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節操*小劇場,言情讀者請避雷――


    回汴梁的路上很平靜。<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段明霞十分好相處,一路和我相談甚歡。


    我們說得最多的,竟然是高淳。


    我貪婪地想知道高淳在大理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段明霞總是麵帶微笑,充滿了緬懷和仰慕。我不厭其煩地問,她不厭其煩地答。幾天裏,我們就像愛豆結婚了後共同傷心的兩個小粉絲,互相安慰互相取暖。


    那是一個我沒有看到過的,更加活生生的高淳。


    我聽她細細講述高淳如何宣旨,如何上馬帶著人衝去高府,如何搜出官印、賬簿,如何升堂,如何發公告,如何去寨村平息民亂,如何強行關閉坑埋了許多礦工的黑礦山,如何五次擒拿住被高氏慫恿的苗族首領,五次又笑著放回去。如何參加他們的潑水節,月下踏歌的時候多少苗族姑娘要獻身給他。我微微笑,心神往之。


    “那夜,整座山桃花盛放,四處飄香,月下踏歌,情歌對唱。可是你家太尉最終卻在湖邊一塊大石頭上坐下來,掏出一塊黑不溜秋的小石頭,吹奏出一曲那麽哀傷的音樂。”段明霞喟歎了一聲:“可明霞當時真是驚若天人,我長那麽大才知道世上竟有這麽好看的男人,不知道怎地,又會為他心傷心碎,總覺得他身上有說不出的沉重,說不出的無奈。哪怕他對著我笑,我也知道他其實並不高興。”


    “他說到過家裏有個弟弟,很是調皮,喜歡亂寫亂畫一氣。”段明霞笑起來:“那個時候我才覺得太尉有了點人氣兒,像個真的人了,而不是遠遠的像個神仙似的。”


    ”


    這個我完全讚同,其實高淳身上帶著的是我送給他的塤。他吹的曲子嘛,真難為情,是我自己偷的久石讓的《千與千尋》的主題曲《那個夏天》。隻是,千尋最終找回了父母,我卻找不回二哥。


    月光下我朝郡主舉杯:“郡主有眼光!我二哥真是好看極了。”


    段明霞一飲而盡:“不然,二郎你五官迤邐,美貌上更勝太尉。但是,我等女子,卻隻會欣賞你,而會對太尉動心。不知道你懂不懂?”


    我當然懂,冰山美男嘛,比起我這樣嬉皮笑臉的美男子,自然吸引力倍增,飛蛾撲火不就是美在撲上去的悲劇感?


    我點頭:“自然懂的,郡主風光霽月,二郎我也甚是仰慕,當卻萬萬不會動心。這道理郡主可懂呢?”


    段明霞一怔:“還請二郎賜教。”


    我換了個舒服姿勢躺著:“要知道,天下男人,都喜歡被依賴,被需要。若美女們都像郡主這般上得了馬,扛得起槍,打得了熊,又精於謀劃策略。還需要男人做甚?不知郡主可會撒嬌賣癡?”


    段明霞沉思片刻,稍微側過臉,垂下眼瞼,又飛給我一個媚眼:“可是如此?”


    我差點沒吐出來,禁不住大笑:“若是殺人郡主可用此招。”


    段明霞也笑起來:“我看父王的幾位側妃時常如此看父王,倒也能得一些綾羅綢緞珠寶金銀。”


    我肅了肅麵容,微微蹙眉,雙眼含淚而不落:“太尉,那趙宋對我們大理素來不善,苛捐雜稅,毀我寨村,強開山礦,害死鄉民數以千計,大理好不容易離了高氏的苛政,若再要陷入趙宋之手,大理段氏恐怕萬死不辭其咎,我父王也無麵目見曆任列祖列宗。請教太尉,明霞誰也能上戰場,但到底隻是段氏一女子而已,此番入京,該如何自處?還望太尉念在舊日有緣不吝賜教。”


    段明霞呆呆看著我,半晌回過神來,喃喃自語:“明霞一貫自以為是,卻原來――”


    我斟滿一杯,朝她展開燦然一笑:“郡主,上兵伐謀,所用策略,可不能像郡主這樣把自己的意圖都攤開了。再說,二哥他要是有自立為王的念頭,當年伐北遼,戰南疆,處處都是機會,何必等郭家倒了才動手?“


    段明霞大喜:“有二郎在側,明霞必然不會叫父王失望。”


    我心底微曬,如果趙安喜歡女人,你當然有機會。當務之急,先要讓段明霞能為我所用才行。


    到了汴梁,自有禮部的郎中帶了人將我們一行大理屬國的使臣們接入驛館,收取禮品,登記在冊。


    我尋了空子,帶了重陽溜將出去。


    通津門口的孫家羅錦匹帛鋪,旗幟鮮明,客來客往,毫無朝代更迭之慌亂。


    進去後熱情的掌櫃迎了上來,我笑吟吟道:“天王蓋地虎?”


