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師叔。”楚雲凡緩步在林間行走,聽見身後宋玉致的呼喚,轉過身,淡淡說道:“什麽事?”


    宋玉致走上前來,四處打量了一番,神色間透露著些許擔憂,說道:“這幾日我們也走許久,可是一路上都十分平靜,沒有遇到過妖獸了。”


    楚雲凡想了想,的確如此,往常每隔一兩日便會遇到一兩隻妖獸,雖然二人合力能夠解決,不免有些麻煩,現下走了七八日,卻也沒有再遭遇什麽妖獸了,不過楚雲凡畢竟沒有什麽不滿,隻是道:“沒有妖獸,安心趕路,莫非不好?”


    宋玉致因為接受楚雲凡相救的緣故,心下有與楚雲凡親近的打算,隻是看楚雲凡掛著嚴肅的臉,但是這閱曆還是少了許多,內心暗歎,隨後出聲解釋:“自然是好,但是事出反常,那便需要小心應付了,據我所知,若在一個妖獸遍布的區域有一個地方很長時間沒有出現妖獸,隻有兩種可能。”


    楚雲凡看向宋玉致,至今為止,她仍然不得不承認,這些經驗之說,還是宋玉致懂得多,即便不喜她為人,卻也不得不認真聆聽。


    宋玉致認真思考,便道:“第一種可能,或許這個地方有大量修士聚集在此,平時那些遊蕩離群的妖獸不敢來。”楚雲凡點了點頭,道:“若是這種結果,你我都可安心了。”


    宋玉致眉宇間沒有絲毫喜色,不住的搖頭,歎道:“但是這可能性很低,我們在這亡碭山脈內走了也有幾個月了,在這裏怎麽可能還有其他修士和我們一樣,即便真有,能夠是大群的修士麽?實在太不可能了。”


    楚雲凡深吸一口氣,鎮定自己的心神,開口問道:“那第二種可能是什麽?”


    宋玉致身子微微顫抖,雙眉仿佛蒙上一層寒霜,過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第二種可能,或許是這片地區,是某個高階妖獸劃分的地盤,那些低階妖獸不敢進來……”


    楚雲凡身子一震,睜大了眼看著宋玉致,但從對方眼神中看不出絲毫虛假,甚至隱約看得到一絲恐懼。


    在極度危險的地方掙紮了數月,楚雲凡和宋玉致最明白生存的可貴,即便這樣很艱難的生活,每一日都不知道會遇到什麽危險,但這畢竟是自己能夠感受的,能夠感受到痛苦,感受到懼怕,或許也是一種幸福,然而若事情真如宋玉致所說,她們現在身處一個極為危險的情況下。


    楚雲凡低頭沉思,原路返回,這是絕對行不通的,她們身上的辟穀丹已經所剩無幾,往前走,便會遇到不知名的危險,停在這裏,一樣的等死。


    躊躇了半日,楚雲凡終於下定決心,往後走,那是死路,停在這裏毫無作為一樣是等死,或許往前走,還有生路,即便也可能是死路,但是生死之事從無絕對,死路之下未必不能開辟出生路。


    一念既下,楚雲凡踏步向前走去,此事,宋玉致咬了咬牙,硬著頭跟了上去,但是二人卻都將法器召喚出來,隨時做好應變準備。


    約莫行了四日,也許更久,在這茂密的樹林中,漫天是遮天大葉,全無光芒照耀,就在這樣的環境中行動了四日,楚雲凡和宋玉致都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氣味。


    那是一股淡淡的,血腥的氣味,就在前方不遠處,楚雲凡和宋玉致對視一眼,同時散開神識朝前方悄悄摸索探查而去。


    不久,神識便探查到一片開闊地,那是一片方圓十餘丈的大空地,上方是強烈的陽光,四周是密集的十餘丈長的數人合抱之粗的大樹,而空地之上,橫七豎八擺放著十多人的屍體。


    楚雲凡和宋玉致都感到後背泛起一絲涼意,這個地方,果真危險之極,二人匆匆看了那裏一眼,也沒管其他便收回神識,然後相顧無言,半晌,宋玉致才開口道:“看來這地方當真很危險,那麽多人竟然死在同一個地方。”


    楚雲凡輕聲歎息,道:“眼下已經無路可走了,不如過去看一看,好歹弄個明白。”


    宋玉致看著楚雲凡身子木然的朝著前方走去,微微搖頭,她現下可算看的清楚,她們二人辟穀丹都快沒了,再這樣下去,必死無疑,越是如此,反倒越發的不害怕危險了。


    楚雲凡並非不怕死,隻不過已經努力了這麽久了,再繼續下去也未必有什麽進展,這個地方堆積了這麽多修士的屍體,或許有什麽玄機,事情若有變故,興許會蘊藏著轉機,這一點,楚雲凡曾聽經常外出遊曆的墨染年提過,此時此刻她腦中反而記得清晰的便是這句話了。


    終於來到那片大空地,楚雲凡伸手觸碰到陽光,感到久違的溫暖,微微一笑,踏步走入空地上,片刻後,宋玉致也來到了。


    二人齊齊看著大空地上的場景,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空地上的屍體全都保存完好,身上毫無傷痕,隻是每個人麵部的表情仿佛是麵對某種極為可怕的事物才會流露出的神態,更重要的一點,這些屍體全身幹癟的,仿佛渾身的血液都不存在了一般。


    宋玉致走到一名藍衣修士身旁,忽然笑了出來,衝著楚雲凡招手道:“這些人身上的儲物袋竟然還在,你說我們是不是運氣不賴?”


