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經數千年的探索尋寶,“中行九十九連塢”的珍藏已經所剩不多了,除了被地殼移到最深處的寶庫房間,外層已經徹底空了。


    不過,正因為地殼一直有活動,所以等每一次地殼穩定,寶庫再度開啟的時候,總會有一些深處的寶庫房間上升到外層,重新可以被尋寶者挖掘。


    這部分寶藏對於神州的仙武宗門來說,僅是可有可無,畢竟就算中行氏還沒有覆滅時,它也僅僅相當於一個中等規模的仙武宗門。


    可是對先天之下的宗門武者,還有一些江湖獨行客,以及武道世家的小勢力來說,這部分東西依然很有吸引力。


    因此,每一次地殼穩定,寶藏開啟之時,這些人都會進入其中,希望得到一些意外之喜。


    然而,“中行九十九連塢”危險重重,並不是你想進就能進的,所以白崖手裏這份尋寶圖就等於是寶藏的入口鑰匙。


    玄真老道隻是將這個事情說給了白崖聽,沒有建議他去或是不去,將決定留給了白崖自己。


    “若是稟告了便宜師傅,恐怕他一定不會讓我去。”白崖暗忖道。


    劉鈺希望白崖以曆練代替靜修,所以才會派遣他參加爭嫡事件,以及此次抓捕宗申的行動。


    可無論是爭嫡事件,還是抓捕宗申,真正能夠讓白崖身死道消的幾率並不大,不像“中行九十九連塢”裏麵那麽多的天災人禍。


    天災就不用說了,連塢地殼不穩,萬一某段坍塌下來,別說他一個意境武者,就是先天也給你活埋咯!


    至於人禍嗎,假如白崖在裏麵真的得到了中行遺寶,青城天驕的名頭可阻止不了別人殺人奪寶。畢竟那裏麵相當封閉,殺掉白崖往地下深淵一丟,神仙都找不到太確鑿的證據。


    “按照玄真老道的說法,連塢下方地殼的活動期和穩定期一分為二,每隔百年就會轉換一次。”白崖的神情有些猶豫,“上一次連塢開啟,距離現在差不多已經百年了,連塢下麵慢慢開始穩定。”


    “現在連塢已算非正式開啟,越早進入其中,得到機緣的機會就越大。越晚進去危險越小,但得到寶貝的機會也就越小,畢竟地殼徹底穩定之後,就有百年不動,不會再從底下翻出寶藏來。”


    白崖的猶豫是正常的,他知道自己的武道天賦不怎麽樣,很多時候要靠資源堆砌。


    現在他即將邁入神意境,再接下來便是心意境。這將需要積累數年時間,如果有天材地寶可以縮短這個過程,當然是最好的。


    更為重要的是白崖已經體會到了淨羅真人口中的亂世苗頭,這個時期如果不能加快進步,等到天下真正大亂,仙凡誓約徹底失去約束的時候,他這種處於武道底層的宗門武者就危險了。


    到時候,邪宗魔門的武者,還有那些荒野蠻域的妖魔鬼怪,他們可不管你是不是宗門天驕,一切都是武力說話。


    說殺了你就殺了你,青城這個名頭可阻止不了它們了。


    “嘿,勝人者力,自勝者強!”白崖忽然想起玄真意味深長的話,“這老道好像早就準備了大坑,就等著我跳下去了……這算是白雲觀的報複嗎?”


    白崖啞然一笑,雖然不知道玄真是有意還是無意,但這是陽謀,卻沒什麽可指責的。


    “我早就決定以自己的意誌逍遙神州,天下都是要去的,不如現在便去見識一番燕趙風情!”他忽然莞爾一笑,撒手就馬鞭丟到驛車上,拍了拍拉車狛犬的腦袋。


    “去吧,自己回你主人那裏!”


    他這番行動卻需要悄悄的,學上一學叛徒宗申,不能讓師傅劉鈺提前發現。否則,搞不好就有人過來,跟以前的大師兄宣季一樣押著他回山。


    ……


    兩天之後,白崖望著三峽兩岸險峻瑰麗的景色,心中暗暗讚歎。


    宗申被白雲觀玄真提走後,他喬裝改扮又去了離巴東城不遠的宓鎮,隻是這次不是去抓人,而是要坐船離開益州。


    叛徒宗申給自己選得逃生之道,這會倒是讓他給利用上了。


    雖然宓鎮跟巴東城僅僅咫尺之遙,但白崖這回沒去找孟方,而是像個普通旅客一般,在三峽渡口上了一條遊覽畫舫,直接乘船前往荊州的巫郡。


    長江在流經益州盆地的東緣時,衝開崇山峻嶺,奪路奔流形成了壯麗雄奇、舉世無雙的大峽穀,即長江三峽!


