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凡一言未發,靜立一旁。


    另一麵,眾人解釋驚駭不已,就眼下來看,楚雲凡依舊隻是個築基後期修士,可是卻有一個結丹期的靈獸,更可怕的是這個靈獸擁有威脅所有人的能力。


    那孫家長老的屍體尚在,孫宏通心中驚懼不定,但細細想來,卻又有些疑惑,此刻不排除有另一種可能,之前流蘇真君親身體驗血海之水,或許就是為了讓自己看到她痛苦的一麵,而隨後又讓這小輩放出靈獸讓自己知道他們有操控血海之水的能力,或許她的確能夠對付結丹期的修士,但是對於自己,恐怕未必如那般簡單了。


    畢竟是孫家最強者,多年修行並非白費,無論他最終的結論是什麽,都打定一個主意,在離開血海之內,自己能憋著就憋著,絕不強出頭,即便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自己也決不能去冒險!


    修士惜命,修為越高著越顯現出來了,孫宏通做出了讓步,並沒有追究毛毛殺害孫家長老一時,反而對著流蘇真君笑道:“真君,我手下之人太過莽撞,莫要見怪,不過我觀之這位小友的靈獸既然可以自如暢遊血海,不知可否為我們保駕護航?”


    流蘇真君看向楚雲凡,說道:“丫頭,你說。”


    楚雲凡尷尬一笑,轉頭問向毛毛道:“你能幫我們度過血海嗎。”


    毛毛聞言並不回答,隻是長尾橫掃,瞬間卷動數十丈巨浪衝天而起,眾人大驚,因為那巨浪在半空飄散,化作豆大般雨點砸落,可是還不待眾人反應過來,毛毛盤起身子張口突出一道血海水柱,這水柱在眾人上空凝而不散,化作一層水牆,那些雨滴落下,竟然盡數被融入水牆之內不見蹤影。


    眾人震驚過後,卻是大喜,這血海之水能夠侵蝕流蘇真君布設的防護,卻無法侵蝕與自己同根的水牆,反之隻能被融入其內,如此一來即便天降血雨也無需擔憂了。


    “妹子真有你的。”孫翔大喜過望,驚歎說道。


    “如此之前倒是虛驚一場了。”阮清妍隨意說道,笑了笑便離開了。


    孫家眾人此刻哪裏還記得之前死去的長老,看到楚雲凡他們就是看到活命的希望,更是沒有人找麻煩,很是識趣的離去了。


    楊戩依舊站在一旁誰也不理,仿佛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的。流蘇真君深深打量了楚雲凡一番,又看向了含素,終究是一言不發,默默離去,不過她也並未因此停止自己之前的陣道研究,身為一個陣道宗師,已經開始的研究,或許現在已經用不上了,卻還是不會停止。


    此刻周遭隻餘楚雲凡師徒二人和楊戩,含素比其他人更清楚楊戩的底細,所以她很了解楊戩想知道什麽自己也隱瞞不了,當下便對楚雲凡說道:“隱兒,你這靈獸卻是何時收服的。”


    楚雲凡自然不會將事實真相說出來,便隻說是當年前往寂羅大海隻是收服的,其中細節卻並未多說,好在含素也隻是走個過場而已,當下便道:“如此也好,隻是不知道這水牆可以持續多長時間。”


    “暈飯的師父嗎,小爺這水牆堅固無比,最少可以持續三天時間,厲害吧。”毛毛很是得意的說著,然而這話一出口,卻是讓楚雲凡神色大變,她竟然忘記毛毛對自己的稱呼了!


    楚雲凡神色緊張,小心翼翼的看著含素,而另一邊的楊戩不經意間淡淡一笑。


    含素卻並沒有楚雲凡擔心的那樣,隻是喃喃念道:“若是三天,的確無妨,隱兒,方才你的靈獸為何稱呼你為暈飯?”


    含素此刻雖然是帶著探究的目光,但是神色間沒有楚雲凡擔心的那種表情出現,楚雲凡心下一鬆,算是虛驚一場,當即解釋道:“徒兒小時便有怪癖,若見盛滿之米飯,必定氣血不暢,更想嘔吐,這靈獸自跟隨徒兒以來原本相安無事,自從發現徒兒這個毛病,便如此調侃了。”


    毛毛似乎也注意到自己失言,倒也默不作聲,心中卻是將楚雲凡所言記下。


    含素恍然大悟般微笑道:“隱兒,你這怪癖的確稀奇,但是我等修士不食五穀,米飯之類早已是無用之物,這等怪癖想來也沒什麽作用,不過你靈獸經常如此稱呼,豈不亂了分寸?”


    “師父教訓的是……”楚雲凡如今什麽也不敢多說,隻得唯唯諾諾。


    “為師又不是教訓你。”含素淡淡一笑,隨即神色肅然的看向毛毛,清聲說道:“海龍一族原是海妖之王,排名更是僅在天龍之下,但不論海龍身份如何尊貴,你既認本座徒兒為主,便要懂得尊卑,即便不用稱之為主,卻也不可如此放肆胡言!你可明白?”


