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您和曉恩的打賭是真的嗎?”將手中的公文輕輕放在辦公桌上,梁景吾濃眉深鎖,不確定地問。


    “那不是打賭,是交易,”埋首書案的溫美珀揚眸瞥他一眼,唇邊又浮現燦爛的笑。“怎麽了?你的表情好難看。”


    “能不能取得聖瑪莉孤兒院那塊地,關係著您在溫氏的總裁之位,畢竟溫玉遙征底下蠢蠢欲動,不斷找機會要拉下您。為了這塊商業地段,總裁努力了整整兩年,我不希望因為曉恩的魯莽而拖累到您。”


    “景書,沒什麽好擔心,我既然會提出這個交易:心中自有打算。”溫美珀瞥向站在辦公室外頭,正低頭苦思該如何在一個月內籌措三百萬的路曉恩,發現她不噴火的時候模樣倒是挺溫柔可愛,隻可惜她一碰見他就是火辣辣的,像隻張滿刺的刺帽。


    不過,這也是他所希望的不是嗎?他就是希望她討厭他呀!“她若真能在一個月內為聖瑪莉孤兒院籌到三百萬,給她一些獎勵也是應該的。”


    “但是,萬一造成公司的損失該如何是好?”


    “我都不介意了,你還擔心什麽?”溫美珀笑問。


    “但是——”梁景書還有話要說。


    “景書,你應該也感覺到我這幾年的改變吧?其實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他輕輕截斷梁景書的話,笑眸彎彎。


    “總裁,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現在的我和從前的我最大的區別,就是五年前我無法接受的事,如今我卻能毫不猶豫的做了,甚至不覺得愧疚,這並不是好現象,景書。”


    “總裁是指想趕走聖瑪莉孤兒院的事嗎?這是現實需要,我相信總裁也不願意。”梁景書皺眉。


    “並不是隻有聖瑪莉孤兒院的事,還有項伯父的事也是,你真的認為我沒有改變?還是認為就算我淪為一個眼中隻有利益的人也沒有關係?”溫美珀似笑非笑地挑眉。


    “我隻能說……”梁景書深吸一口氣,眼神堅定,“就算總裁變成惡魔,我也會陪著您一起下地獄!”


    “嘖嘖!景書,你聽聽自己說的是什麽話?我可能沒有異常的性向,我先聲明,我喜歡的可是女人喔!”溫美珀麵露古怪地瞅他。


    “啊!我不是這個意思……”溫美珀的回答讓梁景書尷尬的漲紅臉,“我也是喜歡女人,我對總裁不是——”


    “我知道,你是忠心!我隻是開開玩笑,你別當真。”溫美珀微笑擺手,“你是否有發現,路曉恩身上有種光明麵,和我心中的黑暗形成最強烈的對比。”所以每次一見到她,他就會覺得心裏像有什麽在騷動。


    因此他總是莫名其妙的想激她,愛看她氣到跳腳的模樣。


    “曉恩的確從小就是正義感泛濫的女孩,但是並不代表總裁您就是壞人。”梁景書連忙解釋。


    “全世界認為我是好人的,應該也隻有你了。”溫美珀嘲弄地挑眉。


    “總裁——”


    “先別急,聽我把話說完,”他挑挑眉示意他閉嘴。“路曉恩讓我想起自己當初剛接掌漢煌集團時所擁有的正直和傻氣,那是我已經拋棄很久的東西,現在想起來真是令人懷念,所以我才會提出這個交易,雖然乍看之下是賠本生意,但她要達成也有困難度。”


    這是種很複雜的心態,複雜到連他自己都覺得有點病態。一方麵他很喜歡路曉恩身上散發出來的正義感,或許這也是他第一眼就對她感到驚豔的原因,但是另一方麵——


    他又恨不得狠狠磨掉她這份傻氣,因為這會讓他深刻感受到自己的醜惡。


    他想知道當她處處碰壁明白人情冷暖,落得滿身是傷回來後,是否還能保有這樣打抱不平的個性?


