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柏楊要上京去談一樁生意,因此會與他們同行,薛姨媽自然喜不自勝,當下命薛蟠去幫他整理行裝,把人接到薛家來,到日子一同啟程。(.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


    薛蟠自然是恨不能柏楊就住在自己家裏,不過柏楊也曾明白的說過,往後會減少來薛家的次數,長住就更不可能了。因為怕他捺不住,在薛姨媽和寶釵麵前露出破綻來。


    歸根到底還是為兩人的將來計,薛蟠又怎能拒絕?雖然他也很想拍著胸脯說自己絕對能夠忍住,絕不會露出一點端倪,但他也很清楚柏楊對自己的影響力,這話說著容易,上下嘴皮一碰就行了,要做到,卻實在是太難。


    如今薛蟠已經不是從前那個百無禁忌肆無忌憚的呆霸王,知道話說出口就要負起相應的責任,做不到的事自然不敢胡亂承諾。


    當然,也不排除是因為他知道,一旦他答應了,就算他忍不住,柏楊也絕不會再接受他任何的親近。相較於見不到麵,見到了卻被對方嫌棄,不許靠近,更是他不能忍耐的。況且如果真的出格了,說不準柏楊一惱,就不肯再理會他了。


    柏楊隻應許了會看他的表現,卻沒有鬆口答應跟他在一起,薛蟠也知道自己如今沒有資格說這樣的話。所以在這件事情上,他是絕對不許有任何意外出現的。


    所以在薛姨媽麵前,他也隻能將柏楊找好的借口扯了出來,“楊哥兒是去做生意的,雖然跟咱們一路,但那邊也有許多事情要處置,住到咱們家來反而不便。反正是乘船上京,到時候在碼頭見麵就是了。他打點好了船上貨物,自然就能過來跟咱們一處。”


    薛姨媽聞言覺得也有道理,便不再提此事。


    柏楊說有貨物,也不是騙人的。反正他這個生意在哪裏都能做得,染坊的事已經上了正軌,隻要有人看著,出不了什麽問題。倒是布匹買賣,京城比這裏更好做些。


    ――江南所出的絲綢絹帛,絕大多數都不是在本地消費的,賣到外頭才能得高價。


    光是金陵城附近,官商兩邊大大小小的加起來,做這布料生意的,怕不有十幾家,競爭自然十分激烈。(.無彈窗廣告)所以有條件的,都會選擇將布料運出去,或是直接在外地開分店。


    以前他懶怠走動,也就不去想這件事。反正金陵的生意目前還能做得,他小家小業,倒也不用太過發愁。但如今既然要去京城,而且看樣子要住上一段時日。


    ――別問柏楊怎麽看出來要住一段時日的,既然元春封了妃,不久之後自然就有省親的旨意下來了。這在前期是個大劇情,既然劇情開始了,作為劇情中的人物,自難免受到影響。


    比如到時候賈家要造大觀園,親戚們少不得又要幫襯,薛家人既然已經在京城,自然不可能那麽容易脫身。說不準住上一兩年也是有的。


    而他的生意不可能放著不管,所以柏楊從薛蟠哪裏借了兩個可靠家仆,將宣兒也留下來照應染坊,一樣的收布染布,他自己則負責在京城開拓銷路,最好是趁這段時間置辦下一個店鋪來,將這一路上的關節盡數打通,將來也就更加方便。


    他敦促著薛蟠努力向上,自己這邊自然也不能放鬆。未必要做到富可敵國的地步,但是當有一天薛蟠做到了他答應自己的事,讓所有人都不敢再置喙兩人的關係時,他總得讓自己的身份能配得上站在他身邊。


    否則,想也知道流言會變成什麽樣子。


    曾經說過的那些話,不光是對薛蟠,對他自己也是有用的。當你足夠強大時,就算再出格的事情,也不會有人敢隨意指指點點。


    然而等柏楊打點好了自己的貨物之後,卻左右等不來薛家那頭的信。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也不對,上一次因著賈家的事情,薛家也曾斷了一段時間的消息,這麽一想,柏楊幾乎立刻認定又是賈家那邊出了什麽幺蛾子了。


    到底不放心,怕薛蟠不知道怎麽處理,柏楊隻好主動前往薛家。


    到了這裏一問才發現,事情的確是跟賈家有些關聯,但又不盡然。


    聽說他來了,薛蟠第一個搶著迎出來,也就順嘴將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免得待會兒柏楊不好應對,“上回楊哥兒不是提過那臨海在揚州捐館之事?卻是我那表姐夫攜著他的獨生女兒回來奔喪。如今是喪事辦完了,要趕著回去,恰好收到京裏的信,得了賈家大姑娘奉封妃的消息,又聽說咱們家也要上京,因過來與咱們同路。”


    說到最後,他臉上已經露出了幾分不以為然。再沒聽過從蘇州往京城去,還能順路順到南京來的――走京杭大運河,豈不比這麽輾轉簡單得多?


