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到了柏楊的打算,薛蟠卻並不讚同,“恐怕不行,以我之見,倘若他們認為林妹妹得長公主看重,恐怕更不會放人了。(.)”


    且不論賈家有沒有攀附的心思,就是能夠跟長公主府搭上關係,都隻會有好處。就像他們現在一樣,雖然香料的生意還不算是開始,但卻已經得到了許多無形的好處。不說旁人,就是他們自己,未嚐沒有幾分臉上有光受寵若驚的感覺。


    而賈家畢竟是林家的姻親,當初更是林如海親自將女兒托付到賈家,賈家要把人留下,卻是名正言順。


    所以薛蟠覺得,柏楊借勢的想法太想當然了。就算真的能夠借到,結果也未必是會他們想要的。若到頭來一場空,倒白費了這許多心思。


    不過薛蟠有些驚訝,因為他覺得柏楊不是會忽略這些的人。自己能夠想到的,他沒道理想不到。


    所以說完之後,他又補救道,“或是……楊哥兒有別的想法?”


    “就怕他們不想留人呢。”柏楊微笑道,“《戰國策》中有載,蘇秦說秦王而不成,歸家,妻不下紉,嫂不為炊,父母不與言。及至被趙王封武安君,名揚天下,路過洛陽歸家,父母聞之,清宮除道,張樂設飲,郊迎三十裏。妻側目而視,傾耳而聽;嫂蛇行匍伏,四拜自跪而謝。”


    薛蟠恍然大悟,“何前倨而後卑也?”


    柏楊聲音含笑,“以季子之位尊而多金。”


    世人重利畏勢,古來如此。所以黛玉一旦被長公主看重,那麽賈家對待她的態度,自然就不同以往了。就算他們不會放人離開,但也絕不會再有半點怠慢。而柏楊所要的,也無非如此。


    不是這樣前後明顯的態度對比,怎麽能讓黛玉徹底的死心呢?


    雖然柏楊曾經對黛玉說過,會等她看開的那一天,但既然插手了這件事,彼此之間的相處又十分投契,他心裏也將黛玉看做妹妹,又怎麽可能真的什麽都不管?


    早一天看清,早一天死心,就早一天脫離那場命中注定的悲劇。


    等不是他的作風。


    “怎麽不說話了?”見薛蟠沉默,柏楊不由問。


    薛蟠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更加用力的把他抱緊,片刻後才道,“這些事楊哥總能想到更前麵去。(.無彈窗廣告)”


    聲音裏不乏挫敗的意思。畢竟他自覺已經進步了許多,偶爾信心膨脹起來,也會生出一種自己已然能夠為柏楊撐出一片地方讓他隨著自己的性子,怎麽自在怎麽來。然而每次這種感覺才冒出一個頭來,柏楊又會給他新的打擊。


    這讓薛蟠不免沮喪,但同時又更加的傾慕柏楊了。雖然他自覺已經為對方沉迷不可自拔,但每一天每一刻,還是會發現自己喜歡對方的心,又更多了一些,好似那些喜歡永遠都無窮無盡似的。


    原本因為最近的順利而稍有懈怠的心,也重新繃緊了。柏楊已經在飛快的往前走,自己稍有不慎,就會被他落在後麵了。雖然柏楊從來不吝於給與他幫助和照顧,薛蟠自己也樂在其中十分享受,但如果永遠都追不上對方,甚至彼此的距離越來越遠,他心裏又怎麽可能安定?


    所以必須要成為更好的自己,才能夠繼續站在這個人身邊。


    柏楊似乎也沒有想到他會這麽說,正打算解釋一番,卻隻覺馬車輕輕一震,便停下了。杏奴的聲音從車廂外傳進來,“兩位大爺,到家了。”


    “知道了。”柏楊抬手拍了拍薛蟠的臉,湊過去親了他一口,低聲道,“回去再說。”


    然後率先起身下了車。


    薛蟠怔了一會兒,才意識到柏楊是又把自己當成鬧別扭的小孩子了。雖然柏楊的親吻他很喜歡,但他卻不希望自己在對方眼中永遠都是個孩子。


    他跳下車,追上柏楊,同他並肩進門時,道,“楊哥兒去江南時,將杏奴也帶上吧,讓他給你打個下手,鍛煉一番。將來那邊兒的事情,盡可交給他和宣兒來管,楊哥兒也就不需如此勞碌奔波了。”


    柏楊說,“他是你的人,這怎麽好?”


    “什麽你的我的?我的便是楊哥兒的。”薛蟠說著提高了聲音,“杏奴!”


    “大爺,小的在。”杏奴立刻跟了上來,微微低著腰,態度甚為恭敬。


    薛蟠道,“你告訴楊哥兒,我是不是早把你給他,要你認他為主了?還有,楊哥兒過一程要下江南去照管那邊的生意,讓你跟著他去學,將來這些事都交給你,你願不願意?”