    如果有,就代表他徹徹底底輸了,他甘願放棄聖瑪莉孤兒院那塊地;若是沒有,代表這就是人性,他也毫無損失。


    但是私心裏,他又希望路曉恩能達成他的要求,別讓他失望、枉費他開出如此優渥的條件。


    這種心態真的夠複雜吧?


    “景書,你覺得這樁交易誰會是最後的贏家呢?”溫美珀的眸光落在門外的路曉恩身上,唇邊的笑容好燦爛,燦爛到——


    有點奸詐。


    該如何在一個月內拿到三百萬元?路曉恩非常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


    借款是行不通的,除了是溫奸商的規定,借錢也並非她的行事作風,這種事要靠自己才有意義,偏偏向來聰明的景書哥不能幫她出主意。


    坐在桌前大半夜,路曉恩的背脊又僵又痛,眼前筆記簿一片空白,倒是手中的筆杆快被她咬禿了,這種感覺像是學生時期期末考對著空白的考卷一樣,逼得她快抓狂。


    一定有方法在一個月內賺到三百萬,隻是資質駑鈍的她想不到,換作景書哥要湊到三百萬的兩倍都不成問題。她最崇拜的景書哥被可惡的溫奸商下達禁製令,要不然她也不用對著白紙發呆。


    相對於路曉恩緊繃的神經,此時坐在客廳裏的溫美珀顯得格外悠閑輕鬆,他長腿舒服的交疊,一身淺藍色家居服,鼻粱掛著無框眼鏡,讓本就生得娃娃臉的他看上去更年輕了。


    今天他反常的沒有在三樓活動,反而大剌剌的在離她不到三步距離的沙發上看推理小說。


    他一定是故意的!路曉恩恨恨地想。明知道他的出現會給她無形的壓力,還故意賴著不走,分明是想看她出糗。


    仿佛感受到她充滿敵意的目光,溫美珀眼也沒抬,好看的薄唇吐出閑涼的話語。“坐了大半夜,不知道親愛的你想出什麽方法沒有?”


    心一跳,路曉恩看他的眼神更戒備,他是腦後有長眼睛嗎?不然怎麽知道她正瞪著他瞧?“我說過不準叫我親愛的。”愣了愣,她咬牙道。


    “路曉恩小姐,你想出方法沒有?”他很無所謂的聳肩,從善如流的改口。


    “正在想。”她悶悶出聲,不是很願意承認她目前腦中一片空白。


    她不是賺錢的料,若是問如何讓武道精神發揚光大,她馬上能洋洋灑灑寫下一大篇。


    “你真覺得自己有勝算嗎?”溫美珀回眸望向她,唇邊揚起一抹教人恨得牙癢癢的笑。“若是你現在親口承認失敗,或許我會大發慈悲給你個機會,就當我們之間沒這筆交易。”


    “真多謝你的好意,我不會不戰而敗!”無畏地迎上他的眼,路曉恩清亮的美眸快噴出火花。


    “好吧!如果你堅持的話……”表情像是有些遺憾,溫美珀換個舒服的坐姿,“那麽路曉恩小姐,冰箱裏由上數來第二層有冰牛奶,麻煩你拿來給我。”


    手中的鉛筆快被她折斷,路曉恩狠狠瞪住他的後腦勺,恨不得燒出兩個窟窿。“溫奸——溫總裁可以自己去拿吧?廚房並不遠。”她是保鑣不是傭人,沒道理任他使喚。


    “我當然可以自己去拿,但有必要讓你練習一下。”溫美珀懶洋洋的將書翻頁。


    “練習什麽?”她皺眉,嗅到他話中有話。


    “練習當個奴隸呀!畢競你很有可能麵臨這一天,”溫美珀綻開如天使般善良無害的笑靨,說出來的話卻令人咬牙切齒。“因為這筆交易你是輸、定、了。”


    “我不會輸的。”啪一聲,鉛筆被一個用力折斷,路曉恩費了好大的勁才忍住衝過去扁他的衝動。“我絕不會輸!”


