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還真熱鬧啊。”清風拂過,千滄雨驀地顯現當場,白紫相間的衣衫讓他更顯修長身材,他立在琴瑟身旁,眼神孤傲,道:“段雲流,你想怎地?”


    段雲流眼神閃了閃:“看來,百戰閣是鐵了心要和我十八澗過不去?”


    光華一閃,細長的眉尖刀出鞘,夜色裏,刀鋒閃爍著冷冽的寒芒,千滄雨這個人哪裏都好,可天生的傲慢性子卻是改不了的,他冷笑道:“是又怎樣?”


    隨後又看了一眼古幽,問道:“你就是古幽?倒還不錯。”


    古幽拱手施禮,千滄雨點了點頭,又說道:“其實我很好奇,這山下究竟有什麽東西,讓你看得比性命還重。”


    古幽眸色深沉:“朋友。”


    “朋友?哈哈哈……”千滄雨愣了愣,俄頃,忽而大笑道:“好好好,好一句朋友。比那些道貌岸然的家夥強上不知多少。”


    “你若有巔頂修為,自問能護這猴子周全,留下來倒也罷了;可你不過一個小小的命魂境,即使留在這裏,又有什麽作為?不過白白賠上性命。”


    琴瑟的心尖突然顫了顫,看著他臉上的孤傲,看著他神情間的落寞與憂傷,微不可查地歎了口氣。


    古幽喉頭滾動,良久,方才說道:“多謝前輩教誨。”


    除了這身衣裳和那早被破去的‘心上春秋大陣’,這山下什麽也沒有。就連那紅衣男子和白毛狐狸的屍體都化作了流光,又有什麽值得守護?可殤曉不肯走,於是古幽也不肯走。但正如千滄雨所說,縱是古幽搭上性命又能如何?不過是黃泉路上,殤曉沒那麽寂寞。


    千滄雨突然朝著他笑了笑:“你很不錯,但莫要總以‘情義’二字任性。”


    話音剛落,又有一團豔色火焰熊熊燃燒著飛來,落在古幽身前。


    劍知我往後退了退,頷首,說道:“狐真姑娘。”


    狐真身形輕盈,一步踏出烈火,和劍知我對視一眼,卻沒理他,隻朝著古幽問道:“蘇玖玖呢?”


    古幽沒回答她,遠山眉微蹙,問道:“你也是魔修?”


    狐真眸子眯縫著,即使隔著麵紗,古幽依舊能感受到她壓抑的情緒,她的聲音有些發冷:“我問你,蘇玖玖呢?”


    古幽還是沒回答。


    感受著身後的氣氛,琴瑟眉頭微微皺起,轉過頭來,剛想說話,卻被另一道妖嬈的嗓音打斷:“師父,我沒事。”


    妖嬈紫光一閃,落在古幽身前,擋在了二人之間。她的臉上也戴著一襲麵紗,可行為舉止,眼神氣質皆是最強有力的證明,還有她腰間的竹笛,都做不得假。


    狐真鬆了口氣,疑惑問道:“遮住臉做什麽?”


    說著,抬手就要將其摘下。蘇玖玖慌忙護住,說道:“不小心被山崖劃了,臉上有傷,還未痊愈……”


    古幽神情古怪,走上前來,關懷道:“劃傷了臉?我看看。”


    蘇玖玖一把打掉他的手。


    古幽尷尬在原地,歎了口氣,幹脆也不再自討沒趣。


    狐真看在眼裏,搖頭失笑,一個修士,傷個臉而已,三五天功夫便可痊愈,有什麽好遮遮掩掩的。當下也不多言,轉過身來,站到琴瑟身旁,說道:“若非百戰閣在這兒,我是真不想給自己找事兒;但既然千滄雨和琴妹妹都來了,我也沒有離去的道理。”


    琴瑟笑了笑,親熱道:“那還真得多謝姐姐了。”


    段雲流就在一旁靜靜聽著,也不敢輕舉妄動,狐真成道尤其早,戰力自不必多言;再加上個討人厭的千滄雨,縱然自己這邊占著優勢,可也決計討不得什麽好處。


    再有那個恪守在蘇玖玖身邊的劍知我,恐怕,也是敵非友啊。


    一時間,段雲流也不知該如何決斷。


    “你站在我身邊做什麽?”蘇玖玖不耐煩地看了一眼劍知我。


    劍知我眼含笑意,說道:“沒什麽,看你好看。”


    古幽拽過蘇玖玖,朝著劍知我,道:“魔修都是你這樣厚的臉皮?誒,你不是來找你家小姐的?可是她了?”


