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大敗的信息傳到東京,朝廷一片大亂。之前曾上述建議招安的禦史大夫崔靖,再次上書建議招安,並指高俅貪汙軍費,剿匪不力。


    朝堂上因此吵作一團,趙鼎等數人支持崔靖;少宰(右丞相)王黼和殿前太尉宿元景等多數官員皆反對,王黼善於巧言獻媚,剛剛幸進少宰,他揣摩徽宗心態,感覺徽宗要麵子不想這麽招安梁山,宿元景則是因為上次招安擺了梁山一道,已和梁山結下仇怨。


    朝廷其他官員則多數還是沒把梁山放在眼裏,覺得高俅靠蹴鞠得寵徽宗,沒有能力,才會敗給梁山,不少人還上書要追究高俅統帥不力、延誤戰機、貪汙軍需、損兵折將的罪過。眾臣多認為,隻要任用合適統帥,剿滅梁山不難。比較奇怪的是蔡京,基本不表態。


    徽宗便讓眾臣推薦領軍統帥,這下吵得更歡了,一幫人推出了十幾個候選人,自高俅軍敗身死後,一直吵到了三月中旬,直到童貫從西北大勝而歸。


    童貫體貌魁梧,穿戴講究,腮下生有胡須,皮骨堅硬如鐵,不像尋常宦官。不看身體有氣概,卻是“性巧媚”,他也是靠投宋徽宗文青愛好而幸進的,他為宋徽宗收羅了許多奇珍異寶文玩字畫,還有江南民怨之源-花石綱,磚致社會官員隻對上盡心盡責,這是通例。


    童貫監軍青塘,立了戰功,之後在北宋軍界步步高升,成為中國曆史上的一位奇葩太監。後來徽宗命他為西北監軍,領樞密院事,掌兵權十幾年。童貫主持西北對西夏戰事,依托宋朝之龐大財力,自政和四年(1114)起,與西夏爭奪橫山要地,步步推進,到重和二年(1119)初,終於將西夏軍隊基本趕出橫山,徹底控製了橫山,令大宋對西夏處於進可攻退可守的有利態勢。


    童貫得勝回京,令宋徽宗暫時忘記了梁山,慶賀得意了數日。之後便與童貫商議梁山之事。童貫大勝西夏,正覺天下無敵,如何會將梁山放在眼裏。隻對宋徽宗道:“官家勿惱,微臣回京後幾日,已經弄清了高太尉和前數次征討失利的緣故。”


    宋徽宗問道:“是何緣故,令官軍損兵折將,還折了高卿。”宋徽宗原本是很寵信高球的,近來梁山通過不同渠道運作,李師師說高衙內企圖非禮;慕蓉貴妃傳高衙內狂言;禦史崔靖指責高俅貪汙無能,等等,都有梁山在幕後的運作,使得宋徽宗對高家父子越來越膩味,此番即便知道高俅父子為梁山所殺,宋徽宗卻也沒有太多悲恨,他更惱怒的是,梁山越剿越強,隱隱已成大患。


    童貫道:“其一,官軍缺乏實戰經驗,尤其是禁軍,順風時還能有點樣子,一旦不利往往會崩潰。其二,指揮不當。梁山頗有武功高強之頭領,與之單挑往往官軍吃虧;梁山水軍很強且熟悉梁山泊,官軍進了梁山泊水上,就是棄長用短。”


    宋徽宗道:“卿家能應對這二點?”


    童貫點頭道:“微臣請調西軍馬軍五萬,此乃與西夏常年征戰的精銳;再調各軍州強兵,加上高太尉敗北後留在濟州的兵丁,當有二十萬餘。盡量避免與梁山單挑鬥將,也不進梁山泊水域。就如同微臣橫山之戰擊敗西夏一般,步步為營不求速勝,從梁山東北之山前大路攻擊,


    必可全功。”


    宋徽宗心喜道:“善!就依愛卿所言,調集軍馬,一舉蕩平梁山!”


