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曾府遍布點檢司兵卒之時,兩個潛伏在曾府的魔影終於碰頭,商量起了早就安排好的刺殺計劃。【


    “現在就動手……不按原計劃來嗎?”


    “嗯,此事既然牽扯來了宗門武者,就不宜再等曾賢離開閬中。早點完事,拿了賞金就馬上散夥,大家該幹嘛幹嘛,老娘早就待得不耐煩了。”


    樹蔭下,寧三姑肥嘟嘟的大圓臉堆起一個凶狠的獰笑,擠成一條縫的細眼中閃爍著一絲狡詐。


    “嗬嗬,招惹宗門武者?三姐莫非忘了,若不是你故意將曾老鬼的消息透露給天宮院弟子,現在哪會有這些麻煩?”


    樹下另一個修長人影攏起手中的折扇,不悅地說道,“那主顧可是早就說明了莫在城內動手,若是因此招來宗門武者的追捕,他是不會幫我等遮掩的……”


    “哼,孔家小子,你以為老娘就樂意招惹宗門武者?你在江湖混得時間還不長,沒見過曾老鬼當年在江淮道的凶威。”寧三姑臉上多了一絲戾氣,低聲怪叫道。


    “今天你也看到了,曾老鬼已是意境武者。若非那兩個宗門武者將其引走,我等就算得手又該如何逃脫?要不是因為曾老鬼,老娘何必在曾府待上大半年時間都不敢動手?”


    “三姐息怒,小弟明白這個道理!”


    另一人笑嘻嘻地作了個揖,露出一張斯文白皙的俊臉,可不就是自稱曾賢同年子侄的孔慶嗎!


    “大兄說了,三姐的智謀他一向都是很敬佩的,出來之前就叮囑小弟一切聽三姐吩咐!”


    “嘿,莫要賣乖,我且問你,曾四的孫女和那曾家小兒可是送走了?”寧三姑的胖臉上露出一絲凝重。


    “三姐放心,大兄和寨中一幫兄弟看著呢!”孔慶搖了搖折扇,裝模作樣地說道,“昨日曾慧被某拿下時,還一臉不敢置信,唉,實在是唐突佳人!”


    “你這小白臉倒是好演技,可憐世間總有些女子有眼無珠,認不得雙麵惡豺……”寧三姑一臉譏笑地說道。


    “三姐過獎!”孔慶笑嘻嘻地抱拳,一臉自得,竟是半點都不以為恥。


    “好了,閑話少說,這就動手吧!”寧三姑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那兩個宗門武者昨夜碰過頭,曾四這一出去估計就回不來了,不過,我們也要盡快離開。唉,等到曾賢一死,我等蹤跡必會落入天宮院和蟠龍派眼中,接下來少不得隱姓埋名,浪跡他鄉。”


    “嗬嗬,三姐若是不嫌棄,大可來我孔家寨宿身,大兄必會掃榻相迎。”孔慶眼中精光一閃,笑著說道。


    “哼,孔家小子,你大兄是個人物。不過,等此事完結,你給他帶句話,讓他最好莫要心懷僥幸。拿了這筆錢財就躲一躲,否則孔家寨必有大難!”寧三姑臉上肥肉一抖,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三姐過慮了,我孔家寨在保山已然落戶六十載有餘,上下曆經三代。且平時對本地幾家宗門也多有孝敬,那些宗門又有仙凡誓約約束,怎會為區區一個六品通判出頭?”孔慶聳了聳肩,毫不在意地說道。


    “嗬,如此便好!”寧三姑眼中閃過一絲譏諷,但也沒再多說。


    她出道已有三十餘年,早過了意氣風發的歲月。因為心思縝密,每每作案滴水不漏,故而在綠林中博得了一個“夜狐狸”的綽號。


    寧三姑這麽多年沒有出事,正因為她知道在那些仙武宗門眼裏,什麽樣的綠林人物會上宗門功德榜,什麽樣的人不會被宗門的曆練弟子惦記。


    這次要不是那個主顧出了一筆足以讓她退休的豐厚賞金,她是決計不會去動曾賢的。


    既然隻是暗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她依然小心翼翼地提前了大半年潛入曾府,放下身段做一個廚娘女傭。