    溫美珀真的想不出有什麽事比欺負好人更值得開心?尤其是欺負一身傲骨的路曉恩,她不服輸的個性把他潛藏的惡劣因子完全激發,甚至有越演越烈的趨勢。難怪古時候奸人總是比較長命,因為每天都過得很愜意;反觀好人,卻是咬緊牙關堅忍不拔的活著……


    就像路曉恩現在不正咬牙切齒地瞪著他?


    溫美珀示意秘書送客戶下樓,不料他才回頭,立刻迎上一雙清冷燦亮的眸子,其中跳躍的火光彷佛要將他燃燒殆盡。


    “壞人!”路曉恩小手在身側緊握成拳,絕美的臉龐上寫滿鄙視。“那明明是份不公平的合約。”又有無辜的人上當受騙。


    輕輕呀了聲,溫美珀挑眉。“原來你看過了。”


    “我隻是約略瞄過一眼。”路曉恩打從心底為剛才離開的男子感到不平,從他老實忠厚的模樣看來,一定沒發覺這份合約裏處處是陷阱,不出三年,溫美珀就能正大光明地吞下他的公司。


    “哦?你隻是瞄一眼就發現其中的奧妙?”他不會用“陷阱”兩個字來形容,用“奧妙”比較妥當。


    “看來你挺有天分的,連景書都是好好看過一回才發現的。”


    對他的稱讚恍若未聞,路曉恩急急朝他逼近一步。“難道你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很卑劣嗎?”


    慢慢蹙起眉,溫美珀的表情顯得有些詭譎。的確,他希望她討厭自己,但用卑劣形容他似乎又過火了點。


    “難道你沒聽說過弱肉強食,商場如戰場這句話嗎?”他緩緩的反問。


    “就算是做生意,也要有遊戲規則和良知吧!”她不苟同的說。


    “無奸不商,這是自古流傳至今的至理名言。”


    “那隻是商人為自己開脫的借口!”和他相處越久,他的奸惡越是讓她生氣。


    揚眉,溫美珀細細的將她絕美的五宮看在眼底,潛在的壞因子完全激起。“你口口聲聲的說規則與良知,你能證明給我看嗎?”他語氣平和。


    “什麽?”路曉恩微怔,她發現隻要跟溫美珀說話,就很容易被他牽著鼻子走。


    “你證明給我看呀!用你所說的良知和規則,”溫美珀微微俯身,漂亮俊逸的臉龐與她靠得極近,也讓她看清他眸裏毫不掩飾的譏誚。“若是你不滿我的所作所為,就用你所說的方法在一個月內賺取三百萬來證明我是錯的,若是你辦不到,那麽我從此不想再聽見這些廢話。”他的語氣很輕,卻有撼動人心的能力。


    對呀!快證明給他看,他很期待與她交手呢!


    胸口劇烈起伏,路曉恩毫無所懼地迎上他看似無害實則犀利的眸光。


    “我會的,到時我會要你吞回今天所說的話。”她冷冷的回應。


    “嘖嘖,你似乎從來不知道要害怕。”靜靜看著她許久,溫美珀綻開耐人尋味的笑痕。


    要他把話吞回去?真是好大的口氣,她是唯一敢這樣對他說話的人,教他既興奮又期待,希望她不會輸得太慘。


    “我路曉恩的字典裏沒有“失敗”這兩個字。”她倔傲地回答。


    心底幾乎要為她暗暗喝采了,但是他還是保持溫和的笑臉:心情很好的轉身閃人。


    “路曉恩,我拭目以待。”


    “……景書哥,你聽聽溫奸商所說的話,是不是會氣死人!”像個攆不開的跟屁蟲般黏在梁景書身後,路曉恩氣怒難消地抱怨。“我一定要贏,我咽不下這口氣。”


    “曉恩,你不該激怒總裁的。”忙得像個陀螺的梁景書終於停下手邊工作,深深歎口氣。“激怒他對你沒好處,隻會讓他做得更絕。”


    “景書哥,你一定有辦法對不對?你一定有辦法讓我贏溫奸商。”


    皺緊眉,梁景書為難地看著她,溫美珀警告過的話語在他耳邊響起。“我不能幫你。”他對總裁是絕對忠心的。


    “我沒有要你幫忙,我隻是請你給我一個方向。”她的個性向來倔強,尤其這一回,她絕對咽不下這口氣。


    “方向?”