    童貫要征梁山,很快傳遍了朝廷內外,宋徽宗三子,提舉皇城司的趙楷,便來找宋徽宗,要求入童貫軍中。


    趙楷乃是宋徽宗最喜愛的兒子,起初宋徽宗有些舍不得。


    趙楷就道:“父皇,董相公既可擊敗西夏,剿滅梁山草寇當手到擒來,兒臣去軍中當可無礙。此番董相公出軍所帶之軍,已是我大宋可戰精兵大部,兒臣跟著也可幫父皇看著些。且我大宋通常是文臣領軍內侍監軍,董相公出身內侍領軍,再派內侍監軍似有不妥,不如兒臣去做監軍。”


    宋徽宗沉吟不語。


    趙楷要跟著童貫,自有其小心思,一則要立些戰功擴大影響;二則要結交軍中將領。以便將來和大哥趙恒,也就是現在的太子曆史上的宋欽宗,爭奪皇位。


    趙楷跪下叩頭:“兒臣懇求父皇,讓兒臣前去軍中,為父皇分憂。”


    宋徽宗思前想後,應了下來:“吾兒去軍中,不得幹預軍事,不可身處險境。”


    趙楷自然應承。宋徽宗又將自己的一匹愛馬,叫烏龍馬,賜給了趙楷。


    天子隨即降下聖旨,賜與金印兵符,拜東廳樞密使童貫為大元帥,任從各處選調軍馬,前去剿捕梁山泊賊寇,擇日出師起行。正是:登壇攘臂稱元帥,敗陣攢眉似小兒。


    樞密使童貫受了天子統軍大元帥之職,徑到樞密院中,便發調兵符驗,調西軍精銳馬軍五萬;要撥東京管下八路軍州各起軍一萬,就差本處兵馬都監統率;又於京師禦林軍內選點二萬,守護中軍,徽宗另遣禦林軍精銳一萬,專護三皇子趙楷。樞密院下一應事務,盡委副樞密使掌管。禦營中選兩員良將,為左羽右翼。號令已定,不旬日間,諸事完備。宋徽宗又遣宿元景宿太尉為參議,隨軍出征。


    那西軍五萬,由姚平仲、折彥質、劉光世領軍。


    那八路軍馬乃是:睢州兵馬都監叚鵬舉、鄭州兵馬都監陳翥、陳州兵馬都監吳秉彝、唐州兵馬都監韓天麟、許州兵馬都監李明、鄧州兵馬都監王義、洳州兵馬都監馬萬裏、嵩州兵馬都監周信,共計八萬。


    禦營中選良將三員為中軍,禦前飛龍大將酆美和禦前飛虎大將畢勝,還有飛彪大將張彪領軍專護趙楷,中軍共三萬。


    另外,跟著高俅剿梁山敗北的河南河北節度使王煥,還有被梁山俘虜又放回的雲中雁門節度使韓存保、江夏零陵節度使楊溫、隴西漢陽節度使李從吉,領著五萬餘殘兵敗將,困守濟州城。


    官軍共是二十一萬餘人,號稱三十萬大軍,童貫為帥,趙楷為監軍,於重和二年(1119)春,來犯梁山。


    童貫掌握中軍為主帥,號令大小三軍齊備,武庫撥降軍器,選定吉日出師,朝廷著仰中書省一麵賞軍。且說童貫已領眾將,次日先驅軍馬出城,然後拜辭天子,飛身上馬,出這新曹門,來五裏短亭,楊戩楊太尉等朝廷眾官,先在那裏等候送行。楊戩也是個太監,他和童貫兩人,乃是宋徽宗最寵信的兩個太監,也是北宋末年,權勢最大的兩個太監。


    楊太尉執盞


    與童貫道:“樞相素讀兵書,深知韜略,剿擒此寇,易如反掌。爭奈此賊潛伏水泊,地利未便。樞相到彼,必有良策。”


