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陳夏晚向判官拱了拱手,說道:“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恐怕我可以說出,葛小倩為什麽不認罪,也可以說出,究竟是誰殺了李家少爺了。隻是,還請您派人,去李家,取來那些還沒來得及煎的草藥。”陳夏晚說道。


    “放肆!我堂堂一個判官,怎麽能讓你一個黃毛丫頭擺布?你這是擾亂公堂!”判官說道。


    “嗯?”陳夏晚揚了揚光刃。


    “你、還有你!你們兩個,去李家把草藥取來!”判官頓時換了一副嘴臉。


    接著,陳夏晚掏出幾枚銅幣,轉身對顏睿說道:“顏睿,你去附近的藥店,幫我買一錢的金銀花。”


    “好。”顏睿點點頭,轉身向外跑去。


    沒人注意到,人群裏,墨憎把一個什麽東西,悄無聲息的丟到嘴裏。


    等了不一會兒,判官的手下便回來了,帶著從李家取來的金銀花,陳夏晚接過來看了看,笑說:“請各位再等片刻,等我的同伴回來,便可揭開謎底了。”


    “來了來了!”恰好,顏睿帶著買來的金銀花進了屋。


    陳夏晚接過來,又仔細看了看,接著露出了一副胸有成竹的微笑。


    陳夏晚拿起兩朵金銀花,舉到判官眼前:“大人,請您看看,這是什麽?”


    判官不屑的瞥了一眼,說道:“有什麽大驚小怪的,不就是兩朵普通的金銀花嗎?”


    陳夏晚沒說話,又拿給李家夫人看了看,接著,又拿給判官的手下們看了看。


    “似乎……這兩朵花的葉子有一點不一樣……”最終,人群裏一個看熱鬧的女子說道。


    “沒錯。”陳夏晚笑了笑,說道:“這就是問題的關鍵之所在。”


    隨即,陳夏晚看向李家夫人:“夫人,雖然我的朋友表達的方式不太對,可是她並沒有說錯,殺了你兒子的,就是你自己本人。”


    “你……你不要血口噴人!”李家夫人喊起來,似乎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陳夏晚微微一笑:“夫人,請您稍安勿躁。”


    說著,陳夏晚舉起手中的金銀花:“夫人,請您仔細看一下這兩朵花,也請大家仔細看一下這兩朵花。我左手的這束,葉子上有細細密密的絨毛,葉麵上沒有光澤,花筒細而長,這是我的同伴剛剛從藥店抓來的金銀花草藥。現在大家再來看一下我右手的這一束,雖然有些蔫了,卻依舊可以看出來,這些花的葉麵十分光滑,且有光澤,相比較而言,與我左手的這一束,截然不同,那麽這束金銀花,便是從李家拿來的,與小少爺服用的是一樣的草藥了。”


    說到這裏,陳夏晚頓了頓,接著繼續說道:“雖說龍生九子且各有不同,可是同一種植物竟然有這麽多的區別,也是有些令人意外了呢。說到這,應該有人已經猜出來了,沒錯,我右手拿的這束花,並不是金銀花,而是長得和金銀花很像的斷腸花!”


    “斷……斷腸花?”李家夫人止住了抱怨,怔怔的望著陳夏晚。


    “沒錯。”陳夏晚點點頭道:“斷腸花雖然和金銀花長得雖然很像,可是二者卻截然不同。估計大家聽名字也可以判斷出來,斷腸花是一種含有劇毒的草藥,卻偏偏長得和金銀花很像,如果不仔細分辨,很難看出二者的區別。誤食了斷腸花,不超過一個時辰,便可以把人的腸子蝕斷,更何況是僅有八歲的小少爺。方才夏晚在旁邊聽了好一會兒,覺得小少爺的中毒症狀聽起來很像是斷腸花的中毒症狀,這才敢冒然上前說出心中所想。判官大人,夏晚如有冒犯,還請大人見諒了。”


    陳夏晚當眾的這套推斷,一下子砸了判官的場,可怎奈何,查出個水落石出的並不是自己,而是這個乳臭未幹的黃毛丫頭。判官雖心裏有氣,卻也隻能說道:“姑娘真是個奇女子啊!如此棘手的案子,姑娘竟能處理的井井有條,果然是英雄不問年齡啊!本官,甘拜下風!”


    “判官真是大人有大量啊!”


    “是啊!”人群裏,大家紛紛稱讚道。


    “哪裏哪裏,夏晚不過是運氣好罷了,獻醜了。”陳夏晚笑笑,說道。


    而此刻真相大白,李家夫人早已哭的斷了氣。之前,李家夫人把所有的傷心,都轉換成了對葛小倩的憎恨,而現在,小少爺的死非但和葛小倩無關,反倒自己才是始作俑者。不管是誰,怕是一時間都接受不了。


    葛小倩和奶奶則跪在地上,不住的給陳夏晚磕頭:“多謝姑娘救命之恩!姑娘真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


    陳夏晚忙服下身,扶起葛小倩和奶奶,又溫柔的一笑,對葛小倩說道:“這世間,賺錢的方法有千種萬種,千萬別因為太過急功近利,而誤入了歧途。正所謂,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說的就是這個道理了。”


    陳夏晚從口袋中摸索了一陣,掏出了兩錠銀子:“今日著急趕路,沒有帶什麽錢,這些銀子,拿去救救急吧。”


    “好一個奇女子啊!”人群中,有人帶頭叫起好來。


    “一定是仙女下凡吧!”


