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喜歡盈兒,不如為師幫你說項,讓師祖送你做個婢女如何?”劉鈺掃了一眼遠去少女的背影,微笑著說道。△頂點小說,


    “哈?她不是師祖的後裔嗎,還能當婢女送人?”


    白崖愕然,這次是真想不通了。雖然淨羅真人跟這個少女隔著好多代,可也不能把後裔當貨物送來送去吧!


    “唉,他們也是可憐人啊!”劉鈺搖了搖頭,隨即說出一番話來。


    原來這靈熙殿的情況如此詭異,皆因淨羅真人尚未出家之前的身份作怪。


    淨羅真人在兩百多年前,本是楚王公子熊延,因為爭奪王位失敗,所以帶著家臣和妃子逃入了益州境內。


    當時,由於蜀國和楚國為敵國,所以新繼位的楚王不得不放棄了追殺。


    熊延潛入蜀國後,安頓好家臣和妃子,便隱姓埋名上了青城。


    他本欲練好武功,再借青城之力反攻楚國,但武功一練數十年,加之慢慢發現青城無法掌控,這才逐漸熄了爭奪楚王之位的念頭。


    不過,熊延忘了楚王之位,坐在那位子上的貴人卻一直都沒有忘了他。


    當蜀國和楚國關係漸漸好轉之時,楚王終於要求蜀王追查和遣返數十年前潛入益州境內的楚人。


    熊延躲在青城當然沒有被查到,可他當年帶了一大幫子人,這些人卻沒辦法隱藏行跡。在蜀王的追查下,紛紛被抓捕歸案。


    這些人當年都是熊延的家臣和妃子,他自然不能任由他們被遣返楚境,否則就是個死。


    於是,熊延隻好向青城和蜀國王庭表明身份,並和那些家臣妃子一起發下重誓。熊延出家為道,放棄楚王的繼承權,終生不出青城。


    而在他死之前,他們這幫人包括後裔在內,同樣也不得走出青城半步。


    這個重誓由蜀王、楚王和青城宗門三家作保,以這個時代的人對誓言和承諾的態度,那就跟天條一樣不可違背。


    自此之後,熊延變成了淨羅道人,清都觀也多了一處靈熙殿。


    因為淨羅道人犧牲自己的自由,救下眾人,外加他本就是楚王公子,所以這些人就將靈熙殿當成了王宮,在此以王侯之禮來侍奉他。


    淨羅真人當初發下重誓時,並未想得太多。


    他們這幫人反正都已經放棄爭奪王位,在青城平安渡過一生,似乎也是一個好選擇。反正等他死了,他們的後裔也能得到解放。


    隻是淨羅真人唯一沒料到的是他放下心事之後,結果武功越練越高,到現在已經活了兩百多年,連第九代後裔都出來了,他居然都還沒死成!


    至於當初跟他爭位的楚王,則在他發下重誓的第二年就掛了,世事之離奇莫過於此!


    淨羅真人不死,他們的後裔就出不了青城,連參加青城武試的機會都沒有,隻能一直做個米蟲。雖說過得平平安安,可一輩子就待在豆腐大的一塊地方,實在是有些悲劇了。


    這麽多年來,少數年輕後裔試過逃跑,而青城武者看在淨羅真人麵上,大多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問題是靈熙殿位於青城深處,別說籠罩青城的眾多大陣,就是山裏的猛獸都不是他們能對抗的。青城武者半途抓回來倒好一些,沒抓回來的基本都成為了猛獸的腹中之食。


