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峰轉身一看,這人不就是藥王山穀主胡蘭心嗎?


    胡蘭心臉色陰沉,指著七盞全滅的續魂燈,沒好氣的說:“我不是讓你搖鈴嗎?搖哪去了?這七盞續魂燈都全滅了,也沒見你搖鈴!我在冥界莫名其妙就觸動了禁忌陣法,若不是我逃得快,恐怕現在已經是亡魂了!”


    蕭峰尷尬一笑,那冥界的禁忌陣法其實是他觸動的,胡蘭心渾然不知,險些把她都搭了進去。


    胡蘭心不願計較,有驚無險,安然無恙就罷了!她將懷中的兩朵火焰似的彼岸花各自放在一個匣子裏,再將兩個匣子裝回包裹。在胡蘭心站起來的時候,看見蕭峰的眉心多了一條黑線,就像蛇一樣,隱隱感覺有些不妙。


    “兩朵還魂香?”蕭峰有些詫異。


    “還魂香是續魂之花,隻開在陰陽交界處。隻要一朵,方圓一裏都將受到還魂香力量的庇護。”


    蕭峰詫異道:“那為何采了兩朵?”


    “你涉世未深,看不出你們來藥王山此事的蹊蹺之處!”


    “蹊蹺之處?”


    胡蘭心收拾好包裹,並未有離開的意思,她問道:“我問你,道天樞到底怎麽跟你說的?”


    “怎麽跟我說的?就是讓我來取還魂香,然後把香囊帶到,沒有了啊!”


    “哼!愚見!”


    蕭峰不服氣了,“我怎麽就愚見了?這是道天樞跟我說的啊!”


    “第一,你的村莊被妖人以妖術襲擊,想要奪取你們村人的魂魄,難道真的就是衝著你們那些沒有丁點修為,沒有任何珍貴之物的普通人嗎?第二,你們村人魂體受損,需要有人看護,灌輸真氣維持魂體,那麽道天樞必然要用自己的真氣,所以他隻能留在那邊。發生了如此之大的事情,勢必各門各派都要去探個究竟,其中就沒有什麽歹人窺覷他的驚虹劍和驚虹劍歌嗎?第三!”


    胡蘭心停頓了一下,直勾勾盯著蕭峰的雙眼,看的他心裏忐忑萬分。


    蕭峰哽咽一下,“第三是什麽?不要這樣一直看著我,發毛!”


    “第三,就如你所說的他大劫將至!這一劫是否就是與你村人丟魂之事有關?”


    胡蘭心字字句句雖有大膽揣測,但是皆是情理之中,甚至最後從蕭峰無意間的一句話——“道天樞大劫將至”,將所有的事情都串聯在一起,這份神思妙算果然厲害,不然也當不了這一方的霸主,統領藥王山這麽多年。醫仙鬼赫將整個藥王山托付給胡蘭心,除了是師徒之情外,很大的程度是看重了胡蘭心的才能。


    “蕭峰你還是太年輕了!江湖的事,看似波光寧靜實則暗潮洶湧,你還需多多曆練。另外,你內功心法不行,不懂運氣,外功搏鬥不行,不懂武術技巧,要想活命,需要兢兢業業苦練修為才行!”


    胡蘭心不等蕭峰說什麽,便帶著他回到了藥王山。


    回到藥王山後,胡蘭心把裝著“彼岸花”的匣子給了蕭峰一個,讓他即刻啟程返回,不要耽誤時間。


    蕭峰找到子欽和雲瑤,晃了晃背在自己身上的包裹,“胡穀主已經把還魂香給我們了,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免得夜長夢多!”


    雲瑤點點頭,“我們叫上水笙姑娘吧!不過胡穀主估計不會讓水笙姑娘跟我們一起走,畢竟胡穀主與道天樞有這麽多年的恩怨!”


    此時胡水笙走了進來,白衣飄飄,遮著麵紗,婉約動人,讓人不禁心頭蕩漾起來。


    “放心,不論我娘同意不同意我都會去!我也想去看看外麵的世界,外麵的江湖!不過我還是要跟我娘說一聲!”


    子欽作揖道:“水笙姑娘,讓我們隨你一起去吧,我們也要跟胡穀主道別,已盡禮節!”


    胡水笙點點頭,“那隨我來吧!”


    他們來到胡蘭心的房間,瞧了許久的門卻不見有人開門。這時走來一個仆人,“穀主已經外出了!”


    “哦?外出了?怎麽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外出?那我娘有留下什麽訊息嗎?”


    “穀主讓我把這封信交給你!”


    胡蘭心倍感詫異:我娘向來不問世事,藥王山大大小小的事務都要由她來主持,加上苗王蠱後的進犯,藥王山人死的死傷的傷,安撫人心才是上上之選,我娘什麽時候這麽糊塗了?


    她打開了信,仔細閱覽了一番,便將信揉成了一團,運以真氣將之燒毀。


    “這裏麵寫了什麽,為何這麽凝重?”


    蕭峰以為她遇到什麽難處了,若是可以,自己願毫無保留地助她一臂之力,關切之心溢於言表。


    “沒事!叮囑我們要小心行事!簫公子你隨我來一下!”


    子欽和雲瑤麵麵相覷,蕭峰見胡水笙喊他,歡欣鼓舞,那日在水池一睹她的芳容可謂是美人尤物,縈繞心頭,難下心懷。胡水笙為蕭峰重塑骨骸,她的神識進入了蕭峰的神識,她們神識交匯的那一刻,蕭峰看見了她的過去,她少女的情懷,她的孤獨她的寂寞,和她對感情的拒絕。


    胡水笙的麵紗,她戴了多久,就冰冷了多久。


    她帶著蕭峰,走在幽靜的廊道中,說道:“簫公子,此後我們以師徒相稱!我傳你白巫族秘法!”