    ……


    陳夏晚莞爾一笑,扭過身對判官說道:“大人,我等眾人,來庸賦尋找庸賦印,得到消息,庸賦印可能在貴府上,敢問判官大人,可否行個方便?”


    “當然可以!當然可以!”判官忙不迭的點頭,心說,要是自己敢不答應陳夏晚,這些看熱鬧的人恐怕也會用吐沫淹死自己吧?這個小女子,還真不是等閑之輩。


    陳夏晚走到一直隱藏在人群裏的墨憎身邊,說,:“我們走吧。”


    陳夏晚有些邀功似的笑著,麵容姣好,笑容燦爛,微微有點淡紫色的頭發像瀑布一樣傾灑下來,仿若花色,傾國傾城。


    墨憎也笑了笑,低聲問陳夏晚:“你也會暗殺術?”


    “臨行前,哥哥隻教了我這一招,說路上可能用的上,這不還真是用上了。”陳夏晚大方的笑著說道。


    “走吧。”墨憎說道,轉身向前走去。


    雲白筠一直在一旁看著,心裏隱隱有些難受。


    雲白筠之前並不怕陳夏晚,她覺得現在的陳夏晚雖然比自己厲害,可是自己總會比陳夏晚強大。然而此時此刻,在這間小小的屋子裏,陳夏晚的心思縝密與自己的信口雌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陳夏晚聰明、漂亮、溫柔、有魄力與勇氣,這樣的陳夏晚,自己要付出多大的努力才能超越?即便是付出了努力,又能否超越?


    墨憎似乎是看穿了雲白筠的情緒,走到雲白筠身邊的時候,墨憎低聲說了句:“我和夏晚之前是朋友,真的。我、夏晚還有泛花,我們很久以前就認識了。”


    說了這些,墨憎不知道還能再說些什麽,繼續向前走去。


    陳夏晚和顏睿匆忙跟上,雲白筠則無精打采的跟在最後麵。


    眾人在衙門裏尋了一會兒,依舊一無所獲。眾人坐上馬車,往綠川客棧駛去。車上,顏睿手舞足蹈的和大家講著陳夏晚的英雄事跡,大家聽的津津有味,時不時的還發出一聲讚歎。唯獨雲白筠,呆呆的望著車窗外的景色,仿佛置身於冰冷的深淵。


    馬車到了綠川客棧後,雲白筠第一個提了行李,衝下馬車,把行李放到屋裏後,便隻身去了綠川客棧後麵的樹林,按照冷清秋交給自己的方法,開始進行修煉。


    “筠筠這是怎麽了?”賀知青看雲白筠這副模樣,不解的問道。


    “還能怎麽樣,被陳夏晚今天的驚人表現,刺激到了唄。”夭泛花說道。


    墨憎在一旁聽著,皺了皺眉頭,下定決心似的,向著雲白筠的方向走過去。


    陳夏晚卻突然拉住了墨憎,道:“我去吧。”


    墨憎遲疑了一下,猶豫片刻,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陳夏晚走上前,坐到雲白筠身邊:“要聊聊麽?”


    雲白筠側過頭去:“聊什麽?”


    陳夏晚笑笑:“是啊,也沒有什麽可以說的,隻是,墨憎真的比你想象的還要愛你。”


    陳夏晚說了這句話之後,便想起身離開,卻發現,雲白筠認真聽著,帶著一副期待和疑惑的神情,好像在等待下文。


    陳夏晚又坐了下來,繼續說道:“我、墨憎還有泛花姐,我們三個人很久以前就認識了。我承認我喜歡他,而且,自己記不清到底喜歡了多久。我知道,墨憎喜歡的人從來都不是我,我也習慣了,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對他的依賴,也許比愛還要多。”


    “你知道亦茗是誰嗎?”雲白筠忽然問道。


    “亦茗?你認識亦茗?”陳夏晚一向沉著淡然的臉上似乎閃過一絲驚訝。


    “不認識。隻是當初我們前往榴梧的時候,要穿過一片梧桐樹林,我們提議給梧桐樹林取一個名字,墨大哥當時說的名字便是亦茗,聽起來像是一個女子的名字,我卻從來沒有聽墨大哥提起過。”雲白筠解釋道。


    陳夏晚笑了一下,說道:“原來是這樣。我不認識亦茗,但是我知道亦茗。從我認識墨憎的第一天開始,他的心裏就一直隻有一個人,就是亦茗。”


    “這樣啊……”雲白筠低下了頭,有些憂鬱地沉思著,一直以為陳夏晚才是自己的敵人,沒想到,陳夏晚竟然也和自己一樣,都是得不到的人。


    “不過,現在,已經有人取代亦茗的位置了呢。”陳夏晚笑了笑。


    “是誰?”雲白筠抬起頭來問道。


    “你啊,”陳夏晚臉上依舊微笑著,眼底卻是怎麽藏也藏不住的憂傷。


    “什麽?從什麽時候……怎麽會……”雲白筠有些驚訝,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從一開始就是。”陳夏晚打斷了雲白筠的話。


    “什麽?”雲白筠更懵了。


    “沒什麽。”陳夏晚笑了笑:“我現在說的這些話,你一定都不明白,但是,你總有一天會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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