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師兄,白師兄,你還認得俺嗎?”這時候,玉清身旁長得有些憨厚的青年忽然憋紅了臉問道。


    “不認得!”白崖扭頭看了看他,老實地雙手一攤。


    結果,那家夥原本就有些發紅的臉變成了茄子色,囧得有些發蒙。


    “木頭,你跟白師兄不過匆匆一麵,人家當然不可能記得你!”另一個翩翩公子打扮的青年笑著拍他,回頭朝白崖解釋道。


    “師兄莫怪,這小子就是有些憨,人還是不錯的。你去年從鳳凰嶺回到劍指峰,在食堂用膳時,我倆過來打過招呼……”


    “哦,原來是你倆!”


    白崖輕笑一聲,他想起來了,當時確實有兩個麵生的師弟跟他打招呼。隻是他跟劍指峰的師兄弟並無交情,互相打個招呼也是為了找人切磋,故而就沒理會兩人。


    “夷陵毛疾、永安甘章,見過白師兄!”兩人見白崖還有印象,頓時歡喜,再度抱拳行禮。


    白崖還禮,又問道:“你們看著麵生,考入青城多久了,現在是什麽境界?”


    “快四年了,比白師兄晚一屆,甘章與小弟今年同為十九歲,都是氣境的返真境界!”毛疾口齒伶俐,當先介紹道。


    “十九歲就到了融意於氣的返真境界?”白崖挑了挑眉,心中訝然。


    氣境到了融意於氣就可稱為半步意境,當年他考入青城時,同屆武徒中的優秀者被劉鈺半脅迫半利誘,有小半人加入了劍指峰,其中也就兩三個這種武徒,而且大多還是停留在入微境界。


    不過,到了現在七年之後,有些人已經不算出眾了,跟著來華山論劍的估計也就那個什麽郭師弟。反倒是比白崖低一屆的武徒出來了兩個更優秀的甘章和毛疾。


    “白師兄,其實去年那一屆的師弟比我等還要猛,有一個甚至已經明玄了,武試時才十四歲!”毛疾似乎知道白崖在想什麽,笑著解釋道。


    “我劍指峰新晉武徒之強,名列清都觀第一,其他一閣兩洞五觀的新晉武徒加起來也隻能堪堪抵過,這其中泰半功勞都要歸於白師兄!”


    毛疾這麽一說,白崖明白了,估計這還是當年大鬧峨眉淩天閣的殘留影響力。


    武徒挑選宗派,重點還要看是否適合自己的武道,否則的話,清都觀劍指峰的新晉武徒隻怕還要恐怖,連口殘羹剩湯都不會給其他一閣兩洞五觀的峰頭留下。


    可就是這樣也不得了,算上他和劉鈺在內,兩百出頭的隊伍裏麵,光一個劍指峰就來了六個人。這可隻是清都觀的一個峰頭,還不是整個清都觀。


    想必劉鈺現在的小日子過得很滋潤,再有兩年估計就可以輪換靜修,繼續衝擊先天去了。


    “那個……明玄的小師弟這次有過來嗎?”白崖好奇地問道。


    “沒有,他打架一輸就會哭鼻子,師傅讓他留在山上了。”毛疾忍不住捂嘴笑道,“我們出來那會,他還哭得稀裏嘩啦的,哭喊著師傅偏心……”


    “哦!”白崖有些無語,這世界的少年都有些早熟,這樣的倒也少見。


    玉清三人在他房裏待了一會就散去了,他們也就過來打個招呼。


    接下來兩天很平靜,青城的武者們陸續到來,開始分批傳送去華山腳下。


    白崖等人也在兩天後的下午傳送了,再睜眼時,眾人已在鬱鬱蔥蔥的群山之中。當麵一座高峰如劍高聳,峭壁如斧削,抬眼望去,峰頂白雲繚繞,一派仙家氣象。


    更令人吃驚的是眾人初見此峰,竟是莫名覺得有些刺眼,不敢正眼相看,仿佛山峰散發著逼人劍氣,刺得眾人雙目生疼。


    轉眼再看,又沒有了此相,似乎隻有第一次觀看才有效果。


    “這是華山古劍峰,傳言千年前,此峰並非如此形狀,而是一位華山劍仙於酒後舞劍,削成了如此模樣!”劉鈺看著眼前的山峰介紹道。


    眾人聞言驚歎不已,此峰看來有三四千米之高,這劍仙不知何等修為,才能舞劍鑄峰!


