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問題在楚鳳丘的心頭盤桓了很久,可是一直到一天結束離開的時候,他都沒有問出來。


    不是他不想問,而是老傑克根本就沒有給他機會。在演示了一遍之後,老傑克扔下一句:“好好練習,明天我再來看你的成果。”之後,就施施然轉身離開了,當然,手中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握住了一隻酒瓶。


    楚鳳丘也隻有將這兩個問題壓進心裏,拿起老傑克剛剛放下的離子光刀,一邊回憶著老傑克的動作,一邊練習起來。


    隻有在真正自己開始動手之後,楚鳳丘才知道之前老傑克讓他花了好幾個月在那台鐵牛身上作用究竟有多大。正是因為有了幾個月的研究做基礎,他才能在老傑克隻演示了一遍之後就徹底的搞清楚了老頭每一個動作的原因以及產生的後果,加上他本身的手速還要超過老傑克許多,練習起來自然事半功倍。


    實際上,偷神這個稱號可不是簡單的浪得虛名,眼明手快隻是基本要求,下手的準確性才是最重要的。相比起那近乎魔幻的瞬間手速來,每一個動作的準確性才是楚鳳丘最大的本錢。


    老傑克的確沒有吹牛,擁有那麽強大的手速,他稱呼自己為天才一點都不為過。然而,楚鳳丘卻可以看得出來,雖然無論如何都比不上自己,但老傑克的手速卻還有很大的提高空間。每秒四五十動絕對不是老頭的極限,如果真的全麵爆發的話,老頭的速度應該可以達到每秒六十!


    可惜的是,為了控製自己每一刀的準確性,老傑克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這樣也就造成了他手速的降低。但是這一點對於楚鳳丘來說,卻完全不是障礙。


    因為老賊頭長達十多年的訓練,準確性和速度一樣,已經成為了楚鳳丘的一種本能。甚至完全都不需要思考和控製,他就能自然而然的將每一個動作都控製在最精確的程度。


    所以他才能夠在完全不知道操作規程的情況下,隻靠著一把離子光刀就完整無缺的將一架鐵牛的外殼徹底的剝離,而沒有對鐵牛的內部結構有著一絲一毫的損傷!要知道,這可是他第一次動手拆開機甲啊!


    就連老傑克在看到了他的成果之後,都忍不住發出一聲驚歎。


    如果說老傑克是天才的話,那楚鳳丘在這方麵,可就是不折不扣的超級天才!


    然而,就算是比起老傑克來擁有這麽強大的優勢,在第一次動手練習的時候,楚鳳丘仍舊感覺到了一絲生澀和不適應。老傑克的那套手法,竟然完全違背了常理,簡直是怎麽別扭怎麽來。而且楚鳳丘還發現,在老傑克的手法之中,還有許多並沒有實際效果的冗餘動作。


    不過這也怪不了老傑克。每一台機甲在設計的時候,對於關節的保護當然是重中之重。——老頭不是說過了麽,“以無厚入有間”的想法,可不是隻有他一個人有。那些機


    甲設計人員怎麽會沒有想到這一點?所以他們不但為機甲的關節設計出了堅實的包裹層,而且在內部線路的位置上,也是作出了足夠強大的安全防範,務求不讓破壞者得逞。


    否則的話,讓人一把離子光刀橫著一切,所有係統立刻癱瘓……那樂子可就大了。


    所以老傑克的這套絕活才要求這麽高的手速!隻有手速足夠高,才能在極短的時間之內作出足夠多的動作。或者破壞那些連線隻需要三十刀就足夠了,但是要按照順序劃出這三十刀,卻需要三百、四百的動作才能做到。


    這些多餘的動作,就是冗餘。他們的作用並不是為了破壞線路,而是能夠給手部肌肉足夠的緩衝,讓手的運動方向發生改變。——手速越高,想要改變方向就越不容易,需要的冗餘動作也就越多,而動作一多,又需要更高的手速……這簡直就是個死循環。更困難的是,機甲關節的縫隙隻有那麽大,老傑克的這一係列動作都是在極小的空間之內完成的。楚鳳丘剛才看得清楚,老傑克的動作雖然看得人眼花繚亂,但運動最多也就是到手腕而已,手臂以上簡直是紋絲不動。


    也多虧了老傑克,竟然能在這死循環當中找出個平衡點來。不過楚鳳丘的手速比起老傑克來又快了許多,這個平衡點還需要另外找過。


    但是快也有快的好處,尤其是楚鳳丘這種準確性極高的快。因為這樣一來,很多在老傑克身上必不可少的冗餘動作在楚鳳丘看來就是不必要的了,因此練習了幾遍之後,楚鳳丘反而將老傑克的動作簡化了許多。


