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之後,在那一望無際的極北大漠中,由於近些日子的狂風持續肆虐,整個地區的天地都混為一色,即使是烈陽當空的正午時分,陽光也無法完全穿透那黃白色的世界,偶爾在地上飛速而過的風滾草,將這一份空曠而淒涼的景象點綴的更加觸目驚心。


    從上空努力俯瞰,就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中,竟然似乎有兩個人在穩步的行走著,其中一人一頭銀發,背後背著一把血紅色的長刀,那狂躁的紅色在這以黃沙為主的畫麵裏顯得尤為突出。而另一個也有一個突出的地方,那就是他的一顆小光頭,圓滾滾的腦袋上麵還有幾個戒疤,手中一根比他高出兩三個頭的金色禪杖散發著華貴卻內斂的光澤。


    “謝施主,已經走了兩天了,你說的那個流沙教真的在這裏嗎?”


    小和尚虛彌用寬大的袖子擦了把汗水,他的嘴唇因為天氣的原因有些幹裂,自從進入沙漠以來,他可是太不如意了,沒有酒沒有肉,隻能吃些冷硬的幹糧,使得他做什麽都沒興趣,這些暫且還好說,但進入沙漠之前,他忘了買一頂草帽,光禿禿的頭皮沒有頭發的保護,風吹日曬了兩日,早就脫了一層皮了。


    “應該沒錯,根據大漠周邊的居民相傳,流沙教就在這條路線上,隻不過是在最深處而已。”


    “這狗日的流沙教,選什麽地方不好,非要選在大漠中心,我就不信他們出一趟大漠不會累個半死!”


    “別抱怨了,等到了流沙教,隨便你殺,使勁出出惡氣吧。”謝軒戲謔的說到。


    “阿彌了個陀佛啊,謝施主,我是個和尚啊!和尚就應該以慈悲為懷,怎能輕易殺生呢!?”


    “酒肉和尚一個,講究那麽多幹嗎!”


    “哼,貧僧不和你做口舌之爭!”虛彌氣急敗壞的說到:“自從你重歸江湖,已經殺了十七位江湖殺手榜高手,滅掉四個門派了,如果再加上流沙教,就五個了,接下來怎麽辦呢?還是繼續去滅那些中小教派嗎?”


    “不,其實找這些門派下手,隻是為了練習《邪鴉刀法》而已,畢竟熟能生巧。據說流沙教的教主年僅二十七八歲,就已經到達九重天的修為了,也算是江湖中的一個鬼才,他所修煉的《化沙訣》詭異無比,拿他做最後的磨刀石再不好不過。等把他解決了,就該是去武當和少林的時候了,那些陳年舊賬,也該算一算了。”


    虛彌聽完麵色複雜的歎了口氣,沒再說什麽。他知道謝軒必定是會去找少林的麻煩的,隻是之前自己不願意麵對和思考這件事,再怎麽說他也算是少林弟子,不過也同樣是孟梵天這個大惡人的孫子,這兩種身份互相矛盾,而且這其中還有一個謝軒,一邊是自己所屬的門派,一邊是自己的至交好友,該如何處理這個問題他真的不知道。


    “嗯?”


    正當虛彌眯著雙眼思考之時,他突然發現前方不遠處的地麵上有兩個凸起,而且正在迅速的遠離自己和謝軒的位置,由於半空中都是被風吹起的沙子,如果不仔細看還真不一定能發現。一旁的謝軒也看到了,但還沒等他有什麽動作,虛彌便是一個箭步竄了出去,他的身法雖不及王赫那麽快,但也畢竟是武功高強之人,一眨眼便出現在那兩個凸起的前方,然後二話不說,將手中禪杖舉起,再狠狠的向地上一跺,說來也奇怪,明明是柔軟的沙地,但與那禪杖相交之處卻發出“轟”的一聲巨響。


    隻見以禪杖為中心,虛彌身體周圍的一圈沙子如同波浪似的翻起,然後向遠處蔓延,兩個呼吸之後,方圓兩百平米的地麵都被翻騰了一遍,而那兩個凸起首當其衝,在接觸到沙浪的一刹那,兩個白衣人同時被震出地麵,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著。


    “你們兩隻地老鼠,竟然跟著我們?在這大漠的深處用這種武學,必定是流沙教的人了,說說吧,流沙教在哪裏,神僧我可是早就走累了!”