    “嗯,你給我一個大方向,至少讓我知道該從哪兒著手。”路曉恩咬咬唇,其實她心底也有些急,畢竟時間不等人,已經一星期過去了。


    如果她真輸了,她保證會嘔到吐血。


    “曉恩……”梁景書眉頭蹙得更緊。


    “景書哥,我能拜托的人隻有你,你不會狠心不管我吧?”她用力遊說,“這件事不隻與我一個人有關,還有關聖瑪莉孤兒院所有院童的命運啊!”


    聞言,梁景書放下手中的筆,按按眉心,腦中不斷思考著該如何做才能下違逆總裁,又能幫助他最疼愛的曉恩。


    “景書哥?”見他不說話,路曉恩不確定地喚。


    “我隻能說……”反覆思量過後,粱景書回答得很含蓄。“要一個月內湊足三百萬,唯一可行的辦法就是從總裁下手。”


    “咦?”是她的理解出了問題嗎?為什麽景書哥所說的話,她一個宇也聽不懂?


    從溫奸商身上下手?搶劫他嗎?


    “三百萬不是筆小數目,由零到有太難,用錢滾錢最簡單,這樣你明白嗎?”梁景恩耐心解釋。


    “不明白。”路曉恩搖搖頭。本來就聽不懂,如今一聽更迷糊。


    “你要想辦法讓總裁心甘情願拿出這筆錢,其他方法都是白費工夫。”


    “景書哥,你可以用白話文說話嗎?”她從來不覺得自己笨,但今天一席話後,她覺得自己好像春天的兩條蟲——


    蠢!


    “我隻能說這麽多,我答應過總裁不幫你的,但若是你自己想通的話當然另當別論。”梁景書擔憂地看著她。


    他很懷疑這席深奧的對話,她能理解多少?


    “景書哥,你在跟我打啞謎嗎?”她的腦袋快想破了,還是不明白他話裏的真正含義。


    不行!再難想通也要想,好不容易請來景書哥幫忙,她不能輕易放棄,她絕對要溫奸商把那些話全吞回去,親眼看見他認輸。


    光想像溫奸商認輸的表情,她就覺得太快人心。


    “曉恩,對付奸人的方法自古以來隻有一個……”他不是說溫美珀是奸人,純粹是就事論事,總裁大人啊!請原諒他一時的嘴快。


    “什麽方法?”路曉恩耳朵整個豎尖。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有時候,放鬆自己最好的方法就是在豪華的按摩浴缸裏好好泡個熱水澡,洗去一整天的疲憊,最後再來杯冰冰涼涼的鮮乳,健康美膚又營養。


    以上方法不見得隻有女人適用,至少溫美珀就是用此種方式維持他細致俊美的麵皮。


    此刻剛洗完澡的溫美珀難得忙裏偷閑,閑適地閱讀美國知名女法醫所寫的驚悚推理小說,看到一半覺得口渴,想從冰箱裏拿瓶鮮奶來喝,無意間瞥見站在落地窗外看著夜景發呆的路曉恩。


    拿鮮奶的動作變得緩慢,溫美珀笑眸微微眯細,望著她絕美卻顯得憂鬱的側顏:心微微一動。


    他喜歡她,他從不想欺騙自己,打從第一眼起他就很喜歡路曉恩,所以對她有很多的例外,隻是沒說破而已。


    就像他破例讓她住在自己的屋裏,隻為了貪看她極富生氣的俏顏。


    溫美珀猶豫三秒,最後決定定過去,以刺探軍情當借口應該不會很奇怪吧?


    “嗨!”拎著兩瓶鮮乳無聲地在她身邊站定,笑容燦爛地和她打招呼。“給你。”他遞出手中的牛奶。


    路曉恩看他的眼神有些防備,並沒有接過他手中的牛奶。


    他不在三樓當自閉兒,來這裏黃鼠狼給雞拜年嗎?