    講道理,毛毛如今又血海為助,含素在它眼中當真無足輕重,但是它很清楚眼前之人和楚雲凡關係如何親密,況且這番教訓顯示讚揚了海龍一族隨後也是不輕不重的警示一番,態度語氣拿捏的恰到好處,毛毛倒也受用,當下便連連點頭說道:“暈飯……隱隱的師父,小爺記下了。”


    楚雲凡險些跌倒,如今她反倒覺得暈飯比較順眼,毛毛也真是的,說改就改,一點準備都沒有,叫個主人有那麽難嗎?


    毛毛畢竟不同於普通靈獸,龍族身份高貴,隨便稱呼別人為主的確不容易,何況楚雲凡和毛毛簽的是同心契,地位平等,楚雲凡很快就適應了過來,緊接著含素也就囑咐了尊卑二字隨後就回去休息了。


    含素走後,楚雲凡沒好氣的對毛毛說道:“看你惹的事,搞得我被師父念叨半天,好了回來吧。”


    毛毛晃了晃大大的龍頭,也沒有說什麽,約莫也是覺得不好意思,迅速的回到了靈獸袋內不做聲響,當然因為它速度太快,便有不少水滴濺上靈舟,悉數飛濺向楊戩所在。


    楊戩虛空一指,那些水滴便被凝固成冰,毫無威脅的被丟入海中,然而楚雲凡卻是心中叫苦,又罵了毛毛幾句,然後對楊戩說道:“前輩恕罪,它生性頑劣,做事毛手毛腳驚擾前輩了。”


    楊戩似乎並不生氣,拍了拍掌心,輕輕一吹,笑道:“小姑娘,收得海龍為靈獸,他日前途不可限量,你好好培養它,待此獸化龍之後便可翻雲覆雨,威力無窮啊。”


    見楊戩並未有多責怪,楚雲凡以來佩服楊戩心胸,又聽到對毛毛的一番讚揚,更是有些飄飄然,連忙稱謝道:“前輩之言,晚輩不敢忘懷。”


    楊戩微微一笑,楚雲凡覺得這位前輩倒是平易近人,加之此刻她心情正是複雜,便也留在外麵吹吹海風看看周遭風雲變幻。


    良久,楚雲凡發覺楊戩真的很有耐心,這段時間來他一直站在船頭未曾移動,即便是同為元嬰期的流蘇真君和孫宏通也是在裏麵待著,這位前輩好生古怪。


    “小姑娘。”


    楚雲凡微微一驚,才反應過來是楊戩再叫自己,連忙應聲,不過同時也有點驚奇,之前跟隨含素在一起還不覺得,如今和楊戩獨處這麽久,他的稱呼始終是小姑娘,而非其他前輩所說的小丫頭之類,聽得久了,楚雲凡越發覺得這位前輩和自己見過的其他前輩大有不同。


    “前輩有何吩咐。”


    楊戩微微一笑,說道:“也沒什麽,隻是有點好奇,小姑娘,你們修為不過築基,進入這秘境之內,難道不知道凶險未卜麽?究竟是什麽東西吸引著你們不顧危險進入此地。”


    楚雲凡微笑道:“前輩說笑了,我們冒險進入此地,不就是為了有突破之機麽?便是前輩,不也是為此而來的麽?”


    楊戩淡笑一聲,道:“突破,進階,是啊,你們眼中,這四個字仿佛就是與性命等價的存在,為了突破,可以涉身極惡之地,冒一切未知之險,凡此種種,令人唏噓。”


    楊戩的話很是平和,在他身上楚雲凡感覺不到一名元嬰修士前輩高人的氣場,連帶著說話也輕鬆了許多:“前輩所言,倒好像前輩此來不為利益一般?”


    楊戩說道:“在下此來,也是為了利益,但是在下之利益,與諸位相比可就大不相同了。”


    “難道前輩不是為了進階或是為了增強實力麽?”楚雲凡不解,故問道。


    楊戩笑道:“利益並非一定要看得見摸得著,有時候,僅僅是為了心裏的感受,有時候,為了一個承諾,也可以將自己之身煉獄,粉身碎骨,萬死不辭!”


    楊戩這番言辭,倒是驚動楚雲凡了,在修仙界多年,楚雲凡還未見過有人願意至身險地隻為心裏感受活著承諾,不過看這位前輩所言,似乎不像看玩笑的,令人費解!


    楊戩轉頭看了楚雲凡一眼,目光深邃,完全看不出他此刻到底在想些什麽,但是他之後說出來的一句話,讓楚雲凡覺得手足無措。


    “小姑娘,等到離開這片血海,你就會明白在下之言究竟何意,你也會明白,你來此地的使命又是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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