    童貫道:“下官到彼,見機而作,自有法度。”


    眾人拜別,大小三軍,一齊進發,各隨隊伍,甚是嚴整。前軍西軍五萬,先鋒總領行軍;後軍二隊,合後將軍監督;左右六路軍馬,羽翼旗牌催督;童貫鎮握中軍,總統馬,步禦林軍三萬,都是禦營選揀的人。童貫執鞭,指點軍兵進發。怎見得軍容整肅,但見:


    兵分十隊,旗列五方。綠沉鎗、點鋼鎗、鴉角鎗,布遍野光芒;青龍刀、偃月刀、雁翎刀,生滿天殺氣。雀畫弓、鐵胎弓、寶雕弓,對插飛魚袋內;射虎箭、狼牙箭、柳葉箭,齊攢獅子壺中。樺車弩、漆抹弩、腳登弩,排滿前軍;開山斧、偃月斧、宣花斧,緊隨中隊。竹節鞭、虎眼鞭、水磨鞭,齊懸在肘上;流星錘、雞心錘、飛抓錘,各帶在身邊。方天戟,豹尾翩翻;丈八矛,珠纏錯落。龍文劍掣一汪秋水,虎頭牌畫幾縷春雲。先鋒猛勇,領拔山開路之精兵;元帥英雄,統喝水斷橋之壯士。左統軍、右統軍,恢弘膽略;遠哨馬,近哨馬,馳騁威風。震天鼙鼓搖山嶽,映日旌旗避鬼神。


    當日童貫離了東京、迤邐前進,不數日,已到濟州界分。太守張叔夜出城迎接,大軍屯住城外。隻見童貫引輕騎入城,至州衙前下馬。張叔夜邀請至堂上,拜罷起居已了,侍立在麵前。


    童樞密道:“水窪草賊,殺害良民,邀劫商旅,造惡非止一端。往往剿捕,蓋為不得其人,致容滋蔓。吾今統率大軍十萬,戰將百員,刻日要掃清山寨,擒拿眾賊,以安兆民。”


    張叔夜答道:“樞相在上,此寇潛伏水泊,雖然是山林狂寇,中間多有智謀勇烈之士。樞相勿以怒氣自激,引軍長驅,必用良謀,可成功績。”


    童貫聽了大怒,罵道:“都似你這等懦弱匹夫,畏刀避劍,貪生怕死,誤了國家大事,以致養成賊勢。吾今到此,有何懼哉!”


    張叔夜那裏再敢言語,且備酒食供送。


    童貫要立威,便叫左右拿下被梁山釋放的雲中雁門節度使韓存保、江夏零陵節度使楊溫、隴西漢陽節度使李從吉三人,喝罵道:“而等三人,昏庸無能,喪師辱國,貪生怕死,苟且活命!本該將而立斬祭旗,念有國家法度,且叫爾多活幾日,送去東京,叫樞密院和大理寺定罪!”言罷令人將三人褪去官服盔甲,押上囚車,送去東京。除河南河北節度使王煥還自領本部,其他四萬多前者跟著高俅的各節度使手下殘兵,皆交給劉光世暫領。


    又下令征用周邊各州軍兵民夫工匠,包括濟州、鄆州、濮州、兗州、齊州、單州、廣濟等地,供應和運送糧草軍需。


    童貫請三皇子趙楷留守濟州,張彪的一萬禦林軍也隨趙楷留下。童貫隨即令洳州兵馬都監馬萬裏和嵩州兵馬都監周信領軍留守濟州,自領其餘六路軍州六萬及禦林軍二萬並王煥軍一萬為中軍,令西軍五萬為前鋒,劉光世領軍四萬多為後軍。次日驅領大軍,開赴梁山泊東北之山前大路左近下寨。


    欲知梁山如何應對童貫,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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