    不過這套動作仍舊太過於繁雜,楚鳳丘花了大半天的時間才感覺到應該是徹底掌握了。


    “凸凸的,食粥食飯,就看這一下了!”楚鳳丘深吸了一口氣,站到了另外一隻手臂麵前。之前他怕浪費實驗素材,除了在腦中模擬之外,隻是對著那條老傑克切斷了的關節比劃,並沒有真正切幾個關節試手——這鐵牛可隻有一雙手臂的電路是完全相同的,而別的地方的關節在老傑克沒有開口之前他還不敢動。


    隨著楚鳳丘的動作,離子光刀如同一道閃電劃過,然後化作一片極小的光幕,短短五秒之後,一閃即逝。


    而刀鋒之下的鐵牛,關節處的導線看起來卻是完好無損!


    不過楚鳳丘的臉上卻沒有失敗的沮喪,反而是一片煞白!而且整個人看起來虛弱無比,甚至需要扶住一旁的架子才算是穩住了身子。


    僅僅是短短的五秒,他的額頭上竟然已經出現了一層細細的汗珠。很明顯,這五秒的時間裏,楚鳳丘已經耗費了極大的心力。


    “凸凸的,實踐出真知,老話還真是一點都沒錯!”老半天之後,楚鳳丘才算是恢複了過來,伸手擦掉了頭上的汗珠。“這事兒,還真的是個體力活!”


    在現在算是知道,為什麽老


    傑克為什麽說這套手法對於手部耐力的要求很高了!這事兒,如果沒有手部耐力做支持的話,哪怕手速再高隻怕也達不到所想要的效果。


    關鍵的原因,在於力量這兩個字。


    速度和力量,本來就是一對矛盾的結合體。手速越高,每一個動作的力量就越小。就像利劍和大鐵錘,一個人揮舞利劍的時候,速度當然要比大鐵錘快得多,但利劍的力量卻和大鐵錘根本不能相比。幾錘子就能砸塌一堵牆,如果用利劍的話,真不知道要多少劍才有效果。


    當然,並不是說利劍上不可能帶有極大的力量,但想要讓利劍擁有大鐵錘的效果,所耗費的能量無疑要大得多。


    同理,在楚鳳丘那麽高的手速下,想要每一刀都有很大的力量,就必須耗費更大的力氣。而這種力氣,是和肌肉耐力相關的。手部肌肉耐力越強,所能提供的支持就越大。


    原本楚鳳丘在看到老傑克隻花了十多秒的時間就將鐵牛手部關節處的導線全部切斷,他還覺得並不是太難,甚至覺得老傑克有些小題大做。——隻是切幾根導線而已,花那麽大的力氣幹嘛?搞得鬢角都流汗了!而之後他的練習又隻是在腦海中模擬和對著那個已經破壞的手臂關節虛刺,並沒有真正體會到其中的困難。


    他沒有想到,這些看著不起眼的導線,竟然如此堅固!就算是號稱鋒利無比的離子光刀,在切斷他們的時候,也要花費極大的力氣!


    雖然在最後,他總算是達到了目標,而且效果甚至比老傑克還要好——老傑克花了十多二十秒,他可是隻用了短短的五秒種就完成了。因為速度太快,這些導線雖然被切斷了,可仍舊保持著原本的模樣。


    可楚鳳丘自己心裏知道,他完成得有多麽困難!


    僅僅五秒種的時間,他全身的力氣就已經徹底的用光了!在那一瞬間,他甚至都覺得自己快要虛脫,如果不是伸手抓住了邊上的架子,他都覺著自己會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他心裏很明白,之所以出現這種情形,是因為自己的手部耐力並不足以支撐自己完成一整套手法。到了最後兩根導線的時候,他完全是靠著強大意誌力在撐著,而這麽強撐的後果,就是自己的力氣被透支。


    好在還隻有五秒,如果真的和老傑克一樣需要十多秒的話,楚鳳丘鐵定完成不了這套動作。


    “凸凸的,看起來這個手部耐力還真的是自己的致命傷啊!”楚鳳丘喘息著苦笑了一聲。沒錯,自己算是勉強完成了老傑克教的東西,但這隻是最簡單的而已!按照老傑克的說法,在有包裹層保護的情況下,難道還要上升許多。因為在那種情況下,眼睛並不能看到導線的分布,所有的動作都是要感覺和記憶來完成。


    到那個時候,自己還能這麽精確的控製自己的動作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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