    三峽西邊起始是益州著名的白帝城,東至荊州的南津關,由瞿塘峽、巫峽、西陵峽組成。


    白崖上船的渡口,其實已經過了瞿塘峽,而是在巴東城境內的巫峽開始。


    從巫峽到西陵峽一共兩萬餘裏的險峻江道,其中容納了無盡的旖旎風光,是長江上最為奇秀壯麗的山水畫廊。


    這裏兩岸崇山峻嶺,懸崖絕壁,風光奇絕,陡峭連綿的山峰基本高出江麵千米以上,猶如兩扇門板一樣將江道夾在中間。


    與白崖前世的三峽不同,經曆過了天地大裂變,長江航道極為寬闊,雖然三峽段相對狹窄,但同樣也有十數裏寬,宛如平靜的大陸內海。


    三峽境美景和古跡眾多,最著名的有豐都鬼城、屈原祠、白帝城、青龍瀑布、神農溪、香溪等等。


    巫峽群峰重岩疊嶂,兩岸峭壁如同巨人般對峙,江麵煙籠霧鎖,江水洶湧奔騰,驚濤拍岸,百折不回。山上奇石嶙峋崢嶸,千姿百態,似人若物。


    隨著畫舫飛馳而過,偶爾能見到峭壁底部露出黑幽幽的溶洞,一眼望去奇形怪狀,空曠深邃,神秘莫測。


    這裏的一山一水,一景一物,無不如詩如畫。伴隨著畫舫歌伎的說拉彈唱,結合了眾多地方上的美麗神話,不由令人心馳神往。


    白崖前世沒有來過三峽,這回看著這條氣象萬千的山水畫廊,感受著撲麵而來的充沛水汽,不覺心曠神怡。


    可惜他不是詩仙李白,肚子裏不僅沒有墨水,而且還少了點浪漫情懷,做不出“早發白帝城”這樣的曠世名篇。否則也很想賦詩一首,抒發自己此時的心情。


    白崖本想在宓鎮上船,出了益州後就下船,結果被三峽兩岸風光所迷,一直到了西陵峽盡頭的秭歸。


    秭歸是屈原故裏,傳說屈原有一位賢姊,聞屈原被放逐,亦同時來歸。“秭”通“姊”,故名秭歸。


    秭歸是座大城,位於荊州南郡,是楚國國都江陵的西麵屏障。


    白崖一路舟船勞頓,進了秭歸不願立刻傳送離開,便在城裏找了一家客棧住下,研究起了手裏的連塢藏寶圖。


    中行氏是姬姓分支,跟蜀王孟姓是一個性質。中行氏本叫荀氏,後因祖先荀林父在中行為將,從此以官為姓,所以別稱中行氏。


    中行氏數代都是晉國的名將,家傳淵厚,這也是中行氏被趙氏覆滅後,後裔依然能重新憑武立世的本錢。


    中行氏覆滅前建立的地下寶庫占地麵積巨大,位於他們原本的家族領地之內。現今隨著數千年的地下地殼移動,現在慢慢偏移了原本的地方,整個版圖更加擴散了。


    白崖手裏的這份地圖,僅僅囊括了整個寶庫不到十之一二的地方,上麵的內容經過了數百年的修修補補。


    最近一次修訂是在上一次的寶庫開啟,距今也有上百年了,因為地殼變化沒有規律,這裏麵的內容不可全信,等他進去的時候,還是要小心從事。


    地圖的具體地點是在並州南部的魏郡,衛國國都朝歌的附近。


    衛國在戰國時期被魏國所廢,土地疆域先後被魏趙兩國分掉。不過,衛國並沒有徹底滅亡,隻是降侯為君,還保留了濮陽城。


    原本在白崖前世的曆史上,衛國最後一代國君會被秦二世所廢,最後徹底滅亡。但秦昭襄王末期的天地大裂變,讓衛國躲過了滅國之災,國祚繁衍至今,並且還趁機取回了朝歌城。


    衛國因為被魏國和趙國兩雄夾在中間,所以曆史上跟益州的漢中很像,經常搖擺不定,左右逢源,以避免國祚斷絕。


    近幾百年來,撇開仙武宗門層次不談,趙國強而魏國暗弱,所以衛國一直以趙國附屬自居,年年上貢給趙國。


    中行氏覆滅之前,跟衛國非常親近,並在晉國內戰中,得到過衛國的幫助,所以寶庫的中心大本營就在朝歌附近。


    白崖想要進入“中行九十九連塢”,那麽朝歌這個曆史悠久的古都城就不能不去一觀。


    不過,朝歌距離他現在所在的秭歸,何止數百萬裏之遙,幾乎要橫穿整個中原地區。


    這裏是屬於神州的龍脈,華夏民族最早的文明發源地!


    白崖從秭歸出發,先要穿過整個荊州北部,然後北上相繼穿過豫州和兗州,最後才能到達並州的魏郡。如果他真能完成這趟旅程,並平安歸來,那就真算是做到了“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的曆練地步。


    按他的武道境界,這種旅程還稍嫌早了一些,其實等到勢境再做這種曆練更好。


    不過,白崖心中另有想法,他覺得身邊有白彤和道嬰桃偶的雙重保護,已經可以試著走上一趟。如果等到天地大劫完全降臨,那麽到時候再想做這麽一趟旅行也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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