    “走吧,我等下榻之處便在此峰山腰。你們若要購物遊覽,可自行下山,山下就有一座小城名為‘古劍鎮’。”劉鈺說完,便率先登山。


    古劍峰山腰有一座道觀和一排武徒居住的小院,道觀前方平台是演武場。除了峰頭景觀,跟劍指峰也沒什麽不同。


    這裏原本應該是華山武徒的修煉場所,現在被騰出來交給了青城眾人,正好一個山頭住兩百餘人。


    這道觀主祀三皇五帝,內裏早有先來的青城弟子主持起了事務。現在到論劍結束差不多還有兩個月,青城弟子都要在山上練武,華山武徒不會再有人留在這裏。


    眾人拜祭過三皇五帝,便開始分配房舍,收拾駐地。


    其實他們也就燒個飯,華山的人早就打掃好了,米缸裏盛滿了靈米,院舍內都整整齊齊,還用法香熏過了一遍,連蚊蟲鼠蟻都沒有。


    當然,青城眾人離去之後,照樣會將這裏恢複原樣,說不定還要留點天材地寶下來作為謝禮,所以華山是不會吃虧的。


    “師兄,白師兄,我們去山下看看吧。聽先來的師兄弟說,山下幾個小城都已經擺滿眾多的交易攤了,我們去看看有沒有什麽好東西,說不定還能撿個漏!”


    白崖剛在房中入定片刻,玉清就帶著毛疾和甘章過來了,讓他頗為無奈。


    不過,他也知道除了那個同屆的郭師弟,這幾人得了劉鈺的“指點”,這段時間是不會放過他的,隻好起身下山。


    “某先說好,到中午就要回山,下午還有功課。剩下的時間你們就自便了,記得別亂與人動手!”白崖推脫不掉,隻要告誡了他們一番。


    一行四人下山,卻沒去劉鈺提過的“古劍鎮”,而是去了另一個在朝陽峰下的“管城”。


    這個管城在華山這一片城鎮當中是最大的,也最熱鬧。


    眾人進城時,發現全城張燈結彩,像是過節一樣,到處都是戲班舞台,演得也都是青年武者最為喜愛的武俠劇和江湖奇聞軼事改編的劇目。


    這些露天舞台圍了人山人海,看那些青年男女身上穿著的武衫,便知道都是些外來的宗門武者。


    “白師兄,雖說華山論劍十年就有一次,但這裏管城的百姓好像早就知道似的,倒是讓人驚奇!”心思縝密的毛疾有些疑惑地問道。


    “毛師弟問對人了,這個緣故,某倒是知道的!”白崖歎了口氣,想起了曾經與自己結伴過的一人。


    “神州的眾多仙武宗門,絕大多數都不顯露於人前。比如:青城腳下的城鎮鄉民就隻知山內有仙門,卻不知道青城派。更是找不到其山門所在,使得青城仙凡相隔。”


    白崖想起以前那人介紹過的華山資料,便緩緩說道,“但華山卻是個例外,華山一脈自古就自稱為道門截教,但在第二次仙凡誓約,也就是仙佛之誓前,無論是隱世道家,還是現世道家,都不承認華山為道門一脈……”


    “這是為何?”甘章現在沒聽過這段道家隱秘,頓時好奇地問道。


    白崖聽到甘章問起,不由想起了自己前世所知的截教。


    不過,此截教不是彼截教,他前世那個截教出處是《封神演義》,那是一本明代小說。裏麵的三清也好,通天教主也罷,統統都是虛構的。


    道家也有三清,但跟《封神演義》裏的三清是不一樣的,根腳就不同,神州世界的截教自然也是不同的。


    “這是因為所謂截教乃是法道融合的產物,‘截’字取意洞悉天道,截取生機。所謂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其中有天機遁一。截教就是自稱截取了這遁去的一,掌控天機,演化六道,創教時可謂狂妄自大之極。”


    白崖冷笑著說道,“華山截教創立時,正好是第二戰國時代之初。起因是當代秦王年幼,法家出身的範太後主政,秦國朝堂被法家和華山弟子掌控,並創立截教,意圖統一神州天下,從而開啟了第二戰國時代。”


    “結果你們也知道了,這一打就打了五百多年,整個神州生靈塗炭,截教可謂罪孽深重。”白崖淡然說道,“要不是後來華山在仙佛之戰、正邪之戰都出力甚多,它差點就要被歸入邪宗魔門了!”


    “現今華山截教已經改了宗旨,稱‘截’是為天下眾生獲取一線生機,不再自稱掌控了遁去的一。盡管如此,依然隻有部分道教宗派承認截教是道門,還有一大半道門不承認華山為道家。”


    眾人聽得咋舌,毛疾腦子靈動,又是問道:“師兄說的華山截教,跟管城百姓提前知道華山論劍有關係嗎?”


    “有!”白崖笑著說道,“華山截教因為是法道結合,而秦國法家始於商君,有‘明法’之精神。故而,華山宗門沒有避世凡俗,反而堂而皇之地向秦地百姓顯露了其山門所在。”


    “他們這麽幹,平時豈不是要被凡夫俗子給煩死?隻怕山腳下有個雞毛蒜皮的事情,都會鬧到華山仙門跟前了吧?”玉清幾人大奇。


    “你們說得沒錯,所以他們後來改了,近千年來開始隔絕山門所在,但因為傳統的關係,山下山上的聯係還是很緊密,所以當地百姓才會知道華山論劍的事情!”白崖笑著總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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