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下來的時候當然有預想過這種情況。


    陰血藤的威力她又不是沒有親身見識過,其無孔不入的能力也是寧夏平生僅見。


    界碑已經完全失效了,估計早被穿過了。陰血藤到現在都還沒摸上來反倒出乎她的意料。


    本想著沒來也正好,等脫險再把重寰它們召回來就行。但現在找上門來了……也正好!


    但顧淮卻不是這樣想的。他本就惴惴不安,猶豫徘徊著,也沒多少生的念頭。


    眼看著自己這身殘軀就要成為寧夏的累贅,生生阻礙別人的活路,他哪能願意?


    心下千回百轉,顧淮迅速下了決定,正想要讓寧夏把他放下自行離開的時候,卻感覺自己嘴裏被塞了一顆什麽,圓滾滾的,入口即化,迅速化成一團氣體匯入身體各處。


    身體各處迅速發生了些變化,變化太快,他甚至都還反應不過來便被後邊的節奏給打亂了,讓他無法分辨到底發生了什麽。


    而寧夏還在翻找儲物袋,許是動作有些慌亂了,找了半天才找出目標物品。


    顧淮眼前迷迷蒙蒙的,神誌略有些渙散,隻感覺到又是被不容置疑地喂了什麽丹藥。


    他聽到女孩喃喃自語道:“幸好之前還多給了一顆。”味道有些熟悉,顧淮當即就認出了那是什麽。不正是他之前給寧夏的丹藥麽?沒想到又用在了他自己身上。


    顧淮很想說......扶風道友,你這喂藥的手法不太對,這一種丹藥本很難化開的,這樣塞他的死法可能就得換一種了,他剛才險些沒被噎死。


    但這孩子也是好心,不過......真的沒必要也不值得。將死之軀,有必要拖累人家麽?


    奈何他噎得慌都懵了,一時間還不及說話,身上也仍是動彈不得。然後那邊寧夏就立馬有了動作。


    “你在做什麽?還不快上去,莫要再管我了,難不成想被拖累死?”顧淮惡聲惡氣地道,語氣不太好,語帶急切。


    這是他第一次待人如此無禮,但這孩子也太固執了,這會兒還分不清楚什麽是該做的什麽是不該做的,天真會害死人的。


    走啊!你在這到底是還有什麽期望?


    感覺那個可怕的存在越來越近,死亡的陰霾幾乎都要籠罩在這個鮮活的女孩身上,顧淮無比深恨自己此刻的無能。


    顧淮,你為什麽總是這樣,自己都活不明白,卻又總是害死身邊的一個又一個人?


    他咬牙,自虐一樣強行彈起已經瀕臨癱瘓的經脈,繃緊筋肉血脈以及五髒六腑,硬生生榨出一股力量來。也因此,幾乎是同一刻,他眼角嘴角耳朵都溢出鮮血來,看著著實有些可怖。


    寧夏被嚇了一跳,不是,不是給喂了紅磷丹麽?怎麽越來越嚴重,反倒像是惡化了,難道是丹藥有問題?


    這可是蘊茂真君臨走前親手贈予她的,患難一場,對方也沒必要置她於死地。再說了,元衡真君為保險起見還替她檢查了許多遍,應當不會出問題才對。


    寧夏心下疑惑,但此時也不是認真思考這個的時候,因為——


    最大的敵人已經到眼前了。


    寧夏看了眼半死不活的人,又看了眼上邊跟重寰、如璋二劍鬥得正歡的一叢陰血藤枝幹,深吸一口氣,格外冷靜。


    她早就預見最終會變成這樣,甚至更糟糕。因為陰血藤並非單打獨鬥,它的身後還有著百上千的主枝在支撐,又有強橫不可估量的主體作為後招。死了這一根主枝,難道她還能全部殺幹淨麽?


    而顯然她這邊的兩柄靈劍已現頹勢,但那一叢陰血藤主幹卻是越鬥越勇,估計人家後續供給也上來了,後隻會越戰越勇。


    反觀自方,尤其是重寰。寧夏能感覺到自它本體連接傳來的狀態已經很不好了,估摸著再撐一會兒都很勉強。


    也該了結了,少不了賭一把——


    不過在此之前他需要先解決一個問題,免得誤傷無辜。


    寧夏快手快腳蹲下查看了下顧淮的情況,一邊留意不遠處越挪越近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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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象暫時沒什麽問題啊,丹藥應當已經起效果了,隻有些急火攻心。


    寧夏不懂醫,但作為修士自然也通靈脈。明顯能感覺對方心亂得不行,連帶經脈也是一團漿糊,又這樣歇斯底裏地動一番氣,能不吐血麽?幸好服用了紅磷丹也能順便治一治,不然豈不是要白白留下病根。有時候寧夏真有些搞不懂年輕人的固執。


    不過其實也能理解幾分對方的心態,說來也是真心為她好的,不願意自己成為拖累。就這樣還能想著別人,其人品性真的是沒法說的。


    而對於每一點好意,寧夏都是十分珍惜且珍重的。


    所以......還是說點什麽罷。她總覺得說點什麽會比較好,也能安一安這個少年無處安放的心。


    剛才那一下逞強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在紅磷丹的強效作用之下,他的意識也在逐漸模糊。但仍是強撐著,到底不肯叫自己的神誌被徹底迷了去。


    看著他都這樣半邊臉還堆著掙紮和愧疚,寧夏都有些無奈了。


    她很失禮地用手壓了壓對方的肩膀,雖不是有意的,但還是不經意帶上一種壓製感。若對方此刻是清醒的,無疑這是一個十分無禮的舉動。


    浸泡在靈液裏頭許久,衣衫早就被浸透了,寧夏能明顯感覺對方的肩頭瘦骨嶙峋的,似乎隻剩了一副骨頭了,升騰不起一絲綺思。


    而她也沒暇去想這個。如果不製止他繼續這樣自苦,任由其胡亂掙紮,那不等寧夏將人撈出去,他最後一定會不可避免地陷入自我毀滅。


    “聽著。”寧夏微微皺眉,聲音驟然低了下去。她的語調也變得有些飄飄忽忽的,似是為了配合這種飄浮的語調,她的聲線變得很低很低沉,咬字很慢,尾音還帶著種奇異的節奏。


    神奇的是,她這樣簡單的兩個字,對方抽緊的肌肉似乎微微放鬆了下來,似是戴了一副痛苦麵具一樣的臉也微微滯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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