    當然,這不是說淨羅真人和那些家臣的後裔就真的沒有一個出去過,曆年來也有很多人提前得到了自由。


    這是因為淨羅真人當年發下的誓言,有一個小小的漏洞。


    這個誓言是淨羅真人和那些家臣以家族姓氏發下的,所以隻要他們的後裔變成了別人的義子義女、乃至妻子、贅婿、奴仆,那麽他們就能變相擺脫誓言的約束了。


    這其實也是取巧,隻是過了這麽多年,沒那麽計較了而已。但這種取巧差不多也到了極限,想讓這些人更多的變通,心裏那關就過不去了。


    不過,這個世界重男輕女,祖宗都還在,很多男子自然不願意給別人當義子、贅婿和奴仆。


    女性倒是好一點,反正義女也好,做妻做妾也好,都要跟別人姓的。


    因此也帶來了一個弊端,那就是渴望自由生活的少女們,總是想以美色來誘惑青城弟子帶她們出山。九代人繁衍下來,就出現了熊盈這種看見男人就勾搭的“癡女”。


    淨羅真人對此並不在意,那麽多年過去了,他真正有感情維係的家臣和兒孫輩都過世了。現在這些人除了後裔兩字,已經剩不下什麽聯係了。


    況且,能來靈熙殿的都是青城弟子,這些人可謂人傑,普通人給他們做妻做妾做婢女,實在沒什麽可丟臉的。反正隻要有他在,起碼這些女子不會受到夫家的虐待。


    白崖聽到這裏,不由對這些人的堅持嗤之以鼻,至少他是不會被一個誓言約束一輩子的。


    不過,他沒有去反駁劉鈺。


    穿越到這個世界這麽長時間了,他知道這個世界的人重信重諾。何況這個誓約隻是限製自由,還沒有牽連到生死,這些人更不會隨隨便便打破了。


    “算了,既然你對盈兒沒有想法,那就以後再說吧!”劉鈺攤了攤手,帶著他朝大殿走去。


    靈熙殿整體就是一座大園林,據劉鈺所說,這裏是仿造淨羅真人當年還是楚王公子時的府邸。穿越偌大的府門,一座以水為界,以廊為道的江南園林出現在白崖麵前。


    靈熙殿布置了眾多假山亭榭,建築錯落分布於東南兩側,西北向是山景園雕,中央水池隔開了周邊建築,又以曲折迂回而富於變化的遊廊置於其上,形成了多變的立體景觀。


    主殿位於府邸東麵,上麵掛著一塊金字牌匾,上題“靈熙殿”三字。


    在殿門口,白崖見到了兩對充作禮儀的童男童女,不由好奇地多看了兩眼。


    “師傅,我們那位淨羅祖師可是喜歡這種奢華派頭?”


    “這倒不是,淨羅祖師自從出家之後,便對世俗享受沒有了太多追求。”劉鈺搖頭答道,“當年搞出這一套的人都是他的家臣和妃子,師傅考慮到他們待在這裏也不能一直不勞而獲,所以就默許了他們的作為。”


    “這些人都是祖師一人在供養嗎?”白崖不由咋舌。


    “不,基本都是清都觀提供日常所需,考慮到師傅對宗門的貢獻,些許供養並不過分。”劉鈺捋著胡子微笑道,“若論武功,師傅在高層中並不出眾,但論起教育弟子,那師傅簡直就是大師中的大師!”


    “你已經知道青城門徒在氣意兩境時,都是各位師兄代師授藝。


    當年師傅加入青城,是想借青城之力篡奪楚王之位,所以不僅自己練功刻苦,而且還悉心教導每一個分配到他手下的新晉武徒。”劉鈺笑著說道。


    “所以在清都觀一脈當中,師傅教導出的先天強者是最多的。


    雖說二師兄和四師兄都已經過世,六師兄在外遊曆數十年,暫時還不知生死。但這麽多年麾下依然有三位先天弟子,其中大師兄在觀中的職務比師傅還高,是三都之一。


    況且,師傅執掌寮房職務,雖說他自己不管事,但寮房實為宗門發放任務的主持部門,其中權柄甚大,可不缺少油水……”


    “原來如此!”白崖恍然,看著園中穿梭嬉戲的少男少女,不由好奇地問道,“清都觀除了我們祖師之外,其他先天強者應該沒有那麽多仆傭了吧?”


    “嗬嗬,那要看情況了。勢境武者想要突破到先天境界,光憑靜修肯定不成了,必須出外遊曆,謀求體悟。有的會花費數十年,甚至上百年之久。”


    劉鈺笑著說道,“這樣的人大多都有自己的故事,出去時獨自一人,回來時說不定就帶了一大家子。


    他們的妻妾若也是宗門武者,青城會允許他們進山。若隻是普通人,那就要看情況了,大多會被寄居在山下。故而,很多青城弟子並不一定就在山上靜修,也可能就隱居在山腳的城鎮裏,跟自己的家人一起生活。”


    “跟普通人一起生活,他們豈不是會耽誤武道之路?”白崖挑了挑眉,不解地問道。


    “先天強者的壽命很長,而普通人的壽命很短,這些青城強者跟家人生活幾十年,自然而然就會回歸宗派。”劉鈺歎了口氣說道。


    白崖懂了,所謂回歸宗門,自然是那些先天強者的妻妾或者兒女都過世了,剩下的孫子曾孫感情不深,也就無所謂一起生活了。


    “先天強者都有這麽一段經曆嗎?”白崖略有感觸地問道。


    “大部分人會有,當然也有一生專注武道的武癡。隻是感悟世情可補天道,有過愛恨情仇的武者有時候反而比武癡更厲害。”劉鈺感歎地說道。


    “劉鈺,可是你到了,快點進來吧!”


    就在劉鈺和白崖站在殿門口嘀嘀咕咕的時候,大殿裏終於傳出了一個清朗的男聲。


    “糟了,光顧著跟你這臭小子閑聊了,快隨某謁見真人。”劉鈺臉色一肅,趕緊拉著白崖朝殿內走去。


    白崖走進大殿後,隻見殿內穹頂極高,兩側各有十餘根三人合抱的浮雕玉柱,上方掛著長長的紗帳,深處隱隱似乎還有擺弄著編鍾、鼓蕭的樂班。


    大殿正前方擺放著一張臥榻,正有一個身穿麻布道衣的白發道人側臥其上。臥榻後麵立著遊龍戲鳳屏風,兩側各站著一個宮女打扮,手持掌扇的美貌少女。


    見到這番情形,白崖心知這白發道人應該就是淨羅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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