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時候,其實並不是行動很好的時機,反倒是淩晨三四點,才是人最疲憊防備最鬆懈的時候。


    他們從三名人質那裏了解到了城裏基本的信息,現在駐守在城裏的有兩百神輝騎士,以及六百鐵血銀鳶,還真是相當看得起他們幾個人了。這些騎士們守著關押光明遺族的地方,不容許任何人靠近,連城主的兒子也不能進入。


    安吉斯主教的權限稍微高一些,卻也高不了太多,他最多隻能通過第二層防禦,見到神輝騎士的指揮官,也是一名教會的騎士統領,再往裏就不行了,也會引起對方的警覺。


    張宗瑞手中刻度精確的魔法表指針終於指向了預定的位置,“走!”他開口。


    要進城並不難,再高的城牆也不能真正阻攔他們的腳步。


    現在是淩晨三點,整座城市都在沉睡,即便是再勤勞的人,這個時間都還沒有醒來。


    對於守衛在城東的騎士們來說,後半夜的值巡並不好過,哪怕白天已經得到了休息,到這個時間人的身體總會自然而然地感到困倦和疲憊。


    巴特曼是鐵血銀鳶的騎士長之一,作為皇家騎士團,鐵血銀鳶共有十一位騎士長,巴特曼就是其中一個,被分配到這個時間,往好裏說是巴特曼深得信任,無疑夜晚要比白天更危險,另一個說法自然就是巴特曼不討人喜歡。


    事實也是巴特曼確實深得信任,他是國王加德斯身為光明遺族奴隸時就結識的兄弟,忠實可信,當然,他那人憎狗嫌的性格讓他注定沒辦法更進一步,也使得其他騎士長一直在排擠他。


    這條消息是由城主的兒子提供,這位軟弱怕死的青年將他知道的消息迫不及待地吐出來,盡管大多隻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但足夠他們整理出一些信息。


    比如這位巴特曼剛愎自用的性格,以及完全被孤立的處境,選擇他當值的時候襲擊是最好的,即便是遇襲,不到實在無法處理的情況,巴特曼不會求援,而就算求援,以他的人緣恐怕援兵來得也不會太快。


    對於時楚他們來說,這已經是能計算到的最好的情況了。


    夜色深濃,距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守衛的眼睛就差黏在一起了。


    最外圍的守衛是貝亞德城的城衛,他們的素質本就良莠不齊,不過好歹經曆過殘酷的光明遺族統治時期,所以所有人都沒有偷懶,隻是因為困倦而有些萎靡。


    兩枚鐵蒺藜趁著夜色飛出去,沒有破空之聲,靈巧得好似擁有生命。


    索爾詫異地看了時楚一眼,行家一出手就非同尋常,將內力運用到這種境界,時楚可以算得上他平生未見的高手了,那些江湖人士或許也有武功絕頂的天才,若與時楚這樣的遊刃有餘相比,就絕對要差上不止一籌。


    鐵蒺藜上淬了毒,不算太嚴重,卻能在瞬間致人昏迷。


    兩個守衛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就往地上倒去,小巴克和血道人一左一右輕巧地接住了他們,將他們放倒在地上,以免驚動了裏麵的人。


    “有四個哨崗。”


    因為夜色的緣故,這裏的情況還沒有被哨崗發現,但也隻是遲早的事。


    “交給我。”時楚說完,他們隻看到一道淡淡的灰色影子沒入夜色。


    張宗瑞抬起頭,看了一眼哨崗,和其他人一起匆匆往裏。


    城衛並不強,兩隊巡邏兵眨眼就被他們解決,等進入真正的第二道防禦就沒那麽容易了。


    神輝騎士。


    在見過他們的能力之後,安吉斯仍然覺得神輝騎士能夠打敗他們,可見他對於神輝騎士能力的信心。其實論強弱應該是神輝騎士守在最裏層,但是貴族們更信任的是鐵血銀鳶,於是,神輝騎士隻能退讓。


    夜風回旋,空蕩的巨石廣場早就存在,甚至不是人類建造,而是當初光明遺族留下來的些許痕跡,人類沒有毀了它,隻是在廣場上又建起了許多建築。


    四個哨崗相距很遠,時楚解決第二個哨崗時,對麵的哨崗有了動靜,一名衛隊兵發現了他,再沒有猶豫的餘地,繃緊的弓弦上自動凝聚光箭,那名士兵還沒來得及示警,那支箭已經穿透了他的喉嚨。


    時楚神色平靜,輕盈地順著石壁躍下,解決掉最後一個哨崗,才趕去和眾人會和。


    從扔出第一枚鐵蒺藜到現在,不過才短短不到五分鍾的時間。


    神輝騎士的鎧甲在朦朧的月色下泛著慘白的光,他們發現了張宗瑞等人,也立刻向安吉斯主教匯報示警,安吉斯主教下令,攔截來敵,不得驚動鐵血銀鳶。


    ——這個命令居然沒有人懷疑,連跟著安吉斯的那名教徒都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神輝騎士本來就和鐵血銀鳶不和,難道還要將到手的榮譽送給鐵血銀鳶嗎?那些可恨的貴族最擅長搶走他們的功勞。


    於是,沉默的騎士謹遵命令,在空曠寬闊的巨石廣場上嚴陣以待。


    可是他們麵對的這群人並不是真的想和他們發生衝突,他們隻是想進入這群騎士身後的那道門。


    安藤光深深吸了口氣,“交給我,你們快進去。”


    索爾擔心地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別逞強,實在頂不住了你先撤。”


    安藤光笑了笑,手中的魔法棒抬了起來,“星光鎖鏈!”


