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具木偶被放在一個貼了好多符籙的琉璃皿裏麵,雖然是兵將打扮,但眼大臉圓,扮相卡通,放到前世漫展上,肯定是一群死宅眼冒金星,大叫“卡哇伊”。


    白崖之初也被它萌到了,但聽完拍賣師的介紹,又隻覺後背涼嗖嗖的,有點心驚。


    這東西叫做血嬰桃偶,是蠱蟲結合機關術的一種妖器,凶戾無比,極難對付。


    想要製作血嬰桃偶,前提條件就是必須先培養一隻百越族狠毒無匹的血嬰蠱。


    什麽叫血嬰蠱呢?那是用剛生下來就夭折的死嬰煉成的蠱蟲。


    這種死嬰魂魄尚未離體,煉蠱者先要用自己的精血喂養死嬰,不讓魂魄消散。然後找來一個十五周歲以下的處女,先把處女活著變成蠱,再用活處女的蠱血繼續喂養死嬰。


    等死嬰的魂魄變成了凶煞厲鬼,就放出去吸人精血,吸足百人的精血,血嬰蠱就出世了。出世之後的血嬰蠱,不僅吸血,而且吃人,是巨凶之物。


    這種血嬰蠱複蘇後帶著那個處女的怨恨,處女蠱的恨越深,血嬰就越凶戾。


    而血嬰桃偶就是再將血嬰的魂魄從血嬰身上抽出來,用法陣和機關術困進桃木雕刻的死嬰形象木偶。


    試想一下,血嬰本來就凶戾,還要將它的魂魄活生生抽出來,用硬邦邦的桃木代替原本的**,血嬰怎麽能不恨?


    況且,桃木本身就對這種凶魂有克製作用,等於在日夜鞭撻折磨血嬰的魂魄,使之恨上加恨,更加怨毒凶戾。


    幸好血嬰桃偶極難製作,材料至少需要百年以上的桃樹樹心,而且還要樹齡跟血嬰的凶戾程度恰好搭配。不然,樹齡太低困不住血嬰,樹齡太高,又會讓血嬰被桃木克死。


    剛剛製作好的血嬰桃偶是沒有任何作用的,因為此時血嬰和桃木會互相克製。


    直到血嬰經年累月適應了桃木身軀,將桃木徹底腐蝕,凶魂可以離開桃木身體作祟,這凶物才算完全成型了。


    血嬰桃偶一旦成型,就對大多數玄道法術都有免疫效果。通俗點講,那就是桃木給了它法術抗性,讓它不再畏懼絕大多數的玄道法術。


    甚至於因為血嬰經常吃血食,它連武者身上沸騰的血氣,公門中人的皇氣,以及儒家的浩然正氣都不太害怕。


    原本這種東西,賣場不會接受拍賣委托,因為它見不得光,買主寥寥無幾,成交價注定不高。花大價錢買這個,還不如聘請武者呢,何必損害自己的名聲。就算要暗殺對頭,也可以請綠林中人代~辦。


    不過,展台上的這具血嬰桃偶卻有些不太一樣。


    其一,它的桃木身軀是三百年樹齡的樹心,材料珍貴罕見。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這具血嬰不是人類死嬰,而是一具妖精族的死嬰。


