夔牛起身,環視四周,似乎發現了周圍的四十來人,很警戒的站在原地。


    所有小隊的人均是一動也不動。李秉等幾個已經很靠近夔牛的人,更是不敢亂動。整個場麵像是被冰封一般,隻能聽見大家厚重的呼吸聲。


    赤仁眼見李秉距離夔牛最近,心道若是夔牛發瘋,李秉必然首當其衝,心裏一橫,一陣沉寂之後,他硬著頭皮朗聲道:“各位道友,夔牛已經發現了我們,再等下去也是徒勞。我們這邊也大概是七八支隊伍,剩下的羊皮卷必然夠分,既然大家所求相同,不如聯手把這個夔牛料理了如何?”


    一句說完,所有小隊似乎都沒有要行動的意思,依舊在觀望,但那夔牛已經瞄上了剛才開口的赤仁。這邊幾人都心道不妙。


    正此時,忽然有一個人從草叢中站起身來,二十來歲,一頭暗棕頭發很是顯眼。他左手握一把六棱錘,右手持一把精鋼蒺藜大盾,厲色昂聲道:“原來都是一群無膽鼠輩。這頭蠢牛有何好懼,便讓我來做個先鋒!”那人說完,整個人完全站出草叢,怒視夔牛,敲打了兩下盾牌,引它盯著自己。


    赤仁見到有人出來,心裏出了對這豪氣的敬佩之情,左手頂起木盾,右手抽出嫇狼赤焰刃,並肩站在那棕發青年身邊。兩人對視一眼,均是心生敬佩。


    盈瀾兒也想站出去,可是看著韓臨淵用處這法家異術,本體行動多有不便,還是守在了他身邊,以防萬一。


    看著赤仁起身,安子便知道這樣是為了李秉,從背包裏拿出小弩機,趴在草叢裏,將弩箭裝好。


    其他小隊看著赤仁兩人的架勢,便知有人出頭,漸漸的也有人站出來。


    一個,兩個……三個……五個。


    即便是仙門,也不能免俗:遇上強敵,要有人出頭,這事才能成。


    棕發青年看著人差不多都出來,用錘子敲了敲鐵盾,大喝一聲:“我上了!你們小心。”


    那夔牛似乎也感覺到威脅,猛的大嚎一聲。


    棕發青年全然不忌憚夔牛的大個頭,猛衝上去,赤仁也一馬當先,攻向另一側。


    “嘩!”“嗖~!”“哄~!”


    兩人剛一動身,一時間,各種光芒從四麵八方衝天而起,原本寂靜的山頂瞬間迸裂出耀眼的各色光芒。


    既然打起來了,李秉這邊自然得了空隙,連著三步踏在夔牛身上,左手抓住羊皮卷,轉身抽出韜劍,一招‘星行夜歸’斬斷夔牛的毛發,剛一落地,一個前滾翻,提起真氣,迅速離開。


    “嚎~!”夔牛一個猛衝,將棕發青年撞飛出去,這樣大的身軀,確實絕非這些仙門新手用肉體可以抗衡。棕發青年胸口中了一招,瞬間氣滯,倒在地上,咳嗽連連。而那夔牛轉眼已經盯上了赤仁。


    赤仁心裏清楚,打是打不過夔牛了,若能多撐一會,讓其他人拿了羊皮卷全身而退,便是成功。他心裏一橫,若是此時退縮,周圍那些沒有盾的人,隻怕被夔牛一撞就會喪命。


    赤仁舉起方盾,右手將短刀插到夔牛臉上。


    “嚎!薩滿邪神,請助我一臂之力!”赤仁再次使出看家本事,短刀上冒出紅黑兩道條紋,順著右臂纏繞在他身上,赤仁右臂的筋骨瞬間脹大,血管成虯狀盤踞在皮膚上。。


    夔牛徹底狂怒了,猛的朝他撞去。


    縱然赤仁強行突破身體極限,但心裏亦明白:這力量上的差距,終究不是引導一些薩滿神力入體就可抵消的,更何況這是一方木盾,怕是抗不了衝擊。他多少有些發怵,但此時全無退路,隻能運起了全身真氣,死死抵住大盾,力求掙得足夠時間。


    “唰!”


    五張個黃色符篆從一旁飛來,貼到赤仁的木盾上,結成一個環,圓環裏冒出金光,化為五隻手臂,做出托舉的架勢,正是旁邊一人的法術:“重臂護靈符”。


    這還不止,也不知道是哪位青苗一脈的人催動真氣,一道綠光打在木盾上,那木頭居然生出一個枝杈來,枝條迅速便長,剛一接觸到土壤,頓時整個木盾像活了一般,瞬間長出無數粗壯的枝葉來,木盾長大三倍,將赤仁的身體徹底擋住。


    泠泠此刻已經到了那棕發青年的身邊,幫著瞧了瞧傷口。這撞到身上倒是不要緊,但是那鐵盾被撞裂一塊,碎片插入棕發人的手臂裏。雖不致命,但也是重傷。


    棕發人的三個朋友束手無策,這鐵片拔不拔尤不知道,更不說處理傷口了。


    “讓我來吧!”


    泠泠讓三人按住棕發人,從背囊裏拿出一小包藥粉,灑在碎片傷口周圍,又拿出一粒丹藥讓棕發人服下。她雙手合十,運氣真氣,按住傷口,低聲道:“拔!”