    無數金色的鎖鏈泛著美麗的光芒,細如絲線精致至極,懸浮在半空之中,幾乎充滿了整個廣場。


    張宗瑞匆匆一瞥,即便不知道安藤光的能力,此時也能猜個大概。


    “囚星之牢!”


    安藤光神色平靜,看著從地上的魔法陣裏出現的一座座銀色牢籠——


    他的能力本就相當平均,而且強大,不僅戰力出眾,防禦更是強悍,甚至不缺這種輔助手段。


    讓時楚說,恥一點算什麽?強大才是最重要的事。


    “快!”張宗瑞拉住時楚之後,手中的權杖杖頂一亮,用法術封住了這道門,至少短時間內神輝騎士無法再給他們造成麻煩,隻希望安藤光能夠拖住更多的時間。


    索爾為他策劃了三個備用計劃,確保他能夠全身而退,希望不要發生什麽意外。


    再往裏,他們已經看到了麵前這棟高大的建築,密集的紅點說明那些光明遺族絕對都在這棟建築裏。


    “事情不對勁!”張宗瑞的臉色忽然變了。


    他的話音剛落,穿著整齊的騎士驟然從左右兩邊疾馳過來,飛快將他們包圍在內!


    時楚的心一沉,再遲鈍也明白他們被算計了,或者說落入了包圍圈裏。


    一匹馬越眾而出,馬上的騎士穿著一身精致的鎧甲,隻露出一雙明澈的藍眼睛,他持著一把雙手劍,眼神冷漠地看著時楚等人,“既然來了,就別想離開。”


    索爾的反應很快,他一把掐住了雲生的脖頸,警惕地盯著四周。


    如果到現在還不明白,他就是蠢蛋了。


    “為什麽?”索爾的神色還是很平靜的。


    雲生的表情有些奇異,他抬頭看了看夜空,然後微笑,“雖然你沒有告訴過我,但是我總覺得若是我在這裏死了,其實不會真的死亡,而且很多事總是要嚐試一下才知道的——更何況,你知道我不怕死。”


    “那你就去死吧。”索爾的手上使勁,就要扼斷雲生的脖子。


    雲生的武功並不差,但比起索爾來就要差一截了,他原本也沒打算反抗,他的臉上甚至仍然帶著笑,“事情……真的很有趣啊。”


    直到他倒下死亡,索爾的神情都沒什麽變化。


    “很抱歉。”他歎了口氣,對張宗瑞說。


    張宗瑞皺眉,他仍然覺得有哪裏不對。


    時楚回頭,看向那道被魔法封鎖的門。


    張宗瑞其實並不擅長這類法術,他擅長的是光係法術,這種類似奧術的法術他隻是粗淺地學了一些而已,對付普通人還是沒什麽難度的,可現在——


    “轟”地一聲,無數金色的鎖鏈直接將門上附著的魔法震成了碎片!


    時楚輕輕地說:“安藤光。”


    真正有問題的事安藤光吧,恐怕雲生也是受了他的蠱惑。


    他一直清楚在麵的其他玩家的時候,或許會有競爭廝殺和背叛,但是第一個遇到的是張宗瑞,後來碰到的夏琳一樣是個很不錯的妹子,直到進入這個世界……


    這回沒有那麽幸運了。


    張宗瑞已經不著痕跡地距離索爾遠了幾步,仍然緊緊拉著時楚的手沒放開。他的身旁小巴克和卡斯韋爾都很有默契地跟著他的腳步,他們雖然也不是什麽好人,但是很顯然對張宗瑞還是有些忠誠度的。


    索爾苦笑了一下,他很清楚他們對他不信任是正常的。


    “現在重要的是要闖出去。”索爾歎了口氣。


    依舊穿得精致華麗好似來參加晚宴的王子,安藤光姿態優雅地走了進來。


    “蘭布裏克閣下。”安藤光微笑著說,“我送了您一份大禮,希望您能夠遵守諾言,請務必將他們——全部殺死。”


    索爾輕笑,“為了這個陷阱,你違背了友情契約,要付出2500點的代價,還真是損失不小。”


    “隻要能殺死你們,這又算得了什麽?”安藤光的神情甚至有些純稚可愛,“我隻想知道,如果到最後遊戲隻剩下我一個玩家,究竟會是怎樣的結局,或者說,隻剩下我,我在現實世界不管做什麽,都沒人能夠真正威脅到我了,沒有人知道我的秘密,隻有獨一無二的我。”他越說越興奮,“那才是我要的人生!我才是真正的主角!”


    時楚:“……”


    中二病晚期沒法治了吧這是。


    索爾平靜地說,“那就沒辦法了,原本我並不想過造成過多的傷害,但是現在,抱歉了。”


    能在遊戲係統中活到現在,沒有哪個沒有後手。


    時楚微微一笑,是啊,就憑這樣粗糙的陷阱想殺死他或者張宗瑞?


    ……實在有些太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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