    “不敢拿?”溫美珀笑得很可惡,“還是你怕我在裏頭下毒?”


    瞪了他一眼,路曉恩沒好氣地一把搶過他手中的牛奶。


    就說她的字典裏沒有“怕”這個字,他是聽不懂嗎?


    “這裏的夜景很漂亮吧?”輕靠在欄邊,溫美珀笑得沒有心機,刻意挑輕鬆的話題開頭,偶爾他也會想休戰的。“這是我買下這間屋子的唯一理由。”


    還是沉默,路曉恩沒有接話


    “如今光害嚴重,要看星星是不可能了,但是眼前的燈景就像銀河一樣,多少能補償一些遺憾,”溫美珀咕嚕咕嚕灌口鮮奶,語氣自然。“沮喪的時候看看這片燈河:心情會好上許多。”


    “你也會有沮喪的時候?”她忍不住開口,她還以為依他惡劣的個性會百毒不侵呢!


    “隻要是人都會有感覺,我是人,當然也會有沮喪難過的時候。”仿佛她的問題很有趣,他笑看她。


    他的話讓她不禁泛起罪惡感,想起幾天前自己對他的淩厲批評,路曉恩不自在地別開臉,她不是苛刻的人,純粹是氣炸了才會口不擇言。


    “我的父親……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個性好、脾氣好,對誰都信任,”斂起笑容,溫美珀微微眯起笑眸,很難得的主動提起往事。“好到整個溫氏企業被掏空而不自知,一直到他過世的時候,溫氏隻剩下一個空殼子,而掏空公司的卻是他最信任的人。”


    氣氛有點怪,路曉恩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不懂和她形同水火的溫美珀為什麽突然聊起往事?


    “我接手之後,大刀闊斧做了很大的改變,將溫氏企業從那些虎視眈眈的親戚手中奪回來,從此我不相信好人有好報,更不相信所謂的忠誠,因為這是從我父親身上學到的教訓。”溫美珀深不見底的黑眸緊緊鎖住她的,好似要看進她內心深處。


    是她的錯覺嗎?總覺得此時的溫美珀雖然邪惡狂猖依舊,卻不似白天對她的犀利態度,彷佛對她的惡劣是故意要演給誰看似的。


    “……直到遇見了你,你的正義感讓我迷惑了,”溫美珀指尖挑起她的發絲,僅是如此簡單的動作,竟讓她呼吸一窒,“你捫心自問,這場交易你有可能贏我嗎?用你所說的良知與規則。”


    他的動作和語氣並沒有任何挑逗的意味,可幽合的眸光卻讓路曉恩直覺想逃,她深吸一口氣,硬是留在原地。


    她不怕,她沒有理由怕他。


    “我一定會贏。”她努力保持語氣平靜。


    “噗!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真是不認輸的家夥。”薄唇勾笑,溫美珀無害的笑顏再次重現江湖,詭譎的氛圍頓時消散,讓路曉恩悄悄鬆了口氣。


    她終於發現是哪裏不對勁了,是因為溫美珀的笑顏!當他不笑的時候,原本看起來天真無害的娃娃臉顯得魔魅深沉,簡直就像變了一個人!


    她敢拿人頭保證,這男人絕對有雙重性格!


    “好吧!既然你信誓旦旦會贏,那你可以告訴我你打算怎麽做嗎?”溫美珀將牛奶瓶隨手擱著,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


    “怎麽不說話?”溫美珀笑容可掬,“你放心,我不會惡意破壞,我不會如此沒品。”


    “我還在想。”很不甘願地吐出話,她悶悶回答。


    “又在想?”溫美珀很驚訝地挑眉,“你已經想了十天了,再想下去,我勸你可以直接認輸。”


    這男人說話非得夾槍帶棍不可嗎?他以為她喜歡這樣?她也很想盡快付諸行動,可就是還沒想到方法嘛!