    杏奴聞言不由大喜。


    他是家奴出身,雖然伺候薛蟠並不壞,尤其這兩年薛蟠長進,他自然便也慢慢得意起來。雖說做小廝不能長久,但左右將來薛蟠虧不了他,總會給個交代,他隻需要安心伺候便是。


    偏生薛蟠又將他給了柏楊,而杏奴多少也知道薛蟠的心思,一時也不免糊塗起來,究竟自己往後該聽誰的?如今兩人都好好的,自然沒二話。但將來夾在兩位主子中間,也必定不好過。


    再加上身為小廝,也不免想想自己的將來,自然會生出擔憂:薛蟠把他給了柏楊,往後還管不管他呢?


    而如今,這些問題都在薛蟠這一番話裏解決了。他隻要點了頭,以後就不是小廝,照管江南的生意,自己做主,比店裏的掌櫃們得意何止十分?而且薛蟠既當著柏楊的麵說出這番話,他往後便隻要聽柏楊的話。


    於是杏奴立刻跪下給柏楊磕了個頭,“多謝大爺栽培,小的願意!”


    柏楊穿越了那麽幾年,還是不太適應這時候的人動不動下跪的毛病,不但他自己不願意跪,看到別人跪下也總覺得很怪異。這會兒立刻側身避到了薛蟠身後,“起來說話。”


    “是。”杏奴又磕了個頭,這才站起來,笑吟吟的看著他。


    柏楊斥責的話就說不出來了,隻道,“我不講究這些,往後別動不動的就跪。”


    薛蟠聞言跟著道,“就是,你這麽個夯貨,仔細折了楊哥兒的福。往後照著他那邊的規矩來就是,在咱們家裏學的,盡可都忘了。”


    柏楊伸手掐了薛蟠一把,又道,“還有好些日子,這事你也別忙著應承。先回去與家裏人商議,想清楚了再說。”


    “是了,”薛蟠一拍額頭,“我想得不周到,你若是答應的話,我就把你們一家都給了楊哥兒,免得你心裏總惦記著。”


    杏奴又道了謝,柏楊和薛蟠才轉身繼續往前奏。


    杏奴落在後麵,站在一旁看了全場的李奴湊過來,羨慕得眼睛都紅了,“哥哥這可算是熬出頭了,往後還不知道多少福氣等著。隻我跟著大爺,他又不待見我,也不知將來究竟如何!”


    杏奴隻是笑,李奴又道,“咱們大爺待這位柏大爺可真好。你跟著他也好些年,說給就給了。”


    聽到這句話,杏奴心頭一跳,想到自己對那兩人關係的猜測,他在心裏猶豫著要不要將這事給李奴透一點話風,讓他心裏有個數,往後伺候時也不會做錯事。但是轉念又想,此事他自己也是猜測,這種事情下人盡可自己心裏有數,但必須要裝作不知道才行。況且薛蟠把自己闔家給了柏楊,以兩人的關係何須如此?可見是要他事事為柏楊著想的意思。


    做下人,這頭一件,不能議論主子們的是非。


    這頭柏楊說薛蟠,“你倒大方,他一家子在府裏都是有差事的,來我這裏有什麽?你這般胡亂指派,他們手裏的活兒又交給誰?這事不得太太的首肯,你也敢胡亂許諾。”


    “媽知道是給你,豈有不願意的?”薛蟠道,“她早想給你那院子裏安排幾個人,是我說你喜靜,平日裏有人清潔打掃也盡夠了,伺候的事有杏奴,這才罷了。”


    柏楊便含笑問,“我怎麽不知你背著我弄出那麽多花頭?”


    又轉頭往前一看,見已經到了薛蟠所住的正房,便笑道,“哦,你的地方到了,那我就走了。”


    薛蟠連忙把人拉住,“楊哥兒不進來坐麽?”


    柏楊搖頭。薛蟠便立刻改口,“楊哥兒今日多喝了兩杯,我還是親自把人送到才放心。”說著便這麽拉著他朝西跨院走去。


    柏楊也不反抗,任由他拉著走。這段路黑,杏奴打了燈籠走在前頭,所以兩人沒有說話,但彼此都能夠感覺到對方的激動。薛蟠握著柏楊的手,手心已經冒出了不少汗,而柏楊則覺得自己或許是酒意上頭,整個人都昏昏沉沉,手腳發軟,幾乎走不動路。


    等回到房間裏,薛蟠反手把門一關,就摟著柏楊親,“楊哥兒今晚可不許趕我。”


    柏楊撐在他身上笑道,“你要走我也不讓。”


    薛蟠回國神來,立刻把人打橫一抱,快步走入裏間,放在床上。


    兩人雖然心意相通,親密無間,但是真正做全套的時候卻少。一來柏楊體弱,薛蟠又時常失控,怕他承受不住,二來這裏畢竟是薛家,弄出的動靜太大,也難以避過人。柏楊的日常起居薛姨媽都會親自過問,床鋪上那些痕跡,即使薛蟠可以自己處理,但要說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留下,也是不可能的。不過薛姨媽還沒往那方麵想罷了。


    所以此刻得到了柏楊的許可,薛蟠自然十分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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