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晁蓋冷聲道:“爾等被羈押期間,有很多人與金國暗通款曲,我登州軍要一一鑒別,待抓出漢奸和叛國者,便可放其他人出營。”


    張叔夜道:“漢奸和叛國者,是張邦昌,金人要留他在汴京做楚王。其他人皆不是。”


    晁蓋搖搖頭:“誰是漢奸,你說了不算。漢奸又不會把字寫在額頭上。爾等好生配合,便可早日出營,否則後果難料。”


    張叔夜大怒上前:“本官組織勤王,冒死殺入汴京,如此忠君愛民,如何與漢奸變節有連?速速放我出去,本官要見官家,要見林衝!”


    晁蓋一把推開張叔夜,喝問道:“你說你忠君愛民就是了?你說你不是漢奸就不是了?當日郭京這個騙子作法被金軍識破,你為何不早關宣化門,讓金軍奪了去?連甕城都丟了。你是怎生指揮的?是不是故意放金軍入城的?”


    說實在的,張叔夜一個文官,能夠招募兵丁,勤王汴京,已是很不容易。他一文人,又如何真懂得守城。郭京做法那日被金軍破城,張叔夜沒能及時封住宣化門,是有責任的,但屬於能力有限,真不是故意的。


    張叔夜羞怒交加,手指晁蓋:“你!你!你!血口噴人!”倒頭暈了過去。


    張叔夜都被懟倒了,鄒潤殺氣騰騰,其他人更不敢嚷嚷了,都怕被登州軍鑒別為漢奸叛國者。


    晁蓋轉頭對鄒潤道:“你負責此處,若是有人鬧事,該揍揍,該殺殺,不必心軟客氣。”


    鄒淵點頭:“天王哥哥放心,俺這把龍牙刀還沒喝夠血,就盼著有人跳出來找死!”


    搞定了此處,晁蓋又來到徽欽二宗住的帳篷。


    宋徽宗和宋欽宗二人,見登州軍擊敗金軍,占了大營,心中是又驚又喜又盼又怕。驚的是登州軍竟然如此強勁,竟能擊敗橫掃宋軍的金軍;喜的是這下不用被金兵押去北國受難了;盼的是回到汴京恢複皇位繼續享受嬌奢生活;怕的是林衝對己不利。


    正在那裏忐忑,晁蓋帶著曹正進來了。宋欽宗忙問:“什麽時候送朕回汴京?”


    宋徽宗稍微冷靜一點:“不知兩位英雄如何稱呼?可否請林衝節度使來見?”


    晁蓋抱了抱拳道:“在下晁蓋,這位也是梁山好漢,操刀鬼曹正。”曹正在旁不說話,隻是將一把殺豬刀在手中翻轉,看得徽欽二宗心驚膽顫,唯恐曹正一個疏忽,殺豬刀飛到自己身上。


    宋徽宗壯了壯膽道:“晁卿,登州軍擊敗金軍,救得朕等君臣,立得大功,朕必重賞林衝與晁卿等有功之士。望晁卿速帶林衝來見朕。”


    宋徽宗補道:“領我們去見林衝也行,或先送我們回汴京皇宮也可。”


    晁蓋擺了擺手道:“你二人不但被金國韃子皇帝廢黜了皇位,連你們自己也下旨廢了自己,再自稱朕,就是逾越了。林衝兄弟軍務繁忙,現在沒空見你們兩廢人。”


    宋徽宗和宋欽宗驚怒不已,宋欽宗不由道:“你們膽敢廢君造反?”


    晁蓋喝道:“這君不是我們廢的,是你們自己廢的!這國已經亡了,何來造反?”


    宋徽宗忙道:“我們要見林衝,要見大臣!”


    晁蓋道:“林節度沒空見你們。大臣們都在接受審查,看有沒有通敵賣國之舉。你倆也要審查,而且是重點審查。因為就是你們投降金人,搜刮財物,抓送女子,獻媚金人。你倆的通敵賣國罪行最嚴重!要嚴懲!”


    曹正撇嘴道:“哥哥與這兩漢奸說到甚麽?小弟本行殺豬,已經好幾年沒殺豬了。不如小弟動動刀子,將這兩頭豬給宰了,為那些被他們禍害的大宋百姓報仇!”


    說著,曹正那刀在徽欽二人麵前比比劃劃,好像是在設計刀路。嚇得徽欽二宗瑟瑟發抖,嘴裏亂叫:“別亂來啊!弑君是大罪啊!”


    曹正道:“再自稱為君,老子倒要嚐嚐弑君的味道。”說完上前一步,舉起刀來。


    宋欽宗哭出聲來:“英雄住手,隻求於林衝見上一麵。”


    宋徽宗也可憐兮兮道:“老夫隻願為一平民,隻求速回汴京宮中。”


    這兩廢物真夠貪生怕死的,晁蓋還有好幾招沒使出來呢,就癱了。晁蓋擺了擺手,對曹正道:“先不急,待查清他們變節投敵,禍國殃民的罪行,再做處置。”


    晁蓋叫人拿來紙筆,道:“你二人就在此反省交代罪行,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曹正兄弟,這裏就交給你了,不許他倆出此帳篷一步。”


    曹正冷笑道:“哥哥放心,小弟做得不好,就拿這倆廢物的人頭來見。”


