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裏薛蟠跟柳湘蓮的關係就不錯,這一次雖然沒有那些陰差陽錯,也算投契。<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隻不過柳湘蓮走後,薛蟠心思都在柏楊身上,倒是少有想起這個朋友。不料柳湘蓮竟如此義氣,不過聽說一個消息,就放在了心上。


    薛蟠又是驚訝又是感動,連忙把人留下,一是盡盡地主之誼,感謝對方千裏尋人的義氣,二來卻是因為柳湘蓮乃是薛蟠跟柏楊唯一一個共同的朋友,薛蟠如今不大敢去柏楊那裏,又放心不下,正好借機打聽。


    所以將柳湘蓮安頓下來之後,他沒有急著去見那吳新,而是問道,“柳兄既然來了此處,有一個人卻是不得不去拜訪。”


    “薛兄說的是柏兄吧?”柳湘蓮笑著道,“我來時已經去他那裏打過招呼了。”


    薛蟠心頭一跳,連忙問,“他……可還好麽?”


    柳湘蓮原本就有所猜測,如今見薛蟠這樣的神態,哪裏還不知道兩人中間處了問題?不過柏楊既然不提,想來是不願意他管。柳湘蓮知道柏楊的主意正得很,而且真論起來,見識和手段亦不下於自己,再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因此隻道,“自然是好的。怎麽薛兄在這裏,不是常和柏兄往來麽?”


    他這麽主動一問,倒是堵死了薛蟠接下來的問題。畢竟他又不能說自己惹柏楊生氣了。倘或柳湘蓮問起到底是為了什麽生氣,他是回答還是不回答?再說,方才心下激動,薛蟠沒有多想,這會兒已經發現了問題,“柳兄怎知楊哥的住處?”


    “我雖然不在此間,倒是一直同柏兄書信往來。”柳湘蓮道,“因此早知道柏兄喬遷之喜。這一回過來,就先去賀了他,還望薛兄莫怪。”


    薛蟠聽得心裏又酸又澀,就像是吃了個沒熟的果子。


    柏楊的事情,他自然是管不了的。隻是薛蟠一直以為自己同柏楊已然十分親近,可卻也從不曾聽柏楊提起過此事,明明自己也認識柳湘蓮,他又為何要瞞著?且柳湘蓮四處奔走,山高路遠,書信不易,柏楊卻肯花費這樣的心思,讓他如何不在意?


    隻是這種心思,自己知道就好,說出來卻是大家沒臉,因此薛蟠隻是悶悶的。<strong>.</strong>


    柳湘蓮見狀,便轉開話題道,“那吳新倒也有些能耐,隱姓埋名四處躲避,若非我的人心細,說不準就走脫了他。既然人找到了,薛兄難道就不去問問?這件事依我看來,竟是蹊蹺得很。”


    薛蟠這才回轉臉色,“楊哥也是這樣說,可惜那時走脫了他。如今既然找著了人,少不得要去審問一番,看看究竟是什麽人在背後弄鬼。”他說著又對柳湘蓮道,“柳兄若不介意,可否同我一起去問話?我想那吳新既然有這樣的能耐,恐怕也不會輕易開口。柳兄江湖經驗豐富,恐怕還要勞動你了。”


    “這也不算什麽。”柳湘蓮道,“一起去便是。有幫得上忙的,我自然不會推辭。”


    薛蟠沒有想錯,吳新雖然被抓住了,但是既然背後的人能夠指使他做出那麽多事,他自然不會輕易供出來,咬死了是自己見錢眼開,還一個勁兒的對著薛蟠求饒,說什麽在薛家做了十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薛蟠聞言冷笑,“你若是真心為我薛家做事,即便出了什麽差錯,那才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你卷款潛逃,是為不忠;又私接買賣,讓我薛家承受大難,陷主家於不義,如此不忠不義之人,也有臉說這話?倘或我今日竟饒了你,讓其他人知道了消息,不是寒了用心做事的人的心,就是讓那些有二心的人也學著你的行徑。吳掌櫃,你欺我年輕也就罷了,難不成真當我是傻子?”


    吳新聞言不有有些驚懼。在他的印象之中,薛蟠一直是個沒什麽能力的小孩子,雖然是主人家,但是憊懶貪玩,對鋪子裏的事情又一竅不通,好糊弄得很。然而如今不過大半年時間未見,怎麽竟像是變了個人?


