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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這個家族並沒有如女王所預期的那樣在痛苦中消亡,而是在不見天日的地下洞穴裏艱難地存活了下來,並且一代一代地繁衍壯大,地底稀缺的資源和險惡的環境迫使他們進一步變得自私殘忍,直到現在,以幽暗城為據點的黑暗精靈已經成為了地底迷宮中最凶殘可怕的種族。


    由於黑暗精靈隻生活在地下世界,人類對他們知之甚少,隻知道與這個詛咒一起流傳下來的,是他們對於地表精靈永恒的仇恨。――《費諾大陸百科全書?人型生物篇》


    ***


    戰鬥很快就結束了,黑暗精靈刺客留下了十幾具屍體,剩下的倉皇退走,而他們這邊隻有一些人受了輕重不等的傷。


    埃文德爾還不能回去睡覺,他得給傷者進行治療。


    當魔法的本源受到了汙染以後,如今的法師再也不可能像盛魔時代那樣一個魔法就讓快死的人肌體再生痊愈如初了,他隻能將傷口的血肉粘合在一起,起到止血並且防止發炎的作用。


    即使隻有這個程度,也能挽救許多常規包紮手段根本救不活的重傷者,並且讓本來一兩個月都好不了的傷口變得完全不會妨礙行動。


    帕洛斯也受了傷,他的實戰經驗還是欠缺了些,在用劍刺穿了一個刺客的胸口以後,他以為自己贏了就放鬆了警惕,想不到在他還沒拔出劍來的時候,垂死的刺客就拚著最後的力氣把匕首從聖殿騎士盔甲的縫隙中刺了進去,給他留下了一道深達肋骨的傷口。


    這會兒他的導師肯特已經幫他脫下了盔甲和染血的襯衣,他咬著牙按著傷口等待著。


    埃文德爾治好了重傷的傭兵以後,就過來查看他的情況。


    “好了,把手拿開吧。”大概被吵醒的怒火已經在剛才的戰鬥中發泄完畢,埃文德爾現在的聲音聽起來非常溫柔。


    在他說話的時候,帕洛斯的視線落在他的嘴唇上,腦中情不自禁地想起了羅勒的汙言穢語。


    法師的嘴唇看上去確實非常柔軟,微笑的時候彎起的弧度總是優雅得恰到好處,很難想象這麽柔軟的嘴唇就在不久之前還曾吐出致命的咒語。


    法師的眼睛也很好看,那雙冰藍色的眼睛正看著他:“你這樣我可沒辦法給你治療。”


    帕洛斯意識到自己正盯著法師發呆,立刻尷尬地移開了視線,並且像是被燙到一般地放開了按住傷口的手。


    血已經不流了,傷口處皮肉翻卷,埃文德爾檢查了一下傷口的大小和深淺,確定沒有毒素和其他髒東西殘留,就開始施法為他治療。


    過程中,帕洛斯就尷尬地看著法師身後的岩壁,他覺得自己的心跳快得簡直不正常,尤其是法師治好了他的傷口之後,還在他肌肉結實的胸口摸了摸。


    和戰士們不同,法師的手特別好看,手指修長又秀氣,柔軟的指腹按壓著剛剛粘合的傷口,帶來有點刺痛又有點癢的奇特觸感。


    帕洛斯感覺臉頰的溫度在迅速升高,他有些尷尬地往後縮了縮,話都說不利索了:“謝、謝謝您的治療。”


    埃文德爾沒有多想,實際上他治好每一個傷口,都會用手摸一摸,看看自己“粘合”得是否平整,如果弄得不夠好,他當然也不會把傷口割開來重新粘一遍,不過至少下一次可以注意一些。


    “暫時不要做太大的動作,免得影響愈合。”埃文德爾交代完這一句,就去治療下一個傷者了。


    帕洛斯卻滿腦子都在不受控製地回想著羅勒說的那句“用修長的手指撫遍你全身”。


    天知道他此前從來就沒有對法師有過什麽不該有的想法,羅勒這樣詆毀他更是讓他感覺受到了奇恥大辱,此後他還刻意地跟法師保持了應有的距離,可是人有的時候就是這樣,越是刻意地提醒自己不要去想一件事情,就越是忍不住要去想。


    而且還想得越來越多,越來越深入。


    帕洛斯感覺自己不能好了,也許等到完成了這一次的使命之後,他應該回去找主教大人告解一下,見多識廣的主教大人應該會知道怎樣讓他停止這種罪惡的想法。


    ***


    菲爾斯在戰鬥結束之後就配合地交出了武器,並且伸出雙手讓傭兵們重新將他綁上。


    傭兵隊長赫裏斯好像壓根兒忘記了聖殿騎士長肯特才是他們的雇主,拉著菲爾斯過來問埃文德爾應該怎麽處理這個俘虜。


    法師在治好了最後的傷者以後,就回到帳篷休息去了,他今天有些施法過度,看起來精神不太好,這種精神上的疲憊即使睡覺也不能完全緩解,隻能隨著時間慢慢恢複。


    他也懶得站起來,就坐在毯子上懶洋洋地看著菲爾斯:“告訴我你這麽做的理由。”