    楚雲凡微微一愣,隨後一看,這些弟子全身血液都仿佛被吸幹,但是儲物袋卻都保存完好,當下眼光一掃,瞧見一名男子腰間的紫色玉牌,見上麵隻有“易水”二字,便會意道:“這是易水宗的內門弟子。”


    宋玉致也查看了其餘眾人,便道:“其他人都是易水宗的,而且都是內門弟子。”


    楚雲凡不解的看著地上的屍體,喃喃道:“為何都是易水宗的弟子,而且沒有一個不是內門弟子,十多個易水宗內門弟子死在一個地方,而且死法相同,若是妖獸所殺,為何不會收走儲物袋?”


    宋玉致不管那麽多事,直接收走十多個儲物袋,自覺的分出一半交給楚雲凡,道:“別想那麽多,這些儲物袋內有辟穀丹,我們也算意外之喜了,趕緊離開這凶險之地才是正事。”


    正為辟穀丹發愁的二人終於看到了希望,走出亡碭山脈的希望,楚雲凡也不去管這些事情了,能夠活著離開亡碭山脈才是最重要的,當下收好儲物袋內的資源,便對宋玉致點了點頭,道:“快走吧,這地方死了這麽多人,看來並不安全。”


    宋玉致還未做出反應,二人便發覺地麵傳來輕微的聲響,這聲音十分細微,卻詭異異常,就像一個人低聲□□,偏偏這聲音來自地下,透過二人身體傳入耳中,二人頓時來不及多想,立即施展自身本領空地外逃離,卻詭異的很,二人無論如何運用靈氣,卻絲毫無法移動身體。


    宋玉致慌了,楚雲凡也失了神,她們如何還不知道,那些易水宗的弟子就是被這詭異莫測的力量殺害的!而她們自身很快將落到和那些弟子一樣的下場。


    “這是什麽鬼東西!”宋玉致大喊著,忽然間二人周身都出現一片灰色的濃霧,那些濃霧從二人腳下的地麵上升而來,楚雲凡被濃霧包裹周身,恍惚間,仿佛看到那些濃霧貼近自身,同時,體內血氣上湧,朝著最近的肌膚匯聚而去,漸漸滲出皮膚,卻很快被濃霧吸收,這場景,當真詭異駭人!


    “原來那些弟子的血液就是這樣被吸幹的……”楚雲凡露出一抹苦笑,這些濃霧她完全看不透是什麽東西,即便麵對築基期的妖獸她也不曾有過如此無力的感覺,不過事到如今,自然不能坐以待斃,當下將全身靈氣匯聚腰際,拚盡全力打開儲物袋,間不容歇之際召出築基傀儡,失去靈氣保護的那一瞬間,她全身血液加快流出,隻是這片刻,已經渾身失去血色,一片慘白。


    築基期傀儡,這是楚雲凡最強的,也是唯一的底牌,楚雲凡不敢再分散靈氣,隻得用神識操控傀儡,朝著這濃霧打去。


    一聲轟響,傀儡的一擊打向濃霧,濃霧吸收血液的速度明顯頓了頓,楚雲凡感覺到了希望,連忙控製傀儡繼續擊打,一連再打兩圈,楚雲凡終於感到身上的禁錮少了許多,此時,傀儡的第四圈也打中濃霧,楚雲凡雙腳仍然無法動彈,但是上半身已經失去禁錮,當下連忙取出一塊靈玉安放在傀儡胸前,同時揮動羅天綾在周身布下防護,抵禦濃霧。


    楚雲凡再次操控傀儡朝著包裹宋玉致的濃霧打去,片刻後宋玉致也解除了些許禁錮,看見楚雲凡的模樣也連忙用法器布設防護。


    二人心中稍稍安定,宋玉致試著移動雙腿,卻還是失敗,隻好看向楚雲凡,說道:“這該怎麽辦,這東西到底是什麽?”


    楚雲凡無奈的搖了搖頭,再過不久,地麵又升起兩團濃霧,楚雲凡繼續操控傀儡攻擊,消耗了兩塊靈玉,才勉強打了下去。


    事情還沒有結束,濃霧不斷的上升,楚雲凡心驚膽戰,隻能不斷的給傀儡安放靈玉,但是靈玉她本身也不多,這樣無窮無盡下去,最終二人難逃一死!


    楚雲凡看向宋玉致,現在,她們或許還有一條路可以選擇。


    “若是你能夠築基,能夠離開這裏麽!”楚雲凡朝著宋玉致大聲說著。


    宋玉致神色大變,看著楚雲凡的模樣沒有絲毫玩笑,而此時此刻,她們的確不可能會開玩笑,當下點了點頭,道:“你的築基傀儡都能打下濃霧,我若能築基,要衝破禁錮,應該不難!”


    楚雲凡咬牙看著宋玉致,正色道:“我要你立下心魔誓,若我助你築基,你須得救我離開,不得加害於我!”


    宋玉致仿佛是看到了希望,當下連忙立下誓言,其實即便楚雲凡不說,她也不會算計楚雲凡了,她雖然自私,卻並非不知感恩圖報。


    楚雲凡看著宋玉致立誓,這才放心,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枚築基丹,交給宋玉致,道:“這是築基丹,你快點服用,在你築基期間,我為你護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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