    這也讓吳新原本那點僥幸心理徹底崩潰,之後柳湘蓮再使出手段,自然由不得他不招供。


    聽到吳新嘴裏吐出來的那個名字,薛蟠的臉色徹底陰沉了下來。


    接下來他要處理家事,柳湘蓮便提出告辭,說是他留在這裏不妥。但薛蟠苦苦挽留,又說自己於這種事上沒什麽經驗,還是需要有人壓場,柳湘蓮經驗豐富,正要求他幫忙。苦留半日,柳湘蓮隻好答應了。


    被吳新供出來的那人名叫薛進,是薛蟠的一位族叔。薛家商戶起家,族人自然多有從事這一行的。其中除了主家之外,最出色的就是這位族叔。薛蟠年紀輕,對這位族叔了解不多,隻知道他年輕時似乎並不受家族重視,主動離開金陵,到西北去開拓生意。


    ――薛家的根基在江南,即使身為皇商,主支卻也世居於此,並未如賈家一般搬入京中,隻留族人看守祖地。這正是因為薛家生意都在江南一帶,就是京城也是後來才慢慢將店開過去。


    至於西北,在江南人的眼中,那是苦寒之地,恐怕尋常百姓連溫飽尚且不能滿足,江南精美的瓷器絲綢等貴重物品運到那邊,自然很難找到銷路。所以一開始自然沒人看好薛進。然而他離家十年,回來之後不但有了嬌妻幼子,而且還帶回來了一條完整的商道!


    由西北繼續往西,那是古絲綢之路,一路上遍布著大大小小的國家,物產豐富,人情特異,共同點是他們都心慕□□上國,中原的東西,就算再普通,到了那邊價錢也能翻上幾倍!


    雖然路途遙遠,又要耗費時間又要耗費糧食物資,但獲利更豐。


    然而這一路上不光是道路錯綜複雜,種種關係若是不能理清的話,說不準貨物賣不出去,自己還要跟著出事。所以薛進將商路帶回之後,便立刻受到了重視,每年都要帶著商隊往返一次。偶爾去的時間長了,還可能會停留兩三年。


    總而言之,在薛家人的眼中,薛進是一個傳奇。


    因為商路的存在,他在薛家的地位很特殊。雖然並不是長房嫡支,但卻很有話語權。隻不過他本人一向低調,有很少留在金陵,並不輕易使用這種權利罷了。薛蟠再沒有想到,這件事背後的人竟然會是他。


    不過,如果當真是他,那麽吳新逃到平安州去,也就不奇怪了。那裏正是薛家的勢力接觸不到,而薛進最熟悉的地方。而吳新帶去的那些錢財貨物,就都交給了他。


    ――柳湘蓮雖然找到了人,但是當時吳新身邊什麽都沒有。他本來就是托了人幫忙,不好多麻煩別人,隻好就這麽把人弄回來了。至於東西,隻能讓薛蟠自己設法。


    不過,這倒是讓薛蟠想起一個人來,他是薛進外家那邊的親戚,叫做孫運。這個人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公子,酷愛世間種種美色,是金陵城內外聞名的一位大頑主。他家中雖然不太顯,但有薛進幫襯著,日子自然過得滋潤,不需要他操心,沒體力鬥雞走馬,好不自在快活。


    薛蟠從前跟他不怎麽對付,兩個人比賽一樣的在各種玩樂的事情上下功夫花銀子。


    其實現在想起來,當時薛蟠本沒有這種意思,隻是被孫運挑釁著,被周圍的人攛掇著,覺得不能掉了麵子,自然要在這種事情上下功夫。況且他本人又不喜歡學習,又不愛做生意,除了這些好像也沒有別的事情可忙。


    隻是後來遇到了柏楊,之後種種事情牽扯著他的注意力,倒是許久沒有跟孫運往來過了。


    薛蟠這段時間長進了許多,如今仔細去回想這件事,哪裏還能看不出來端倪?恐怕這個孫運,正是受到了某些人的指使,刻意來引逗著自己往那條路上走的。後來見事不成,才又啟用了吳新那一條線,要將自己陷入牢獄之災。就算僥幸出來了,這家主的身份,自然也就必須卸下。


    這份算計最令人心寒的地方,不在於他的環環相扣層層遞進,做了多手準備,而在於――這件事不知道薛進究竟準備了多久。


    吳新在薛家的店鋪中做了十來年的夥計,這才升做掌櫃,又是十幾年。如此還能被薛進收攏,非年深月久不行。而且薛蟠自己,是七八歲的時候就同孫運認識了。而那時,他的父親還在。


    如果這一切都是薛進的算計,那麽他所圖謀的,恐怕絕對不會小!


    沒想到竟然會牽扯出這麽多東西,薛蟠心中有些煩亂,又有些惶恐。他下意識的要找個人為自己拿主意,然後才想起來,柏楊如今並不在自己身邊。


    然後他又想起柏楊說過的話:除了你自己解決,沒有任何人能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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