    蕭峰一怔,看不懂胡水笙的用意。胡水笙是白巫族後裔,白巫族的秘法向來傳內不傳外,胡水笙要收他為徒,豈不是有違祖訓?然而她這樣說了,以她的性格,想來不是開玩笑的。


    可是,蕭峰他真的願意嗎?他渴望強大,渴望成為頂天立地的英雄!想到這裏,他心頭微微發燙:不知道小狐狸怎麽樣了!我有些想她了!小狐狸三番兩次以性命救我,我怎能見一個愛一個?


    自從胡水笙的神識與蕭峰的神識交匯以後,蕭峰對胡水笙就無法再平靜,真要成為師徒,遵守清規戒條,不能違禮越舉,想想就覺得有些失落。


    他心裏糾結的很,小狐狸,胡水笙,也許小狐狸更重要一些吧,相識胡水笙不過短短數日,怎麽比得了小狐狸的生死相許?不惜用本命金丹救他的命!


    蕭峰點點頭,“好!我就是為了強大,有朝一日成為頂天立地的英雄!”


    能夠與胡水笙成為師徒,朝夕相處,總比以後各自天涯再無相見要好的多吧!何苦懷有太多的幻想與期待呢?


    蕭峰麵露哀傷,此後天南地北,與小狐狸也再無相見的時候吧!小狐狸啊小狐狸!你要照顧好自己,不論如何我都會記得你對我的期待,記住你對我的信任。十裏桃花,我蕭峰此生不忘,救命的恩情和你的癡心,我時刻銘記在心!


    胡水笙聽到蕭峰回答的如此爽快,有些出乎意料。原本清亮的眸子,黯淡了幾分,有些失落,但卻不知道為何失落。


    “好!跟我來!”依舊是她的冰冷和遙遠。


    胡水笙到底是怎麽想的?沒人知道!


    或許成為了師徒,胡水笙就能名正言順地傳授給他功法,讓他能夠克製魔性,不至於墜入魔道,否則到時候,就是刀劍相向了,要為天下蒼生鏟除惡魔!


    蕭峰跟隨胡水笙穿過幾個小堂,來到白巫族的祠堂。白巫族祠堂是在藥王山的正殿後方,以石頭雕砌,以竹木為窗,怒簷飛角,氣勢頗為宏大。祠堂地麵鋪了同樣的石料,厚重的很,石麵上雕刻著上古的一些鳥獸圖騰以及一些上古文字,複古而滄桑。


    進入祠堂,焚香的味道越來越濃。到了正堂,隻見偌大的幽暗空間,擺滿了青鼎香火,案台和法器,一尊巨大的石像放在了裏麵、石像怒目而視,竟然與苗王以祖巫大法召喚出來的上古魔神一般的模樣,牛頭六臂,背有飛翅。


    是了!苗族與白巫族本就是蚩尤的後裔,那六臂魔王想必就是蚩尤的像了。


    胡水笙取來幾根香,在火鼎上點了火,誠心誠意地向蚩尤叩拜。


    “太祖在上,我胡水笙,白巫族後裔,行師徒之禮,傳於後人!望祖上恩澤庇佑!保佑我族千秋萬代!”


    說吧,胡水笙讓蕭峰也點了香插在香鼎上,再行跪拜之禮。


    “蕭峰,行了拜師之禮,我胡水笙此後便是你的師傅。你將是白巫族史上唯一的一個外門弟子,我傳授於你白巫族秘法!再行三拜,再向我三拜,禮成!”


    禮儀嚴謹而威嚴,行完拜師之禮胡,胡水笙依舊冰冷的模樣,說道:“你眉心的那條黑線,魔氣極重,日後我傳你白巫族秘法,能壓製住你身上的戾氣和惡心。我既是你師傅,那麽日後,若你迷途不知,恣意妄為,我定將你誅殺!”


    胡水笙的冰冷氣質讓蕭峰望而卻步,師徒有別,自然不能忤逆與反駁,唯有悉心聽取她的教誨。師徒之禮後,兩人之間無形中形成了倫理的天塹鴻溝。


    以後,胡水笙就是我的師傅了!蕭峰低著走,怎麽都高興不起來,一副悵惋的樣子,灰心喪氣的。他沉默了半響,深吸一口氣,微微歎息,若有所失。


    胡水笙是無法看穿的冰湖,冰湖下是她的心,是一片死水,還是藏了漣漪?一層麵紗,阻隔了她的情緒,猜不透,望不見,近在咫尺,卻感覺遙隔天涯海角!胡蘭心是,胡水笙也是!


    她們走出祠堂,蕭峰緊隨胡水笙而去,到了她自己的房間後,讓蕭峰在一旁稍作等待。蕭峰忍不住心想:這是要做什麽?神秘兮兮的?


    半響,胡水笙背著與蕭峰一模一樣的包裹出來。


    蕭峰忍不住問道:“師傅!你這是在幹嘛?”蕭峰生平第一次喊人師傅,多少有些不習慣,但看到胡水笙對他失了禮節有些不悅,便立即改了口。這胡水笙的個頭比他矮了一小截,十四五歲的年紀,與蕭峰的年紀相仿,在外人看起來難免覺得神奇,天下還有這麽年輕的師傅!


    胡水笙與蕭峰趕往藥王山的大門口與子欽雲瑤會和後,他們一行四人,帶著還魂香,沒有片刻逗留,踏上了返程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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