    所以薛蟠猜想,無非是上一回他們回絕了賈家的意思,這一次不放心,所以才讓賈璉和黛玉“順路”來請他們一同走。


    如果是從前,薛蟠怕是根本想不到這些,但如今思路卻順暢得很,甚至已經想到,賈家怕是真的在這件事裏投入了不少,所以才會那麽迫切的希望他們上京,這是打著從薛家掏出銀子去貼補自己的主意呢!


    既然看出了這麽險惡的用心,薛蟠對這兩個客人自然沒什麽好印象,所以方才才走得那麽快,相較於坐在那裏跟賈璉打機鋒,自然是跟柏楊在一處更合他的心意。之前之所以留著,還是因為擔心薛姨媽又被賈璉忽悠住。


    倒是柏楊聽說林黛玉來了,倒是生出幾分興趣來。


    他忽然想到了紅樓中曾經寫過的一個小細節,真的很小,前後也沒什麽關聯,隻是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但柏楊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在絕大多數劇情都忘得差不多的情況下,竟然對此印象清晰。


    賈寶玉和王熙鳳被趙姨娘找的尼姑使了壓勝之術發狂時,賈家一時大亂,自然也顧不上什麽禮節,都忙亂的走避,薛蟠就在這個時候看見了林黛玉。原著裏的那句話柏楊都記得清清楚楚:忽一眼瞥見了林黛玉風流婉轉,已酥倒在那裏。


    那時節還曾經想過,林黛玉究竟是如何的天仙姝色,能讓薛蟠如此?


    所以這會兒從薛蟠嘴裏聽到林黛玉的消息――雖然薛蟠隻用了“林海的獨生女兒”做稱謂,但畢竟還是提了――柏楊心裏不免有些好奇,又似乎湧動著某種不虞,他問,“既然都是一家子骨肉,想來他們既來了,少不得要拜見。你可瞧見那位林姑娘了?”


    薛蟠一直耿耿於懷的是賈璉,至於黛玉,對他來說,就是個失去了父母的可憐孤兒罷了,又是個女兒家,諸事上都是插不了手的,自然不會在意。哪知柏楊上來就問到她,登時警惕起來,望著柏楊道,“說來是一家子,但我們薛家與他們林家卻並沒有什麽關係,平日裏又不曾往來。也是到年紀的姑娘了,我自然要避諱的。寶釵帶著她在後頭說話呢。”


    交代完了,才瞪著眼睛問,“楊哥兒又怎麽想起來問她了?”


    須知這時候男女大防是十分嚴密的,似寶玉那種在內帷廝混的男子畢竟是少數,即便是薛蟠,也是小小年紀就搬出來住,甚至身邊連伺候的丫鬟都不給的。家風嚴整之家向來如此,也不獨是他。


    至於好人家的女兒,自然也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見外客不問外事。當然,相應的,也不會有哪個男人會大咧咧的去打聽人家姑娘的事,這是會有損對方閨譽的。


    當然別人的閨譽薛蟠不關心,但是打聽這種事,總會讓人疑心他跟姑娘家有什麽關係,而陌生男女,還能有什麽關係?所以薛蟠相當警惕。


    柏楊也反應過來自己這個問題有些唐突了,他芯子裏還是個現代人,對這些規矩總是很難融入,總是事後才想起來不對勁。


    這時隻好掩飾般笑道,“不過是聽說她是林海大人的獨生女,如今父母都去了,說起來,倒是與我的情形相差仿佛。我是男子,大丈夫當自立於世,縱沒有父母蔭蔽亦無妨。她一個姑娘家,恐怕將來前程渺茫了。因此一時感慨,便隨口問問。”


    “這話楊哥兒再不可對別人說了。”薛蟠這才道,“她自有外祖家可依靠,難不成還要咱們操心?”不過話才說完,自己就笑著搖頭,“不過賈家那個樣子,究竟能否靠得住也難說。”


    他言語間都是漠然,按理說柏楊多少會覺得這樣冷漠的心性不好,可是他心裏對於薛蟠不關心黛玉的事,其實卻有幾分淡淡的歡喜。雖然柏楊不覺得自己需要用這種辦法來驗證魅力,但是……但是薛蟠跟原著裏不一樣,總歸是好事,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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