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的背景,一樣的生活,他們卻活出不一樣的結局。


    麵對艱難的處境,她選擇了順從,寧夏卻逆流而上。


    當她縮在自己的世界自怨自艾的時候,寧夏卻走出了自己的世界。


    當她不斷地向家人索取的時候,寧夏開始默默地環抱家人。


    當她屈於被欺辱的命運時,寧夏是拚了命去反抗。


    當她被貪婪之心蒙蔽的時候,寧夏將那一切都粉碎了。


    身為白子,卻從不被白子這個身份束縛,沒有自怨自艾,也不存在自輕自賤,活得瀟瀟灑灑。


    哪怕拖著一副病弱的身軀也能將那些驕傲不可一世的家夥整得妥妥貼貼。


    哪怕是那個家夥,那樣無情的鳳鳥,最終感念於寧夏的情誼,動了惻隱之心,不忍心再傷害她。


    雖然這隻是一段虛構的幻境,但也是鏡麵的他啊,曾經那樣狠心對待她的家夥。


    真是稍稍有些不甘心呢。


    她附在席臻的幻象上,充當著寧夏的引導者,不著痕跡地控製事態方向。親眼看著這孩子一步步走得更穩,成長地越發地好,漸漸地也入了戲。


    漸漸地,她會為那孩子遇險而擔憂,會為對方的哭泣而心痛,會為那孩子的選擇心碎……明明這從頭到尾不過是一場幻境。


    有很多次,身為席臻的她,望進那孩子清澈的眼睛,都忍不住要將真相說出來,想要終止這場荒謬的馬戲。


    但她不舍得,她還想好好地看看對方,看看那孩子最終會走出怎樣的一生。


    而事實也沒有讓她失望,席夏的一生很好很好,遠比席慕青的好得多。


    她維護了白子的驕傲,自由自在地活在所有族人中間,人們歡迎她讚頌她,而忽略了她的不同。


    那些針對家族的陰謀都在對方的堅定不移中破滅,被粉碎,成就一個比從前更輝煌的席家。


    即使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她也能驕傲地活著。


    這就是席夏的一生,一隻了不起的凰鳥,哪怕她擁有著人類的靈魂本質。


    她清楚地明白到這孩子能夠那樣驕傲地活著,並不隻是倚靠強大的力量,更多的是心靈的力量。


    是她席慕青所遠不能及的堅強內心。


    如果她當初也能跟寧夏這般堅強,那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但,沒有如果。她的時代再就結束了。哪怕是再真實的幻境也不過是一場夢,她仍然是那縷渴望著回家的鳳凰殘魂。


    這樣也好,能夠在消亡之前留下這樣美好的記憶。


    共同經曆那些喜悅和哀傷,席慕青早已將寧夏當做自己的小輩。


    對待自己疼愛的小輩,她的心也不由偏了些。


    席慕青清楚地知道要到達自己的故土,那片被隱藏起來的地方,是多麽地艱難。


    她並不想自己心儀的晚輩趟這池渾水,而且……這兒還有一個流有鳳凰血脈的子嗣,他的血液才是能夠打開鳳凰族地的鑰匙。


    席慕青不想賭。她離家太久了,等了太多年,已經快要等不下去了。


    “你很好,我的孩子。”熟悉的話語,瞬間將寧夏帶到那些窩在太翁懷裏的日日夜夜。


    不知道為什麽,她的眼角不住濕潤起來,盡管她已經知道了那些看上去真實美好的過去不過是黃粱一夢,盡管她也清楚地知道那個給予她無數關懷和溫暖的老者隻是鳳凰扮演的一個角色。


    那又怎麽樣?於鳳凰而言也許隻是虛幻的夢境,但於她而言卻是切切實實的一生啊。


    那些家人之間細碎的溫情,跌宕起伏的命運,以及自我的不斷成長……都一一刻入她的靈魂,成為她的一部分。


    哪怕冠冕堂皇的外殼被對方打碎,寧夏沒有怨恨鳳凰的擺布,相反由心底裏感激著她,讓她額外擁有了這樣美好的一生。


    她主動回抱了對方,第一次,自來到精神空間以後。


    席慕青很是震動,她沒有想到,對方在發現整件事隻是一場早有預謀的卑鄙的舉動之後,還能夠這樣坦然地擁抱她,如同一對真正親密的家人。


    母神啊,請原諒我的任性。


    她輕輕地抵上對方的額頭,一抹血紅色的印記印在眉心,緩緩沒入眉心,消失在皮膚表層,好似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般。


    寧夏能夠感覺到自己的意識開始消失,越發地昏昏沉沉起來。她不知道鳳凰在做什麽,隻覺得渾身都暖洋洋的,仿佛回到了母胎一般。


    “再見,夏兒。我親愛的家人。”隱約中,有人在她耳邊呢喃道,有什麽消散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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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衡真君跟金林集市上並沒有淘到什麽有趣的物件,就這樣悠悠然地逛了一個下午。想著也該把自家的小師妹接回了。


    倆人來得早了些,大家還沒出來,不過已經有好幾支“隊伍”在外邊等著,他們之間的氣氛瞧著似乎不太好的樣子。


    五華派的倆人低調地坐在附近的茶舍,等待宴會散席。


    見到受邀弟子全頭全尾,一絲頭發都沒亂陸陸續續地走出城主府,不少門派心裏開始嘀咕。難道他們真的是城主隨便選的家夥?


    有些不信邪的門派,拉著自己的弟子盤問了好半天,沒有奇異之處,沒有提高修為,他們隻是簡單跟城主相互敬了一杯酒,沒什麽特別的地方。


    後麵還有什麽來著?有些敏感的家夥意識到一些不對,但卻什麽都想不起來,隻記得酒香清冽,梅香陣陣。


    元衡真君在人群隊伍的後方找到了寧夏。


    女孩剛剛是怎麽進去的,現在出來也是怎麽樣,渾身上下紋絲沒變,除了微微紅潤的臉頰跟稍顯空茫的雙瞳。


    在外人眼中活像喝醉了酒的小女娃。


    “你……”元衡真君皺了皺眉,似是察覺了什麽,終是沒說什麽,往客棧的方向走去。


    “回去吧。”


    金林扶著人,連忙跟了上去。待他們回到客棧的時候,女孩已經可憐兮兮地在金林懷裏睡成一團了,看上去頗為可憐。


    元衡真君示意金林將這折騰了一整天的小家夥送回去,就急衝衝地離開了,也不知道去做什麽。


    可憐的金搬運工林隻好臨時客串一下保姆,安置好自家的小師妹。


    “太翁。”女孩在床上翻了個身,嘴裏含糊地叫道。許是動作太大,有什麽從她的懷裏掉出來,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正準備離開的金林無奈地回過頭來,歎了口氣,走了過去,尋找那掉落的東西。


    這都什麽啊?金林尋遍四周隻找到一塊醜陋的不起眼的石塊,有些哭笑不得。


    他將那塊黑不溜秋的石頭撿起來塞進寧夏的懷裏,就見女孩皺了皺鼻子翻了個身,護住懷裏的東西,睡得更熟了。


    金林沒有看到那塊黑不溜秋的石塊在觸及寧夏的那一刻,突然泛起一層暗紅色的光,很快又消散不見,仿佛剛才隻是一場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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