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前上軍士們遞相廝覷,道:"我們做了許多年軍,也曾出了幾遭征,何曾見這等一對好漢廝殺!"


    索超也佩服楊誌本領,暗道:“若非他已和周瑾爭鬥,我怕是平手也難。再鬥下去多半要輸。”


    楊誌和索超這通好鬥,兩位都監李成和聞達,在將台上不住聲叫道:"好鬥!"隻恐兩個內傷了一個,慌忙招呼旗牌官飛來與他分了。


    兩個都上廳來,躬身聽令。梁中書叫取兩錠白銀兩副表裏來賞賜二人;就叫軍政司將兩個都升做管軍提轄使;便叫貼了文案,從今日便參了他兩個。


    楊誌算是再入仕途,又得梁中書十分愛惜,自在大名府得意。


    卻說山東濟州鄆城縣本縣尉司管下有兩個都頭∶一個喚做馬兵都頭,一個喚做步兵都頭。


    這馬兵都頭姓朱,名仝;身長八尺四五,有一虎須髯,長一尺五寸;麵如重棗,目若朗星,似關雲長模樣;滿縣人都稱他做"美髯公";原是本處富戶,隻因他仗義疏財,結識江湖上好漢,學得一身好武藝。


    那步兵都頭姓雷,名橫;身長七尺五寸,紫棠色麵皮,有一部扇圈胡須;為他膂力過人,能跳三二丈闊澗,滿縣人都稱他做"插翅虎";原是本縣打鐵匠人出身;後來開張碓房,殺牛放賭;雖然仗義,隻有些心地褊窄,也學得一身好武藝。


    那朱仝,雷橫,兩個專管擒拿賊盜。不時巡邏。


    隻說這日雷橫引了二十個士兵巡察,遍地裏走了一遭,在東溪村左近靈官廟前,見殿門不關。


    雷橫道:"這殿裏又沒有廟祝,殿門不關,莫不有歹人在裏麵麽?我們直入去看一看。"


    眾人拿著火一齊將入來,隻見供桌上赤條條地睡著一個大漢。天道又熱,那漢子把些破衣裳團做一塊作枕頭枕在項下,的沉睡著了在供桌上。


    雷橫看了道:"好怪!原來這東溪村真個有賊!"


    大喝一聲。


    那漢卻待要掙挫,被二十個士兵一齊向前,把那漢子一條索綁子,押出廟門,投一個保正莊上來。


    雷橫道:"我們且押這廝去晁保正莊上,討些點心吃了,卻解去縣裏取問。"一行眾人卻都奔這保正莊上來。


    原來那東溪村保正姓晁,名蓋,祖是本縣本鄉富戶,平生仗義疏財,專愛結識天下好漢,但有人來投奔他的,不論好歹,便留在莊上住;若要去時,又將銀兩齎助他起身;最愛刺槍使棒,亦自身強力壯,不娶妻室,終日隻是打熬筋骨。鄆城縣管下東門外有兩個村坊,一個東溪村,一個西溪村。隻隔著一條大溪。當初這西溪村常常有鬼白日迷人,下水在溪裏,無可奈何。忽一日,有


    個僧人經過,村中人備細說知此事。僧人指個去處,教用青石鑿個寶塔,放於所在,鎮住溪邊。其時西溪村的鬼,都趕過東溪村來。那時晁蓋得知了大怒。從溪裏走將過去,把青石寶塔獨自奪了過來東溪邊放下。因此人皆稱他做托塔天王。晁蓋獨霸在那村坊,江湖上都聞他名字。


    雷橫並土兵押著那漢,來到莊前敲門。晁蓋忙迎了出來,安排酒食。自到門房見了被抓的漢子。晁蓋把燈照那人臉時,紫黑闊臉,鬢邊一搭朱砂記,上麵生一片黑黃毛。


    晁蓋便問道:“漢子,你是那裏人?我村中不曾見有你。”


    那漢道:“小人是遠鄉客人,名劉唐,人送外號赤發鬼。來這裏投奔晁保正,卻把我來拿做賊。我須有分辨處。”


    晁蓋道:“你卻尋他有甚勾當?”