    你做得不好,拿我人頭出氣?徽欽二宗那個氣啊,卻隻低頭不語,不敢抱怨。


    這兩個貪圖享樂、貪生怕死,且毫無責任心的皇帝,真的很丟皇帝的臉。曆史上,他倆到了北方五國城(黑龍江依蘭縣),被囚於半地穴式的“地窨子”中,“開口在上,以梯出入”,女真人稱為“井”,讓欽徽二宗“坐井觀天”。在如此艱難屈辱的環境下,這兩人還低眉順眼,死皮賴臉,苟活了不少年。


    林衝為何叫晁蓋先出頭,酷待這幫君臣?目標是打擊他們的自信心,降低他們的期望值,增加登州軍對他們的威懾力,加強林衝的雄霸形象。如果林衝上來就直接對他們好言相待,那這幫君臣尾巴會翹到天上去。再說了,說這幫君臣禍國殃民也沒有誇大,讓他們吃點苦頭,比曆史上他們被統統押去北方,成為金人的奴仆醜伶,慘死慘活的,總好太多了。


    金軍一共羅掠了一萬餘女子,有二三千已經被金軍折磨致死或者不堪淩辱自盡而死;另有二三千已在被金軍押去北方的路上;大營中還有五六千女子。登州軍安排汴京城內他們的家人,前來認領,由於這些女子多數已被金軍所辱,加上有些家中已沒於戰亂,很多女子無人認領,登州軍便安排他們先在汴京城外,為登州軍剛辦的軍服廠做工。被送入金營的,有十幾個宋徽宗的女兒,母大蟲顧大嫂領著幾個婆子檢驗下來,唯剩安福帝姬和平福帝姬尚保有清白之身。她們是同母姐妹,一個十六,一個十五,兩人自幼失母,生活拮據,長得瘦小幹癟,這才躲過了金兵的蹂躪。林衝定了安福帝姬;將平福帝姬許給醜郡馬宣讚,以完成數年前在


    高麗給宣讚許下的承諾。宣讚以前曾尚郡主,誰知那郡主嫌宣讚長得醜,懷恨而亡,宣讚也因此心理一直放不開。當年林衝再高麗開解宣讚時,便許下了諾言:郡主不要宣讚,林衝就給宣讚配個公主帝姬。


    徽欽二帝淒淒慘慘過了兩日,不斷地求見林衝。林衝沒來,卻來了原東京通真宮道主林靈素。宋徽宗見到林靈素,好似見到了救星,直叫:“道長救我!”


    林靈素搖頭歎息:“貧道離開汴京之前,曾留下一封書信給道君,說東北有貪狼星犯世,正衝汴京,勸道君若要免災,遷都為宜。可惜道君不納貧道之言,以致大禍。”


    宋徽宗垂淚道:“道長數次指點迷津,隻恨我鬼迷心竅,不納忠言,壞了道運。如今萬事皆休,隻求道長指條生路。”


    林靈素道:“道君屢犯黃道,道氣盡失,道運已轉他人。如今不但自身難保,趙家江山也已不再,惜哉惜哉!”


    宋欽宗在旁問道:“我的皇位還能保住嗎?”


    林靈素道:“趙家氣數已盡,若能保命,已是萬幸。”


    宋徽宗道:“煩請通真先生在為我兩指點迷津,是否還有機會?”


    “待貧道窺算二位命運”,說罷,林靈素正襟危坐,雙目微閉,雙腿盤起,手擱膝上,三指為圈,閉上雙目,口中念念有詞,過了一炷香前後,睜開了眼睛。


    徽欽二宗急問:“如何?”


    林靈素麵色沉重道:“貧道看見,道君與小道君被金兵押回北國,道君被稱昏德公,小道君被稱重昏侯,被囚禁於一個地窟之中,每日幾不見陽光,穿的是破爛皮襖,吃的是殘羹剩菜,還常被金人羞辱。數年後,道君身死,金人將道君屍首架到一個石坑上焚燒,燒到半焦爛時,用水澆滅火,將屍首扔到水坑中,以做燈油。再過些年,小道君身死,屍首也被用來做燈油。”


    徽欽二宗大駭,直道:“怎生如此?怎生如此!”


    林靈素雙手不斷掐指,道:“此乃道君與小道君本命,幸得林衝介入,破了此命。因此星道已變,道君原為星主;因屢犯黃道,成為死星,要被金人抓去北國折磨而死;林衝來救,道君死星變為廢星,雖不致死,卻早失了星主之位。如今林衝因擊破貪狼星並救了道君,星運大興,已成星主。道君若是與林衝相抗,廢星還會變為死星;若是順乎星主,恭順久長,尚有一點成道之機。”


    宋徽宗黯然不語,宋欽宗卻跳了起來:“你與林衝必有瓜葛!林衝不守臣節,犯上作亂,企圖奪我趙家江山,朕不會答應的!”


    林靈素道:“貧道自離開東京後,雲遊天下,期間是曾見過林衝。此番聽說兩位遭難,特意從高麗趕回來,也是求了林衝,方才能探望道君與小道君。適才貧道虧了命數,為你們窺算,也算是全了以往之情。道君與小道君信則信矣,不信則不信矣。貧道問心無愧,告辭。”說罷起身自去了。


    又一日,徽欽二宗正在長籲短歎,晁蓋來了,進來也不打話,遞奪一份奏表。


    畢竟奏表所為何事,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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