    可也幸好是這樣,她才會發現曾府居然有一位退隱了十多年的綠林大梟。


    自從見到曾四的那一刻起,“夜狐狸”寧三姑就知道獨自一人吃不下這一單,這才通報那個主顧招來了孔家兄弟作為幫手。


    即便如此,寧三姑依然暗中將曾四的消息泄露給了天宮院的一個門徒,如她所料般引來了追捕曾四的陳明。


    陳明和白崖到來後,接下來的事情果然跟寧三姑預料得差不多。她這邊稍作挑撥,曾四就因為孫女的失蹤被白崖引走,而陳明也同時追蹤離開。


    這三人同時一走,就給了他們動手暗殺曾賢的最好機會。


    至於孔慶口中的孔家寨,那是保山上的一個山匪大寨。


    此山寨能在保山落戶生根,隻是因為以前兩代寨主盜亦有道,雖是山賊卻沒有荼毒鄉鄰,下山劫道也盡量少傷人命,故而才會讓閬中本地的幾個仙武宗門放他們一馬。


    在那些仙武宗門眼裏,山賊盜匪永遠都是殺不完的。今天滅了孔家寨,明天還會有陳家寨,所以索性就讓一個規矩最嚴的綠林山寨一直存在。


    可孔家寨自從孔慶的大兄當了家,做事風格慢慢就開始有點越線了。


    如果這次再殺曾賢這個朝廷命官,估計在本地幾個仙武宗門眼裏,那就等於這隻肥鴨子自己往刀口湊,不宰都不好意思了。


    ……


    書房中,勞累了半夜的曾賢用手撐著頭,依著書桌泛起困意。


    “啊~~”曾賢手肘一滑,低聲輕呼,待回神過來,才發現是做了個噩夢。


    “岑兒……”回想起夢中獨子滿臉鮮血地向自己求救,曾岑微微皺眉,心中暗痛。


    有關此次事件,他心中隱隱有數,定是自己官場上的幾個老對頭出手。不過,他這時候還想不到對方是要他的命,隻以為對頭擄了獨子是要開條件。


    “老爺,可有岑兒的消息?”


    失神間,喬氏帶著丫鬟桃花推門而入。喬氏此時雙眼紅腫,全然沒了平日裏的雍容,緊抓著桃花的手臂,滿懷期望地看著自己的丈夫。


    “夫人寬心,曾叔已追去了,想必再過幾個時辰就會帶著嫌犯回轉。”曾賢強作笑顏回道。


    “……這都是你的錯,你以為妾身不知嗎,若非不是你平時將那些人得罪太過,岑兒豈會有此一劫?”喬氏稍稍沉默,便冷眼相對。


    “哼,君子慎其獨,不欺暗室。若讓本官與那些賊子同流合汙,這官不做也罷!”聽到妻子的埋怨,曾賢不由麵容一整,肅然說道。


    “桃花,扶夫人回房歇息。”


    “是,老爺!”桃花怯生生地拉住喬氏。


    “你說得好聽又有何用,若是此番我兒回來少一根毫毛,妾身也饒不了你!”喬氏紅著眼睛狠狠一瞪曾賢,提起裙擺出門而去。


    “唉!”看著喬氏的背影,曾賢不由搖頭苦笑,隨手在書架取了本書。他也隻是做個模樣,這會哪裏看得下去。


    “老爺!”喬氏剛走不久,門外忽然傳來廚娘寧三姑的聲音。


    “何事?”曾賢放下手中書卷。


    “夫人讓我燉了碗參湯……”門外的寧三姑不緊不慢地說道。


    “參湯?夫人讓你送的?”曾賢眉頭一皺,喬氏剛才那模樣還曆曆在目,可不像會惦記著他的樣子。


    “此女莫非也是……”曾賢眼中精光一閃,忽然記起大半年前,曾四有些隱晦的提醒。


    “先……放桌上吧!”曾賢剛想找個借口推掉,卻發現他還沒說出口,寧三姑就端著一個小盤,自管自地進了他的書房。


    “老爺,這可不行,涼了就難入口了,還是現在就喝掉吧!”寧三姑抬頭一笑,大圓臉上的眼睛擠成了一條縫。


    “嗬嗬,沒想到本官府中藏了如此多的英雄豪傑……”曾賢氣極反笑,這下哪還不知道眼前這個胖廚娘是對頭派來殺他的。


    “六品通判啊,汝等竟敢如此行事?”


    “老爺,您是個好官,隻是低估了某些人的下限而已。也莫怪我等,我等僅是他人手中一柄刀耳……”寧三姑搖頭笑道,“喝了這碗湯吧,莫讓妾身用強!”


    “這是什麽?毒藥?”曾賢回頭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長劍,鄙夷地說道,“本官雖說手無縛雞之力,但也絕不束手就擒,就算是死也要給仵作留下些線索。”


    “老爺好氣魄!”寧三姑搖頭歎道,“隻是卻無必要,妾身若要用強殺你,除了一些比較特別的人,衙門仵作是看不出來的。這碗湯僅是妾身的好意,畢竟主仆一場,讓你少些痛苦罷了。”


    “……”曾賢一滯,愣了愣苦笑著說道,“若是我喝了此物,你們可會放岑兒和慧兒平安回來!”


    “那兩人卻不在妾身手中,不過,隻要老爺身死,那兩人應會無事而返。”寧三姑麵色平靜地說道。


    “好好,如此就好!”曾賢目光一閃,慢慢端起了茶碗。


    “來人,有刺客!”


    隻見曾賢忽然手腕一翻,將茶碗丟向寧三姑,轉身就朝屏風後麵跑去。


    “老爺,您可真是不到黃河不死心……”寧三姑胖手一揮,擊飛茶碗,眼中閃過一絲凶光,“你莫非以為外麵那些個廢物能救到你?”


    “砰~嘩啦!”


    “咦……什麽人?”就在寧三姑作勢想要撲上,書房頂部忽然破開一個大洞,一條人影橫著朝她砸了下來。


    ps:心情極度惡劣就不嘮叨了,今天恢複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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