人去把消息跟莫姨娘說了,莫姨娘卻是安了心。


    她本來的出身在那裏擺著,心也高不到哪裏去,隻要確定顧岩澤一定能入仕謀個官職,能把沈青羽的婚事定下來,她也就放心了。


    這邊大夫人回去思忖了兩天,雖然也是覺得沈青桐對她和沈青荷都不會安什麽好心,可是權衡之下也還是覺得北上北疆,是他們現在最好的出路。


    於是第三天一早,她就去了紅梅堂拜訪老夫人。


    老夫人這裏,她都大半年沒來了,這時候一大早,三夫人和沈青桐等人都在給老夫人請安呢,她突然過來,屋子裏的說話聲就是戛然而止。


    老夫人黑著臉看過去,臉色明顯的不悅。


    三夫人已經聲音尖銳的開口道:「大嫂這這是稀客啊,多少日子不見你了,你居然還知道來給母親請安?」


    大夫人也不理她,逕自走過去,屈膝福了一禮,也沒有廢話的直接對老夫人道:「母親,我過來是有正經事要和你商量的。」


    老夫人6由鼻息間哼出一聲冷笑,沒有作聲。


    大夫人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裏的脾氣,盡量緩和了語氣道:「母親你知道,清荷病了,最近的心情又很是不好。咱們這府裏,二丫頭的喜事怕是很快就要操辦了,我們母女在這裏呆著,帶時候也隻能添亂,所以我想了想,與其這樣,不如我帶著青荷出去住一陣,就當時給她散散心了!」


    沈青荷自己弄成那個樣子,後半輩子是希望不大了,如果說大夫人是怕她被沈青桐的婚事刺激到了而要帶著她出去躲一躲,這也說得過去。


    老夫人不太想管這事兒。


    三夫人更是樂見其成的,馬上就換了張笑臉道:「大嫂你早就該這麽想了,青荷啊,我看就悶出來的毛病,你帶著她出去散散心也是對的,保不準她的心情好了,病情就也跟著有所好轉呢?」


    話是這麽說,她打的卻是自己的如意算盤。


    本來老夫人是要把沈青音送走的,現在如果沈青荷走了,那麽她的女兒就可以繼續在府裏住著了。


    她的這份心思,幾乎眾人皆知的。


    大夫人不願意和她一個市井潑婦計較,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仍是對老夫人道:「如果母親沒有異議,那我這就回去準備了。這些年,老爺他在外戍邊,皇上沒有聖旨,他都幾年也不得機會回來一趟的,我們母女和他都是聚少離多,正好趁著這個機會,我帶青荷過去吧,正好老爺在那邊也安頓了下來,府邸什麽都有現成的。」


    他居然是要去北疆投奔沈和?


    除了沈青桐,在場的其他人幾乎都是齊齊的一愣。


    三夫人脫口道:「大嫂你要去北疆?」


    「我這也是為了青荷!」大夫人冷冷的道。


    她深深地看了老夫人一眼。


    以老夫人的精明,她相信老夫人馬上就能明白她的意思。


    而且她肯這麽做,就已經是放了沈青音一馬了,更是給府裏少了許多的麻煩,怎麽說老夫人都不該是會阻止的。


    大夫人最近也被鬧得有有點心力交瘁,本來是想著這事兒過來就是和老夫人打個招呼走個過場的。


    沒曾想,老夫人卻是突然臉色一沉,有點陰陽怪氣的道:「老大在那邊是戍邊打仗的,你去那裏做什麽?還不夠添亂的呢!」


    大夫人一愣,解釋:「母親,最近這府裏也是夠亂的了,我帶青荷出去走走,可能她就想開了。」


    「那你哪裏不好去?非要去北疆嗎?」老夫人打斷她的話。


    大夫人有些意外,還沒來得及反應,老夫人已經斬釘截鐵的說道:「你要散心,就帶著大丫頭去外麵的莊子上,你們兩個女人家,長途跋涉的跑那麽遠做什麽?」


    「可是母親——」大夫人還想爭取。


    老夫人卻是努力,「我的話你沒聽見嗎?我說了,不準你去找老大!」


    她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雖然最近也是屢次被逼破功了,但是這疾言厲色的模樣也是少見。