    掌櫃的一愣,立刻低聲應到:“寶塔鎮河妖。衙內裏麵請。”


    我帶了重陽大搖大擺進了裏屋,裏頭幾十個彪形大漢正要起身詢問,看見掌櫃的手勢,立刻讓到一邊。我穿過後門,裏麵依舊樓亭榭閣,風景甚佳。我直奔後院而去。


    後院暖廳中,五官一團和氣,大腹便便的孫大官人正在把金算盤打得劈裏啪啦作響,抬眼一望。


    “高衙內!”生意人的熱情真是發自肺腑,絲毫沒有應付之感。


    我笑著行禮:“大官人一向可好?”


    “不好,很不好。”孫大官人一臉苦相:“衙內你已經斷了我的貨源整整三個月,怎麽會好?”


    我哈哈:“高某有事遠行,未及相托後文,是我的不是。見諒見諒!”


    看了座,上了茶,孫大官人從博古架上搬下一個紫檀盒子來,裏頭取出一遝票子,雙手奉上:“今年上半年衙內的分紅在此,共計兩萬貫錢,還請衙內速速給我下文啊。我雖然等得起,可我渾家天天催促,恨不能把衙內綁在我家了。”孫大官人笑得猥瑣:“衙內年初給的幾個菜譜方子,也賣了兩千貫,按照衙內交待的,不才在臨安、蘇州各租賃了一間鋪子,派了兩個掌櫃,依舊和衙內四六分成,不知可否合適?”


    我揮揮手,讓重陽把交子接了過來,看了看。孫家的羅錦匹帛鋪雖然看起來賣綾羅綢緞布匹,實則還是個“金融交易所。”每年東京城交易千萬樁,都背著銅錢或絹帛來交易,恐怕汴河泊滿船也裝不下。所以,各個羅錦匹帛鋪都兼營硬通貨流通的職能。這交子,就是前宋以來一直使用的銀票。


    我數了數,拿出一半,遞給孫大官人:“孫哥哥辦事,高某自然放心的。這些錢要托哥哥替兄弟我辦些事。”


    孫大官人的五官又聚攏到一起,沒有絲毫猶豫地把交子放到自己懷裏:“衙內請講。”


    我喝了口茶:“大官人可知道,東京成立的契丹歸明人如今都在何處?”


    孫大官人的五官快擠作一團了,有些為難地道:“衙內――這活兒可不太好啊。”


    我笑:“說罷,你倒是個精明人。”


    ”衙內,這些歸明人,早在前宋時就歸順中原,安置在東京城中,一度還有人選拔進了禁軍。力氣之大,可拉三石強弓,以一當十。後來因為郭家登基時冥頑不化,幾近滅族。如今還在東京城裏的,不足五十壯漢而已。要是衙內要收為己用,這點錢恐怕還不夠使一年半載的。”孫大官人果然有錢能使他推磨。


    ”無妨。能使喚多久不要緊。估摸著我也就要用個半年。多下來的錢都是哥哥您的辛苦錢了。”我微笑:“新的話本子和畫兒,我擱在金水門外沿河第七顆柳樹下頭。大官人今晚去挖,明日就能開印了。”


    孫大官人忙不迭地點頭:“衙內放心,放心,這些契丹人,如今混相撲地,玩蹴鞠的,孫某都一一給衙內招攬過來,養在我這裏,盡管放心。那話本子才是要緊的物事。這次不知道衙內畫了幾幅畫兒?”


    “不多也不少,一十二幅。”我起身告辭:“待人招滿了,還請派個夥計送一份鏤空刷印店纏枝花邊到金水門到那人手裏。我自會安排妥當。”


    “是是是,明白明白。衙內請。”孫大官人遞上一個小包袱:“這是上次的印本,還請衙內回頭指點一二。”


    孫大官人及掌櫃將我們送了出來。我帶著重陽轉頭往大相國寺去。


    重陽憂心忡忡:“二郎,你又寫什麽話本子去哄那些內宅婦人娘子們,賺這種錢,莫忘記五年前被太尉打的那頓板子哦。得虧小的和秦安――啊呸呸呸――那個人擋了十來下。要是給太尉知道,可如何是好?”


    我陰惻惻地笑:“每回去埋話本子和畫兒的可都是你啊。”


    重陽頓時閉了嘴,半天後忍不住開口問:“二郎你那些什麽《禁欲太尉吃不消》、《腹黑太尉愛上我》的,真的這麽多娘子買嗎?”


    我笑:“可不是,要知道配上高淳的模樣的**,五貫錢一冊都不算貴,何況,這可不是合適借來借去的話本子。”


    重陽忍不住又疑惑:“那二郎你每次那些畫上的美人兒都不畫五官是何道理?”


    我笑得更歡樂了:“傻啊你,當然是留給娘子們畫上自己的臉啊!”


    穿越者箴言一:錢不是萬能的,穿越了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


    穿越者箴言二:凡事要裝豬裝傻,別出頭,聰明人死得快,古龍說的。


    還有三?隻要你敢汙,就能汙出個前途來!汙出個錢途來!


    金秋十月,東京城人滿為患,車馬接踵,我深深吐出一口氣,一個月了,不,兩年了,我終於自由自在地站在這裏,而不是在宮裏在病床上。這些日子,高淳並無任何音訊傳來,也許他已經和章二娘子結為秦晉之好,也許已經到了秦州。段明霞的情報係統似乎也故意過濾了所有關於高淳的信息。不要緊,換我守護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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