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琴房裏,隻有琴聲在慢慢地回蕩。


    跡部在彈鋼琴,伊蓮坐在窗邊,看著外麵。


    一早起來天氣就不好,陰沉沉的,倫敦的冬天有點寒冷。


    一朵雪花慢悠悠地從天空飄落下來。


    伊蓮專注地盯著天空,輕聲道:“下雪了。”


    琴聲戛然而止。


    跡部走過來,站到伊蓮身邊,跟她一起看著從天空中飄下來的雪花。


    “伊蓮你喜歡雪嗎?”


    喜歡嗎?伊蓮想,是的。


    靜靈庭裏很少會下雪。但是隻是靜靈庭罷了。屍魂界那麽大,除卻靜靈庭,還有許多的地方。隻是,單單靜靈庭裏很少會下雪罷了。


    不排除靈子密度過高的問題,靜靈庭一直處於結界之中,從天上到地下,都被靈子結界包裹著,排除了敵人入侵的可能之外,連天氣變化也受到了一定影響。


    屍魂界幾乎每年都要下雪,而流魂街上,每年因為天氣寒冷的原因而死掉的人多不勝數。隻有平靜得仿佛泛不起一絲波瀾的靜靈庭裏,很少能夠預見一個下雪的日子。


    四楓院重蓮生活在靜靈庭的最深處,在四楓院家層層包裹的圍牆深處,成年之前從來不曾踏出過靜靈庭半步。


    那一年,靜靈庭裏也下起了雪。


    她年幼時候第一次看到雪的那個夜晚,就覺醒了她的斬魄刀。


    暗夜凝霜,雪落無聲。


    冰雪係,雪禪。


    說是冰雪係,但是也不完全。最起碼,在四楓院重蓮的手裏,她更多的是傾向於把他當做直攻係斬魄刀使用。


    邢軍的斬魄刀大多都很有意思,有些純粹就是暗器,小巧而又不起眼,生來就是為這個職業而服務的。有些則走向了極端,龐大而笨重,生怕別人不知道有人要來刺殺他,但是不可否認具有極大的殺傷力。還有許多奇奇怪怪的奇葩斬魄刀,用途不一。


    但是在邢軍這種職業上,斬魄刀隻是次要的。


    在邢軍眼裏,鬼道尤其華而不實,而鬼道係斬魄刀也遭到邢軍的厭棄,最主要的問題是這兩種都太炫目,在恨不得把自己變成透明人的邢軍裏,這種東西就是暗夜裏的燈火,絕對棄之如敝屣。


    邢軍最注重的是白打能力,配合瞬步,近身肉搏是他們的首選,這也是邢軍千百年來一直的習慣,已經成為邢軍的標誌了。


    邢軍總司令必須擁有出色的白打能力,這點毋庸置疑。


    所以,二番隊作為四楓院家的私有,就可以看出四楓院家的習慣來。靜靈庭裏劍術第一當數朽木家,而白打和瞬步,則是四楓院家的特色,瞬步還一貫是四楓院家的秘技。


    邢軍還在四楓院夜一手裏掌控的時候,尤其鮮明,四楓院夜一當時還是整個邢軍白打第一高手,瞬步就更不用提了。


    而四楓院重蓮雖然擁有跟四楓院夜一一樣出色的白打能力,但是她並不熱衷於此。


    四楓院夜一在時,有事沒事就喜歡在邢軍練武場上折騰,每天不打兩架就渾身不對勁。而自四楓院重蓮接管二番隊以來,她隻在上任之初打敗了整個邢軍以證明自己的能力,從此以後就再也沒有踏入過邢軍演武場。


    除卻行事作風的差異,以及性格愛好問題,最大的根本差別是——


    四楓院重蓮更喜歡劍道。


    邢軍不需要花哨的鬼道,連帶斬魄刀的能力也一並放棄,邢軍從來就喜歡直來直往。


    因此,四楓院重蓮在邢軍很少有用到斬魄刀的時候,而每次用到,也都是當做純粹的刀來用,完完全全的直攻係。


    當年她喜歡上劍道是因為朽木白哉。第一次見麵,朽木白哉就是在朽木家的院子裏練習劍道。


    這個景象一直刻在她的腦海裏,幾百年來一直沒有抹去過。


    而後來,喜歡便是純粹的喜歡了,沒有了朽木白哉的因素在裏麵,雖然朽木白哉已經成為了她的夢她的悲傷,但是這不是主要原因。


    隻有純粹地麵對劍道,才能用好手中的刀。


    劍道是不包含任何其他的東西在裏麵的,隻有用一顆純粹的心去麵對自己的刀,才能在這條路上走得更遠。


    繼續前進對於四楓院重蓮來說不需要任何猶豫。


    她就是這樣一個人。所以朽木白哉才不會選擇她吧……


    她的雪禪,隻能在她的內心深處下著雪,從來不曾麵對過世人。


    她的一切,都深深地藏在內心深處那厚厚的雪層底下,從來不讓人觸摸。能夠踐踏的,也隻有自己。


    所以,傷害自己的,其實一直都是她自己。


    而現在,她的雪禪,早就已經不知所蹤。


    跡部的手摸上她的臉,皺著眉道:“你到底在悲傷什麽啊……”


    伊蓮的表情,就好像在告訴他,這是他跡部景吾從來都觸摸不到的世界。而他,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你在悲傷什麽?


    但這注定是跡部所不能理解的。


    伊蓮搖搖頭,看著窗外的雪越下越大。


    她轉身麵對跡部,“出去?”


    跡部皺了皺眉,見她執意,便一言不發地跟在她的身邊。


    跡部從來不遲鈍,他敏銳地感覺到伊蓮不開心——而且比起不開心來,這是一種更為複雜的不為人知的感情。但是他卻不知道能做點什麽。


    外麵下著雪,落在身上冰冰涼的。但是伊蓮就這樣站在雪裏,愣愣地看著天空。


    跡部陪著她站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拉住了她。沒有征求她的意見,強行拉著她回到屋子裏去。


    伊蓮的力氣還沒有跡部大,或者說,她根本沒有想著要去反抗。


    伊蓮不說話,跡部也不說話。


    兩個人一直到晚間上床時間,氣氛都有些冷凝。


    跡部並不是生氣,隻是有一種非常無力的感覺。他不知道伊蓮在想什麽,不知道她為什麽不開心,在不開心之外還有什麽。


    而伊蓮完全就在狀況外,更多的是在發呆,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麽。


    看在外人眼裏,整個雷因斯家都以為兩個人吵架了。雖然他們也很難想象,伊蓮小姐和跡部少爺吵架是個什麽場景——因為他們一直以為這是完全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伊蓮話那麽少,跡部又那麽照顧她,沒有人能夠想象他們要怎麽吵架。


    公爵夫人憂心地看了看兩個孩子,雷因斯公爵拉住了她。


    “讓孩子們自己去解決。”


    “可是……”


    “沒事的。你要相信景吾。”


    晚上,他們還是在一張床上睡覺。跡部並沒有因為這樣就離開了伊蓮。


    其實,伊蓮比跡部這個真正的孩子還要任性。如果跡部在這個時候轉身,伊蓮並不會因為他是孩子,就特別對待。


    轉身離她而去的人,她從來不會挽留。但是,那個人在她的心裏,從此也不會留下什麽了。就好像四楓院夜一,就好像朽木白哉。


    都被深深地埋在雪地裏,厚厚的雪層將阻隔一切,也冰凍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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