    “不用你擔心,我會想出辦法的。”深吸一口氣,她咬牙切齒地回答。


    錢哪!一文錢也能逼死一條英雄好漢。


    瞧她那副不肯服輸的模樣,就是她這種性子讓他愛不釋手吧!姑且看在她很努力的份上,他不介意指點她一條生路,不然他贏得太容易也無趣。


    “三百萬不是小數目,要由你一個人湊齊實在太勉強,當然有越多人分擔越好,”溫美珀聲音不大,話像是說給自己聽的,如黑曜石般燦亮的黑眸卻似笑非笑地望住她。“最好有個場合讓人們心甘情願掏出錢又不用還。”他語帶暗示。


    “嗯?”路曉恩很驚訝地回眸,他在幫她嗎?但是他不該幫她呀!這不是擺明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但是,他簡單的一句話卻讓她想通景書哥之前的提點,原來景書哥要她從總裁身上下手,就是要她善用溫奸商的資源,一如他對付其他小公司一樣。


    原來這就是景書哥所說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如何?你想通沒有?”他微笑挑眉。


    怔怔看著他的笑顏,路曉恩似乎已經隱隱抓住什麽,隻是還不夠明確。


    “夜深了,我先去休息了,晚安。”見她反應遲鈍,溫美珀很紳士地向她欠身道別。


    有時候話說得太明就不夠漂亮了,畢竟師父領進門,修行看個人。


    “等等!”見他要走,路曉恩急忙上前拉住他,直到迎上溫美珀略訝的眸光,她才發現自己緊抓住他的手不放。“抱歉。”她尷尬地鬆手。


    “還有事?”溫美珀笑咪咪的反問。


    “你為什麽要幫我?我是說——”路曉恩緊張地吞口口水,思緒一片紊亂。


    “你沒必要幫我的,難道你不怕我真的贏得這場交易?還是你根本不把我看在眼裏?”


    “我有幫你嗎?我什麽事也沒做呀!”他不甚在意的笑。


    “你本來不用說那些話的,你可以放我一個人煩惱到死,到最後再嘲笑我的不自量力。”路曉恩認真的說。


    基本上,他反反覆覆、忽好忽壞的個性快把她搞瘋了,他可以前一分鍾語氣溫和的和她話家常,後一分鍾又譏笑她的不自量力,讓她無所適從。


    難道他就不能表現得簡單容易一些嗎?


    溫美珀眯眸望著她紅撲撲、讓人好想咬一口的柔嫩粉頰,突然心念一動朝她靠近。“路曉恩,你該不會在感激我吧?”他柔聲反問。


    沒辦法,就算他真的很喜歡她,但還是不習慣當好人。


    “路曉恩,你不該感謝我,你要很討厭我才對,”不知何時溫美珀和她站得極近,她甚至能聞到他身上幹淨的肥皂香。“你要討厭我才行。”最後一句話,他的嗓音好喑啞,似乎還帶著惋惜。


    “咦?”不明白他為何非要她討厭自己不可?路曉恩不明所以的抬頭,卻發現自己的唇似乎擦過一抹溫熱柔軟,還帶著淡淡的牛奶香。


    美眸倏然睜大,她直覺後退兩步,捂住唇。


    她剛剛……是不是親到什麽了?


    “不用問為什麽,反正繼續討厭我就對了。”溫美珀還是一如往常的笑顏,彷佛方才的柔軟觸感隻是她的錯覺。


    “你——”心還在怦怦眺,路曉恩錯愕地瞪著他,空白的腦袋無法思考他話裏的真正意義。


    她的唇真的沒有碰到什麽嗎?那種溫熱柔軟的觸感分明是……他的唇!


    “晚安。”再次優雅的道別,溫美珀拿走空牛奶瓶轉身進屋,獨留下震驚錯愕的路曉恩。


    他心情極好地搖晃手中的空牛奶瓶,手指輕輕撫上自己弧形優美的薄唇,香甜溫暖的氣味還隱隱殘留在上頭,他的眼裏頓時揉進一絲暖意。


    他今晚一時的好心已經收到回報了,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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