    這點從木偶大眼睛中央的蛇瞳,以及蝙蝠尖耳就能看出來。


    用人族死嬰製作的血嬰桃偶,世人接受不了,但妖精族死嬰製成的血嬰桃偶,很多人就不太在意了。


    這個世界妖吃人,人殺妖,各族爭奪土地疆域,爭奪種族生存權。


    妖族將人類屍骨做成傀儡,骷髏頭當成便器痰盂都是尋常事。人類用妖精死嬰製作血嬰桃偶,也就沒有絲毫的道德負擔了,而且有些妖精本身就具備神通,這種血嬰桃偶反而更厲害。


    白崖想要這東西,是想起了劉鈺以前送給自己的辟邪戒指。


    那戒指早就當成信物送給了曲家的婉夫人,雖然因為曲薔抵死不從,導致這樁婚事有可能泡湯,但他收了狴犴錦手,戒指自然也就拿不回來了。


    這具血嬰桃偶無法用於武者之間的爭鬥,雖然三百年樹齡的桃偶很堅硬,又經過了法陣加強,但在意境武者手下依然跟玻璃瓶一樣脆。


    它真正的用途是用來對付玄道、鬼道和神道的修者,以及沒有實體,隻剩魂靈的妖魔鬼怪,還可以用於跟蹤和偵查。


    在這方麵,它某些時候甚至比意境武者的作用還要大。


    白崖以後要周遊神州天下,很可能會碰見不幹淨的事情和邪物。就算不用血嬰桃偶害人,他也可以用它來自保。


    本來他以為這具血嬰桃偶如此珍貴,拍賣價格會很高,想著是不是再拿點丹藥出來拍賣。玉蓮丹是沒有了,九味清草丸和炎極丹太珍貴,但是曾經給胡三娘吃過的易陽丹還有幾顆。


    當然,易陽丹跟玉蓮丹不同,它是帶陽毒的,普通人吃了會死翹翹。可不是什麽延年益壽的靈丹妙藥,估計拍賣價格會很低。


    可是讓白崖沒想到的是,血嬰桃偶最後成交價居然隻有九十玉錢,一百大關都沒破。


    結果等第八場拍賣一結束,他居然還剩了二十多玉錢。本來按計算是剩九十五枚玉錢,但其中送了晚晴三十五枚,拍賣場的抽成又拿走了一部分。


    雖然拍賣場隻抽賣家,不抽買家,但白崖隻賣了兩件東西就被抽了三十多枚玉錢,抽成不可謂不高了。


    第八場拍賣後,就隻剩了最後一場收尾拍賣,基本算是結束了。


    據晚晴所說,最後一場不會再出現好東西了,從拍賣清單上看也是如此,連壓軸物都沒有了。最後剩的玉錢,白崖重新換了黃金,加上原本的,身上又有了三百多兩黃金。


    不過,最後交割拿到血嬰桃偶,他暗暗吃了一驚。


    這東西隻有拇指大小,盛放在一個微型棺材裏麵,用銀鏈做成了一個樣式特殊的項鏈。項鏈又被放在了一個貼滿符籙的鏡盒裏麵。


    小棺材是半透明玉質的,表麵刻滿了符咒,拿到手裏冰冰涼涼,硬是給人以冰冷金屬的手感。


    白崖從符籙鏡盒裏取出這東西之後,整個包廂的氣溫好像都下降了好幾度。拿在手裏時間長了,心裏有些瘮的慌,總覺得棺材裏的小東西在注視和觀察自己。


    “回山之後,還是要把這東西給師傅看看!萬一青城不讓用這種歹毒的玩意,那就幹脆請個道兄淨化了它,說不定能換些功德……”白崖暗自嘀咕道。


    剛開始遠遠看著展台,沒感覺這小東西有這麽凶啊!


    難怪沒幾個人買它,買了都不敢用啊!


    賣場管事將這玩意交給白崖後,立刻端著符籙鏡盒閃人了,連客氣話都省了。晚晴也是臉色煞白,直到白崖將它丟進了芥子袋,這才暗自鬆了一口氣。


    白崖現在還不能用這東西,認主之前甚至不能打開那個小棺材,否則就有大麻煩了。


    血嬰桃偶的認主儀式非常麻煩,先需要符陣師布陣壓製,然後再請一位手段高明的百越族巫婆將血嬰桃偶弄昏,再用主人的精血精泡七天。


    一套程序過後,主人還需以自身意誌壓服血嬰桃偶的意誌。當然,這已經是被符陣和巫婆雙重壓製以後的血嬰桃偶了。


    就算如此,視血嬰桃偶的凶戾,依然有不同程度的失敗幾率。


    最後一場拍賣很快結束,白崖有些不耐煩地從榻上站起,伸了個懶腰,渾身發出一陣劈裏啪啦的脆響。


    兩天沒有練拳,他隻覺全身都生鏽了一般。


    “某要走了,多謝你兩天來的陪伴!”


    “公子客氣,能伴公子左右是晚晴的福氣,若非公子厚賞,晚晴不知何時才能自贖其身,脫離苦海!”古裝麗人說著紅了眼睛,鄭重地行了個萬福。


    “曲終人亦散,隻恨不能多陪公子幾天,晚晴在此拜謝公子的再造之恩!”


    “誰說婊子隻會逢場做戲,麵前女子這番話不是也說得情真意切嗎?”白崖微微一笑,推門走出包間。


    “這位貴客,請留步!”就在兩人欲要離去之時,樓道後麵一位賣場管事急匆匆而來,叫住了白崖。


    “何事?”白崖暗自警惕,買賣結束再留人可不是好現象。


    “貴賓贖罪,這是一百二十三號包廂的客人要小人傳給您的紙條。”管事諂笑著說道,“您在賣場寄售玉蓮丹時,這位客人便委托我們將紙條遞給您,說若是您有意的話,還請見上一麵。”


    “不見……慢著!”白崖一掃紙條,剛出言拒絕,又馬上收回了前言,驚訝地眨了眨眼睛。


    隻見那紙條上寫了四個字“麻姑東來”!


    作為青城弟子,白崖瞬間就理解了這四個字的意思,這可能是麻姑觀的青城弟子想見自己。再聯想起對方是玉蓮丹拍賣期間寫的字條,那就更是**不離十了。


    “那人約某在何處相見?”白崖謹慎地問道。


    拍賣場的很多人現在都知道他身上有不少好東西,再小心也不為過。


    “那位貴客說您若同意見麵,就點燃鍾靈木,她自會過來找您!”賣場管事小心回道。


    白崖一聽就鬆了口氣,鍾靈木雖然不是什麽很珍貴的木材,卻是青城特產,那人的身份應該沒有作偽。何況,見麵地點由自己定,要是情況不對,最多不露麵直接走人好了。


    拍賣終結,主辦方沒有再讓客人們從正門出去。而是分批讓他們直接傳送到了襄陽的幾個護城,以保證買賣雙方的安全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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