    那漢道:“那漢道:“他是天下聞名的義士好漢。如今我有一套富貴,來與他說知,因此而來。”


    晁蓋便叫劉唐劉唐假稱是晁蓋外甥,瞞過了雷橫,又給了雷橫並士兵些銀兩。劉唐就留在了晁蓋莊上。


    雷橫走後,晁蓋便問劉唐仔細。


    劉唐道:“小人姓劉名唐,祖貫東潞人氏。因這鬢邊有這搭朱砂記,人都喚小人做赤發鬼。特地送一套富貴來與保正哥哥。小弟打聽得北京大名府梁中書,收買十萬貫金珠寶貝玩器等物,送上東京,與他丈人蔡太師慶生辰。去年也曾送十萬貫金珠寶貝,來到半路裏,不知被誰人打劫了,至今也無捉處。今年又收買十萬貫金珠寶貝,早晚安排起程,要趕這六月十五日生辰。小弟想此一套是不義之財,取而何礙。便可商議個道理,去半路上取了。天理知之,也不為罪。聞知哥哥大名,是個真男子,武藝過人,小弟不才,頗也學得本事。休道三五個漢子,便是一二千軍馬隊中,拿條槍也不懼他。倘蒙哥哥不棄時,獻此一套富貴。不知哥哥心內如何?”


    正說話間,卻見進來一人。看那人時,似秀才打扮,戴一頂桶子樣抹眉梁頭巾,穿一領皂沿邊麻布寬衫,腰係一條茶褐鑾帶,下麵絲鞋淨襪,生得眉清目秀,麵白須長。


    這秀才乃是智多星吳用,表字學究,道號加亮先生,祖貫本鄉人氏。曾有一首臨江仙,讚吳用的好處:“ 萬卷經書曾讀過,平生機巧心靈,六韜三略究來精。胸中藏戰將,腹內隱雄兵。謀略敢欺諸葛亮,陳平豈敵才能,略施小計鬼神驚。名稱吳學究,人號智多星。”


    晁蓋起身笑迎:“教授可有陣子沒來了,今番正巧,此為江湖好漢劉唐。他說有北京大名府梁中書,收買十萬貫金珠寶貝,送上東京,與他丈人蔡太師慶生辰。早晚從這裏經過。此等不義之財,取之何礙。正要請教授商議


    ,此一件事若何?”


    吳用笑道“小生聽得劉兄趕得來蹺蹊,也猜個七八分了。此一事卻好。隻是一件,人多做不得,人少又做不得。宅上空有許多莊客,一個也用不得。如今隻有保正劉兄小生三人,這件事如何團弄?便是保正與兄十分了得,也擔負不下這段事。須得六七個個好漢方可,多也無用。”


    晁蓋道:“我這裏尋常莊客不少,隻此乃是潑天大的行徑,不敢用他們。前幾日莊上收住了一位好漢,名湯隆,因渾身都是麻點,綽號金錢豹子,打得一手好鐵,是祖輩家傳手藝,武藝也不錯。父親是西軍軍官,湯隆自己也曾在西軍,後因瑣事得罪上官,流落江湖。可算他一份。”


    吳用點頭道:“隻可惜石碣村阮氏三雄上了梁山,若是他三人來助,大事必成。”


    當日吳用也住下,第二日,晁蓋吳用劉唐,叫了住在莊上的金錢豹子湯隆一起商議。湯隆本就在江湖流浪,聽了此事哪有不樂意的。


    正商議見,就見莊客來報,門口有一道士非要進來見晁保正,打也打不走。晁蓋便道:“幾位兄弟暫先回避,某見他一麵。”說罷叫莊客放道士進來。


    少頃隻見那道士進得門來,身長八尺,道貌堂堂,生得古怪”


    晁蓋道:"先生來尋晁保正,無非是投齋化緣。已與了你米,何故嗔怪不走?"


    那道士哈哈大笑道:"貧道不為酒食錢米而來,我覷得十萬貫如同等閑!。"


    晁蓋道:"不敢拜問先生高姓?貴鄉何處?"


    那先生答道:"貧道覆姓公孫,單諱一個勝字,道號一清先生。貧道是薊州人氏,自幼鄉中好習槍棒,學成武藝多般,人但呼為公孫勝大郎。為因學得一家道術,善能呼風喚雨,駕霧騰雲,江湖上都稱貧道做入雲龍。貧道久聞鄆城縣東溪村晁保正大名,無緣不曾拜識。今有十萬貫金珠寶貝,專送與保正作進見之禮。未知義士肯納受否?"


    晁蓋大笑道:"先生所言,莫非北地大名府生辰綱麽?"


    那先生大驚道:"保正何以知之?"


    晁蓋道:"小子胡猜,未知合先生意否?"


    公孫勝道:"此一套富貴,不可錯過!古人雲∶當取不取,過後莫悔。保正心下如何?"


    正說之間,隻見一個人從外搶將入來,劈胸揪住公孫勝,說道:"好呀!明有王法,暗有神靈,你如何商量這等的勾當!我聽得多時也!"


    嚇得這公孫勝麵如土色。


    正是∶機謀未就,爭奈合外人聽;計策才施,又早蕭牆禍起。


    畢竟搶來揪住公孫勝的卻是何人,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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