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著,冷清秋回過頭去,果然,墨憎正拈著一枚深褐色的藥丸,往嘴裏送。


    冷清秋怕雲白筠起疑心,忙轉過頭去,不再看墨憎。


    找了一圈的結果,無疑是雲白筠多慮了。雲白筠有些自嘲的笑笑,下午的時候明明有顏睿在,怎麽會有蹊蹺呢?如果這裏是真的有庸賦印的存在,顏睿早該在第一時間便感應到的,一定是自己最近太累了,沒有休息好吧?


    這樣想著,雲白筠早早便去睡了。本是疲倦的身軀,躺在床上,卻可笑的一夜未眠。雲白筠的腦袋裏一直在轉著雲榴和陳夏晚的臉,而到了最後,雲白筠甚至分不清,自己的敵人,究竟是雲榴,還是陳夏晚。


    兩個人的臉在雲白筠的腦海裏走馬燈一般的不知轉了多久,雲白筠終於淺淺的睡去。


    第二天一早,甜膩的香氣將雲白筠從睡夢中喚醒。雲白筠匆忙洗漱了一下,便走出房間,順著飯廳的方向走去。


    飯廳裏,大家已經端正的做好,在等待著雲白筠。雲白筠見此情景,忙緊跑兩步,在座位上做好,朝大家抱歉的笑笑。


    一旁的雲榴微微笑了:“看雲姑娘的樣子,昨晚是沒睡好吧?我想我在這,可能大家都有些不安心吧,所以今天特意做了一些養神的桂圓銀耳粥,我先來幫大家嚐一下燙不燙。”


    說著,雲榴在鍋裏舀起一勺嚐了嚐,說道:“現在這個溫度正合適呢。”


    說罷,雲榴把粥分別盛到大家碗裏。


    眾人雖沒完全放下戒心,但嚐了一口,卻也不得不讚不絕口。


    雲榴在大家的誇讚聲裏甜甜的笑了,她覺得大家正在慢慢的接受自己,隻有大家的胃接受了自己,那麽等大家的心接受自己的日子,又還會遠嗎?


    雲榴對自己很有信心。


    吃過飯後,雲白筠便和墨憎、冷清秋、顏睿一起在暗之城裏尋找庸賦印。路上,雲白筠對墨憎還是有些小較勁,隻問冷清秋道:“除了暗之城和星城,庸賦的周圍還有哪些靈犀城?”


    冷清秋笑著回答道:“在這周圍,還有掌管夢魘術的夢之城、掌管炎水術的水韻城、掌管巫詛術的禁忌城以及掌管聚靈術的喚靈城。這些城池當初已然全部收歸於我的名下,但在我生病之後,又全部退還給了原有的掌權者,這些城池我出入應該還是沒有問題,這些人即便對我沒有感激,也應該有所畏懼才對。夢之城、水韻城和禁忌城都在暗之城的下方,如果在暗之城沒有找到庸賦印,我們便按這個順序向下尋找。如果這三座城池中,都沒有庸賦印的存在的話,我們再返回最上麵的喚靈城去尋找,如果喚靈城沒有庸賦印,從喚靈城的出口出來,便是庸賦的最東麵了。”冷清秋耐心的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雲白筠恍然大悟的笑笑。


    四個人在暗之城裏尋找了一會兒,墨憎皺了皺眉頭,說道:“應該快到午飯的時間了吧,我們先回去吧。”


    雲白筠有些不高興的說道:“這才剛出來,再找找看吧。”


    “我今天讓夏晚幫雲榴一起準備午飯,我不是很放心,還是回去看一下吧。”墨憎臉上滿是溫柔。


    雲白筠的心似乎是瞬間跌落到了穀底,卻不想讓人看穿她心裏的情緒,她微微笑了笑,似是無所謂般的說了句:“好吧,那就回去吧。”


    雲白筠有些賭氣般的回到房間,顏睿遲疑了一下,跟上前去安慰雲白筠。冷清秋則一直跟在墨憎後麵。


    果然,墨憎回到房間裏,忙拿出了那種深褐色的藥丸,手指略微有些顫抖的,往嘴裏送。


    冷清秋一把把墨憎手中的藥丸打落在地:“你到底在吃什麽東西?你的身體還沒有恢複麽?”


    “你別管我!”墨憎粗暴的推開冷清秋,彎腰便撿地上的藥丸。


    冷清秋一腳把藥丸踢出去很遠:“你看看你現在一副什麽樣子!你最好趕快告訴我你吃的究竟是什麽東西!”說著,冷清秋眼疾手快一把搶過墨憎手裏的瓷瓶。


    墨憎被冷清秋纏的沒有辦法,隻好說道:“你把藥還給我,我告訴你便是。”


    冷清秋不再執拗,把藥瓶遞給墨憎,順便把地下的藥丸也一同拾起來還給墨憎。


    墨憎手顫抖的打開瓶塞,拿出藥丸,急切的扔進嘴裏。接著,拿起身邊的水壺,也不倒在杯裏,直接往嘴裏灌了幾大口,這才平靜下來。


    “這麽狼狽?這可不像是風度翩翩的禦華淩會做的事哦。”冷清秋此刻也不再著急,笑著打趣墨憎道。


    墨憎瞥了冷清秋一眼,卻意外地沒有反駁。良久,墨憎履行自己的諾言,開始講起這個藥丸的來曆:“那個時候在沙漠裏,沙塵暴改變了沙漠原有的地貌,形成了一個接一個的小沙丘。駱駝擅長在沙漠裏生存,卻不擅長在沙漠中快速奔跑,加上駱駝自身也饑渴難耐,麵對這一座比一座高的沙丘,我真的不確定,我們是否有辦法活著走出沙漠。我們被困在沙漠的第三天,白筠因為過度缺水,昏迷了。之前我聽說過類似的情況,的確有人可以靠著堅強的毅力走出沙漠,可是白筠顯然不是這群人當中的一個,而且,如果在這個時候倒下,恐怕就是永遠的倒下了。我們的水和食物早就被風吹跑了,無奈之下,我為了保住白筠的性命,隻能在她無意識的時候,把手指割破,給她喝我的血,至少能起到一些作用,又過了兩天,那個時候我很沒信心,我更加的懷疑,我是不是能走出沙漠,但是我知道,隻要白筠能走出沙漠,我也就沒有什麽遺憾了。於是,我撕下衣服的一角,給你們寫了那句話。”