    那三人對視一眼,全然相信了泠泠的話,硬生生將鐵片拔出。一股血剛剛飆出,轉瞬就被止住。


    泠泠低咳一聲,似乎是內息被擾亂,但還是用力按住棕發人的傷口。一道綠瑩瑩的光芒閃過之後,那傷口上的血居然就這麽凝住了。


    另一邊,有別人的法術幫忙,赤仁心裏安定了不少,死死抵住已經長的像牆一般的木盾。


    “嘭!”夔牛撞到大盾上,五隻幻化出的手臂頂住它的鼻子。


    “轟!”僅僅是一瞬間,那些手臂就燃燒起來,消失不見,五隻符篆也化為飛灰。連木盾的中心也被壓碎,但好在,赤仁還是頂住了。


    兩個法術幫著赤仁減少了不少衝擊力,他苦苦抵抗者,跟夔牛角力,死死頂住不放。


    夔牛身上的羊皮卷被一個接一個的拿走,夔牛身邊的人也越來越少。其他人的那些法術,雖起傷不了夔牛,但這一個個的法術打在身上,夔牛的行動被限製了不少。


    眼看赤仁就要支撐不住了,棕發人勉勵支撐起來,抹了一把臉上的血,低聲向泠泠道了謝,又衝到赤仁身邊,和他一起抵著木盾。


    “嚎~!”夔牛猛嘯一聲,連連硬撞。


    這時的木盾,已經變厚兩倍不止,大小也趕上了普通的圍牆。


    赤仁兩人互相使了個眼神,抵住盾牌,使出全身的力氣,死死不放。


    韓臨淵的蝴蝶,四隻觸腳抱著一張羊皮卷也飛了回來,剛到韓臨淵附近,那蝴蝶便退了形,變會白玉戒尺,和羊皮卷一起落在盈瀾兒身邊。


    夔牛似乎發覺了和這個已經變的巨大的盾牌僵持毫無意義,轉頭攻向旁邊一群人。


    “糟了!”這夔牛身材雖大,行動卻不算遲緩,如果衝到人群中就真的麻煩了。


    赤仁這個念頭剛剛閃過,就聽耳邊刺破風的聲音響起。


    “嗖!”


    安子的弩機架好已經好一會了,夔牛剛一轉身,安子便知機會來了,一發箭矢瞄準夔牛的眼睛猛然射出。


    即便這弩機的力道比人力的大出許多,箭矢打在夔牛的眼睛上,亦不能穿透它的眼球。夔牛眼球中箭,猛地抽搐一下,似乎是被驚到了,轉而猛衝向安子的方向。


    早料到如此,安子連忙躲到赤仁的方向,那夔牛又猛衝過去。


    此時,在場的所有人都已明白,無論如何也是不可能擊倒夔牛了,眼見它身上的羊皮卷也被拿幹淨,大家的真氣也消耗的差不多,攻擊漸漸的弱下來。


    赤仁瞥了一眼夔牛的背,大喊道:“差不多了,大家快撤。”其他小隊的人聞言,不管拿沒拿羊皮卷,全部退開。無論如何,一頭發狂的夔牛,對於這些初入仙門的人來說,都太過危險了。


    看著眾人都退的差不多了,赤仁兩人半打不打,頂著大盾,也開始往後退,但是夔牛死死追著兩人,完全不放。那木盾上新張出來的枝條,也快被打散了。


    棕發人總也覺得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給赤仁使了一個眼神:“你先走!我一會再想辦法抽身。”


    赤仁思索一瞬:“我看到他了,你堅持住。”說完,放手跑開。


    棕發人見赤仁離開後,也想脫身,奈何劍背龍死死不放,一直追著。


    “嘭!”這木盾沒了法術加持,三兩下之後,便被撞碎,棕發人也被撞飛。


    看著夔牛的蹄子即將要踩到自己身上,棕發人用力掙紮了兩下站起身來,但夔牛的腳已經近在眼前了。


    忽然一隻巨大的白色蜻蜓飛到他身邊,棕發人瞟了一眼,連忙拽住蜻蜓的尾巴,被拖著迅速高高升到空中,飛向就近的一顆大樹。


    棕發人前腳剛踏到樹枝上,那蜻蜓瞬間變回了白玉戒尺,韓臨淵的真氣這次是徹底到了極限。棕發人一把抓住戒尺,扶著樹幹,靜靜的看著夔牛的動向。


    那夔牛左右掃視一圈,似乎實在找棕發人的屍首。在原地站了一會,它終於轉身回去山頂。


    “呼!”看著夔牛離開,遠處草叢裏的李秉幾人總算是送了一口氣。棕發人看著夔牛走遠,從樹上躍下來。


    見到赤仁上前,兩人居然都不自覺地抱住對方,這樣的並肩作戰、死裏逃生之後,兩人已經將對方視作知己。


    還不等他們鬆開,棕發人的三個朋友,也氣喘噓噓的跑來。


    棕發青年見到朋友,鬆開赤仁,又和他們緊緊相擁,良久才轉身回來:“感謝諸位,要不是你們,我可能這次就真的回不來了。”


    又對赤仁說:“我叫紮隆索查,吐穀(yu)渾人,你很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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