    這兩人一高一矮,從地上坐起來後對視一眼,其中那個高個子撇了撇嘴,說到:“流沙聖地豈是你們能去的?打死我也不說,趕緊滾回去吧!別最後渴死在這大漠裏,成了禿鷲的食物!啊——”


    他的話才剛說一半,突然感到側麵一陣熱風吹過,然後就看到自己衣服上出現了大片的鮮血,正當他好奇時,卻是一陣鑽心的疼痛感從左耳處傳來,不禁用手一探,發現自己的耳朵已經消失了。


    “帶我們去流沙教,不然讓你生不如死。”


    看著謝軒那冰冷的表情和血紅色的長刀,這高個子男子也是心中懼怕,但他是個十分頑固之人,而且還把流沙教視為心中的聖地,當下心中一狠,怎麽也不肯說出任何信息。


    但是他狠,謝軒卻比他更狠,不同的是,他是對自己狠,而謝軒在接下來卻讓他知道了什麽叫做對別人狠,而且還是狠到了極端。


    不過才半盞茶的工夫,高個子男子的形象已經完全不一樣了,他身上和臉上已經被剜下了無數的皮肉,四肢那更是被丟在一旁的沙子裏,骨肉分離。原來謝軒說的“生不如死”他還沒怎麽在意,心想大不了就是一死,有什麽可怕的?但此時此刻,他真的是想死都死不了,謝軒的刀法十分精準,基本上把他大卸八塊了,但卻又沒傷到其內髒,如此一來,他能夠等待的隻是體內的鮮血慢慢流幹,而且還要意識清醒的“享受”著世間最劇烈的疼痛!


    謝軒沒再看他,轉頭將“血陽”的刀鋒輕輕放在矮個子男子的肩膀上,淡淡說道:“輪到你了,要麽帶我們去,要麽和他一樣,我數三個數....”


    “我帶!我帶你們去!”矮個子男子都沒等謝軒開始數,便歇斯底裏的喊了出來。


    謝軒滿意的點頭收刀,然後向他使了個眼色,矮個子男子如獲大赦,顫抖著雙腿站起了身,然後低頭彎腰老老實實的在前方引路。


    “跟我說一下流沙教的情況。”謝軒走出一段路後突然問到。


    “是,是!”矮個子男子聽到謝軒突然說話,嚇得他差點尿了褲子,趕忙答道:“我們流沙教教主沙羅,乃是九重天的修為,此時正和護法在教中,護法名叫沙摩邪,是七重天高手,原本是有兩位護法的,可之前沙摩惡護法被人殺了,也不知道是誰幹的。至於我們教眾,一共四十多人,這大漠裏實在不適合生存,所以人數不是太多。”


    “還真是九重天,怪不得這流沙教地處這種偏遠荒涼的地方,都能在整個江湖中有所名氣了,他的修為和我們主持方丈還有武當掌門是一樣的,如果不是修煉的武學和功法有差別的話,也算是第一流的高手了。”虛彌吃驚的說到。


    “待會兒那個護法就交給你了。”謝軒說到。


    “知道啦知道啦!”


    三人一前兩後的走了一個多時辰,那矮個子男子才停了下來,他從懷中掏出一把小巧的扇子,然後將內力注入其中,向前揮舞了片刻。令謝軒和虛彌震驚的一幕出現了,他們發現那扇子所散發出的內力並不強,甚至可以說是十分弱小,但就是這麽一股弱小的波動,卻將前方空中飛舞的沙塵左右分開了,在中間形成了一條道路。


    而這條道路的終端,是一座完全由沙子築成的宮殿,從外麵看不到任何支撐用的柱子,宮殿的一些地方甚至還在向下滑落著沙子,看上去搖搖欲墜,但卻就是屹立不倒,不可謂不神奇。


    “二位,這就是流沙教了,如果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矮個子男子小心翼翼的說到。


    “走什麽走?身為流沙教的一員,就留在這裏陪你們的教主吧。”


    還沒等矮個子男子反應過來,一道紅光驟然閃過,接著,他便看到不遠處,自己的身體站在那裏,鮮血不斷從勃頸處湧出,然後僵硬的倒在了地上。


    謝軒二人沒有停留,各自使用輕功飛速前進,不一會兒便到了宮殿之前,而伴隨著他們的到來,二十幾名流沙教眾突然從宮殿內湧出,二話不說便持刀相向。


    這些人隻是一般的教眾,有的甚至隻是沒有內力的普通人,謝軒邊走邊將長刀隨意的揮舞了幾下,那些人便一起去往黃泉之路了。


    “是誰敢在我流沙教放肆!”


    伴隨著一聲怒吼,從宮殿中衝出一名中年男子,此人身著黑色長衣,一頭墨綠色長發,臉色因為看到那些死去的教眾而有些煞白,但卻掩飾不住那陰翳的神情。


    “你是誰?”謝軒向中年男子問到。


    “吾乃流沙教護法沙摩邪,你們是何門何派?少林寺嗎?”


    “哈哈,你倒是會找對手,沒錯,少林寺這位就是來取你性命的,至於我,就去會會你們的教主吧。”


    謝軒說完,沒等沙摩邪再說什麽,一個閃身便進入了大殿之中,沙摩邪心中有些駭然,如此身法,自己真是見所未見,可能也隻有江湖中那個“踏雪無痕”王赫可以超越他了吧,這年紀輕輕的銀發少年到底是何人?為何剛來就是一番殺戮,他去找教主,難道是教主的仇人?


    “喂,你別在那發呆了,其實他這麽做還真的和你我無關,但閑著也是閑著,身為維護整個武林正義的光明使者,本神僧就將你順手超度了吧。”虛彌笑嗬嗬的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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