    蘇玖玖氣憤地甩開他的手,走到了一旁。


    劍知我促狹地笑著,道:“信口胡謅的借口,你也會信?我不過欠了狐真姑娘一個人情罷了,此番聽聞其高徒墜崖,特趕來尋人。既然人找到了,那在下也先告辭了。”


    還不待他走,狐真冷冷開口:“你敢走?”


    劍知我猶如霜打,蔫頭巴腦地走到狐真身旁,道:“行,我不敢。”


    轉頭,又對著段雲流笑道:“天刀,對不住了。”


    話音落,陸地真仙的氣勢頃刻爆散。


    逍遙穀,魔修劍知我,竟也是個隱藏極深的陸地真仙!


    兩邊實力幾近相等,段雲流甚至想要撤退,但那龍血,卻是決然不能放棄的。


    一咬牙,段雲流說道:“既如此,那就休怪我狠辣了。殺!”


    三個黑袍人率先而動,紫陽道人一跺腳,也跟著上了。


    狐真冷哼一聲,烈火覆蓋嬌軀,腳踏火焰,她猶如火中的仙子,縱火焚天,妖嬈起舞,徑直找上了其中一人;劍知我歎了口氣,身形晃動,瞬瞬消失不見。


    隻聽得清脆劍鳴聲響,衝霄劍意似連那皓月都要攪碎,劍知我手中無劍,但一拳一腳都帶著淩厲的劍意。


    最後一個黑袍人繼續朝著眾人衝去,千滄雨還沒有動手的意思。


    驟然間,一縷劍光如電!犀利且狠辣的朝著黑袍人喉嚨刺去,黑袍人慌忙後退,卻仍舊被劍光劃出了一道血痕。隨即他反手一掌,詭異的黑色霧氣化成了巨大的掌印,直拍在一處空氣上。


    悶哼聲輕響,無言竟被他一掌震出了身形。


    “哼。”雙手結印,靈氣瘋狂匯聚於他兩掌之間,黑袍人甩手兩掌!


    無言眸子微微眯起,右手持劍,左手指訣飛速掐動,短劍寒芒暴漲,靈氣盡數匯聚到他的劍裏,嘴裏念念有詞:“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餘一則變,天道無常!”


    咒語落,左手小拇指微微翹起,其餘四指緊扣手心,右手持劍,突兀一縷電光閃過劍尖,隨後,那把短劍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見。


    陡然雷聲炸響,霹靂大作。


    九霄落雷,平地生風,風雷之力凝聚在他手心,那把短劍又突兀現出了蹤跡,繚繞著風雷之力,無言短劍直劈。


    一風一雷兩道劍氣疾射而出,正劈在那兩道黑光之上,刀切豆腐一般斬碎了黑光,風雷劍氣去勢不減,再朝男子襲去。


    那黑袍人輕輕‘咦’了一聲,兩手抬起,黑光又凝成了薄霧,攤手,平推!他竟隻憑肉掌接住了這兩道劍氣。


    可還未等他喘口氣,身後又有勁風襲來。


    慈悲和暴戾凝在了一起,邪佞又聖潔的金紅色掌印夾雜著毀天滅地的氣勢直襲黑袍人背心。


    厲嘯聲中,黑袍人雙手發力,一把捏碎了劍氣,繼而抬手,雙掌硬抗不嗔全力一掌。


    “佛家慈悲掌?”兩相較力,黑袍人冷笑道:“既是慈悲,又哪來如此重的殺氣。大師,你這佛道,怕是修歪了吧!”


    黑霧暴漲,黑袍人驟然發力,硬生生將不嗔逼退,隨後又起一掌,靈氣湧動間,黑光如同一條凶狠長龍,直撲不嗔胸口。


    舊力已盡,新力未生,不嗔避無可避。


    眼看著就要重傷,突兀琴音炸響,雄渾、厚重的琴音混合著靈氣凝成了一幅詩情畫意的山水畫,千鈞一發間擋在了不嗔身前。


    山水畫與那長龍相撞,竟彼此糾纏在一起,嘶嘶聲中,竟開始互相吞噬!


    琴瑟臉色煞白,咬緊牙關,端坐於地,瑤琴橫放膝上,玲瓏玉指急掠七弦,鏗鏘琴音一聲強過一聲,靈氣也一道強過一道,盡數沒入那山水圖中。


    黑袍人眼看占不到便宜,竟直撲琴瑟而去!


    可不嗔又哪能如他所願,身上金光爆閃,老和尚身上的慈悲之意竟在一瞬間攀升到極限,身形一晃,擋在了黑袍人身前。


    二人還未相碰,風雷劍氣卻先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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