    所有人都齊齊的愣住了。


    老夫人瞧見眾人的眼神也這才察覺自己失態。


    她的麵色略顯僵硬,表情凝固了一下。


    方媽媽見狀,趕緊上前一步來,擋在大夫人麵前,勸道:「大夫人您也別多想,多少是顧念著一點老夫人的感受,您是知道的,當年……」


    她說著,又想起了沈青桐在場,不太好,就下意識的抬頭去看了沈青桐一眼。


    但是沒辦法,她必須幫著老夫人把大夫人留住。


    於是咬咬牙,方媽媽硬著頭皮道:「當年就是因為二夫人帶著二小姐北上去投奔二老爺的,結果路上出了意外,才發生了那樣的事。這些年了,老夫人也是心裏苦,大夫人,您就體諒一二吧,還是不讓老夫人操心了!」


    當年,因為沈競被留在了北疆戍邊,並且大越和北魏之間的關係又不和睦,他需要長期駐守,想著把妻女留在京城便不太捨得,於是就叫人回來送信,順便接了沈青桐母女前去團聚。


    沈青桐母女打點行裝,跟著北上送糧的隊伍一起北上尋親,本來一路上都風平浪靜,他們進了北疆的地域之後,因為當時和北魏的關係緊張,戰事一觸即發,那一批糧草事關重大,沈競親自打死人離營前來接應,可是不曾想卻在返程的路上遭遇了提前埋伏在那裏的北魏士兵的偷襲。


    三千人的隊伍,全軍覆沒,就連常勝將軍,少年成名的沈競都折在了那裏。


    當初那一場戰況到底如何慘烈,無人得知,而在那之後,那裏唯一剩下的一個活口就是僅有五歲的沈青桐。


    因為沈競等人遲遲未歸,次日軍中有人沿路找來,看到的就隻是三千人屍橫遍野的慘狀。


    血色已經幹涸,整個車隊的糧草不翼而飛。


    沈競,和他帶出去的兩百精兵,從京城押解糧草北上的三千士兵,乃至於沈家的二夫人,沈青桐的娘,以及跟隨他們北上的七個家人,無一倖免,全部成了橫死野外的屍首。


    那是沈競從軍之後,敗的最慘的一次。


    但是已經沒人會追究計較了。


    英年早逝之後,朝臣百姓,也就隻是覺得惋惜而已。


    沈青桐低下頭去,沒叫任何人看到她臉上的表情。


    而事實上,這麽多年了,對那件陳年舊事,她早就已經看淡了。


    不,也許不是看淡,隻是假裝已經釋懷淡忘了。


    所以這一刻,她麵上的表情很平靜,平靜到了仿佛在聽的是別人的事情一樣。


    而老夫人卻是被那件慘烈的舊事刺激到了。


    她腮邊的肌肉抖動,用力的掐著掌心,臉上鬆弛的肌肉抖動不止的怒喝一聲:「夠了!」


    「老夫人!」方媽媽嚇了一跳,連忙噤聲退到了一邊。


    老夫人隻是盯著大夫人,惡狠狠的道:「總之你們母女兩個哪裏也不準去,就給我在府裏老實呆著,誰再敢提去北疆的事,我打斷她的腿!」


    她麵上表情,幾乎可以稱之為兇狠。


    大夫人看著,雖然覺得她應該是覺得她被當年的那件事情刺激到,卻也是莫名的,有種十分怪異的感覺。


    一屋子的人,包括一向活泛的三夫人在內,全都不敢作聲了。


    最後,還是方媽媽道:「老夫人乏了,大夫人,三夫人,您二位和諸位小姐還是先退了吧!」


    「哦!好!」三夫人一個激靈,忙道:「那我們就不打擾母親休息了,先走了!」


    老夫人這會兒的心情不好,雖然不是她引起的,但是為免殃及池魚,她也是識趣的很,當即領頭就轉身走了。


    莫姨娘和沈青羽,沈青瑤等人也都忙跟了出去。


    沈青桐也轉身走了出去。


    隻有大夫人不甘心,捏著帕子又等了片刻。


    方媽媽走過來,盡量的好言相勸:「大夫人!」


    大夫人沒辦法,這才也捏著帕子走了出去。


    這邊她走的很快,沈青桐站在岔路口後麵的花叢裏看著,眼底的眸色卻沉澱的很深。


    「小姐」木槿小心翼翼的喚她,唯恐她被方媽媽的話刺激到了。


    沈青桐卻是伸長了脖子去盯著大夫人的背影,唇角彎起冰冷的一抹笑容,緩緩的道:「看來我猜測的果然沒錯,這些年,大伯人在北疆也沒閑著啊!」


    說老夫人忌諱當年那件慘烈的舊事,她信!


    但是若要說老夫人是怕大夫人母女出什麽意外?她就是一個字也不信的了。


    老夫人這麽害怕大夫人母女去投奔沈和?


    有貓膩啊!看來他們沈家,很快就又要掀起一場風暴來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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