    “我隻不過是想活命而已。”菲爾斯聳聳肩,“就像我說的,因為刺殺失敗,我回去也不會有活路,即使我在之後找機會刺殺你,他們也會因為我沒有在第一時間完成而找茬處死我。”


    “這聽起來不合理。”就算現在精神不好,埃文德爾還是馬上就發現話語裏的漏洞,“雖然我對‘血蜘蛛’並不了解,不過據我所知,幽暗城的人口可不多,訓練一個刺客也不是短時間就能完成的事情,如果每一次任務失敗他們都處死參與的隊員,這個組織很快就會陷入無人可用的境地。”


    “可問題是,我並不是純種的黑暗精靈,在幽暗城這種地方,不論我怎麽樣努力都不可能得到認同的,‘血蜘蛛’裏想弄死我的人也有不少,就因為嫉妒我這個比奴隸還下賤的‘雜種’居然表現得比他們更優秀。這次刺殺失敗無疑是給了他們最好的借口,對我來說,現在唯一能夠活下去的機會就是投靠你們。”


    埃文德爾交疊著雙腿,抱著胳膊審視地看著他:“你就這麽肯定我們會給你活路?”


    “我聽說地表的種族都比較善良,看在我這麽聽話又這麽有用的份上,就收留我吧!”菲爾斯擺出了最可憐的姿態懇求著,“讓我做打手也好,做奴隸也好,你們不會吃虧的。”


    傭兵隊長赫裏斯說:“我覺得還是不能就這樣信任他,要知道黑暗精靈可是以狡詐聞名的,他說的情況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們也沒有辦法找‘血蜘蛛’問問,誰知道他騙得我們給他鬆綁了以後,會不會再找機會刺殺你呢。”


    菲爾斯無奈地歎了口氣:“我到底要怎麽樣才能得到你們的信任?”


    “除非你戴上這個。”法師從他隨身的布包裏拿出了一個項圈。


    人們都以為他的包裏隻有那本書和一些簡單的書寫工具,想不到還有這樣的東西。


    那看上去是一個給野獸用的項圈,鑲嵌了很大的一顆紫色寶石,法師解釋說:“這是盛魔時代留下的古物,是專門用來馴服惡魔的項圈,上麵的魔法直到現在也在起作用,一旦戴上了它,不管你逃得多遠,隻要我念出一句咒語,它就會不斷地絞緊,直到把你的脖子勒得比手腕還細。如果我死了,或者你試圖強行破壞它,也會有一樣的效果。”


    菲爾斯吞了吞口水,戴上了這個項圈,他無疑將徹底成為法師的奴隸,可能永遠都不會再有自由,但是這個時候拒絕的話,恐怕等著他的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隻有活著,才有未來無限的可能,所以菲爾斯低下頭,順從地讓法師給他戴上了項圈。


    傭兵隊長還是不太放心這個俘虜,不過出於對法師能力的信任,他忍住了牢騷,隻是撇了撇胡子:“我是不是應該恭喜你收了個狗腿子?”


    “別這麽酸溜溜的,我們需要人手,尤其是擅長對付‘血蜘蛛’刺客的人手,他會有用的。”法師拉起毯子,準備先補個覺再說。


    這給了法師們一個看起來比叛亂容易些的渠道,不過由於試煉通常又難又危險,遠遠超出了一般法師的能力,想要通過試煉往往需要幾十年的學習和積累,還需要一定的運氣。許多優秀的法師都白白死在了試煉中,更多的學徒根本沒有勇氣進行試煉,隻能在魔法學院裏安分守己地度過一生。


    至於僥幸通過了試煉的自由法師們,雖然名義上不再受到教會的約束,但是一個人如果從兒童時期就被關在一座高塔幾十年,直到白發蒼蒼才獲得自由,外麵的世界之大會讓他感到害怕,於是多數自由法師都選擇了加入在教會管轄下的法師協會,領著一份和他們的能力不相稱的微薄薪水,過著和從前差不多的生活,繼續為教會服務。--《費諾大陸百科全書?曆史篇》


    ***


    肯特派出信使才過去了幾個小時,狂歡的篝火尚未熄滅,就有一隊聖殿騎士來到了這個小小的村莊。


    雖然時間已經接近午夜,村民們依然紛紛出來看熱鬧,這個無人問津的小村莊從來沒有在同一天裏來過這麽多人。


    更何況這隊聖殿騎士非常引人注目,他們隊伍整齊,紀律嚴明,銀白色的盔甲在火光下閃閃發亮,連戰馬都披掛著統一的護甲,甚至還牽了好幾條獵犬,這些狗被訓得非常聽話,安安靜靜地跟著,一聲也不叫。


    肯特聽到動靜就從旅店裏出來,看到帶隊的聖殿騎士長時,他有些吃驚:“拉法齊大人,怎麽是你?”


    “因為你們沒有在約定的地點出現,正在附近的我收到了消息,不得不改變原有的行程過來接應你。”拉法齊從馬上翻身下來,朝著旅店的大門抬了抬下巴,“到裏麵說話。”


    他們來到了旅店的一個單間,讓兩個聖殿騎士守衛在門口,拉法齊點亮蠟燭以後壓低了聲音:“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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