    “直接出發去榴城,不用擔心我。我還以為那個時候你已經想到了出去的辦法,和筠兒兵分兩路出發,原來隻是讓筠兒安心的緩兵之計麽?”冷清秋說道。


    “沒錯。我十分了解白筠的性格,要是白筠知道,我犧牲自己救她的性命,她一定不會原諒自己。所以,我便寫下了這張字條。”墨憎緩緩的說道。


    “那你是怎麽和筠兒走失的?”冷清秋問道。


    “我隱隱約約好像看到了一個村落,以為我和白筠有救了。可是那個時候,我也很虛弱,所以我如果帶著白筠根本走不快。我便把白筠放在駱駝背上,我一個人去找那個村子求救,我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支撐不足,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墨憎繼續說道。


    “然後我和夏晚找到了白筠,卻沒有找到你?”冷清秋問道。


    “應該是這樣。不知道睡了多久,我醒了過來。我之前看的沒有錯,那果然是一個村子,恰好那些村民在沙塵暴過後,想投機取巧的看看沙漠裏有沒有遺留下旅人的東西,幸而發現了我。在那個村子裏,一個村民是遊醫,醫術不算高明,但足以救我的性命。就這樣,我活下來了,但是因為失血過多,和過度缺水和缺氧,遺留下了嚴重的慢性病,必須要靠吃藥來慢慢治愈,也就是你所看到的,那種深褐色的藥丸。”墨憎說道。


    “她知道你是為了她,才落下這種病麽?”冷清秋說道。


    “不知道。這件事情我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墨憎搖搖頭說道。


    “所以,你並不想讓白筠知道。所以,你把夏晚當做擋箭牌?”冷清秋的臉色一下子暗了下來。


    “這……”墨憎一時語塞。


    “我警告你!”冷清秋死死的抓住墨憎的領口:“我說過,我理解你不愛夏晚,但是我絕對不允許你傷害夏晚,更不允許你利用夏晚!現在惜萱死了,夏晚就是我唯一在乎的人!我絕對不允許你傷害她,你若是讓她受到哪怕一點的傷害,我都要用你最在乎的人的命來換!”


    墨憎從沒見過冷清秋這樣惡狠狠的樣子,想必這一次,墨憎的做法確實是觸碰到了冷清秋的逆鱗。墨憎同樣清楚是自己的錯,他第一次沒有爭強好勝的*,說了句:“對不起。”


    冷清秋放開了墨憎的領口:“好自為之。”


    說罷,冷清秋轉身走出了墨憎的房間,臨出門之前,冷冷的丟下一句:“那些藥還是少吃些為妙,是藥三分毒。”


    墨憎把自己隱匿在房間的陰影中,沒有再說話。


    另外一邊,雲白筠拒絕了顏睿的安慰,自己一個人去了暗之城的暗森林。暗之城向來是以暗殺為著名,而再這樣的環境下,暗之城的一草一木也無不充斥著陰鬱的氣息。雲白筠清楚的知道,傷心能怎樣?難過又能怎樣?不管自己多難過,都還是改變不了自己在乎的人不在乎自己的事實。才剛剛和自己出來尋找庸賦印幾個時辰,就這樣的想念陳夏晚了嗎?雲白筠記得在陳夏晚來之前的墨憎不是這樣的,他會照顧自己的感受,也會為了自己和冷清秋走的太近而生氣。可是現在呢?這就是報償嗎?隻許自己對冷清秋動心,卻不允許墨大哥愛上陳夏晚。可是,自己可以撥亂反正,墨憎又會不會一直陷在陳夏晚的溫柔漩渦裏呢?


    要是,陳夏晚不存在的話,就好了。雲白筠的腦海裏忽然閃過了一絲可怕的念頭。


    雲白筠當然做不到讓陳夏晚不存在,但是,她可以控製自己的內心。


    隻是,為什麽,她可以做到對別人都不動心,卻為什麽唯獨,涉及到墨憎的點點滴滴都會讓雲白筠心如刀絞?


    雲榴照舊是準備了一大桌子豐盛的午餐。


    雲白筠吃著雲榴精心準備的吃食,心裏竟隱隱覺得好笑,連雲榴都可以改變,又有誰會一成不變?


    陳夏晚似乎是發現了什麽異樣,對雲榴笑笑,問道:“雲榴,你今天的湯,是什麽湯?”


    雲榴輕抿嘴角:“是桂圓梅子湯。美容養顏,而且還很解油膩呢。”


    “看來雲榴姑娘是十分喜愛桂圓了?”陳夏晚追問道。


    “夏晚姑娘真是冰雪聰明。的確,桂圓是一種很好的果實,也是一種很好的藥材,對人體的健康很有幫助呢。在我的家鄉,大家都喜食桂圓,女子閉月羞花,男子英俊魁梧。”雲榴微微的笑道。


    “原來是這樣,有勞雲榴姑娘費心了。”陳夏晚朝雲榴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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